"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瞬间火花 作者:桃桃一轮 【内容简介】 ★法官、大神与一个女人的故事★ ★知音版文案: 传说中高干家庭的腥风血雨,问世间何处有真情?  千遍万遍唤不回我娇羞的爱人,痴情法官情何以堪 远远守望,年龄的距离为何总是一段君生我未生的悲剧? 那娇羞的情妹妹哟你别哭,你的情哥哥用坚实的臂膀为你撑起一片蓝天! ★狗血电视剧介绍版文案: 那个背负着惊天秘密的女子,那个情深似海的男子,注定的相遇,缠绵的爱情! 她,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去;他,又为何痴心等待苦苦守候? 家庭伦理,命运悲剧 权力争斗,两败俱伤! 一个女人在几个男人之间的痛苦徘徊,到底,谁才是她的真爱? 敬请关注每晚八点黄金强档全球首播!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芷默,董懂,季书遥 ┃ 配角:宋望合,观远,张茜等等 ┃ 其它:高干,桃桃一轮,轻松 【正文】 第一卷:火花不断   戏弄别人是不应该的(一)   七月的太阳那叫一个火辣辣,董懂从空调大巴上往外望去,已经能够感觉到外边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树叶打着卷儿,蔫了吧唧挂在枝桠上,车流经过的时候才被掀起的风摇晃那么一两下。   拿掉MP4的耳机,董懂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S市的一切。贴满了蓝色玻璃的高楼大厦,道路两旁整齐种着的阔叶树,江滨白色的栏杆为这座城市增添了那么一丝丝凉爽。领座的大叔还在打瞌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下午四点多,大巴广播传来车已到站的声音,董懂窜起来,随着人流下了车,绕到后面去拿自己带的行李。当董懂拖着沉重的行李走出车站的时候,她发出一句叹息:“啊,虽然药流是可怕的,但是人流更加可怕!”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计程车和三轮车司机抢着要载她去人流……不不,是载她摆脱车站出口处的人流。她一边在心里感叹着S市人民真热情,一边问:“是免费的么??”   几个原本热情的大叔一下子冷淡下来,拍拍屁股又去争抢别的客人了。被晾在一边的董懂无比委屈,怎么这年头的人都这么势利捏?虽然改革开放之后市场经济了,可是做人不带这样只认钱的呀,偶尔免费载我一下又不会死。   做人捏,要多做好事积点德才是王道,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未来能发生什么。董懂中考的时候,非典了;高考的时候,禽流感了;大学的时候,猪流感了;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听说世界要2012了。   董懂拿出手机翻看刚才那个素未蒙面的表哥发来的短信,上面有他的地址。董懂想起自己在车上接到的那个电话——事情是这样D,董懂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在口袋里叽里呱啦地响了起来,邻座的大叔很不满地瞟了她一眼,带着一种忧郁得蛋疼的眼神显摆了一下他的铃声——《那一夜》!   董懂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安芷默表哥。她接起,小心翼翼:“喂?安表哥好。”安芷默表哥,顾名思义,这个人的妈妈和董懂的妈妈是姐妹,而且是双胞胎姐妹。他的妈妈叫谢婕,董懂的妈妈叫谢妤。可是,谢妤早已经和谢家断绝关系了,因为年轻的时候不顾家里劝阻,嫁给了穷小子董和胜,也就是董懂的爸爸。谢婕的丈夫安惟是省最高法院院长,却不能生育,安芷默是安惟的哥哥安怀的小儿子,小时候过继给了安惟,说起来安芷默和董懂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安芷默现在是S市位于海阳区的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庭审判员,就是人们通常说的法官。   是法官大人呀!!   从小见了警察,双腿就不住发抖的董懂如今要去这位法官哥哥家借住以便复习考国家公务员。法官,这个可不得了,据说要通过号称国家最难的两个考试,那就是司法考试和公务员考试,这样的人,该是怎样一个神奇的所在呀呀……董懂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带着厚瓶底黑框眼镜,唇上留着鲁迅先生一样隶体“一”字型胡子,带着白色方便面假发的严肃男子,左手持天平,右手一拍惊堂木,尖着声音喊:“狗头铡伺候!”   手机另一头静静的,忽然传来一个极为好听甚至可以堪比动漫男主配音的嗓音:“董懂是吗?我马上要审一个案子,待会儿把我家的地址发给你,你直接过去。”利落的,标准的,干净的,冷清的,但不容一丝一毫拒绝的……普通话。   董懂心想,哈?就把我晾在家门口了?万一有犯罪分子打击报复你,把我捉走了又O又X的,临了才知道我只不过是借住的可怜女娃,那我不是亏大发了?能申请国家赔偿否?心里虽有腹诽,可是嘴上却假装乖巧:“好D,我一定照办。”   几分钟后,邻座大叔放完了他引以为傲的铃声《那一夜》,安芷默的短信来了,写着地址:海阳区御枫世纪6幢606。   六月六,六月六,六月六啊六月六!董懂看见地址的一刹那,脑海中就浮现这么个变态地扭着屁股的小人。   董懂继续拖着行李往前走,满头大汗,拦到一辆计程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就把地址给他看了。司机大叔操着一口地方口音跟她说什么这个地方怎么怎么地,董懂听不太懂,交流了好几遍,最后无奈下车了。   我靠!董懂爆了一句粗口,更加汗流浃背。要问她这么大热天为啥不戴顶帽子,那时因为董懂有个秘密,那就是……她的头比一般人大,经常别的小朋友能戴的帽子,她就戴不进去,所以从小就被人家叫作董大头。长大之后烫了蓬松的长卷发,掩盖一下她的大头,这样就几乎没有人发现她头大了,至今,头大戴不了帽子一直是她的秘密。   这时,从车站涌出来另一拨人流,很多是上了年纪的大妈。她们的领头人用扩音喇叭说要去什么什么寺烧香吃素斋。一听要烧香,董懂的耳朵就竖起来了,她一家人都是信佛D,她在大学里还选修了佛教课,初来S市,先去寺里烧个香再去表哥家吧,反正去了也是被晾在外面。   董懂偷偷跟在大妈们后面,鬼鬼祟祟上了公车,又转了一趟车,来到一座山前。啊从前有座山,啊山里有座庙,啊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捏?《金瓶梅》……   这座山前写着三个大字:清流山。董懂竖起拇指夸道:好山!好山!   一个足以练无敌风火轮的阶梯直通一座寺院,董懂把行李寄放在游客储物处,气喘吁吁外加娇喘连连跟着大妈们爬上去之后,见大妈们个个精神抖擞,好像吃了钙X钙一样,还是一片顶过去五片的那种,董懂娇羞地惭愧了。   只见寺门口写着三个大字:清禅寺。董懂竖起拇指夸道:好寺!好寺!   只见从寺里走出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白皙的脸庞,乌溜溜的眼珠,红润的小嘴,董懂竖起拇指夸道:好嫩!好嫩!话音刚落,董懂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哎呀呀呀,露出狐狸的尾巴了,不行D呀,我不是用有色的目光,而是带着文艺和虔诚的目光来欣赏正太和尚的呀。   董懂买了门票又买了一把香就进去了,圣洁的檀香味和婉转的佛教音乐起到了净化人心的作用。董懂拜拜这个,拜拜那个,许的愿望是一样的:拜托让我的头小一点吧……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一个三岁小女孩跟着一个大妈(可能是她奶奶)来上香,娇娇地念着歌谣。被这个歌谣惊悚到的董懂愤恨地向人家小女孩投去恶狠狠的一瞪,小女孩娇躯一颤,哇地大哭起来。   董懂拿着剩下的香,去了主殿,再次向着如来许愿让自己的头小一点,至少可以戴个帽子。(如来:我的头比你还大呢,烫着非洲小卷都掩饰不了,哪顾得上你!)   董懂站起来之后,看见别人都往一个红箱子里投钱,不不,这应该叫布施。董懂想起自己身上的零钱刚才坐车都用完了,只剩50和100的,呀,自己居然穷得只剩下钱了,罪过矮董懂转身想走,只听身后一个如同山间清泉一样清冽的嗓音说:“施主,舍些布施吧,四五百都行。”   董懂随即转身,看见佛像前站着一个清秀非常的年轻和尚双手合十而立,高高的个子,光洁的额头,干干净净的青色僧袍。黛色上扬的眉下,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连双眼皮的弧度都随之上挑了一点。高高的鼻梁下,厚薄适中的唇抿成一个微笑的弧度,下唇比上唇厚一些,闪着粉色的丰润光泽。略尖的下巴使他整张白皙的脸显得立体而清瘦,配合着他出众的五官,形成一种让人过目不忘的清俊。   当和尚,可惜了……   董懂从他的脸上收回自己的目光,嘿嘿笑了一下,说:“没带那么多钱啊。”   帅和尚笑容更深了,脸颊边浮现两个小梨涡,“可以刷卡。”   囧囧有神的董懂看向布施箱的右边,一个刷卡器赫然横躺在那里!   和尚也与时俱进了哈……董懂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虽然她知道在和尚眼里啥都是身外之物,尤其是钱,但是如果你连钱都没了,你可就真的没身外之物了——国家说了,裸奔是犯法D呀。   “这位高僧可否赐教下法号?”董懂也双手合十道。   “贫僧法号观远。”帅和尚习惯性地略鞠一躬。   董懂的目光就奔着人家腰部曲线去了,直勾勾的,一会儿也双手合十鞠躬,不禁报上了自己的Q昵称:“啊,贫尼法号劫色。”   观远愣住了,定定地看着她,董懂哈哈大笑,花枝乱颤,看见一层红霞爬上观远的脸颊,然后风中凌乱了——她调戏和尚了,罪过呀。董懂深感罪孽深重,甚至感觉肚子都隐隐作痛。跟一群女人开玩笑开习惯了,居然连和尚都调戏了,善哉善哉。   正要灰溜溜趁观远脸红的时候溜走,董懂就真的感觉肚子一阵剧痛。   戏弄别人是不应该的(二)   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声音一直在董懂耳边萦绕不去,刺鼻的酒精味道让人闻见了就一阵心惊胆战。铁质器械碰撞的声音,男男女女轻声交谈的声音……当董懂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挂着吊瓶,掀起衣服一看,肚子上贴了一块厚厚的纱布。   “哎呀呀呀我的肾!”董懂想起网络上流传的盗肾团伙,通常是把人弄晕了之后就把人家的肾偷走鸟~虽然好友张茜一直强调不可能有那样的团伙能实行这么精密的外科手术,但是董懂还是华丽丽被吓到了。   护士告诉董懂你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刚刚做完手术,不要乱动。听护士说,一般人刚做完手术就醒了,她愣是睡了好几个钟头,而且戴无菌帽的时候,普通号的戴不下去,换了大号的,“没想到你这姑娘的头看上去不大,实际还挺大的氨——完了,真是报应啊,一来S市就被人发现脑袋大了。   董懂看了一下墙上的钟,晚上9点了,就这么几个小时,她的肚子就被破开,一段肠子就这样被人拿着剪刀卡擦掉了,这是为毛,为毛啊。董懂想起来了,因为她当着如来佛祖的面调戏了一个叫作观远的和尚,之后就遭到了严厉的惩罚!想到这里,她胆儿颤颤,医生真的只是割了一段肠子么,胸部呢?她赶忙伸手摸摸,啊,软软的,还在。(==)   她随身的包护士也交给她了,说是和尚们一起送上救护车的,而且背着她下山等救护车的和尚貌似就是观远,因为据护士说,那个和尚长得还不错。董懂一边感恩观远的大恩大德,一边阴暗地翻看着自己包里的钱包手机还在不在。手机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安芷默打来的。   董懂回拨过去,响了大概三声,手机被接起,然后是一声不紧不慢的:“喂?”   “安表哥,我住院了。”她可怜兮兮地说。   “怎么回事?”安芷默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不见一丝焦急,这让董懂很不满,我都住院了,你怎么说话还这么顺溜,至少也该惊慌一下,语速微微加快。   “我……”还是省去调戏和尚被惩罚这一段吧,“急性阑尾炎发作,刚刚才从麻醉中醒过来。”   “医院名称?”平静无波,连问句的句末都不带语气上扬的。   董懂看了一下病号服,“呃……协和医院住院部。”   “具体床位?”法官大人,我怎么越听越像自己在法庭上交代犯罪经过蔼—董懂泪ing,挣扎着看了看,“211,16号A床。”   法官大人“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董懂等了几秒,试探道:“那么我就挂了?”   “再见。”法官大人挂了电话,董懂终于泪流满面了。   ——————————偶素好久不见的分隔线,大家还好吗?!!———————————   麻醉过了之后,刀口开始有点疼,董懂好几次想伸手进去摸一下,但是害怕感染之后肚子烂掉,落得个“肠穿肚烂”的下场,终究不敢用手去碰。睡了一个晚上,董懂感觉好些了,就是不能吃饭,肚子空空的一直在叫。   医院规定早晨9点是医生巡房时间,9点半以后家属才能来探望病人。董懂从9点半就一直望着门口,去上个厕所都小小心心的,生怕安芷默来了之后自己不在。可是一直等到11点,都不见可能是安芷默的身影——期间,一个大妈来探望左边隔壁床的另一个大妈,一个年轻的女人来探望右边床位的女孩子,还来了一个大叔,一开始董懂以为这一定就是安芷默了,虽然大叔的相貌和手机里富有磁性的声音相距万里,但是董懂知道,声音和相貌往往是成不了正比的,你看日本声优就知道了。可惜,这个大叔并不是安芷默。   11点半,董懂万念俱灰了,脸色苍白地倒在枕头上,开始想念妈妈亲切的嗓音,爸爸圆圆的脸和大大的头,顺便咬牙切齿地问候安芷默他隔壁的。左边隔壁床的大妈观察她好久了,终于忍不住关心她:“大妹子,咋一个人捏?”   “呃……我……”董懂小媳妇一样垂着头,无精打采。   “你家里人咋不过来看一下?你是一个人在这旮?”大妈有着东北人的豪放和热情,立马就拿了几个苹果放在床头柜上,说要给董懂吃。原来这个大妈是隔壁床大妈的邻居,买完菜回家就顺便过来看一下。   真是远亲不如近邻碍……董懂感叹道,说自己刚来S市,没什么亲戚,就一个表哥,工作忙,没时间。大妈一听就撇嘴了,“表哥也是亲戚不是?妹妹住院了都不来看看,忒没良心了。”董懂那个热泪盈眶啊,大妈你说出了一直藏在我心头的话呀,她赶紧点头,压根儿没发现自己身后的椅子上刚刚坐下一个……年轻男人。   于是乎董懂壮怀激烈了,滔滔不绝了,一发不可收拾了,黄河之水天上来了,奔流到海不复回了:“我昨天下车的时候也没有人来接我,忽然阑尾炎了也是别人帮我叫的救护车,今儿个早上一醒来就冷冷清清,连个说话D人都没有,孤苦伶仃,举目无亲……”   “哎哟,这可怜见的。”两个大妈都露出了慈悲的神情,于是床头柜上又多了几根香蕉。两个大妈和董懂组成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社会的人情冷暖,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叹和哀叹——   “啥子?你家表哥是法官?哎哟那老多钱了,拿国家工资D,加上人家给的贿赂,一个月好几万哪!”“可不是咋地,年头我一姐妹的朋友的同学的儿子聚众打架把一个人给打死了,塞了十万块钱给那个主审法官,才勉强保住小命,判了十年。”   “黑!太黑了!官官相护,见钱眼开,这些法官就应该被双……双什么来着?那个词叫双什么?”董懂一时头脑短路,明明前几天还在某论坛上看见这个词的。   “双规。”身后一个人说。   “对对,就是双规!”董懂兴奋地拍了一下手,转身想去邀请身后的人一起加入她们这场关于加大纪检力度的讨论。刚转过身去,她就傻了。   一个穿着黑色翻领T恤的年轻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一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另一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一双眼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跟董懂对视,内双。流海很短,发色乌黑而有光泽,同时具备时下帅锅的几大特征:有型的浓眉、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略显寡情的薄唇,跟时下帅哥不同的是,他的眼角并不上挑,即使跟人对视,也显得很漫不经心和慵懒,略昂起的下巴和半垂的眼睑又使他带了一点清高。如果说实在要挑缺点,他右手臂上有个像是烟烫过的圆形旧疤痕,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弄伤的。   总之,这是一个虽然看着是一种享受但你绝不敢随便轻慢的男人。   男人的眉微微一挑,脸上没有一丝自我介绍时候该有的笑容,“我是安芷默。”   安芷默极为简短地介绍完之后,清楚地看见董懂的脸戏剧性地抽了两下,具体地说是位于右边颧骨上的那块肌肉抽了两下,这种表情安芷默从来没有在正常人脸上见过,哦,正常人的意思是非动画片中的人。   董懂咽了一口口水,佛祖啊,你为毛又惩罚我了呀,我咋地就当着一个法官的面提“双规”的事,这无异于当着一个即将要跳楼的人的面,告诉他你出门的时候裤子拉链忘记拉上了。   妈妈说这个表哥比她大很多,她就以为人家一定四十岁了,而忽略了人家的妈妈和自己的妈妈说双胞胎姐妹,就算过继,也不会过继一个只比自己小5岁的儿子吧?大很多,究竟是个什么概念?究竟大多少?   两个人对视着……   看着安芷默的脸,董懂把年龄上限从四十岁以上降到三十岁以下,然而又不好亲切地拉着人家的手问:“大兄弟,几岁啦?在哪里上的学?平时都吃什么药?”(该吃药的是你吧)   安芷默望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董懂,她一头蓬松的卷发,长及腰部,脸有点圆,眼睛也是圆的,还有深深的双眼皮,睫毛不长却很密。她的眉眼和谢婕很像,这可能是因为她母亲谢妤和谢婕是双胞胎的缘故。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很不合适,太大了,松垮垮的,显得头有点大。(董懂不知道她脑袋大的秘密又被人看穿了)他前几天接到母亲谢婕的电话,说表妹董懂要到S市复习考国家公务员,借住在他家,以便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问他。省会也有考点,而董懂的家就在那里,来S市考公务员明摆着舍近求远,其中的原因,谢婕说董懂在位于省会的大学里出了点事情,不方便再住在省会,至于是什么事,谢婕说跟违法犯罪无关,让安芷默不要去打探女孩子家的秘密。安芷默心想,我没有那个兴趣以及时间。   戏弄别人是不应该的(三)   法官大人和普通市民没有什么话好说,意思意思来看了一眼之后就走人了。下午的时候来了个小保姆,一问人家才17岁,叫小红,说是安先生家的保姆,来照顾董懂的,等董懂出院之后就离开安芷默的家。董懂问小红为啥要走,小红说,法官大人觉得董懂来了,就没必要再请保姆了。换句话说,董懂就成了保姆。   佛祖,你咋地就一直惩罚我捏?董懂悲催了。   总的来说,小保姆对于要离开安芷默的家还是很不舍的,说了安芷默很多好话,说他虽然为人比较严肃无趣,但是往那儿一坐,就是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让17岁的小红情窦初开,以后自己虽然不能找到一个像安先生这样的丈夫,但是也要按着安先生的标准去找。总体来他说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的小红认为,这个形容词已经是自己对别人最高的评价了,虽然在安先生家才做了三个月不到,但是安先生是所有雇主中最好的,不会对她动手动脚、不会调戏她、更不会找茬扣她微薄的收入,出去应酬的时候还会带几个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回来给她,让她第一次吃到了以前怎么也不敢想的海参和鱼翅。   然而,思想没有那么单纯的董懂却听出来了,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海参和鱼翅……啧啧,公款吃喝真浪费。   第二天董懂可以吃东西了,小红就带了比较清淡的粥给她,董懂饶有兴趣地问安芷默的口味,小保姆说他不怎么挑食,除了苦瓜之类会苦的东西不吃,其他都可以。董懂就跟小红分享了一下怎么处理苦瓜才不会苦的经验,小红华丽丽惊艳了,说你还会做菜啊,我遇到的城市里的女孩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董懂被夸奖了,娇羞了,傲骄了,还虚伪地乱谦虚了几句。当晚,董懂就忍不住给亲生哥哥打电话穷得瑟,告诉他自己虽然住院很无聊,可是被夸奖之后心情很不错。   快出院的时候安芷默又来了一次,好像是刚刚下班的样子,制服没换下来。董懂看着他胸口的远看很像国徽的法院标志徽章,彻底傻掉了,双腿不由自主一阵乱抖,病房里谈笑风生的家属们也都对着徽章肃然了,只能说——国家制服的气场很强大很强大。   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院,再意思意思说了句好好养身体之类的话,日理万机的法官大人又匆匆告别,投入到维护我国法律法规、依法审判的工作中去。   带着崇敬的目光送走安芷默,董懂的手机滴滴叫了两声,有短信。董懂看了一眼,上面是一组没有记录在电话本里的手机号,但只看了这么一眼,董懂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很复杂。这个手机号是宋望合的,虽然已经删除了很久,但却忘不掉的。   接到宋望合的短信,让董懂的心雀跃了一下,虽然她决意要断得很干净,可是自己终究骗不了自己,否则,为什么看见宋望合的号码,她就如此……欣喜而又忧伤。是的,她也是会忧伤的。   打开短信箱,小心地按了“查看”,宋望合本来就不是个喜欢发短信的人,所以他的短信字数很少:“你在哪里?”   我在一个离你很远的地方,而且我再不会走近你。董懂删了短信,没有回复。她不是矫情的人,决意要断的感情,即使自己心里也有不舍,甚至不甘,可是她定不会一直错下去。都说对于错误,要虚心接受,坚决不改,可是对于一个那样的错误,再继续下去,也只会陷入深渊。   刚放下手机,短信音就再次想起。怎么了宋望合,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缠?董懂坦然拿起手机,却看见发来短信的是舍友薛婷。她的眉头不禁一皱,翻了个白眼,只见短信上写着:“这周的章节呢?一放假你就不遵守约定了?我随时准备把你跟宋老师的事情告诉所有认识你们的人。”   薛婷,你可以再卑鄙一点!董懂握紧拳头,身子微微发抖,眼泪就要冒出来。算了,别哭,佛祖又惩罚我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调戏和尚——董懂从枕头底下拿出笔记本电脑,这几天一直没有用过,应该能坚持把一章写完吧……   渐渐愈合的伤口很痒,坚持写小说有点难受。好在有内容的大纲,一章三千字左右,董懂花了三个小时才写完。写小说真的是一件蛮辛苦的事情,以前出自爱好,一天写一万字都不觉得累,现在好像在履行什么职责,不再有激情,更何况,写出来的小说发表出来,用的还不是自己的名字。   笔记本终于没有电了。   这时候望着窗外的不那么强烈的太阳,董懂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加苦情的人了。薛婷的短信又来了,直接就是一句:“你好了没有?读者一直在催了。”董懂回复:“我住院了,现在没有网络,我找人帮忙一下。”“借口。我不管,今晚12点以前发过来。”薛婷回道。   董懂发了一会儿呆,使劲拍拍自己的脸,给安芷默发了个短信:“安表哥,你好。能麻烦你个事么?”短信刚发出去,安芷默就打电话过来,依旧是用一种很冷清的语调问:“什么事?”   “我笔记本里有个文件要发,可是现在它没电了,能不能麻烦你过来把我的本本带回去充电,顺便把那个文件发出去?”董懂觉得自己真是太礼貌了,同样是哥哥,对自己的亲哥就能喋喋不休,对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就要这般恭敬。   “什么性质的文件?”好了,法官开始审案了……   “一份WORD文档,只有30KB,拥护祖国拥护党,虽然有七情六欲,但是绝对不是色*情暴力。”董懂联想到那充满震慑力的法院徽章,不禁又是虎躯一震。   “可以。”法官大人批准了。   董懂放下心来,耐心等待着安芷默。下班时间过了大概半小时,安芷默来了,仍旧是那套法院制服,穿在他身上格外合身,董懂偷偷瞄了好几眼,才看清楚法院徽章究竟长什么样——总之很气派,跟法律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董懂写了文件的位置和薛婷的邮箱,双手呈了上去。安芷默接过纸片,利落地放进上衣口袋,接着提起笔记本包,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望着董懂,“还有事吗?”董懂立马摇头。   安芷默转身走到病房门口,忽然停了下来,“董懂。”   “有!”董懂大声喊道。   “明天出院,我来接你。”安芷默偏头瞥了她一眼,慢慢消失在门口,走廊里回荡着他沉稳的脚步声。   董懂在安芷默走了5分钟之后,才杯具地想起自己的行李可能还在清流山的旅客物品存放处,快一个星期了,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拿走……杯具啊,那里面是她的一些衣物,还有考试需要的教材,虽说都不贵重,可如果被人拿走了,就很麻烦的。后天自己偷偷出门去拿好了,顺便瞧瞧那个和尚去……造孽啊,我咋地就被惩罚到了今天!   话说安芷默回家之后,小红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还拨出一些准备给董懂送去。小红出门后,安芷默慢条斯理吃完了晚饭,打开自己的公文包,里面有一个装着小红这个月工资的信封。本来小红一个月工资是一千,因为董懂要来,所以就辞退了她,于是安芷默又多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其实小安安真的是个好人撒~啥?原因?安芷默不习惯家里一下子住两个女人,他喜欢安静,女人,一个就足够了……(这话说的)   安芷默把信封放进小红收拾好的行李里,明天小红就要走了,去中介公司等待下一个雇主。   将董懂的笔记本插上电,安芷默翻出自己的U盘,按照董懂说的做了,打开她所谓的“拥护祖国拥护党”的文档,安芷默随便看了两眼,发现那是小说的一个章节,原来她写小说……不过,怎么这个小说看起来这么……猥琐,分明就是一个不咋地的女的YY好几个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的美男。   安芷默关了邮箱网页,得出一个结论:当今社会发展大局下,年轻一代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有待提升,须大力引导、规范并加以约束。   已经被定格为三观不正的董懂还全然不知地和隔壁床位的大妈聊着如何建立健全社会主义法制制度,如何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下坚持贯彻毛主席当年提出的“两个务必”。   和法官大人同居的日子(一)   出院那天,恰好是星期六。董懂和隔壁床的大妈相处得很好了,董懂收拾东西的时候,大妈泪花花的,说什么此去就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见面。董懂也殷切地拉着大妈的手,安慰说:“施主,有缘自会相见,更何况,到了2012年,谁又能见得了谁。这世界,谁离了谁,还不是一样活着。人生在世,不就图‘风流’二字,即便风*流不成,自成下*流而已。”大妈一听,感伤得就好比那个总是45度仰望天空的苍白男子,马上泪流满面了。   而这一幕,恰恰被刚刚进门的安芷默看得一清二楚,那一刻,安芷默终于理解了网上一直有人提起的一个词语:风中凌乱。   董懂穿着自己被送进医院时穿的那套衣服,草绿色的T恤加米色的休闲短裤,光着脚穿着一双网上淘来的匡威布鞋,仿的。话说那家店仿得极像,匡威的所有布鞋他们都有售,非专业人士压根儿看不出来那布鞋是假的。那家店的名字叫……算了,不告诉你们。   当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董懂眼睛亮了,奥迪A8!什么叫高干子弟,什么叫吃皇粮的,就是跟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啊不一样。她爸妈存了这么多年的钱,好不容易才买了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每个月还要交一千五的房贷,还要连续交10年。   车,我家也有!董懂挑挑眉毛。而且还有三辆!董懂又挑挑眉毛。……不过都是自行车,董懂叹了一口气。   坐在副驾驶座上,董懂吹着空调,闻着车里清幽的香水味,不禁发出感叹:“如果有一天我爸爸告诉我其实他比比尔盖茨还有钱那就好啦,那时候我应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好呢……”   刚好遇见红灯的安芷默从容地停下车,偏头看着一脸憧憬的董懂,眼睛忽闪忽闪的,眉毛一挑一挑,还一阵乱扭。安芷默微微思考了一下董懂刚才自己问自己的问题——如果她爸爸告诉她其实他比比尔盖茨还有钱,那时候她应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好——然后用平静的语调给了她一个答案:“该吃药了……”   安氏梦想剧场:一天,董懂的爸爸董和胜神秘地拉过董懂说:“其实呀,爸爸有个秘密一直瞒着你哟,其实呀,爸爸比比尔盖茨还富呢……”董懂反握住董和胜的手,脸上出现和安芷默一模一样的面瘫表情,说:“爸,该吃药了。”   董懂囧了,心想,不带这样的呀,我还没有幻想完呢,你就觉得我爸该吃药了……人生咋就不能有点幻想捏?   在御枫世纪下车之后,董懂跟在安芷默屁股后面,看他拿出一张信用卡一样的东西在楼道大门上碰了一下,玻璃门就向两边看了。董懂赶紧跟了上去,一层一层往上爬,一直爬了六楼,才到安芷默家门口。董懂照样娇喘连连,用手扶着墙壁,呼哧呼哧的。这时又见安芷默略昂着下巴,用眼角瞥了她一眼,寡情的薄唇吐出四个很熟悉的字:“该吃药了。”   我明天就去买钙X钙,一片顶过去五片的那种!董懂义愤填膺,双手握拳。(人家叫你吃药,你还真去吃碍……)   跟在安芷默后面进了家门,董懂愣住了,她直勾勾地看着楼梯的红木扶手,旋转着往上延伸,啊,什么?楼中楼碍……她的眼珠从右边移到右边,又从右边移到左边,再移到中间——这得贪污多少钱碍……   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和洗手间,客厅很大,还有一个开放式阳台,朝南,阳台上放着一个不大但很精致的桌子,玻璃的桌面,桌边是一个白色的藤椅。二楼有两间卧室和一个书房,主卧室当然是安芷默的,董懂没有进去,只伸头看了一眼,黑白色调的装修,跟他的人一样利落简洁,有品味和不奢华。   当然不能奢华,奢华了要被“双规”的。董懂走进书房,看见木质书柜里有基本足以当砖头拍人脑袋的法典,以及厚厚的民法、刑法等等法律原文书。董懂像后面有脱缰的野狗追她一样冲了过去,上下看着有没有诗集——她平生最怕三种人,杀人犯、精神病人和包括诗人在内的诗歌爱好者。在她眼中,诗人=杀人犯+精神病人。   在书架最后一层,放着一个瓷花瓶,还挺古色古香的啊。董懂对瓷器不感兴趣,转身走了。在书房门口看见了安芷默,她好心提醒道:“你那个花瓶放在书架上其实挺危险的,万一我哪天整理书架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它摔得粉身碎骨,我踩到了会受伤。”   安芷默破天荒接纳了她的建议,找了个报纸把花瓶包了起来,装在盒子里,盒子里还塞了许多海绵。董懂给感动了,看来他还是个虚心接受他人意见的人民公仆嘛,虽然连续说了两次“该吃药了”。   安芷默把盒子放在原来放花瓶的地方,“明万历年间青花瓷瓶。”   明代青花瓷……董懂倒退三步,贴在墙上不敢靠近一步,“你……你窝藏国家文物……”   “家传之物。”   “哦。这样子哈……”董懂放松下来,却被安芷默接下来的一句话弄得瞬间石化——“你刚刚诽谤我,这是诽谤法官罪。”   我怎么地就犯罪了?!董懂外焦里嫩地缩在墙角,看着安芷默身上穿着的制服,虎躯震了又震。原来犯罪这么容易的?怎么地一下子被法官判了个罪名了?   安芷默看着董懂缩在墙角,草容失色的样子,心里冷笑一下,列出董懂罪名三条:一,在医院的时候妄想发动群众“双规”他;二,散布2012年的预言,引起人民恐慌,扰乱社会治安;三,写作并传播三观不正读物,侵害妇女思想健康,有碍精神文明建设。   其实那种刚刚看见女主角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的男主是不现实的,只有精神病人才动不动就对别人露出传说中“一丝玩味的笑容”。安芷默此时对董懂并没有什么好感,更别说有什么好印象。   这时,董懂想起还有依法上诉这一条,马上战战兢兢举手问:“可以上诉不?”   “驳回上述,维持原判。”安芷默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诽谤法官罪……哪条法律里有规定?”董懂虚心地求教。   “不知道。”安芷默说得很坦然。   “没有法律依据你就判我?!”董懂拍案而起,差点被他吓死了,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搞得跟真的一样一样的。她也是懂法D人!   虚惊一场的董懂去看了自己的卧室,这里原来是小红住的。不知道小红住在这里的时候安芷默有没有幻想些啥捏?小红那孩子长得挺好看哒,安芷默咋地就没上演一场地主和小翠的戏码?好萌碍……法官和小保姆那风中凌乱的禁忌之恋!董懂望着铺着白色床单的床,流着口水胡思乱想,不时嘎嘎笑两声。   “咕……”肚子饿了,董懂看了看钟,五点了,做个晚饭,六点就能吃了。想着,她一溜烟跑出去,咚咚下楼,却发现冰箱里没有任何可以现做的食材。难道要出去买?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离这里一站远的地方好像有个超市。   自觉的董懂背上包,咚咚跑到楼上书房,安芷默不在,往下看了看客厅,也不在。自觉的董懂走向安芷默的卧室,呱唧开了门,换上一个殷勤的大笑脸说:“你晚饭要……”吃什么还没问出口,董懂就张大嘴风中凌乱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香*艳场面蔼—法官大人正站在衣柜前换衣服,刚刚才把制服的上衣脱*掉,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内*裤啊如来叔叔!!董懂的目光忽忽悠悠就盯在那黑色的布料上,黑色映衬着法官大人麦色的肌肤,身上没有明显的浓重汗毛,光裸而劲瘦,瞧那腰,那背,啊啊啊!他转过来了!!啊啊啊!他还有不是特别明显但货真价实的六块肌!!   我进来的真不是时候,真不是时候……董懂的小心肝噗噗乱跳。   你看得还真是起劲碍……安芷默本以为她一定会惊慌失措地一边道歉一边关门跑掉,可是你需要这么专注吗?   “可以看看别的地方吗?”安芷默终于出声提醒她。   正努力研究黑色布料以至于忘记一切的董懂猛然反应过来,蒙住眼睛,但是手指不由自主张开了一条缝——看见男人半*裸就娇羞跑掉的人,没有资格做现代言情文的女主角!因为,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   完啦~她这次真的犯罪啦~而且还被抓了个现行~才刚刚到法官家里的董懂忽然发现,其实一个老百姓想要犯罪,还是很容易的。以前20多年她咋地都没犯过罪,亏了……你看,一来法官家里,犯罪记录就突飞猛进了。   “偷窥罪。”法官大人判决结束,董懂宽面条泪。   和法官大人同居的日子(二)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犯了偷窥罪进而接受劳动改造的董懂提了篮子在超市里转来转去,为自己添备些生活用品和买今晚上的食材。法官大人说了,买菜的钱一个星期去他那里报销一次,每天董懂的工作就是打扫房间、晾晒衣物和准备晚饭。董懂觉得,他判了自己偷窥罪,只是为了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劳改她,而他竟然不惜出卖色相……   正在看法制日报的安芷默没缘由地浑身恶寒了一下,他怪异地看看背后,再看看左右,抖了抖报纸,继续浏览。   董懂绕到放着纸巾的一排架子前面,拿了一袋6包的手帕纸,然后又去另一排架子上拿女性生理期必用物品。她本来是在找自己常用的牌子,后来看见几个惊世骇俗的牌子之后便不淡定了,掏出手机……   “哈哈哈哈,居然还有‘巧护士’牌的。”她卡擦拍了下来,准备今晚发到群里给大家看。她好不容易加了一个原创网作者大神的某个群,叫“摇光那个摇啊冶,大神笔名摇光。群主貌似就叫“俏护士”,据说摇光本人也在那个群里,可惜一直不见她出现。董懂这几年一直在原创网看文,摇光大神横跨古代现代,两年前在原创网发表第一部作品,如今已写了十部长篇N部短篇,高产碍……年龄未知,性别据群里的人说为雌性。   “哈哈哈,还有‘满爽’牌……啊,还有‘B爽’牌……”董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着手机猛拍个不停,还煞有介事地找着角度,一不小心就撞在身后正要拿抽纸的一个少年身上。董懂是个有礼貌的孩子,马上用中文和英语连说三句抱歉。   “没关系,大婶,下次在公众场合注意点形象。”少年一本正经回了一句。   “哈?大……婶?”董懂飞快地怒瞪过去,哟,原来是个水灵灵的少年来着。此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很瘦,戴了顶棒球帽(董懂多羡慕啊,瞧,他能戴帽子呀),可能是因为不怎么晒太阳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脖子上白皙的皮肤下可以微微看见青色的血管。少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瞳孔如同子夜一样漆黑。   当董懂提了两个购物袋慢悠悠地走回家的时候,发现刚才那个少年一直跟在她的后面。一开始以为恰好同路,就没有在意,后来进了御枫世纪,发现少年仍然在她后面走的时候,她有点怕了,费力地从购物袋一抽了一根新鲜嫩绿就黄瓜出来防身。(==用黄瓜防身……)   到楼道口,董懂妄想用牙齿把放在裤子口袋里的备用磁卡叼出来,动作看上去很滑稽(参照杰克逊的经典摸JJ舞)。少年慢慢走到她身边,董懂一看,立马握紧了黄瓜。只见少年从口袋里掏了一张磁卡出来刷了一下,玻璃门就开了。董懂赶紧拎着东西上去,才爬了一楼,就呼哧呼哧喘气。   少年听见身后的喘气声,终于良心发现了。他转过身,不声不响地提了董懂的两个购物袋,问:“几楼?”   “6楼。”董懂受宠若惊地回答,手里还握着一根绿油油的黄瓜。   少年歪了歪头,说:“大婶,我们是邻居。”   “你……”董懂用黄瓜指着他,“605的?”   少年点点头,提着购物袋就往上走。董懂马上奉承道:“哎呀你真是个好孩子……”说着,她瞄见少年另一只手上提着的塑料袋里有不下十盒方便面,各种口味的。“小孩,老是吃泡面会变成僵尸。”她好心提醒。   少年回了一句:“家里没人,我不会煮饭。”   “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董懂羡慕地把黄瓜贴在脸上,闪着星星眼。   少年瞥了一眼她买的一大堆生活用品,“大婶不也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   “我是借住的……怎么你不知道你邻居住着什么人吗?”得到少年否定的答案之后,董懂叹了一口气,心想现在的人情关系怎么那么冷漠,对门的邻居都不知道互相住了谁,那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想找个人帮忙一下都很困难。“喂,小孩,你不要一直叫我大婶好不好?我有名字,我叫董懂。”   少年正在上楼梯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董懂,“董大婶。”   唉,算了算了……董懂摇了摇头。爬到家门口的时候,董懂依旧扶着墙喘了一下,见少年已经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去了,她忙跳了过去,把手上的黄瓜往人家面前一送,殷切道:“谢谢你帮我提东西上来,这根黄瓜送给你吃吧,一直吃泡面真的不好,偶尔也补充点蔬菜瓜果呀。”   “不必了。”少年推辞道,那根黄瓜实在让他有不良的联想,没办法,现在网上的腐女太多了,害的他走在路上看见路边种着的菊花都要寒两下。   “拿着吧……”董懂以为他学雷锋不肯收报酬,硬是要把黄瓜塞给他,见他不接,就想塞进他裤子口袋里。   安芷默听见门口的吵闹声,而且那声音最大的就是董懂,他走过去看了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谁知一开门就看见董懂用一种十分淫*邪(在法官大人的眼里是这样的)的表情拿着一根黄瓜往对面一个少年的屁股上捅,而少年明显很不情愿。   喀嚓!黄瓜断了。   半截黄瓜掉在地上,里面的汁水溅了一些出来,大理石的地砖上多了几滴水渍。   —————————————偶素代表邪恶水渍的分隔线——————————————   西红柿蛋汤,肉末茄子,凉拌黄瓜,糖醋排骨。   简单的家常菜,整齐地摆在餐厅的楠木长方形餐桌上,安芷默坐定,扫了一眼三菜一汤和面前白色的大米饭,给董懂的厨艺打了个及格的分数。董懂从厨房走出来,招呼道:“安表哥,你尝一下味道,我们家口味比较重,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安芷默抬眼,看见董懂把一头长卷发用皮筋扎成乱乱的一个球,围着格子围裙。除了凉拌黄瓜,他每样都尝了一口,结论两个字:“可以。”   “你不吃黄瓜么?”董懂把凉拌黄瓜推了过去,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我不是不吃,而是这根黄瓜刚才被你拿来……安芷默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黄瓜是无罪的。   董懂受打击了,念叨着1960年如何如何艰苦,端起那一碟凉拌黄瓜,穿了拖鞋开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安芷默听见她在敲邻居家的门。   董懂等了一会儿,对门的少年带着一脸“你又想干吗”的表情把门开了,一眼就看见她手上捧着的黄瓜,凉拌的。“董大婶,这黄瓜多少钱?我付你双倍,你饶了我吧。”少年哭着妥协了。   “不要钱,不要钱。”董懂心想这孩子太懂事了,她伸头往里面一看,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一盒泡面,上面压了一本书,显然是刚刚泡上还没有开始吃。她同情心泛滥了,觉得仅仅给人家一碟安芷默不吃的黄瓜实在太不像话了,于是就热情邀请道:“小孩你来我们家吃饭吧。”   “不方便吧。”少年委婉地拒绝了。   “方便吧?”董懂反问道,回头无比圣母地问安芷默:“安表哥,这个孩子今天帮我提东西上来,今晚一个人在家吃泡面,让他过来吃个晚饭吧?”   “可以。”安芷默点头。   少年就被董懂忽悠进来了,董懂问他名字,他说他叫季书遥。“好名字,好名字。”董懂伸出拇指夸奖道,把他带到餐桌上坐下了,盛了一碗饭给他。季书遥接过,露出一个微笑:“谢谢董大婶……”他的目光落在安芷默身上,安芷默并不认生,自然地说了句:“请随意。”   季书遥接下来马上就说了一句让606发生大地*震的话:“谢谢董大叔。”   董懂端着自己的饭出来,看见安芷默的脸已经黑了,季书遥却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米饭。“他……”董懂拉拉季书遥的衣服,指了一下安芷默,说:“他姓安,是……是我表哥,这个房子是他的。”   季书遥抬眼看了一下安芷默,微微一笑,“抱歉,安大叔。”   安芷默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外焦里嫩的董懂,在心里冷哼一声,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小孩你怎么也不吃黄瓜?!”董懂自己尝了一口,觉得又酸又甜还有黄瓜的清香,好吃得要死,怎么季书遥和安芷默都不碰呢?要不是半截黄瓜掉地了,她能做更多,她本来还以为不够吃。   我为什么要吃黄瓜,你刚才拿这个捅我的屁股。季书遥腹诽,仍旧碰也不碰。   董懂吃到一半,提出疑问:“这个餐桌和你的楼梯是配套的么?”   “木质不同,桌子是楠木的。”安芷默回答,董懂的厨艺不错,居然比小红做得好吃,安芷默承认,这个丫头还有点用。   “楠木是什么木?我都没听说过呢。”董懂敲了敲桌面研究着。   “楠木比较稀有,楠木家具现在很少了。”季书遥回答,安芷默看了季书遥一眼,心想好吧小子算你识货。只是,季书遥是那种不计后果的极品毒舌,下一句马上说:“楠木,是一种非常贵重的棺材木。”   606又地*震鸟~   和法官大人同居的日子(三)   安芷默家有个无线路由器,所以董懂得以联网。当晚,董懂就把在超市拍到的照片传到了群空间,还加了许多注解。这个群本来就热闹,现在更加热闹了。董懂把自己在群里的名字改成了“遭报应的劫色贫尼”,马上就有人问她怎么遭报应了。   以下为聊天记录:   清大蘑菇 19:57:26   劫色你遭报应了?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19:57:34   恩哪,杯具   阿墨 19:57:49   什么报应?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19:57:57   我在一个寺里调戏了一个帅和尚,突发阑尾炎   夜礼服假面 19:58:12   啊!帅和尚!   远远 19:58:14   帅和尚?!扑倒!   俏护士 19:59:08   帅和尚!!!!上照片,裸的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20:00:00   雅蠛蝶,没有照片   举人 20:01:12   像不像鸠摩罗什?碍……大爱啊   金蕊泛流霞 20:01:15   给我们拍张照片呀!!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20:02:06   我已经是不完整的女人了,你们还这么鼓动我犯错误,鄙视你们,连和尚都不放过   庄老头 20:02:11   摇光大大更新鸟~   清大蘑菇 20:03:22   抢沙发去!   美人白 20:03: 26   抢沙发去!   举人 20:04:01   被人抢了……555   阿墨20:04:05   555……   浅草默 20:04:13   耶?摇光大大今天写了作者留言   ……下略   董懂一听说摇光更新了,赶紧跑去看了。她是个霸王,沙发什么的她不在乎,主要是摇光写的文章那个揪心哪!跟所有大神一样,摇光一更新,留言就以每秒十几个的速度飞涨,董懂看一章下来花了七分钟,刷新了一下就看见下面留言已经一排一排的了。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就好了……今天摇光大大居然写了作者留言,以前她是不怎么写的,留言上说:今天晚上摇光心情很好。   摇光大大你为毛心情好捏??   虽然不解,但是董懂还是卑鄙地霸王了,打开收藏夹里自己虽然很不想打开,却一直打开的作者专栏:“其人如婷”的作者专栏。   这是薛婷在原创网上的专栏,她正在更新的文章收藏也过了千,虽然跟收藏过万的大神们不能比,可是她现在也能算是个小红文作者了。点开薛婷的文,董懂看了新章节下所有的评论,有的紧张兮兮预测接下来的情节,有的对男主角抱着花痴的幻想,有的对作者表示喜爱……在董懂心里,有一种幸福而又苦涩的感觉。   ————————————偶素大神今晚心情为毛不错的分隔线———————————   好在现在是夏天,昨晚晾在二楼阳台的衣服早上就干了,董懂穿了昨天那套衣服,出去买了早餐。回来的时候刚好八点,她以为安芷默还在睡觉,就踏手踏脚进去了,一进去就在棺材木餐桌旁看见正在看当地早报的安芷默。   星期天还这么早起啊,不愧是法官大人……董懂膜拜了一下,把买回来的小笼包、蒸饺一个个码在盘子里,倒了两杯橙汁端了出去。哎呀呀,怎么就点像老夫老妻呀,我这才刚来一天呢……董懂娇羞了,软软叫了一句:“安表哥。”   “什么事?”法官大人头也不抬地问。   “买个豆浆机好么?”董懂指着橙汁说,“咱们中国人早上不带这么用橙汁配小笼包的。”   “批准。”法官大人把报纸放下了,“公务员的书可以开始看了,法律问题一直是常识考察的难点,另外,数学计算和统计要求快速运算和思维,对你们文科的人来说有难度。”   “是。”董懂毕恭毕敬地说。   董懂爱吃小笼包。没想到她去附近的“蒸笼天下”买的小笼包这么好吃,一口一个,下次不能只买两笼。董懂心里这么想,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呱唧吃了。而安芷默刚刚伸出的筷子就这么停在半空中,目光幽幽地冲刚刚把小笼包吞下去的董懂去了。   “恩?”董懂吧唧着嘴,不解地看着安芷默。   一共两笼小笼包,每笼十个,安芷默心里带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惊叹看着董懂在五分钟里吃了十七个小笼包,外加四个蒸饺。这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存在碍……   董懂还不知道自己在安芷默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神话,喝光了橙汁,带上自己的包就出门了。她在公车站前看了很久的站牌,回忆着自己去清流山的路线,又问了几个等车的人,才最终确定从这里去清流山要坐两趟公车,而且是直接坐到终点站的那种。有个大妈听说她要去清流山,就问:“姑娘你是要去听讲经的么?”   “寺里有讲经么?”董懂问。   “有的,每周日早上都有,一些居士会去听,这不,我老伴今儿个就去了。清禅寺的住持讲的,有时候居士们也会互相交流心得。”   居士就是在家的佛教徒,他们和出家人所受的戒律不一样。董懂一家还算不上居士,只能说是信佛的人,董懂在学校里对儒释道三家都有所接触,所以懂得比一般盲目拜佛的人深入一些。董懂的佛学课老师是一位出家人,上课的时候纠正了许多人对佛教和出家人的误解。   董懂到清流山花了一个半小时,确认行李还在储物处后才去了清禅寺,寺里的讲经好像已经到了尾声。董懂老老实实去正殿给如来佛祖道歉了,说自己认识到错误了,让佛祖不要再惩罚自己了。站起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留着白色胡子的住持远远走来,见到董懂,住持双手合十,董懂也赶紧照做。   “施主身体康复了?”住持居然还记得她,也难怪,当时场面很乱,让人印象深刻。   “康复了,康复了,我是特地来感谢你们的。”董懂说,藏了半句“还有去拿我的行李”。   “众生皆是尘缘,施主不必道谢。”住持略鞠一躬。   董懂连忙说是。住持幽幽而去,大殿里飘散着浓浓的檀香味,还有敲木鱼的笃笃声。董懂走出大殿,看见走廊上有个和尚拿着湿布擦拭扶手。定睛一看,居然就是观远。观远不经意往这里看了一眼,好像也认出了她,对她微微一笑。董懂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想偷拍,好传给群里的人看,刚调成拍照模式……   “施主,寺里不允许使用拍照工具。”观远微笑着,一眼识穿她的鬼心思。   唉……董懂大叹一声。   “施主出院了?”观远放下湿布,上前一步,“管理处的人说,施主有一个行李物品寄放在那里,本是要送去失物招领处,后来我说施主一定会回来取的,就仍旧放在原处。施主下山的时候记得领回。”   可惜了,可惜了,当和尚可惜了……群里的人一直抱怨没有正太,没有帅锅,原来正太和帅锅都当和尚了,瞧那些扫走廊的正太和尚,瞧这淡定的观远和尚。董懂道谢之后向观远打听了一下寺里讲经的事情,问女的可不可以来听。观远笑道:“施主只要一心向佛,为何不能来听?”   “可是我刚才看见来听讲经的都是男的。”而且都很老了。   “确实没有像施主这样的女……”观远顿了一下,好像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最后说,“年轻女性一般只来寺里参观浏览,能够留下来听师父传诵佛法的寥寥无几。施主如果有兴趣,不妨来听听,师父的佛法造诣很高,去年曾经去过佛教论坛。”   这时,旁边经过几个跟观远年纪差不多大的和尚,都双手合十道:“师叔。”观远回礼,报以微笑。   “他们叫你师叔?可是看起来跟你一样大……”董懂奇怪地说。   “观远自小出家,师从住持师父,辈分略高些而已。”观远很诚实地回答。   “那你的觉悟很高碍……鸠摩罗什也是自小出家的。”忍不住就想起鸠摩罗什了,善哉善哉呀,那个史上最强的和尚。   观远怔了一下,随即微微扬了扬唇角,“没想到施主居然知道鸠摩罗什法师,一般人都只认识玄奘法师,因为《西游记》的缘故。”   “我不仅知道鸠摩罗什,我还知道辨机,玄奘的弟子。”   “施主如何知道他们的?”观远饶有兴趣地问。   “鸠摩罗什娶过老婆,而那个辨机,因为和高阳公主私通被腰斩了。”董懂的大花尾巴不禁翘起来了,忘记了上次血淋淋的教训,开始口不择言。   观远有些窘迫地清了清嗓子,董懂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忍不住又关注了不该关注的事情,唉,你说,和尚如果不出点事儿,谁会记得你呀,那个唐僧不也因为跟女儿国的国王有那么一段故事才有了点人情味儿么?董懂怕佛祖又惩罚她,匆匆告别观远,奔着自己的行李去了。   观远望着董懂惊慌失措的背影,觉得这个女施主虽然总是口不择言,但也有几分意思。自小呆在寺里修行的观远很少跟外界人士接触,而且他身边还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辨机是因为和公主私通才被腰斩的……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走过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为什么老虎不吃人~模样还挺可爱?   和法官大人同居的日子(四)   季书遥望着泡好的方便面,皱了皱眉头,把头别开了。这人是不能被宠的,自从那天晚上到对门吃了董大婶的家常菜之后,季书遥对泡面一类自动排斥了,一闻到浓重的香精味,他就有种夺门而去的欲*望。   某天中午他叫了一次外卖,付完钱之后发现送外卖的小弟转而去敲对面的门,然后是董懂开的门,一边付钱一边跟他打招呼。   “董大婶也吃外卖?”季书遥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他昨天下午站在阳台上看见董懂提了一购物袋的食材往家走。于是,季书遥从董懂那里听说他们家的规律:安芷默在工作日的中午是不回来的,周六、日的时候才全天在家,除非另外有应酬。所以董懂中午懒得做饭,以免晚上不小心端了个剩菜出来,被法官判为虐待罪。   季书遥听说之后眉毛一挑,眨着极为漂亮的眼睛,说了句惊世骇俗的话:“既然这样,中午的时候我包了你吧。”   董懂被他一句话雷得四分五裂,连连拒绝道:“不行不行,未成年人是不能做这样的事D,因为出事的时候法律都是保护你们D……不过我得先去查查你这种马上就成年的受不受保护……”   “董大婶你悠着点儿,单凭你把我的话曲解成那样,就说明是你对我很有想法。”季书遥半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我包的是你的厨艺,而不是你的身体。”   “人家才不要,我也是有事情做的人,我……我还看书呢。”公务员的复习材料也是蛮厚的,要看好久,而且真的如安芷默说的那样,许多法律的东西她都不懂,这个法那个法,原本挺明白的,越看越糊涂。   “原来你还识字呢?”季书遥一脸惊讶的神情,“读过小学?”   这死小子毒舌的功力真是神乎其神碍……董懂紧紧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老娘我……是大学生……”   季书遥更加惊讶了,用手捂着嘴,“难道你不是安大叔家的保姆?”   “……不是。”董懂哭ing,我就该跟其他城市的女孩子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   “那你是被他包养的吗?”季书遥的思维很跳跃,跳跃得就好像火星人。   “我像吗?”董懂的思维也很跳跃。   “像。”   董懂娇羞了,开始忽闪着眼睛——只有漂亮的女孩子才被包养不是吗……嘿嘿嘿。   “一般被包养的都没脑子。”季书遥认真地解释道。   董懂心里那好不容易被唤醒的自恋小人儿马上又被天雷劈中天灵盖,当即劈进坟墓里。“我是那个安大叔的表妹……”   “那就是被他包养。”季书遥笃定地下结论。   “为什么?”   季书遥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么:表哥表妹,摁倒就睡。”   他……他这是在调戏我么……董懂大骇,居然有一天,自己被一个未成年的给调戏了!现在的孩子太赤果果了!劫色贫尼你快反击呀!“季书遥,你要不要当我表弟?”   “此话怎讲?”   “表姐表弟,睡得更勤。”   季书遥愣了一会儿,慢慢笑开,“董大婶,你调戏我。”   “就调戏你,咋地咋地?!”董懂押韵还押上瘾了。   “我是受保护的未成年人。”季书遥指着她的鼻尖,“你是要付全责的大婶。”   “……好吧我答应中午做饭,你过来吃吧。”董懂不甘心地说,“不过你要付伙食费。”   “我付,我去买食材,你来我家做。”季书遥讨价还价。   “成交。”董懂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关门。   “你真不是他家的保姆?”   “不是啦!!!”董懂大吼。   ——————————————偶素代表表哥表妹的分隔线—————————————   真倒霉呀……   傍晚,董懂在家一边洗白菜一边垂头丧气。想到自己晚上在安芷默家做饭,中午去季书遥家做饭,一天服务两个男人……呸呸。其他菜都弄好了,就等安芷默回来之后快炒一道小白菜。   董懂回到客厅,抱着笔记本上网,看见群里的人说摇光大人更新了,就迫不及待去看。剧情发展得很自然,主人公对话诙谐幽默,但该虐的时候决不手软,她们这些读者一次又一次的又哭又笑。群里的人经常在YY现实生活中的摇光是怎样的人,一定是个风度趴趴的才女,一大堆男人为之心碎吧……   董懂认真看着文章,却发现主角对话中赫然出现一句台词:“表哥表妹,摁倒就睡;表姐表弟,睡得更勤。”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这句话……董懂拍案而起,冲到门边,转开门锁就往外冲,跟一个人撞个满怀,向后倒去,幸亏来人及时拉住她的手,才不至于摔成脑残。   “……该吃药了。”安芷默把没来得及开门的钥匙放在门后的置物台上。   董懂拍拍即将蹦出来的心脏,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巧合而已,摇光大人是个妩媚万千才华横溢的美女呢,怎么可能会是对门那个毒舌腹黑外加未成年的小男孩!想到这里,她把门关好,去厨房忙活起来。   安芷默带回来大量的卷宗,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晚饭,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董懂探过头去偷看了好几眼,被他一句轻描淡写的“妨碍公务罪”吓得抱着笔记本就逃回房间。去群里抓了几个人问了一下摇光的性别,大家都很笃定地告诉她,摇光大大是美女,董懂放下心来,顺口问:“你们怎么知道……”   “在原创网写文的都是女人啦,男作者都去X点。”——这个答案,让刚刚放心的董懂又有点提心吊胆。   洗完澡后她把今天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然后把自己的内*衣裤洗了,晾起来,随后又进房间上网。   安芷默随后洗了澡,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到二楼阳台的洗衣机旁边,扔进去之后洒了洗衣粉,启动洗衣机。做好这一切,他站在阳台上做了几下伸展运动,谁知,手还没完全伸直,一滴来历不明的水就吧嗒一声滴在他头上。   他慢慢昂起头,往上一看,圆形的衣架上夹着董懂洗好晾好但是没有完全拧干的内*衣,水,从胸*罩的海绵里渗出,一滴,两滴……   在被第二滴水滴中之前,安芷默避开了,皱着眉头看着从胸*罩上滴下来的水即将要把阳台的瓷砖弄湿。他伸手把衣架收下来,取下胸*罩,走到水池边挤压着海绵,试图将它弄干一点再挂上去晾。   安芷默只是不喜欢阳台被弄得湿答答的,但是在董懂眼里却不是这样D!   董懂刚才听见安芷默洗好澡关热水器开关的声音,又看了几个网页,准备去把安芷默换下来的衣服收一收,然后拿去阳台一起洗了。可是到楼下浴室一看,安芷默已经把衣服带上去了,她就准备去阳台启动洗衣机,没想到刚踏进阳台就看见安芷默用一种怪异猥琐(在董懂眼里是这样的)的表情把她刚晒上去的胸*罩拿了下来!   她一激灵,忙收回脚躲到一边,偷偷伸出头去看,只见安芷默如获至宝地(在董懂眼里是这样子D)把她的胸*罩捧在手里,带着一种激动的神情,走到水池边,终于忍不住狠狠捏了几下海绵罩杯,侧脸上是一阵极爽的表情,那可怜的胸*罩被他蹂躏得不成原样,水都被他捏出来了。   董懂脸色苍白地护着自己的胸*部,浑身一个劲儿发抖,不由得想起今儿个中午在季书遥口中听到的那句话:“表哥表妹,摁倒就睡。”   董氏梦想剧场:安芷默带着传说中邪魅的笑容,逼近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的董懂。董懂满眼都是晶莹的泪水,拼命摇着头,想哀求他,可是嘴里被塞上自己的内*裤,怎么也叫不出来。安芷默慢慢上前,张开五指按在董懂胸前的丰盈上,眼睛危险地一眯,狠狠拧了下去。可怜的董懂在喉咙里发出一声难耐的惨叫,丰盈被他捏得变形到了极点。   原来……原来他不苟言笑的外表下,藏了一颗如此猥琐大叔的心……董懂草容失色,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看见安芷默发泄完自己变态的欲望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把她的胸*罩整理好,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蹂躏过它的样子,用圆形衣架的夹子夹好,挂了回去。   他的手上,还留着刚才胸*罩上的水渍,他用水池边的毛巾擦干了,转身进来。   老鼠一样蹲在墙角的董懂吓得又缩了一缩,双手交叉护着胸口。   “怎么了?”刚刚做完坏事的法官大人斜睨她,居高临下审问着。   和法官大人同居的日子(五)   《史记·陈涉世家》:陈胜、吴广乃谋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董懂忽然回忆起课文中的这句话,说的是秦末农民起义中的领袖之间的一句对话,意思大概就是逃跑也是死,起义也是死,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得伟大一些。   董懂的体内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勇气,唰地一下站起来,双手叉腰,质问道:“安芷默!(居然叫全名了)你……你刚才在做什么?!”   “什么?”安芷默带着疑问的语气,反过来问她。   哈?你还敢不承认?还装傻?董懂抬眼看了看自己可怜的胸*罩,它正朝她哭诉自己刚刚遭遇到的非人待遇,希望她能还自己一个公道。(无辜的胸*罩小姐:没有啊,我根本没有求她做这么无聊的事碍……)董懂正气凛然道:“你刚才玩我的内衣!还玩得很享受的样子!”   “玩?”安芷默揣摩着这个动词的涵义,经过严密地法律性推理,知道了这个动词所指代的最终涵义,那就是“安芷默猥*亵女性内衣”,至此,事情的性质变了……安芷默回头瞥了一眼不再滴水的胸*罩,又瞥了一眼一脸正义但是仍然有点惧怕的董懂,“如果你不希望下次我还‘玩’你的内衣,就麻烦把它拧干了再晒,以免浪费我的时间。”   董懂还未完全理解他的话,只觉得他屡教不改,还强词夺理,刚要说什么,就听他补充道:“鲁迅先生说过,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因此,你,董懂,诬告他人罪可以不计较,但是,抢劫罪、故意杀人罪成立。   抢劫罪、故意杀人罪……董懂肃然且悚然了,在一些法制节目上看过,犯了这些罪的人下场是很惨烈的——这是董懂被安芷默定性的犯罪记录中最严重的两条,足以判处死刑的两条罪状。董懂无比悲催,鲁迅先生,就是因为你一句话,我就被判处死刑了……   董懂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为自己辩护一下的,“不带你这样随便判人家死刑的,明明是你有错在先,而且你又没死,我怎么就故意杀人了。我反对!”   “反对无效。”安芷默看上去对审判董懂十分感兴趣,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判董懂的死刑。看来,“双规”二字对他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如果他当时走进病房,听见董懂在努力夸奖他而不是要“双规”他,他可能不会捏造那么多罪名给这个可怜的小表妹。   自食恶果的董懂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点开“摇光那个摇啊冶群,向群里的JMS讲了自己这几天的不幸遭遇,引来了这群无聊女人一致的同情,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董懂传授如何反攻的绝招,但是在董懂看来,无论是对安芷默,还是对门的死小孩都没有作用。   说起对门那个死小孩……董懂特地去原创网摇光的专栏、每篇文章中细细地找了,摇光至始至终没有在任何地方说过自己是个女的,但是对于读者们称呼其为“摇光美女”,“光姐姐”并没有反驳,没有反驳就是默认了吧?或者,其中另有隐情,就好像她和薛婷一样?   以下摘自群聊记录: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21:21:04   摇光大大到底在不在这个群?   俏护士 21:22:18   大胆!居然敢怀疑我?摇光大大的每一个群,她自己都加了   虽然她很少出现……大神就是这样的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21:22:51   她什么时候上线聊天,一定要连呼我三遍,让我目睹一下大神风采   清大银枪 21:23:09   我也想看大神   我要勾搭摇光   举人 21:23:19   虎摸摇光!量三围!拍裸*照!压倒!轮之!   清大银枪 21:23:39   一轮一轮地轮之!!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21:23:51   (汗ing)   乃们太YD鸟~~   大豚子 21:27:47   摇光大大最近更新很勤快哦,是听见我们的呼声了咩?   庄老头 21:33:46   矜持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21:36:56   今天在文中出现的那句“表哥表妹”啥的,很有才啊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21:49:41   人呢?   招摇过柿 21:50:44   看文去了,摇光大大又更新两千字   遭报应的劫色贫尼 21:53:00   哈?!   ———————————偶素代表众人膜拜的摇光大神的分隔线———————————   董懂忍着没有去看摇光更新的一千字,想再养肥一点再看。她拿出自己某天去买菜的时候在路边买来的日剧《血色星期一》光盘,当时在连载的时候没有看,隔了一年才想起来要看看。话说现在的盗版碟真是方便实惠,一个盘才5块钱,董懂上次买了全7季的《人人都爱雷蒙德》,也不过花了20块。   一边喝冰饮料,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片——这是人生一大乐事啊。董懂看了三集,不知不觉就12点了。安芷默这个点早该睡了,他这个人生活真是无趣得很,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假期,都是11点睡觉8点之前起床,周末还会找几个朋友出去运动。如果撇开他有玩女人内衣这个不良嗜好(?)来看,他还算是个五好青年。   董懂的房间没有厕所,她就轻手轻脚出去上了个厕所就回来睡觉,但是事实证明,晚上临睡前不应该喝太多饮料。才睡下不到十分钟,董懂就觉得该上厕所了~然后就出去上;回来睡下不到二十分钟,董懂就觉得又该上厕所了~然后又出去上;再接下来不到二十分钟……如此反复了四次,董懂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眼看已经凌晨两点半,董懂又憋不住了,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于是豪情万丈地爬起来,冲进厕所。“丫的,老娘以后晚上再不喝水了!”董懂立下誓言,开门出去,在黑暗中看见一个影子伫立在安芷默卧室的门口。   董懂脸色唰地一变,立马想到这么一个情形:安芷默不是刑事庭的审判员吗?那一定判过别人死刑,犯人被枪毙之后觉得不甘心,就回来找他上诉了!!   啊啊碍……董懂的小心肝抖了两抖,贴着墙往自己的房间移动。   “董懂。”影子说话了。   这声音是安芷默的呀。董懂擦了把汗,“安表哥这么晚还不睡么?”等等,难道是今天玩内衣玩得不过瘾,想玩真人版的?!董懂的小心肝又抖了,雅蠛蝶,大不了我送你一套呗,内衣、内裤、丝袜、纯棉的、蕾丝的、穿过的、没穿过的、穿过洗了的、穿过没洗的……您随便挑啊,小的一定满足呀一定满足……   “我睡得着吗?”安芷默反问,那本来就没什么抑扬顿挫的声音多了几分压抑的怒气。   “睡不着吗?”董懂预感接下来肯定有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要发生,可是,自己在安芷默家只住了一个多星期,他们俩交流很少,一天下来压根儿就没说几句话,怎么地就要要突破性进展了?“那……那你要怎样才能睡着?”董懂颤抖地问,她真的已经准备好将自己放内衣裤的盒子搬出来让他挑选了,如果他还想要丝袜,那她也会马上冲出门去24小时超市买一双他喜欢的颜色。   也许安大法官不习惯黑漆漆地进行对话,因此他按了一下旁边的开关,廊灯应声而亮,他原本半闭的眼睛在看见董懂的一瞬间猛地睁了一下。董懂起初还不清楚他那是什么表情,往下一看才发现她自己非常衣衫不整——夏天嘛,女孩子的睡衣总是比较露的,董懂的睡衣是两件式的,上身是普通的小熊背心,下*身是普通的小熊宽松长裤。在这里,我一直跟你们强调普通,是因为如果两件都好好地穿在身上,那确实是很普通,但如果董懂有不穿长裤睡觉的习惯,而且大半夜懒得穿裤子起来上厕所,那就另当别论。   所以,刚才我们所看到的“衣衫不整”的意思就是,董懂只穿了小熊背心和小裤裤,另外,没有穿内衣。   被看光的董懂没有安芷默那么淡定,当即抱着双肩蹲了下去,而安芷默飞快把灯关了。   安芷默强装镇定,原本因为本她开门关门的声音吵得不能睡觉而非常不爽,但是现在睡意全无,脑中回放着董懂刚才在晕黄灯光下的样子——平坦的小腹,白色的纯棉小裤裤,匀称的双腿,细细白白的脚裸,以及丰满的胸部。怎么是这种没有规律的顺序呢?很显然,这反应了一个正常男人的目光道路:双*腿之间→腿→脚→胸部。正所谓抓中心,抓重点,抓关键,安芷默的视线范围跟他的性格一样,利落,准确,没有一丝多余的目光。比如在其他言情小说中会出现的男主在短短三秒时间内就能把女主的头、四肢,大到身高体重,小到指甲形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情况,在这个小说里就不会出现,因为马克思爷爷说了,一切从实际出发,集中力量解决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安芷默并非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冷酷男主,他其实是一个有着严肃外表的闷骚之人。   而董懂,脑袋是大了一点,这个撇开不说,董懂的身材很有看头,绝对是那种看一眼就会有联想的类型,而并非某些平凡女主角那样的没胸没屁股长得还不好(林浩然?)。话说,小说中的糟糕女主太多(林浩然?),会对现实生活中的女性读者产生不良后果,大家都以为邋邋塌塌的就会有人要(林浩然?),所以总是不加修饰自己,然后抱怨男人没眼光。NO!妞们,是该把自己弄漂亮一点了!   和法官大人同居的日子(六)   懊悔而惊魂未定的董懂在安芷默把灯关上之后就如同骑着脱缰的野狗一样冲进自己的房间,蹲在床边哀鸣不已——她怎会想到安芷默会忽然出来!以前自己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也是这般衣衫不整的,因为安芷默卧室里有配套的卫浴,他不可能半夜走出来,谁知道……唉!你瞧,人世间总有那么多不如意,悲欢离合,阴晴圆缺,阳*痿早*泄,月经不调……   安芷默在董懂羞愤离去之后,也不声不响回了房间。房间里的空调还在运转,略微的呼呼声使这个夜晚显得更加静谧,更加空虚。哪个年轻人没有熬过夜,哪个年轻人甘于过那么规律的生活,安芷默只不过不想面对这样静谧和空虚的夜晚,每次独自坐在夜色中,回忆就像海啸一样拍击着他胸膛。一开始以为时间久了,就放下了,但是他为什么还是不能放弃那微末的希望……   ———————偶素悲欢离合,阴晴圆缺,阳*痿早*泄,月经不调的分隔线———————   接下来几天董懂假装若无其事,安芷默也没有旧事重提,两人之间话很少。董懂中午都会去对门做饭,季书遥跟安芷默不一样,他非常挑食,这个不吃,那个不吃也就罢了,挑食到某样食材非要煮着吃,某样食材非要炒着吃。   董懂做红烧牛肉的时候放了胡萝卜进去,季书遥说他不吃这样的胡萝卜,董懂就恶毒地说:“怪不得那么瘦,营养不良,不长个儿,发育畸形!”   季书遥一听,放下筷子,手臂一伸就把她拎起来站好,然后晃悠悠走到她身边,比了一下他俩的身高差,说:“董大婶,我瘦是瘦了点,但是到底是谁不长个儿?谁发育畸形?”   “难道是我?”董懂嚼着牛肉。   “当然是你。”季书遥忽然拉起裤腰往里面瞅了一眼,说:“对毛主席发誓,我发育得很正常。”   对于这流氓的举动,董懂恶寒地抖了一下。   季书遥带着嘲讽的表情看了她一遍,猛一拍脑袋,“哦,我都忘了你是女的了,一直用男人的标准要求你来着。”   董懂翻了他一眼,坐下了,恶狠狠地瞪着他把胡萝卜拨到一边,专挑牛肉吃。忽然,她试探着问:“小孩,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大婶,别跟我来这套,你这把年纪想融入我们年轻人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了。”季书遥不耐烦地摇了摇筷子。   “你回答我嘛~”董懂软软地说。   季书遥的筷子顿了一顿,颇为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平时就读读书,上上网,打打游戏,还能做什么?一个高三的学生,能有什么活动?”   “可是我发现你跟别的高三学生不一样,现在大家都在补课,可是你经常旷课。”   “大婶你管得太多了吧,我过几个月就要出国了,去上课是给老师面子。”季书遥低头扒饭,吃得津津有味。   董懂之前有听季书遥说过他父母都在加拿大,出国是迟早的事,反正看季书遥这个样子,高考也考不了什么好成绩,何必浪费国家一张考卷。“那你知道原创网不?”   “知道啊,我常去。”看来季书遥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很坦白地说了,“去那个网站看书的一般都是女人,但可能也有些男人吧,像你这样无聊的大婶最多,我估计。”   我不跟你计较,我不跟你计较……董懂默念着,问“你也去看小说?”   “不看。”季书遥一脸鄙视。   “那你……“董懂有种马上就要知道爆炸性新闻的预感,筷子都拿不稳了。   “我专门写小说给她们看,赚她们的钱倒是次要的,我喜欢被人期待着。”季书遥耸耸肩,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我从小学习就不好,父母从来没希望我能成什么大器,反正他们有的是钱。你看,我在这里住这么大的房子,每周都有阿姨来打扫。本来他们说要给我请个固定的保姆,可是我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一起住。还是在网上舒服些,谁也不认识谁。”   季书遥忽忽悠悠说了一大堆,董懂放下碗筷,直勾勾盯着他。季书遥发现了,恶寒了一下,“大婶你该不是爱上我了吧?看不出来你口味够重的碍……不过对不起,我对你们这种年龄段的没有兴趣,我不是御大婶控。”   “你的笔名是什么?”董懂颤抖着嗓音问。   “摇光。”季书遥回答。   董懂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原来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咯噔一下”是真实存在的。她的呼吸急促起来,面对这个自己追文追了两年的摇光大神,她不淡定了——如来叔叔啊,真的是摇光大神啊!那个只要一发文,首章的收藏就能彪到一万的大神碍……他、他居然就是眼前这个没有礼貌、无比毒舌、十分挑食、成绩又差、性格又差的季书遥!   可是,摇光不是女的吗?不对,是大家都以为他是女的。   “怎么了董大婶,咬到舌头了么?”季书遥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把碗里最后三块牛肉都抢走吃了。   要不是这时董懂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董懂不知道还要沉浸在惊讶中多久。这种惊讶无异于早晨起来,你妈妈忽然把李嘉诚带到你眼前,激动地跟你说,儿啊,其实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董懂又满怀激动地看了季书遥一眼,才带着万分不舍的目光接起了手机:“喂?”   “董懂,晚上不用做饭,五点半左右我回家接你。”安芷默一贯的语调。   “出去吃么?”董懂惊讶了,今天什么日子,安芷默居然会邀请她一起出去吃饭?吃完饭顺便去买个丝袜?呸呸……胡思乱想。   “父亲来市里开会,我母亲顺便过来看我,她知道你住在我家,想见见你,问问你母亲的近况。”   “你父母我该叫什么?是‘姨妈’和‘姨父’吗?我可以……这么叫他们吗?”董懂忽然感觉有点害怕,因为从小到大除了安芷默以外,她和母亲谢妤的娘家人从来没有见过面。谢妤和谢家断得很干净,二十几年一直没有来往,忽然出现的姨妈和姨父对董懂来说就好像天外来客。谢妤几乎没有在董懂面前提起自己娘家的事,要不是这次自己在大学出了事,董懂还不知道谢家的势力居然那么强大。   “你一个小孩,和上一代的事情无关。”安芷默从母亲谢婕那里听说过谢妤的事情,当年闹得挺激烈的,那时候他年纪不大,早就忘光了,连自己是怎么过继给安惟的都忘记了,过年的时候都会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就是他的伯父伯母,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对亲生父母的期盼,习惯问题吧。   “那我在家等你吧。”董懂满怀心事地说。   “董大婶你脸色不太好哇。”季书遥看着她说。   董懂原本还沉浸在季书遥就是摇光大神的惊讶中,现在完全纠结得没空管他了。为了她在大学的事情,妈妈回去了多年没有回去的谢家,请到了她的外公谢均,原省最高法院院长出面,才摆平了此事,这样一来,谢均,还有谢婕都知道了那件事。   “我回去了。”董懂站起来,闷闷出门。   五点半,安芷默的车准时出现在御枫世纪,董懂恰好涂完唇彩,跑到阳台看见安芷默的车,又跑回去照照镜子,忽然有点失神——身上的这套裙子是自己夏天唯一的一套连衣裙,不经常穿,一来不方便,二来她不喜欢穿裙子,所以一般有很重要的约会时她才穿出去。上一次穿,是五月的时候,跟宋望合约会。之后,再没穿过。   套上白色的高跟凉鞋,董懂出门去,来到楼下的时候,看见安芷默倚着车门等她。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董懂抬头一看,季书遥那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上,冲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喊道:“董大婶!穿成这样是要去相亲吗?”   “你才相亲!你全家都相亲!”董懂不顾形象地朝他喊,他真的是那个传说中才华横溢、风度趴趴的摇光大神吗?她宁愿相信安芷默才是摇光……   “你和对面的那个小孩混得很熟。”上车之后,安芷默直接给了她一个他观察到的事实。   “我友好亲切,美丽善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跟谁都熟。”董懂自豪地一甩头发,45度角仰望天空,长发划出一个如同广告一般优美的弧度。   “教唆未成年人犯罪,罪加一等,特此提醒。”安芷默当即给泼了冷水,敲了警钟。   “我怎么就去教唆他了……”董懂受打击了,软了下来。   安芷默斜睨她,“你已经是个前科累累的人了。”昨天晚上被他发现她在看盗版光碟,他又判了她一个“协助非法盗版罪”。将来董懂如果出个人自传,可以考虑把题目定为《一个死缓犯的忏悔录》或者《七宗罪》。   和法官大人同居的日子(七)   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入盛世国际大酒店的停车场,董懂深吸一口气,叫自己要平静啊,要淡定矮可是一进酒店大厅,几个特警模样的人就走了上来,对安芷默点了点头,指着董懂问:“这位是?”   “我表妹。”安芷默说。   董懂双腿发软,心想怎么还有特警啊,还配枪的啊,万一不小心走火打着我了怎么办,能申请国家赔偿么?乘电梯的时候,董懂问安芷默说:“你爸爸是什么级别的干部?”   “副部级。”安芷默见董懂呆头呆脑的不解样子,心想这些难道公务员书上都没有吗?你成天干什么去了?当年只准备了一个月就去考国家公务员的安芷默十分不能理解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董懂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常识都还没有搞清楚。   “副部级……”董懂的脑海中先浮现的是自己年级的各部门的部长,比如她自己就当过年级女生部部长。(这个部级跟你们年级的各部门部长根本不一样啊,董懂!!)   “跟副省长同级。”安芷默解释了一句,微叹口气。   董懂豁然开朗了,贴着电梯壁,无比震惊——什么叫高干家庭!什么叫高干子弟!安芷默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就能当中级人民法院的审判员;大厅里还有配枪的特警保镖——当年她所在的A大校庆的时候副省长来了,也是这个派头的。   这是个不平等的世界……   董懂萎缩了,小心翼翼跟在安芷默身后进了一间豪华包厢,包厢外面照例站着两个特警哥哥,啊,都长得好高好帅的碍……董懂老毛病又犯了,直勾勾盯着人家看,人家倒不好意思起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安芷默进去之后,回头看见董懂用极其猥琐(在安芷默眼里是这样的)的目光盯着人家看,刚才在电梯里明明还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现在原形毕露了。安芷默眉头不经意地一压:“董懂。”   “来了来了。”董懂连忙走进去,看见一个大圆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姨父,也就是安芷默的父亲安惟,另一个是谢婕,以前确实没见过,但由于她和自己的母亲谢妤是双胞胎姐妹,董懂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的妈妈来了。   “姨妈,姨父。”董懂笑着打招呼。   “这丫头跟我们姐妹俩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谢婕眼睛一亮,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亲生女儿的缘故,她见到自己双胞胎妹妹的女儿就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熟悉。“董懂,坐在姨妈这边……芷默你就跟你爸坐一块儿吧。”   二人一落座,机敏的服务员就赶紧让人上菜,酒店经理亲自将一盘盘事先点好的菜呈了上去,那家伙,一个个都是毕恭毕敬的。端过来的酒也不是普通老百姓下馆子会喝的啤酒或者红酒,直接就上赵本山在春节晚会上提过的人头马,就是赵大叔说“开”,小姐就开了的那种酒,结果人家赵大叔只不过想说“开什么玩笑”。   安惟并不像谢婕那么和蔼亲切,也许安芷默那种不苟言笑的样子完全是受他影响。安惟穿着正式的白色衬衫,还规规矩矩打着领带。头发纹丝不乱,鬓角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胡子刮得很干净。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手表,其他再没有什么装饰,不像一些有意显阔气的商人,喜欢戴些什么大拇指一样粗细的金项链啦,鸡蛋一样大的宝石戒指啥的,却更显铜臭。   谢婕的打扮也很简单,左手上戴着一个翡翠的手镯和一个戒指,颈上是一条白金项链。那个手镯谢妤也有一个,不过从董懂记事开始,谢妤就没有拿出来戴过。虽说是双胞胎姐妹,但姐姐谢婕明显看上去年轻一些,眼角的皱纹比较少,皮肤也白皙,而董懂的妈妈谢妤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去保养自己,皮肤暗沉许多,笑的时候眼角有明显的鱼尾纹。   安惟说了一些省高院里近期的人事安排,还有省里面一些比较重大的案子,安芷默也谈了一些自己工作方面的问题,董懂乐得清闲,专挑好吃的。谢婕用柔和的声音问董懂一些家庭琐事,比如谢妤在哪里工作呀,现在住在哪里呀一类的,董懂都很认真地回答了。   谢婕时不时还叮嘱安芷默多吃点菜,少喝点酒,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家。安芷默答应着,余光看见董懂一直吃她面前的龙虾。董懂一边吃一边想,其实龙虾也不是很好吃嘛,就那么一点肉,底下还垫那么多糯米饭,明摆着敲诈钱,这龙虾肉一点味道都没有。安芷默大概是看出了董懂那点小心思,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起汤匙舀了几勺糯米饭装在安惟的碗里,先给父亲,又舀了几勺给谢婕,最后舀了几勺给董懂。   董懂讶异他居然为自己布菜,忙道谢了,吃了一小口糯米饭,马上又豁然开朗了——丫的这道菜就是吃这个糯米饭的!!那个龙虾完全是下脚料,因为味道都在饭里!   事情严重了啊,这里的菜真是内藏乾坤啊,一不小心就吃错了,还好除了安芷默还没有人发现,那就好,那就好。董懂目光如炬,扫射每一道菜,但是实在分不出每道菜该吃什么。   就在这时,经理又笑容可掬地为每个人端上一个精致的汤盅,说:“开水白菜。”   开水白菜?开水烫白菜?!不不,绝对没那么简单!董懂如临大敌,拿着汤匙的右手不断发抖——太J动了。   “开水白菜是我们酒店的招牌菜之一,我们的厨师去北京专门学习过,做出来的开水白菜和国宴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经历笑眯眯地介绍着。   国宴上还吃开水白菜碍……董懂乡下老鼠一样的腹诽。事后她有去网上查了开水白菜的做法,被制作工艺的复杂惊掉一层皮,如果谁要求她做这道菜,她宁愿对方把自己的皮给剥了。   开水白菜的制作方法是:熬两锅汤,两种火候。一锅高汤,锅下的温度大概7,80度;一锅上要放个网漏,文火保温。选棵小的白菜,然后去掉外面两层,把白菜根放在调好的汤里泡下,让外部菜茎软化,然后轻轻剥开4,5片,根部不能断开,平放网漏上,用细银针在菜心上反复穿刺。说是白菜,其实只取大白菜中间的那点发黄的嫩心,将熟未透时的白菜心是最好的。用勺子把汤淋在白菜上,一边汤快完了又换锅继续,直到最外层菜茎完全熟软,就可以把白菜放上菜的容器里,再慢慢倒入“开水”。所谓“开水”,是将老母鸡、老母鸭、云南宣威火腿上的蹄子、排骨、干贝等鲜货分别入沸水锅中,除清血水和杂质捞出再洗净,一起放入汤锅内,加入足量清水、姜、葱,烧开后打去浮沫,加料酒,改用小火保持微开不沸,慢慢地熬至汤出鲜味(至少4个小时)。将净鸡脯肉打成茸,用凉的鲜汤把肉茸搅成豆浆状,倒入烧开的鲜汤中,这时鲜汤会出现奇妙的景观:汤中的杂质争先恐后地吸附在肉茸上,慢慢地形成一个球状物,10分钟左右将球状物捞起,弃而不用。如此反复2-3次,直到把汤“清”得如开水般透澈。微黄的“开水”做成,把白菜心放入沸水中断生,再用清水漂冷,去尽菜腥后放入漏勺中,用“开水”自上淋下,直至白菜烫熟,烫过白菜的“开水”则另作他用,不能用回开水白菜之中。将烫好菜心垫在汤盆底,轻轻倒入“开水”,即成。有人戏称,制作开水白菜时扔掉的肉,够白菜泡菜之国的韩国人吃一年。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安惟才象征性地跟董懂说了几句话。“董懂在哪里读书呢?几岁了?有没有目标考什么部门的公务员?”   董懂老老实实回答了,这可是副省长级别的人呀,“我在A大,明年就毕业了,22岁。我们这个专业可以报的部门不多,文化局,考古局的一些职位而已。”   “在芷默家还住得习惯吗?平时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问问他,另外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提出来没有关系。”   “很习惯,谢谢姨父。”   谢婕拉着董懂的手,对安芷默说:“芷默你单位里如果有不错的年轻人,可以介绍给董懂认识一下,年轻人之间多交几个朋友也好,不会寂寞。”谢婕出于好心,怕董懂一直沉浸于以前的事,走不出来。   安芷默应了一声,见董懂低着头好像很落寞就没有继续说什么。   “芷默,你自己的事也别不在乎,龙副院长的女儿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地税局,条件不错,你春节回来过年的时候跟我去龙副院长家里坐坐。”安惟熟练地点起一支烟。   哎哟,安芷默你要去相亲了?!董懂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安惟接下去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是正常的,那时候没有经济基础,说什么山盟海誓都容易。现在工作了,不一样了,要考虑的东西很多,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可能让一些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孩子轻易进门。”   董懂发现,安芷默他,沉默了。   (PS:开水白菜的做法摘自百度百科)   和法官大人同居的日子(八)   家庭聚餐的尾声在很压抑的沉默中度过,结束的时候,谢婕从旁边拿了一个纸袋出来,交给董懂说:“初次见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里有一顶我前些日子去日本旅游买的帽子,刚好适合夏天戴。”   帽子?!董懂大叫不好,她董大头的秘密可不要被人发现碍……“这怎么好意思碍……我怎么能收你的礼物呀……”她心惊胆战推辞着,可是谢婕已经笑眯眯把帽子拿出来了。那是一顶嫩黄色的大沿帽,非常漂亮。   谢婕站起来,想亲自给她戴上,可是……“咦?”   完了完了,董大头的秘密要保不住了……董懂一脸黑线,清晰的感觉到帽子卡在脑袋上。   “这帽子有点小碍……”谢婕奇怪地翻看着大沿帽,自己戴了一下,正合适,又给董懂戴,可是很艰难才戴了进去,帽身被撑得很满。   原本沉默的安芷默忽然笑了一下,又马上严肃下来。注意了,这是安芷默的第一次笑,虽然很短暂,短暂得身为作者的我都没看清楚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没办法描述出来让大家看。   谢婕把帽子摘了下来,董懂的头发乱了。谢婕一边用手指梳理着董懂的头发,一边尴尬地说:“好像不太合适的样子呢……可能是我买的帽子太小了,因为老板是日本人,我又不会日语,所以没有弄清楚号数。董懂真抱歉,姨妈下次再送你一个好看的帽子。”   姨妈你为啥非得送我帽子呢……555……董懂满面泪流,看见安芷默摸着下巴探究地观察着自己的脑袋,她知道,她脑袋大的秘密又被一个人发现啦……   散席之后谢婕和董懂先出了包厢,董懂回头找安芷默,发现他留在包厢里跟安惟说些什么。谢婕说我们下去等他们吧,于是就拉着董懂乘电梯下去了。   安惟递给安芷默一根烟,安芷默本想伸手去接,后来又摆摆手拒绝了。安惟把烟放在桌面上,说:“少抽点也好,对身体好……”   “我戒了。”安芷默说。   安惟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们俩还有没有联系?”   “她敢联系我吗?”安芷默的情绪流露出来了,晃动着杯子里的酒,“对于我来说,她现在音讯全无,这正是你希望的。”   “看来她还算遵守诺言。”安惟满意地说,“不是任何人一毕业就能有那么好的工作,虽然她跟你一样是名牌大学毕业,可是现在就算拿着名牌大学的学位证书,也不见得能像她一样平步青云。”   “你到底把她安排去了哪里?”安芷默逼问。   “可能我临终的时候,会告诉你吧。”安惟开玩笑说,可是就算开玩笑,他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芷默啊,你别再想了,你今生是见不到她了。她还有她的家庭等着她供养,她父亲亡故,母亲的病还要花很多钱,弟弟呢,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如果不小心丢掉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那她的生活会很艰难,你也不希望她这么艰难吧?她当初接受我的安排,就说明在你和她的家庭之间,她选了她的家庭,是你输了。”   安芷默说不出一句话,把紧握着的拳头顶在膝盖上。   “那个龙副院长的女儿挺不错的,长得漂亮,学问很好,最主要的是她会对你有帮助。将来我退了,龙副院长可能上位。然而我们这个行业有亲属规避规定,但龙副在中央有关系,所以,十年内你可以从基层调到省会甚至首都,将来,你的最低标准是同我一样的副部级,最高标准是——去中央。”安惟拍拍他僵硬的肩膀,“儿女情长不适合我们这种要做大事的男人,现在你还年轻,可能还有幻想,将来,你会明白的。”   董懂和谢婕在大厅的沙发上喝了一会儿茶,看见安惟和安芷默走出电梯。谢婕拉过安芷默问:“你今天喝了多少酒?能不能开车?”   “喝得不多,没关系。”安芷默面对谢婕,表情缓和了一些。   真的不多么?真的没问题么……董懂怀疑地想,一般醉了的人都觉得自己没有醉,而且开车出事情时候死的都是副驾驶座上的人!别以为自己喝得不多,没有醉的感觉就真的能开车了,如果你要开车,最好一滴酒都不要喝。董懂咬牙切齿地想,酒后驾车,应该判死刑!!   带着阴暗的心理,董懂上车的时候选择坐在安芷默后面的那个位子上,看报纸上说,司机后面的位子是最安全的位置。安芷默向后瞥了一眼,看穿了董懂的坏心思,故意在开上马路的时候忽然转弯,又忽然刹车,把董懂吓得抱着头蜷缩成一团。   安芷默冷哼一声,继续上路,董懂保持那个姿势N久,才敢坐直。   当晚,安芷默听见董懂给她哥哥打电话哭诉自己又被人发现头大了,说她留那么长的头发就是为了分散别人的注意力,好让别人都研究她的长头发而忽略她脑袋的事情,可是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等等云云。   安芷默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想起临走的时候母亲谢婕还特地叮嘱他要给董懂物色一个男朋友,他问谢婕说,董懂年纪还小吧,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为什么这么急着介绍对象。谢婕欲言又止,说你先物色着,有合适的一定要介绍给董懂认识,他只能答应。   ———————————偶素代表提醒大家酒后不能开车的分隔线——————————   周天的时候,安芷默一大早就出去跟朋友去健身房锻炼,而董懂要去清禅寺听住持讲经,临走的时候看见季书遥一脸菜色蹲在门口,死气沉沉但又直勾勾地望着她。   自从知道季书遥就是摇光大神后,董懂跟他相处的时候多了一丝发现美的目光,看季书遥顺眼许多,对他时不时的讽刺打击也不那么在意了。原来季书遥是个很不老实的作者,他一般三两天更新三千字,高兴起来会日更,但是他手头上的存稿至少十万字!!也就是说,读者们今天看的这个章节,都不知道是他多久以前写的了。现在摇光在原创网上发表的文大概有五万字,他自己已经写了十五万字了,即便这样,他还是耐着性子藏着掖着不肯多发一点点。   董懂就有福了,季书遥出门买菜的时候,她就溜到他的电脑前看他写的文章,几天下来就把他的存稿全部看完了,一次性看这么多章节,怎一个“爽”字了得。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你追文追到这一章的时候,发现桃桃一轮就是住在你对门的帅哥,而且手上存稿十万字,你在其他读者看见之前,就先读完了接下来的十万字。想到别的读者可能要追上几个月才能读完你现在读的内容,你爽不爽?不过嘛,当然了,桃桃一轮不是大神,也没那么多存货,所以大家可能没有董懂那种成就感。   “小孩,你怎么了?”董懂关心地问。   季书遥咽了口口水,狗一样蹲着。董懂想起来了,今天是周日,也就是说,季书遥从星期五晚上就开始吃泡面度日,吃到今天已经极限了。没办法,她总不能当着安芷默的面,去季书遥家做饭给他吃吧。   董懂的同情心泛滥,上前摸摸他的脑袋,说:“今天中午安表哥可能不回来吃饭,要不你去买点菜,我中午回来做。”   “你要去哪里?”季书遥扒着她的衣角。   “清禅寺。”董懂拍开他的爪子,温柔地诱劝道,“你去写点文章吧……我知道你一天能写一万字。”   “你要出家了?”   董懂眼睛一瞪,“你才出家,你全家都……”   “我也要去。”季书遥说着,进去背了个书包,戴了顶棒球帽就出来了。   “我是要去听住持讲经的,你又不信佛,你赶紧的,写你的文去,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董懂把他推了回去,又被他给溜了。一眨眼,他已经下楼了,催促她道:“董大婶你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和尚们可不会等你。”   “唉……”董懂跟着下楼。   “董大婶,中午在外面吃吧,我请客,下午我们去唱K,我有贵宾卡。”季书遥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不见一丝刚才的死气沉沉。   “罪过呀……”董懂耸耸肩,“既然你这么苦苦哀求我,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好了。”   “董大婶不要客气。”季书遥拉歪了帽檐,“老师说我们班每个人都要抽出一个周末去陪伴孤寡老人当作社会实践。所以我社会实践的内容就是‘周末陪对门的孤寡老人董大婶去寺里烧香拜佛并邀请她加入与时俱进的唱K活动’,你看如何?”   斗嘴的时候再次惨败的董懂垂下头,算了,他是大神嘛,嘴皮子是该厉害些,不然怎么能写出那么好的小说让那么多人都魂牵梦萦如魔似幻?   和法官大人同居的日子(九)   站在公车上,晃晃悠悠。由于是周日,第一趟公车上人很多,董懂和季书遥刚上车的时候没有位置坐,就站着。有一站下去几个人,季书遥身边的一个位置空了,他眼明手快,呱唧一屁股坐下了,立马招呼董懂道:“董大婶,快来!”   “你坐吧,你抢到的。”董懂摇摇头。季书遥的脸马上沉了下来,一把把她拉了过来,起身之后按着她坐下了,说:“尊老爱幼就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董懂感动得泪花花的,心想这个孩子虽然嘴上很坏,可是心地总归是善良的呀。   在终点站下车转另一趟公车的时候他解释说:“董大婶你别误会,刚才你站在那里,旁边的一个大叔一直想往你身上蹭,挤到我了。”   “哈?”董懂大骇。   “我说你去趟和尚庙,这么花枝招展做什么?难道和尚庙里有你的情郎?”季书遥不正经地挤挤眼,浮想联翩。   “你再这么说,会遭报应的。”董懂把自己因为乱说话而遭报应的事情告诉了季书遥。   季书遥一脸难以置信,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这就反应了中国人的一个传统心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忽地他拿出手机问:“大婶你Q号多少?”得到回答之后大跌眼镜,“你Q名字真的叫贫尼法号劫色?看不出来大婶你这么饥渴……”   董懂再没有理会他的唠唠叨叨。   到达清流山,季书遥新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见董懂用手挡着太阳光,伸着脖子往寺里瞅,就摘了帽子准备给她戴,结果当然是被严词拒绝了。董懂甚至抱着头,一路冲到了清禅寺,扶着柱子气喘吁吁。   “讲经还未开始,施主你为何跑得这么急?”清幽的嗓音缓缓入耳,董懂抬头,看见观远微笑着望着自己,他的手上端着一盆龟背竹盆景,竹叶上还有颗颗晶莹的水珠。   因为不想被季书遥发现自己头大,否则他一定会经常拿来讲,天天挂在嘴边,依他的坏性格,甚至会写进小说里供大家取乐。   这时季书遥也上来了,目光越过董懂,落在观远的脸上,一刹那,就一副“哦,被我猜中了”的表情,还很邪恶地笑了一下。等观远走远了,他贴在董懂身后,嬉皮笑脸地说:“原来寺里还有这样的人物,耀眼得很,就好像麦地里的金龟子,田间的萤火虫,闪闪发光。难怪某人每周都要过来听住持讲经……嘿嘿,女人心,海底针啊,董大婶,你也有少女羞娇的一面。”   “以前我也偶尔跟我妈去寺里听讲经,而且,我和那个和尚之间是清白的,你会遭报应的。”董懂诅咒道,撇下他,随着前来的居士去听住持讲经。   季书遥冲她吐了吐舌头,自己转悠去了。   今天住持觉空法师讲的内容是“菩萨心净则佛土净”,董懂猫在角落里,听得很认真。其实佛学的概念很大,佛教也不仅仅是一些盲目的信徒终日跪拜的佛像,它包含有古代先哲超脱的人生信念和独特的哲学思想,即使不信佛的人,也可以从一些佛学禅宗里得到顿悟的智慧,从而得到心灵的升华。   真心向佛,用心理佛的人心态平和,不因一些小事心绪大起大落。董懂的名字“懂”即为“参悟”,是她的母亲谢妤所取。谢妤为人平和、不争名利的性格影响着董懂的成长,因此董懂的性格里有平和、淡泊、善良的一面,虽然有时候有些逆来顺受,有时候有些顽皮古怪,但又不缺乏一种明辨是非的能力,她与宋望合的断绝来往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讲经活动散去之后,董懂四处寻找季书遥,可是这个小子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竟不见人影。发了短信问他,他半天不回。打电话过去,他也没有接。   观远大老远就看见董懂四处转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恰逢僧人用午膳时间,他和几个僧人便往后面走,只听身后董懂叫了一句:“观远师父,你有没有看见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小孩?”   观远回身,双手合十,“我没有看见他。”   “这就怪了,那个麻烦的小孩。”董懂自言自语,对观远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又四处寻找着。最后,她在弥勒佛像边上,看见正在打瞌睡的季书遥。董懂囧囧有神地走过去,拧着他的耳朵,一路把他拖出清禅寺。   他们俩在外面玩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才回家。董懂一进家门,就看见家里除了安芷默以外,多了两个不认识的男人,跟安芷默差不多大,虽然看不出是什么职业的人,但安芷默的朋友,应该也是精英。   “回来了。”安芷默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对那两个男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表妹。”   董懂忽而想起谢婕那天吃饭的时候,要安芷默给自己介绍男朋友的事情。不带这么多管闲事D!她心一沉,看了看安芷默,他头发还是湿的,穿着家居服,慢悠悠地泡茶,显然刚洗过澡。   “小表妹好,我是李思进~”一个穿着阿迪运动装的男人微笑地打招呼,一双桃花眼刷刷放电,指着另外一个穿着白色T恤加黑色运动短裤的男人说:“这是沈颐,我们跟你表哥是校友。”   “你们好,欢迎。”心里觉得很怪,但是董懂仍旧笑着打招呼。人嘛,在客人面前总得热情一点,这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一会儿我们出去吃饭,晚饭就不麻烦了。”看来安芷默并没有想介绍男朋友给董懂的意思。   “好啊!”董懂心花怒放,原来安芷默你不是鸡婆!她那个喜呀,那个乐呀,那个敲呀,那个打~嘴里还客气着:“不如我出去买点菜,大家在家里吃也很好哇。”虚伪,真是虚伪,董懂为自己的虚伪汗颜。   “芷默,我累得不想动了,不如就听小表妹的吧。”李思进得了便宜就卖乖。   董懂被一道巨雷劈中,差点当场瘫软下去——看来这人啊,不能随便虚伪的呀。   “你是不想请客吧?”沈颐鄙视他。   “出去吃吧,她也累了。”安芷默继续泡茶,语气并不强烈。   安表哥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碍……董懂感动了,心里有个小人闪着星星眼拿着花束扭着屁股,我是很累了,玩了一天,我今晚自己都打算吃泡面呀……   “唉,没口福了……现在会做菜的女孩子还有几个?不过芷默啊,我觉得你不厚道。”李思进指着安芷默,一脸责备,“你们单位搞那么些活动、聚餐什么的,指明了可以带家属,你呢?小表妹跟你老婆似的在家做饭,你咋就不带人家出去改善改善?”   安芷默瞥了他一眼,对于那句“小表妹跟你老婆似的在家做饭”明显不爽。   谁是他老婆,你才是他老婆!董懂嫌恶地瞥了安芷默一眼,这种无趣、严肃还有特殊不良癖好的人,谁嫁给他谁倒霉啊。我要不是因为借住他家,吃他的用他的,谁要帮他做饭啊。居然有聚餐都不带我出去吃的,原来如此,安表哥你其实不是好人。再说你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再好我又不能用(猥琐……)。   董懂挥着手帕跟他们三个再见,季书遥听见动静,以为安芷默不在了,董懂就一个人做饭吃了,就又想过来蹭,忽然看见董懂拿出的泡面,就黑着脸跑回自己家。   话说安芷默、李思进和沈颐去了他们经常去的馆子,李思进是律师,沈颐是公安局刑侦科的技术员,跟安芷默同一个大学毕业,在同一个市工作,有时候法庭上都会碰见,年龄相近,自然成了朋友。他们这些人也并不总是去一些非常高档的地方消费,这个馆子价格中上,主要是通宵营业,世界杯的时候更有大屏幕电视提供,那时候他们下了班就相约看球看通宵。   “听说你父亲前些日子过来开会视察?”李思进给三人倒了酒。   安芷默点点头。   沈颐是个比安芷默还讲究的人,把桌子上的菜按照梅花形状排好,汤菜在最中间。“问出什么没有?”他话不多,但绝对一针见血,没办法,刑侦科的嘛。   安芷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被李思进给鄙视了,说你当这是茅台啊,还抿一口?于是就整杯干了,说:“他不会告诉我的。”   “你放弃吧,都几年过去了?你只是不甘心而已,男人嘛,总以为自己是情圣。”李思进喝酒吃菜,怡然自得,“她一辈子不出现,你一辈子不近女色?安芷默,你的身体受得了么?”他猥琐地一笑,又为安芷默倒上酒。   安芷默脑海中忽然浮现董懂那天晚上“衣衫不整”的样子,自己被自己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他抬眼看了一眼李思进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心想为什么我会想起董懂那小丫头?又傻,又无厘头,又花痴……   “芷默,算了吧别找了,她有心,早联系你了。找了这么些年,你该做的都做了,谁会怪你薄情呢?”沈颐拍拍安芷默的肩,好意地劝道。   法官和大神初级PK(一)   过了十二点,连董懂都想睡觉了,安芷默还没有回来。董懂开始胡思乱想,男人嘛,吃完饭就搞点别的活动,叫几个小姐按摩按摩?啧啧,知法犯法碍……正想着呢,安芷默回来了。董懂听见楼下开门的声音,就下楼去看。一看不得了,安芷默撑着额头靠在门上,明显是醉了。   怎么那么讨厌啊,出去吃饭还带喝醉的啊。董懂看见他手里紧握着的车钥匙,又是浑身一凉,不会吧……“你自己开车回来的?!”她尖着声音问。   安芷默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肯定。董懂又是一凉,上去把门关好,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酒品还算好,没有大哭大闹大笑大吐。董懂倒了一杯水给他喝,说:“你怎么没出车祸啊,还是你自己本来就不想活了?”   “以后不会了。”安芷默喝了几口,就把杯子放在一边,看上去神志还很清楚,头一歪,眨了眨眼,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可爱表情说:“还是你好吃……”   什么意思?!   董懂瞪了他一眼,发火说:“不准给我转移话题!你丫的别以为你自己了不起了,上次喝了一点酒开车回来也就罢了,刚才你走路都走不稳了,你TMD还给我开车?!一路上撞了几个人,你给我从实招来!!”安芷默开口要解释什么,董懂野蛮地拧了他的脸,“最讨厌你这样不拿自己的命别人的命当一回事的人了,亏你自己还过了司法考试,还天天审判我!我告诉你安芷默,你,今天也犯罪了!破坏国家安全罪!”   “破坏,国家,安全,罪?”安芷默上下扫视了董懂几眼,“今天忘吃药了?”   “你还敢骂我?”董懂知道他今天醉了,就放肆起来,逮着机会欺负他,谁叫他一直欺负自己来着。她又去捏他的脸,他皱着眉头往后躲,还微微嘟了一下嘴说:“疼……”哇哇好可爱啊,原来他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不过真可恨!   “知道疼了?”董懂女王心理突发,捏住他的脸不放,还扑过去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他挣扎了几下,无果,就无辜地睁着眼睛跟她对视着,乌黑的眸子,纯良的眼神。董懂那个高兴啊,骑在他身上捏他的脸,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报复型杀人犯在犯罪的时候会没有一丝罪恶感和同情心了,原来在报复的时候是这么D爽呀!   安芷默看着董懂面目扭曲地蹂躏着他的脸,仅存的一点点理智随着强烈的睡意就快消失了。他很轻易地推开董懂,从沙发上坐起来,把车钥匙扔在桌上,说:“我坐车回来的。”   “啊?”董懂看着自己罪恶的双手,心想完了,明天我这双手是保不住了。   “过来扶我。”安芷默命令道,抬手揉了几下被董懂捏红了的脸颊,你至于那么用力吗?我会记住的,董懂,等我明天醒来,会给你个公正的判决。   董懂唯唯诺诺就上去了,扶着他,他一点也不客气,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董懂囧了,几乎是背着他往楼梯走,这可怜见的。就在董懂又拖又拽地拉着安芷默朝前挪动的时候,她感觉老有个东西顶着她的后腰,扭扭屁股,随后回头看了看,大骇……这个东西不纯洁啊不纯洁,法官大人乃怎么升旗了!!!   法官大人也是人,法官大人也是男人。   紧张过头,董懂站不稳,没走几步就腿一软摔了,就摔在安芷默身上,没有破相,可是安芷默摔了之后眯了一下眼,好像要睡过去了。   “我杀人了!”董懂大惊失色,忙去探安芷默的鼻息,去听他的心跳,“靠,原来没摔死。”嘴上这么说,董懂为自己在以为安芷默摔死了就开始构思要怎么处理尸体而捏了一把汗,我原来这么邪恶无良的?   “季书遥!!”大半夜,她去拍季书遥的门,好在季书遥就是个夜猫子,现在还醒着呢。他开门见是董懂,就一副饿狼的神情:“有宵夜么?”   “来帮我处理尸体。”董懂拉住他就往外拖。   “等等!”季书遥骇然了,扒着门框不放,“你说的那个尸体该不会是……安大叔吧?”   “是啊。”   季书遥缩回手,躲在门后,“董大婶我知道你受安大叔的压迫心存不满,但是杀人是犯罪的你知道吗……我同意不举报你……你、你自首吧。”   “自首你个头,他醉了啦。”董懂一脸鄙夷,“帮忙扶他去睡觉。”   “哦,我发育畸形,我不长个儿,我营养不良……”   “少贫嘴。”董懂不由分说,把蜗牛一样蜷缩着的季书遥拉到自己家客厅,一进门,就看见安芷默已经在地板上睡着了。季书遥上去直接踢了一脚,说:“真的醉了么?会不会是假装醉了,打算强X你之后不认账?”   董懂想起自己那罪恶的双手,就战战兢兢跟季书遥讲,“你快扶他上去吧,不然明儿个早上我这双手就不保了。现在伺候他舒服了,明儿个可能就将功抵罪了。”   季书遥半拉半抱地把安芷默从地上给架了起来,董懂赶紧上去帮忙。扶着安芷默上楼梯的时候,季书遥又起歪念,“大婶,你看他现在不省人事的样子,估计你对他做点什么,他也不知道哦。要不,做点什么?”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董懂被他的邪恶震惊了,说:“不可以D!偷拍人家裸*照是不对D!乱侵犯他的身体也是不对D!我平时没干什么,都被他判了很多罪了,这次被他发现了,我会直接去坐牢的。”   季书遥当即就一头黑线了,“我只想让你拿口红画画他的脸,你怎么比我还邪恶呢……”   董懂风中凌乱了:是啊,我怎么就一下子想到要拍他裸*照外加侵犯他的身体呢……   好不容易把安芷默扶到了主卧室的床边,董懂累死了,没有跟季书遥说就撒手,安芷默就这样压着他们倒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所有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就这样发生了啊观众朋友们!   这个变故,是董懂怎么也想不到的,也是各位观众朋友们包括来自火星、美克星、WS星的朋友们一开始可能想到结果但没有想到过程的。   在一般的言情小说或者剧本中,喝醉的一方被另一方扶着的时候,一定会不小心就倒下去碰到对方的嘴,这就算是接吻了。是的,我们的安芷默也出了这样的作风问题,但是很遗憾,这种桥段虽然相当雷,但是确实出现了!   我们的安芷默他也不小心吻了,但是没有像一般的天雷文那样吻到董懂,而是吻到了季书遥!!   季书遥被安芷默压个正着,而董懂仅被安芷默的手压到了。安芷默的唇现在正贴着季书遥的唇,贴的是那样的紧,好像是一对难舍难分的同性恋人。季书遥的手抵在安芷默的胸膛上,瞪大双眼,就好像樊哙在鸿门宴上闯帐救刘邦一样,头发上指,目眦尽裂。(《史记·项羽本纪》:交戟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嗔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   安芷默好像醒了,微微睁开眼,但又很快睡着。   董懂张大嘴看着旁边那紧紧贴着的唇,脑中浮现N个等式:两攻相遇,必有一受=闷骚攻+毒舌受=年上攻+年下受=冰山攻+火爆受……   一个是冷漠严肃的法官大人,一个是有着漂亮眼睛、年轻身体的摇光大神。真是一对很萌的组合碍……   董氏梦想剧场:法官大人痴恋对门的摇光大神,可是摇光大神视而不见,一遍又一遍伤害着法官大人脆弱的心脏。法官大人痛苦地借酒消愁,终于今日感情爆发,将别扭的摇光大神凶狠压下摁倒,喊着“你知道我又多爱你吗!!你为何总是对我冷冷冰冰!!”,就狂暴地吻上摇光大神如水般温柔的娇唇。摇光大神含着热泪挣扎着,最后融化在法官大人炙热的吻中,沉醉不已,也终于承认了自己对法官大人压抑已久的同性之爱。   但是无论对于法官大人来说,还是对于摇光大神来说,这样的亲密接触都是杯具的,甚至是餐具的——可能对于摇光大神来说是餐具,因为法官大人现在毫无知觉。   季书遥在愣神之后猛地将安芷默踹到一边,捂着自己的嘴,慌慌张张差一点被自己绊倒。他看了还沉浸在惊讶中的董懂一眼,咬牙切齿瞪了安芷默很久,气愤地摔门而去。   董懂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帮安芷默盖了薄毯,理了理他乱乱的头发,说:“我本不是腐女,但是安表哥你刚才那波澜壮阔的惊世之举,几乎让我变成了一个耽*美狼哇。”董懂娇羞地摸了一下安芷默的唇,乱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捧着自己的脸,身体左右摇晃着嘿嘿笑,又神神叨叨:“安表哥看不出来你这么强势霸道哇,你说说你!这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那禁忌的同性*爱人啊,你这般折磨我家安表哥为哪般?”   安芷默还不知道今晚自己做了怎样的事,他的睡颜一片风平浪静。   法官和大神初级PK(二)   安芷默觉得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相当不对劲。醒来的时候头有点疼,他知道自己昨晚喝多了点,隐约还记得一些什么事,好像在家里摔了几次,另外还压到什么东西。吃早饭的时候,董懂把豆浆端到他面前的时候,表情跟诡异,欲言又止,一脸娇羞,好像昨天跟他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难道?   安芷默发现董懂一直偷看他,目光集中在他的嘴上。他浑身不舒服地去洗手间照了一下镜子,还非常认真地检查了一下胡子是不是没刮干净。可是,很正常——他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倒在床上的时候貌似压到一个人,然后嘴上就贴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来。   老天!   这么禽兽的事情真的会是他做的?安芷默僵立在镜子前面,回想着自己昨天晚上从进门到睡着的一切活动。他记得董懂先是一开始误会他酒后驾车,然后一本正经训斥他——居然敢训斥我?算了,这个等会儿再说——然后他觉得头晕想睡觉,就让她扶一下,可是她扶了两步就把他摔到地上去了,而且没有马上把他扶起来——居然敢把我摔了之后就把我晾在那里?!安芷默微微撇了下嘴,继续回想,可是记忆好像只到这里。   安芷默的职业决定了他一定要弄明白整件事情的经过。他不动声色走出去,发现董懂又诡异地瞅他。“我昨晚是不是……”终究不好问出口。   他想起来了么?哈哈,吃瘪了吧?董懂心花再次怒放,使劲点头,注意力放在安芷默的唇上,唇形很好,紧抿着略显严肃了,但是昨天他吻上去的时候多激*情啊,他的唇和季书遥的唇贴得如此紧密如此契合,好像他们生来就要是贴在一起似的。当时真后悔没带照相机啊,拍下来也好纪念纪念。要不怎么有“做人要学陈冠希,到哪都带照相机”一说呢?   安芷默确定她是在看自己的嘴,于是不自然地屈起食指关节压在下唇上,怀疑地看着董懂,还带着询问的目光,发现董懂再次重重点头之后,他压了压眉——难道我……他偶尔也看见电视剧里有这样的情节,虽然他从来不主动看电视剧,可是有时候耳濡目染也难免看见一些情节。   他摔下去的时候亲到董懂了?   话说董懂这么一提醒,安芷默想起自己醒过一次,确实看见前方有一张被放大的脸,还呼着温热的气体。   “真的……碰到了?”安芷默难以置信地确认一遍,双手微微握拳。   “何止是碰到!”董懂激动了,凑上去撅着屁股瞪大双眼,“那是完全地亲下去啊!!霸道火热~哦~老天,那叫一个……”   “够了。”安芷默闭上眼,不忍再听下去,“我知道了……很抱歉。”   “你不用这么自责,也不用跟我道歉……”董懂善解人意地说,还学着领导讲话的口气,“年轻人犯点错误是可以原谅的嘛,下次注意点,勇于改正嘛。”   安芷默沉默地听她唠叨,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没吃早餐就匆忙出门。关门的时候恰好碰见正要出门的季书遥,他本想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却见季书遥用一种几乎要扑上来掐死他的目光狠狠瞪着他,不禁背后一寒。   我们的季书遥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刷牙刷了好几遍,仍然浑身难受。初吻啊,初吻居然给了一个男人?!他想想就可怕,与其给男人,他还不如随便抓个女人亲了算了,就算是董大婶也行的,怎么就会是这个连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安大叔!早上早早起来了,想破天荒出去跑步一下,一出门就看见安芷默,真是晦气!   不明所以的安芷默听见季书遥在后面咬牙切齿诅咒他,心想现在的高中生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等一下,这个小孩跟董懂关系还不错,难道他听董懂说了自己昨晚的事,为董懂打抱不平?安芷默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可以说他活到现在还没有遇见过这么窘迫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安芷默回头说。   这话在季书遥听起来就像是在推卸责任,不肯道歉。年轻气盛的他不禁恼羞成怒,指着安芷默说:“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不负责任了?!你算男人吗?!你知不知道我……哼!老流氓!”   安芷默停下来,慢慢转过身去。   在家里吃早饭的董懂听见了门外的响动,鸡婆地从猫眼看见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眼睛马上精光一闪,贴在门上听,浑身上下流动着鸡婆的热血。   季书遥见他转过身来,不禁后退一步,安芷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黑暗的气场,估计被“老流氓”三个字刺激到了。   安芷默沉着脸,“我已经道过歉了。”   “你有吗?”季书遥已经气的涨红了脸,他不小心看了一眼安芷默的唇,想起它昨天贴在自己唇上的感觉,心里一阵堵得慌,就想冲上去把安芷默的嘴给撕烂了。TMD不仅不道歉,还强词夺理了!   “这跟你有关系吗?”安芷默见季书遥气的那个样子,心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默默瞟了一眼自己家紧闭的门,放佛能穿透门板看见董懂似的。董懂,你瞧你干了些什么,对门这个孩子对你好像有不太正常的感情,你这是犯罪,引诱未成年人罪。   趴在门上偷听得津津有味的董懂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定罪了,还在那里尽情燃烧着耽*美的小宇宙。   “怎么跟我没关系!!”季书遥爆发了——他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比如你忽然被你邻居家的大婶亲了,你也不会感觉很陶醉吧,虽然那个大婶也许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大婶,可是她毕竟跟你同性啊。“你这个人多少也要讲点道理吧?平时那样压迫董懂也就罢了,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好人,可是对于这件事你的处理态度让我非常不满!非常不满你知道吗?!你搞清楚一点,现在受害人到底是谁,搞得像你才是无辜的一样。要喝酒,有种就千杯不醉,要醉,酒品就稍微高一点,不要以醉为借口,为所欲为,你这个在棺材木上吃饭的安尔乐大叔!”   “季书遥,你给我适可而止。”安芷默左右望了一望,还好还没有人出来看他们两个站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来者不善。他现在百分之百肯定季书遥已经对董懂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感情,不然为何如此生气?他只不过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失手……好吧,算是失口了,失口吻到了董懂,但是这种性质的嘴唇触碰应该不能算作吻吧?作为受害人的董懂都那么大气的不计较了,这个对门的高中生却一大早跟他大呼小叫,好像自己昨晚吻到的人是他一样。   和安芷默这样的人是根本吵不起来的,因为他不会拿出什么具体例子跟你对质,只会一再停止言语交锋,这也算是一种理智的表现。然而季书遥却不这么想,当时意识很清晰的他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这可是他的初吻啊老天!   季书遥咬紧牙关怒瞪着安芷默若无其事下楼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为止。   安芷默坐计程车去法院上班,差一点就迟到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他拿过昨天没有看完的卷宗继续看,可是很难看进去,一直因为早上的事情别扭着。   昨天跟李思进、沈颐聚餐的时候旧事重提,又听沈颐说如果她有心,一定会想办法联系自己,如此看来,这么几年是自己一直放不下,她早就放下了吧。沈颐几句话,把安芷默心中作为支撑的微薄希望统统打散了,他好像释然了,好像开始说服自己也放下了。   放下就放下吧,作为决心,总是要为自己干几杯以表决心,而且李思进那家伙也是个不醉不归的主儿,喝到最后,只有沈颐一个人能好好走路,安芷默走不稳,而李思进已经趴下了。喝酒的时候,安芷默回想起父亲安惟对自己说的话,她有她的家庭,有她的责任,即使能排除万难和他在一起,她的家庭也会因为安惟的压力而妥协,安惟对他说,他输了,因为她最后选择的是她的家庭。好吧我输了,父亲,你厉害,有时候有着我们这种家庭背景的人,还不如一个普通老百姓自在。   李思进说自己不近女色,安芷默认为,这是人的避害反应,他是怕了,曾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满世界找她,无果,最后化为无可奈何的一道伤口。   安芷默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办公室的文秘小邹好心泡了一杯咖啡给他,他谢过,继续翻看卷宗,心里仍旧一团乱麻。   他昨天不小心亲了董懂,而自己确实一点印象也没有。让他烦心的不是事后很大度的董懂,而是对门那个高中生不依不饶的纠缠,就算喜欢董懂,也没必要这么幼稚吧?与季书遥相比,还是董懂这丫头懂事一些,以后,可以适当对她好一点,当作补偿。   安芷默看着新发下来的一份关于组织刑事庭工作人员集体出游的通知,心里有了打算。   法官和大神初级PK(三)   按下“确定发送”键,新一章小说又按时发送到薛婷的邮箱里,董懂叹口气,愣愣地望着原创网界面。本来以为自己也能在原创网有个笔名,有一群读者,可是董懂现在已经没有兴趣了,等自己正在写的这篇小说完结之后,她再不想动笔。听说上一部小说已经有出版社打算出了,薛婷承诺会把所有稿费给她,可是她想要的不是钱,薛婷想要的也不是钱。   董懂回忆起薛婷刚刚在原创网上发文的日子,拼命地写,近十万字了,六十几的收藏,每章下面近十条的回复,薛婷就很开心了。那时候她看在眼里,以为新作者都是这般艰苦的,所以自己写着玩的小说一直都没有想到要在原创网上发表。现在凭借着董懂的小说,已经是一个小红文作者的薛婷,是否会回忆起当初还是小透明的日子?她曾经问过季书遥,你一开始发文的时候也是很冷的吧?季书遥说是,第一部小说确实不红,那滋味并不好受。   想到季书遥,董懂开了他的专栏,看见他昨天今天都没有更新。这小子中午就不见人影,董懂得以轻松一下,叫了个外卖吃了。看来他被打击得很严重哇!读者们怨声载道,拼命催文,群里的人也大叫空虚。董懂把自己的名字又改成了“劫色贫尼爱耽*美”,心中偷着乐,加入她们的聊天。   以下摘自聊天记录:   举人 16:35:47   我觉得空虚,觉得寂寞,觉得冷   举人 16:36:00   摇光大大本来日更来着,忽然不更了,我不淡定鸟~   伊、秋水 16:36:13   是啊,看得正起劲呢   劫色贫尼爱耽*美 16:37:00   摇光大大也许要改写耽*美啦   清の弦 16:37:10   !!   你咋知道D?!她爬墙了?!   不管,就算写耽*美,偶也要看!!   劫色贫尼爱耽*美 16:37:50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摇光是个男D??   远远 16:38:06   摇光大大是男D?扑倒!强X!   劫色贫尼爱耽*美 16:38:29   哦呵呵呵呵~~   饽饽 16:39:17   劫色你该吃药了   俏护士 16:42:15   不过要真是个男的,那叫我情何以堪啊!!!娇羞ing~   喜欢阿离 16:42:19   话说摇光大大真是男的么??   春花儿大豚子 16:42:48   哇哇哇哇!骗人的吧   清大蘑菇 16:42:52   劫色你妖言惑众   清大蘑菇 16:42:56   除非贡献摇光大大裸*照一张,否则扒光   劫色贫尼爱耽*美 16:42:49   表~   董懂捧着脸,十分傲骄,感觉自己像是掌握了多大秘密似的。的确,她又多看了文,又知道摇光的真面目,哈哈哈,掌握着秘密的感觉真好。(在侦探小说中,掌握秘密的人都是被害者啊董懂)   傲骄的董懂哼着歌儿做饭,还豪放地唱起《那一夜》,自己被自己雷得外焦里嫩,但还是乐此不疲,以至于安芷默下班回家,刚开门就听见厨房里传来杀猪一样的歌声:“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那一夜~你满脸泪水~那一夜~你为我喝醉~”   安芷默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回来啦~”董懂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她有几个脑袋?),挥舞着锅铲跟他打招呼,心情非常非常好的样子。安芷默应了一声,回房换衣服。想到董懂刚来那天忽然闯进来的情形,他又回身把门给反锁了,才开始解扣子。   当安芷默换了件普通T恤和宽松运动裤出来的时候,看见董懂正在端汤,傻傻的没戴棉手套,被烫了一下,夸张地哇哇大叫,把被烫到的手指放进嘴里吸。   安芷默的目光不由自主汇聚在董懂的唇上,自然的淡粉色,一下一下吸吮着食指……好了安芷默,不要再注意这种事情了——他提醒自己,走过去把装好的两碗米饭端出来,扫了一眼今晚的菜:炒海带丝、宫保鸡盯蛤蜊汤还有……凉拌黄瓜?!又是凉拌黄瓜……安芷默心里有阴影,把凉拌黄瓜推得远远的。   “怎么啦,明明很好吃啊。”董懂把黄瓜咬的呱唧呱唧的,露出一抹如魔似幻的诡异笑容,“以后你会喜欢的……”   “这个,你看看。”安芷默把一张粉红色的纸推到董懂面前。   董懂拿起一看,愣住了——《关于刑事庭工作人员周末出游的通知》。其实刚刚看见“刑事庭”三个字的时候,董懂吓了一大跳,她以为那是法院的传票,自己被安大法官判了那么多罪,不得不防啊。   “你周末要去旅游么?”董懂那个羡慕啊,那个妒忌啊,那个忿忿不平啊,这是公款旅游,这是拿着纳税人的钱享乐,你们把毛主席当年的“两个务必”忘到哪里去了……   “不是我,是……我们。”安芷默明示道。   “我知道,是你们。”董懂把通知放在一边,继续吃饭。   安芷默鄙夷地瞟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吃饭。你说让他怎么对她好?连句话都听不懂,要不是他心存抱歉,谁愿意带着她了?半晌,安芷默才说:“可以带家属,限带一人。”   董懂猛然明白他的意思,惊奇地瞪大眼,受宠若惊,壮怀激烈,一下子把刚才自己想到的毛主席“两个务必”抛到九霄云外,“你的意思是……”她颤抖了,不淡定了,小心肝儿开始蹦达了,“可以带我去?!”   安芷默有意沉默了几秒,才给她肯定的回答。   那个喜呀~那个乐呀~那个敲呀~那个打~董懂抢过通知再次认真地看了,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碍……“千江山庄?在哪里的?有什么好玩的没有?我去查查看……”说着,饭也不好好吃了,跳着去客厅搬过笔记本查了,“有温泉的?!还有养梅花鹿碍……好像很好玩啊,哇哈哈哈哈。”董懂,你爆发出这么骇人的笑声之前,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误会啊误会,你完全托了季书遥的福,而季书遥现在还不知道蹲在哪个角落别扭呢。   倒是难得见她那么高兴。   “董懂。”安大法官传唤她了,董懂赶紧跑过去坐下聆听教诲。   “你对爱情有什么看法?”安芷默一本正经地开始给她上正确爱情观的思政课。董懂被他一句话问得悚然了,胃口全无,支支吾吾——该不会……该不会安芷默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宋望合的事情了?好丢脸……   她的不安在安芷默眼里看来就是默认了季书遥喜欢她的事实,于是,心中强烈的正义感要求安芷默一定要把这两个误入歧途的年轻人拉会社会主义法制的道路上来。他清了清嗓子,说:“季书遥还是个高中生……”   董懂这时候比谁都反应得快,马上知道了安芷默并不是在说她和宋望合的事情,看来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哦耶。董懂以为他说的是昨晚误亲到季书遥的事,忙说:“其实没关系的,当时……”   “有关系。”安芷默说,董懂你别跟我提当时,等到你犯了大错,罪无可恕的时候你就知道何谓“只是当时已惘然”。“高中生,这就意味着他还面临高考,所以,他现在该做的就是读书,然后等待明年6月的考试。你也看见了,他们学校抓得很严,现在是暑假,可是他们已经开始补课。”   没想到安芷默还挺负责的呢,居然能为季书遥着想,啊,怎么办,我被你感动了碍……董懂崇敬地看着安芷默,安慰说:“你真的不用介意,谁都不是故意的……就当开个玩笑,大家笑一笑就过去了,真的真的。安表哥,你是个好人。”   其实这两个人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安芷默把董懂的意思误以为是董懂说她跟季书遥只是玩玩,不认真的。安芷默认为,有必要对董懂这种不健康的爱情观进行严厉的打击,让她不准再做出玩弄别人感情,而且还是一个未成年人感情的坏事来。于是,安芷默正色道:“基于你这个年龄的智力发展水平,应该知道这种行为并非儿戏,轻则伤害他的感情,重则导致他自甘堕落自暴自弃,也许走上一条不归路。”   一条不归路……董懂认真地点头,对啊,耽*美确实是条不归路啊,尤其是季书遥那种还没有完全定性的少年,如果因为昨天那一吻,就被你给掰弯了,爱你爱得不能自拔了,那确实是很严重的呀……不愧是刑事庭的法官大人啊,责任感这么强烈的,太值得学习了。   安芷默见董懂点头了,认为自己的思政教育已经达到了初期目标,成功挽救了一对青年人。可是董懂接下来又说:“可是安表哥你跟我说这些,是没有用的呀,事情的关键是他,不是我呀……”   “因为你是个成年人,所以你必须比他清楚一件事情——”安芷默和董懂对视着,眼神无比坚定正义,“毛主席语录第38章第5节第27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度假山庄之行(一)   董懂囧然了,心想难道安芷默因为一吻就想跟季书遥谈恋爱?!但是他心中强烈的正义感要求他不能这样,因为他们是同性,是不能结婚的,所以安芷默就将他自己的行为定性为……耍流氓?   好一对因为性别相同而不能在一起的恋人碍……董懂感动了,忙把宫保鸡丁推到安芷默面前给他吃,要他多吃点肉,补补身子,不要太过伤心。啊呀,太感人了。   安芷默见董懂热泪盈眶的样子,认为自己的思政教育已经达到了终极目标,便不再多话。两个人的误会还将持续多久,谁都不知道啊不知道。   此后的工作日,安芷默偶尔会看见季书遥老老实实背着书包去学校补课,见到安芷默,季书遥仍然用一种恨不能上前扼死他的眼神盯着他,安芷默认为这是季书遥感情受挫的正常反应。他暂时恨自己是应该的,但是良药向来苦口。而摇光的读者们因为摇光N久没更新,更加空虚更加寂寞更加觉得冷。   —————————————偶素代表误会产生美的分隔线—————————————   千江山庄位于S市周边,是S市的休闲旅游项目之一,集农家乐、温泉、高尔夫球场于一身,是冬季疗养、夏季避暑的好去处。安芷默单位这次组织的千江山庄2日游是以“纪念八一建军节”为活动目的的,周六早晨出发,周日晚上回来,专车接送,食宿全部单位报销。周五晚上董懂就兴奋得不得了,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给哥哥打电话,说自己明天要和安芷默出去玩,会拍许多照片给他和父母看。   安芷默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去阳台收浴巾的时候听见董懂叽里呱啦的说话声。她看起来真的很高兴的样子,来这里一个月尽在家里边复习边当保姆,确实有点枯燥。安芷默隔着房门听见她哈哈的笑声,觉得偶尔带她出去一次也算善事。   从阳台带着浴巾回房间的时候,看见董懂屁颠屁颠去对门跟季书遥说自己要离开两天。安芷默靠在楼梯扶手上,望着门外,听季书遥用非常非常不爽的声音祝福她玩得开心,还用“山里有蛇”吓唬她。   也许是想起了安芷默那句“毛主席语录第38章第5节第27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董懂心有余悸跟季书遥说:“关于那件事,你就别在意了吧。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也是心存歉意的。远亲不如紧邻嘛,将来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还能帮你不是?”   季书遥翻个白眼,忽然凑近董懂,勾着她的后脑勺低声问:“不如这样吧,我亲你一口,把他的吻过度给你?反正你是女的,被男人亲一口也算正常,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董懂吓得捂住嘴,大叫:“我才不要!!亲来亲去的……那么恶心!”   安芷默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季书遥按着董懂的后脑勺,好像就要亲下去。安芷默眉头一皱,上去就把董懂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严厉地质问季书遥:“你想做什么?”   季书遥一见安芷默出来,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似的。董懂心想,哇哇,有好戏看了,两攻相遇,必有一受啊,老天,你叫我情何以堪!不过无论从气势还是体型上看,安芷默都是绝对的攻,所以,攻受方面似乎不容置疑了。   “老流氓。”季书遥狠狠瞪了一下安芷默,飞快回自己家并把门摔上。   安芷默惋惜地回头,对董懂说:“你自食恶果了,他说你是老流氓。”   他明明在说你啊!!董懂无比诧异,心想安芷默不带你这样的啊,平时乱审判我也就罢了,现在你还污蔑我!董懂刚要说什么,安芷默眼睛一眯,明显在警告她不准提反对意见,董懂软了下来,叹口气说:“我知道,反对无效。”   “回答正确。”安芷默满意地往楼上走,留下受尽压迫的董懂在门口如魔似幻地迎风流着宽面条泪。   第二天一早,董懂起床的时候囧囧有神。平时都下楼买早餐的她今儿个自己做,用高压锅煮了稀饭,随便做了几个小菜,等着安芷默下楼。话说安芷默一下楼就闻到香味,往餐厅一看就发现忙里忙外的董懂,她依旧梳着乱乱的圆髻子,穿着那套小熊睡衣,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唱什么,晨光中竟然显得特别漂亮。   闷骚的安芷默多看了她几眼,走过去吃饭。   “等下你去洗碗,我要去化妆。”董懂在快吃完的时候指使他,就好像一个妻子对自己丈夫说话那般随意。安芷默算是默许了,董懂一溜烟跑掉之后,他站起来收拾着碗筷。   董懂本来是要穿短裤的,可是昨晚被季书遥一句“山里有蛇还有毒蚊子”给镇住了,乖乖穿了一条迷彩长裤,还带了一件长袖外套晚上穿。飞快化了淡妆,董懂到楼下沙发上坐着等安芷默换衣服。   法院的大巴居然能开到御枫世纪大门外等他们俩,原来法院的工作人员大多住在这一块儿,大巴负责一户一户接,正所谓是服务到家。董懂背着书包,活脱脱像一个登山者,再看安芷默,简单的白色T恤,军绿色Lee工装裤,匡威板鞋,背了个Nike黑色单肩包,还带了一副大镜片墨镜,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董懂比安芷默后上车,上车之后看见车上的人个个是神采奕奕,那是,花纳税人的钱去旅游了嘛,而且食宿全面,自然是高兴的。通知上写明可以带家属,于是几乎每个人都带了一个,年轻些的带的是自己的伴侣,年纪大些的无一例外带的是自己的女儿,看来还是女儿比较受宠爱啊。   安芷默找了个空座,让董懂坐靠窗的位置。车上的人跟他们打招呼,无一例外这么一句:“小安,你女朋友?”听到“小安”的称呼,董懂打了个寒战,又听到“女朋友”的称呼,她又是一个寒战——外面明明骄阳似火,可是车上怎地天寒地冻。   “不是不是……”董懂赔笑着摆手,出面澄清道,可是其他人一副“你们别装了,我们都是过来人”的表情,董懂硬是把“他是我表哥”半句话给吞了回去。安芷默面无表情地坐下,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别人的猜测,注意一看才发现,他带着耳机……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他们到达千江山庄。董懂从车上下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四处张望着。导游带着他们坐上游览车,一路为他们介绍着哪里是高尔夫球场,哪里是农家乐休闲区,哪里养着梅花鹿和野兔。路过农家乐休闲区的时候,董懂看见那里面有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么看来,千江山庄占地面积不仅大,还很国际化呀。   游览车先把他们带到了住宿地点,一幢写着“千江山庄”宾馆式高楼。董懂最后一个下车,望着山色美景有些发愣的时候,听见安芷默在不远处的前方唤道:“董懂,过来。”董懂回神,跑了上去,跟安芷默去领门牌,然后惊奇地发现——他们俩住一间房。   再看别人,面色淡然而且坦然,因为别人带的不是自己的伴侣就是自己的女儿,睡一间房也是天经地义。董懂问前台服务小姐一间房里有几张床,服务小姐笑着回答说他们订的每个房间都布置成普通家庭的卧室结构,所以只有一张双人床。另有单人房,不过接待了两个旅游团,已经没有多余房间了。(哼哼,作者要你们睡一间房,千江山庄哪里会有空房间让你们分开睡?他们要是敢有空房间,我今晚就派恐怖分子去炸了他们!——WS且变态的作者如是说)   这时候,安芷默终于感到不舒服了。看看别人,好像也没有人愿意换房。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单位每次出游什么的都说可以带家属,这个“家属”的含义就是有亲戚关系好安排一间房。他带着愁眉苦脸的董懂去房间放行李,望着舒适的双人床,沉默了。   今晚似乎很难度过。   董懂打开衣柜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床单可以铺在地上,可是衣柜里空空如也,倒是有几件白色的浴袍。她又走进浴室,浴缸虽然还挺大的,可惜不足以当临时床铺。回到房间时看见安芷默把窗帘拉开了,窗外可以看见高尔夫球场,绿色的草坪让人看了觉得赏心悦目分外爽快。他把他们的行李放进柜子里,转过身看见一脸郁闷的董懂,便问:“怎么了?”   董懂伸手指了一下双人床。   “你的网名是不是叫‘贫尼法号劫色’?”安芷默面带鄙夷问,之前他们互相加了Q以便联系。   “是啊。”董懂理直气壮。   “你想对我做什么吗?”安芷默居然用一种非常镇定的表情问出这种话。董懂瞪了瞪眼,风中凌乱地摇头,安芷默满意地点点头,说:“既然这样,一起睡就没有问题。”——由此看来,安芷默除了闷骚,还是个颇为自恋的男人。   董懂一想,对呀,你说我郁闷个啥,没有比安芷默更加安全的人了,难道他还会对我做什么不成?虽然,他是有玩我内衣的癖好……   度假山庄之行(二)   话说对门的安大叔和董大婶走了以后,季书遥闷在家里吃泡面度日,无比郁闷。百无聊赖之时,他开了自己的Q,看着自己的十九个读者群,随便点开一个,慢慢打了几个字。   以下摘自聊天记录:   摇光殿下 12:03:55   有人没有   七公主 12:04:10   !!!!!!!!!!!!!!!!!!!!!!!!!!!!!!!!!!!!!   摇光大人!!!!!!!!!!!!!!!!!!!!!!!!!!!!!!!!!!!!!!   举人 12:04:26   你咋出来了?!!!!!!!!!来人啊!!!!!!!!!摇光出来了!!!!   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   阿墨 12:14:19   尧摇光!!真的是你!!   哦!!天啊!我加这个群第一次见到活着的摇光!!   俏护士 12:15:02   哈哈!   我就跟你们说了,摇光在这个群嘛!!!   摇光殿下 12:15:28   (汗ing)   俏护士 12:15:43   那啥,劫色!!劫色!!劫色!!摇光出来了,你不是说要呼你吗?!   劫色人呢?   举人 12:15:50   好像不在……   摇光殿下 12:16:28   劫色该不会就是……贫尼法号劫色?   她也在这个群里?   举人 12:16:43   是D!她也是很WS的,一年前就加了群。一直希望你的男的,好以身相许   摇光殿下 12:16:45   ……   清大蘑菇 12:17:09   摇光大大!!!   摇光殿下 12:19:16   你好   清大蘑菇 12:19:30   听说你要些耽*美?   摇光殿下 12:20:50   谁说的   阿墨 12:25:48   劫色说的   摇光殿下 12:29:43   ……   季书遥无语地望着电脑屏幕,好啊你个董大婶,原来你一直是我的读者来着,还给我假装刚认识我,还放消息出去说爷我要写耽*美,你才写耽*美,你全家男女老少都写耽*美!等着瞧!把大爷我丢在这里不管,跟安大叔到大山里旅游去,看你不被蛇咬死!   想到这里,季书遥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来,安芷默给他的打击,那是相当大碍……   —————————————偶素代表恶毒诅咒的分隔线——————————————   董懂撑着伞,在农家乐区转来转去。参观蔬菜基地的时候,她摘了根大黄瓜,猥琐地直笑,见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就把黄瓜藏了起来,等人家走了,就溜到水龙头旁边把黄瓜洗了躲起来呱唧呱唧吃。吃完了剩两个黄瓜尖儿,就喂给兔子吃。当安芷默和几个同事路过的时候,就看见董懂用一种正常人难以做到的猥琐表情召唤兔子过来吃黄瓜,就好比一个怪蜀黍召唤小萝莉过来吃某种棒棒糖。   “小董,先去吃饭吧。”跟安芷默同一个办公室的秘书小邹笑吟吟地向董懂招手,这次她是跟她男朋友一起来的,直觉也以为董懂是安芷默的女朋友,之前还跟她男朋友开玩笑说“原来安芷默有女朋友了啊,看来我没有退路了,还是好好跟着你吧”。   “来了。”董懂像一只偷完腥的猫,警觉地擦了擦嘴就过去了。安芷默无语地看了一看她手里的两个黄瓜头,用下巴指了一下右上方。董懂寻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马上泪奔了,不带这样的,咋滴菜地里还有摄像头哇……   在农家乐区的午餐是按照十人一桌的标准,招牌菜是“特色鲶鱼”和“竹叶蒸乳鸽”,美味可口份量又足,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服务员端上来一道汤菜,说菜名来源于西楚霸王项羽。   一说起项羽,董懂荡漾了。她最喜欢项羽,每次说起刘邦就咬牙切齿,说起项羽就含情脉脉,好像自己是虞姬转世似的。   大家都看见了浑身乱扭,双眼放光的董懂,于是都跟服务员说:“放她前面吧。”   服务员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当即就说:“大家来猜猜这个菜的菜名,谁猜对了,就放谁前面。很补的哟~~女的滋阴,男的……嘿嘿……”服务员,你也猥琐了……   安芷默毫无兴趣地靠在椅背上。(超上帝视角——安大法官心理如是说:哼,我需要补吗?再补会出事的)   “是不是‘自刎乌江’?”小邹问。   服务员摇摇头,“取这个名字恐怕没有人敢吃吧?”   “是不是‘垓下之围’?”看来大家的历史知识还是很丰富的,纵然项羽最后失败了,可是现在了解他的人比了解刘邦的人还多,而且大家对项羽的评价也明显高于胜利者刘邦。   可惜服务员还是摇头。   “该不会是什么‘霸王鞭’之类的吧……”酒过三巡,有些平时很正经的中年男人开始不正经了,尽管他们的工作地点在法院,说完“霸王鞭”之后,他们还哈哈大笑起来,搞的在场的小年轻们都微微红了脸。   项羽在哭泣碍……   “是‘霸王别姬’么?”董懂探头问。   “这个姑娘猜对了!!”服务员大喊,激*情那个澎湃,好像董懂中了500万一样,把那盆汤菜放在了董懂面前。大家急忙伸长脖子去看,然后都不仅抽了抽眼角。   “传说楚霸王为人不像刘邦那样挥霍,对吃饭的要求不高。他的宠妾虞姬呢,就想出这样一个为他补身体的办法,那就是用鳖和鸡一起炖。项羽吃完很满意,也非常喜欢,因此后人把这道菜叫作霸王别姬。”服务员带着得意解释道。   董懂的眼角抽得更加厉害,只见那白色的瓷盆里赫然躺着一只鸡和一只鳖。鳖,就是所谓的王八,敢情王八和鸡躺在一起被炖了,就叫“霸王别姬”!   “我现在知道虞姬是怎么死的了。”安芷默挑挑眉说,体贴地给风中凌乱的董懂装了一碗“霸王别姬”汤,“喝,董懂。”   董懂伏案大哭,项羽碍……不带他们这样子的呀……   一顿饭忽忽悠悠吃完了,董懂跟着大部队去爬山。爬了一个多小时,累得半死,最后就是为了看一条破布……啊不,是瀑布。董懂气喘吁吁地窝在树丛旁边的石头上,吐着舌头,心想这钙中钙不能不买了,一定要吃啊,一片顶过去五片啊。   看上去安芷默也累了,走过来在董懂身边许坐下,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自己开了一瓶,一会儿就喝了一大半。董懂勉强站起来,把相机拿给安芷默,让他以那条破布一样的瀑布为背景,为自己拍几张照片。   摆了几个生龙活虎的姿势,董懂忽然发现安芷默坐着的石头上,有个长长的东西在蠕动。董懂那一瞬间怔了一下,然后惊奇万分地反应过来,那是……那是一条蛇!!!   蛇!蛇!蛇!季书遥阴暗的诅咒生效了!!季书遥阴暗的诅咒生效了!!不要给安大叔董大婶任何的机会。伟大的大神的季书遥,他继承了毒舌教的光荣的传统,五毒教主,神龙教主,灭绝师太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季书遥一个人,他代表了毒舌教的悠久的历史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董懂双腿发软,瞪着那条两指宽、看上去很长的黄绿底色黑色花纹的蛇,吐着分叉的红色舌头,悠闲地朝安芷默逼近,那一刻,她看见了刘胡兰,看见了刘和珍,看见了江姐!!怎么办?安芷默会被它咬到的,被咬到之后安芷默就会吓得撒手,那她的相机就会摔坏的!于是,董懂抱着我不能让他摔坏我的相机的原则——“安芷默!!有蛇!!!!”她大喊一声,扑过去把安芷默拽了起来,并狠狠推了他一把,自己却由于惯性,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手正好压在蛇的尾巴上。   压下去的一霎那,她的手心感到一阵湿滑的凉意,接着,就看见那条蛇受了刺激狂怒起来,以迅雷和BT都不及广电总菊的速度回身一口咬在董懂的大拇指上,董懂当即惨叫一声,站起来一阵乱甩,把蛇甩到一边。蛇掉在石头上,头朝着董懂,身体弯着,好像随时要发起再一次进攻,董懂在原地哇哇大哭,啥也不顾了。   被董懂推开刚刚站稳的安芷默目睹了着一切,马上上去把董懂拉到自己身后。蛇摆了几个进攻的姿势,忽然身子一歪,沿着石头就爬走了。安芷默转身看见哭得乱七八糟的董懂,忽然心头被一阵什么情绪击中了,皱皱眉,他马上扯下董懂用来扎头发的皮筋,在董懂的大拇指根部绕了好几圈,又把相机的挂绳拆下来,紧紧绑住董懂的上臂。   “怎么回事?”好几个人走过来问。   “有蛇,大家先躲开。”安芷默横抱起董懂,往通向山下的阶梯跑去。   董懂还在哇哇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安芷默的心口忽然有种酸疼的感觉。“我!我要死了啊!!”董懂竭尽全力喊了一句,然后晕了过去,安芷默的脸色猛地变了……   度假山庄之行(三)   众人一听说有蛇,女的尖叫,男的抓起导游的领子就质问这是怎么回事。导游也傻了,连忙奔过去,拦住安芷默,说:“快放下来让我看看!”   安芷默脸一拉,导游一个寒战,壮着胆子解释说:“我是本地人,认识许多山里的动物,但是这里应该是没有……”他话没说完,就被冲上来质问的人给拽住了。可怜的导游,他面对的这些都是法院刑事庭的人啊,庭长孙立波、审判员小陈和安芷默往他前面一站,就是经典的庭审架架势,连环杀人犯站在他们三个面前都不禁抖几抖,更何况是没有任何前科的导游哥哥哇……   “我……我看看伤口……”导游苦着脸哀求道。   “右手拇指第二节。”安芷默勉强批准。   导游战战兢兢捧起董懂的手看了又看,安芷默明显不耐烦,用一种“如果因为你多事而耽误了治疗,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目光刺向导游。导游瞪大眼睛又看了一次,笃定地说:“没事的,无毒蛇。”   安芷默瞥了一眼董懂的右手,拇指已经肿起来了,像个小馒头。他望向导游,一脸恐怖的严肃,“你要对自己的话负法律责任。”   “负责任!负责任!”导游点头如捣蒜,拉着董懂的手给大家看,说,“毒蛇咬伤的牙印不是这样的,比这个深,而且前面会有两个孔。”大家伸着头叽叽喳喳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自己以前好像也有听过这样的经验,纷纷安慰安芷默说没事的,让他不要担心。   明明没有什么过错却抱着将功补过心理的导游说他包里有可以用于处理伤口的药品和纱布,并且再三保证绝对是无毒蛇咬伤。   安芷默颇为怀疑地把董懂放下了,抱着她的上身,让她的头靠在他怀里。“董懂……董懂?”他拍拍董懂的脸,可是董懂晕得很彻底,怎么叫都叫不醒。安芷默纠结地望着脸色奇差的董懂,抬眼看着导游,一字一顿地问:“无,毒,蛇?”   导游几乎要拿本《圣经》,把手按在上面发誓。   “她为什么不醒?”安芷默看导游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少许杀气。   “吓晕了。”已经放松下来的导游释然地耸耸肩膀,熟练地包扎起来。   安芷默伸出食指,贴在董懂的鼻子地底下,发现董懂呼吸还算正常。再捧起她被咬伤的右手仔细看了很久,除了大拇指红肿起来以外,其他地方并没有肿起来的趋势,倒是他刚才急救时绑的地方,已经勒出了几条红痕。   大伙儿围着一圈看了一会儿,得知没有什么事情之后仍旧心有余悸,揪着导游问还有没有蛇,导游很无辜地说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蛇咬人这样的事件,不知道怎么今天跑出来一条蛇。(季书遥大神强大怨念的汇聚碍……)   安芷默留在放下董懂的地方照看着她,等她醒过来。可是过了十分钟,董懂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安芷默不放心地又去看她的右手,去探她的鼻息,以及颈动脉,确定一切都很正常之后,叫了她几句……还是没醒。   不过,董懂的脸色渐渐恢复,原本苍白的嘴唇渐渐有了粉色。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安芷默朝那儿望去,声音是小邹发出的,嚷嚷着说她也看见蛇了,怎么怎么长的,怎么怎么粗的,什么颜色的,吓得躲在他男朋友身后。导游问了一下蛇的具体样子,笃定地说那是一只菜花蛇,可是小邹仍旧怕得不敢上前一步,吵着说要回去。   安芷默望着小邹躲在她男朋友身后的样子,回头凝视着昏迷不醒的董懂,回想她刚才不顾一切扑过来把自己拉走的样子,脸部表情非常狰狞,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杀气,却是想救自己。(董懂:冤枉啊,我是怕你摔坏我的相机啊,那是我新买的,两千多块钱呢)   记得小学课本上有一篇课文,名字是什么忘记了,讲了一个男孩在以为献血之后就会死的情况下,仍旧决定献血给受伤的伙伴的故事,歌颂了伟大的友谊。   忽然,安芷默拥住董懂,抱得很紧。   导游被一群人逼问得叫苦不迭,临时决定提早下山。也许是听见了导游在扩音器里说的关于提早下山的话,安芷默放开董懂,横抱起她准备下山——刚刚抱她冲去急救的时候,没感觉她这么重的……安芷默摇摇头,让别人帮忙把董懂放在他背上,他一路将她背下山去。   ————————————偶素代表董懂呼呼大睡的分隔线—————————————   晚上有个篝火晚会,就在里“千江山庄”宾馆不远的空地上,还有烤全羊吃。安芷默没有去,留在房间里照顾睡着的董懂。他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刚才在外面书架上借来的杂志,一边看一边等董懂醒来。   平躺着的董懂翻了个身,安芷默知道她是该醒了,就把书放在一边。董懂背对着他,像虾一样弓着身子,确实快要醒了。她处于醒之前的浅眠阶段,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就是董存瑞,已经来到了碉堡底下,可是脚底却忽然涌出好几万条蛇,望着不远处几百个安芷默(怎么会那么多),她澎湃了,毅然用手顶起炸药包,冲安芷默大喊:“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人民万岁!!”   安芷默的目光正扫过董懂腰部至臀部的曲线时,就见董懂大喊一句“中国人民万岁!!”之后弹坐起来,目光直直的。   “嗯?”董懂眨眨眼,眼珠从右边移到左边,再从左边移到右边,再定格在中间。她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右手,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大拇指,纱布还打了一个标准而漂亮的蝴蝶结……“我没死?!也没截肢?!”她惊喜地双眼放光,但马上想起自己的数码相机,忙问安芷默:“我的相……”不行!董懂及时阻止了自己即将问出口的话,万一被他知道了自己那么英勇只是为了相机,他一定鄙视自己来着。于是,她狡猾地改口了,“安表哥,你没有摔着吧?”   自己被蛇咬了,醒来之后居然还关心他有没有摔倒——原来董懂是个这么懂事这么高尚的人。安芷默握着董懂的右手,目光灼灼地回答:“我没事。”   董懂点点头,高兴地想,哦耶,那我的相机也没事了。他干嘛那么用力握着我的手,很痛啊,靠。   听说自己只是被一只无毒蛇咬到,董懂放心了,翘着大拇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问:“不是说这里洗澡的水都是温泉水吗?那我今晚可要好好泡一泡了,听说可以美容的呀。”换做是季书遥,一定接下去说“那你别泡了,反正你已经没救了”,但是安芷默却点点头,居然去浴室帮她放水了。   受宠若惊的董懂偷偷跟过去确定安芷默是放水给自己泡澡,然后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回来拿换洗衣服。忽然,她看见自己包着纱布的大拇指,就四处找找哪里有塑料袋可以套一下放水,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找到。   她拉开床头的抽屉,愣住了,啊!!这里居然……居然有这么体贴的东西哇:一包卫生巾,一盒安全套!她大声问安芷默:“这里是不是所有东西都免费使用的呀?!!”   心无邪念正在放洗澡水的安芷默以为她指的是小冰箱里的饮料,于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董懂乐了,拆开包装,拿了一个出来,撕开,把里面的套套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虽然有点大,但是绝对防水!!她拿了一个皮筋把根部给圈住了,自言自语道:“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碍……”   于是,安芷默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得意洋洋地竖着大拇指的董懂,她的大拇指上好像套着一个什么熟悉的东西,走近一看,安芷默愣了——安全套?!他看看旁边的抽屉里,居然还有一盒……不愧是双人房的服务。   “拿下来。”安芷默命令道。   “不要,我是为了防水啊。”董懂一脸哀怨。   安芷默难得好耐性地重复了一遍:“拿下来。”   “No!我是很正当地使用它D!”董懂有个毛病,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永远不依不饶,屡败屡战。   “正当的使用?”反问句,一贯的安氏平淡语气,没有尾音的上扬,“需要我教你如何正当使用吗?”   董懂权衡了一下,看看安芷默在黄色的灯光下更显细腻的皮肤,从他英俊的脸一路打量到她不该一直打量的地方,最终下定决心了:“要不,您亲身示范教教我?”   “亲身示范?”句尾有了上扬,“你确定?”   董懂对自己说,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不答应你,那是对不起你的热情啊,既然你这么苦苦哀求,我就勉为其难受一次教育好了。于是点头道:“确定!表哥你不要骗我呀,君子坦蛋蛋,小人藏JJ。”   没想到安芷默没有介意她邪恶的名言改编,很快就答应了。   毕竟是孤男寡女(一)   董氏梦想剧场:安芷默带着一种诱*惑性十足的表情,长指渐渐下移,解开工装裤的扣子,将拉链缓缓拉下。他拿起一个邪恶的套套,撕开,然后掏出一个早已经立正站好的邪恶器官,在董懂受惊吓的目光中,将套套缓缓戴上,然后轻轻扶着它几步逼近董懂,双手按在董懂身后的墙上,邪恶的器官抬头冲着董懂狞笑。安芷默薄唇一扬,用低哑的的声音问:“想继续学下去吗……”董懂娇羞地喊“压灭跌”,可是安芷默置若罔闻,就这样开始教她正确的使用方法……   董懂捂住鼻子,生怕一个不小心,鼻血就喷射出来。   “先拿下来。”安芷默指着董懂大拇指上的套套。   董懂不是那种轻易上当的小白,拒绝了,说:“你拿个新的吧,这个我用过了,多不干净啊。”   安芷默也不是那种一肚子坏水的腹黑男,他是个板起脸来就让人不敢轻慢的人,而且,绝对不会出现董氏梦想剧场里上演的天雷情节,他刚才对董懂的妥协,只是要董懂先把那个东西拿下来,因为孤男寡女在一起的时候,这种东西出现,难免尴尬。于是,他马上就给董懂定罪了:“非法使用淫*秽物品罪。”   大难不死的董懂又背了一条罪名,无比委屈。   “小安!小安!”门毫无预警地开了,孙立波庭长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看我刚才碰见了谁?没想到公安局的人也在这里旅游……”   董懂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急忙把套套硬生生拔了下来,抬眼见安芷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恶从胆边生,塞给了安芷默。安芷默眼睛微微一瞪,刚要扔还给她,孙立波的手就热情地拍到了安芷默的肩膀上。   安芷默把套套紧紧握在手里,转过身去面对孙立波和跟进来的一个中年男人,“这是……吴局长?”   “是啊,刚刚我和吴局长碰上的时候各自都很惊喜,看来我们刑事庭和公安局很有缘分啊。”孙立波哈哈大笑,吴局长也跟着笑起来,自然地伸出手,说:“小安,你好啊,你父亲身体还不错吧?”   面对吴局长伸出的右手,右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套套背在身后的安芷默将何去何从?更何况,他手心里还有从套套里挤出来的邪恶润滑液。   骑虎难下。   安芷默也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异常的湿滑,情何以堪!他偏头带着杀人般的目光瞥了一眼董懂,她一脸无辜,还翘着她那包着纱布打着蝴蝶结的大拇指。   董懂已经感觉到自己待会儿会被安芷默判上更加严重的罪,她看见站在她前面的安芷默的右手拳头狠狠攥紧了些,露出一点点邪恶的透明薄膜,他的前方,站着一脸笑意的公安局局长和刑事庭庭长。   “谢谢吴局长,我父亲身体很好!”安芷默上前一步,伸出左手,刚要去握吴局长的右手时,假装自己猛地发现伸错了手,道歉说:“您看看我,平时有点左撇子,一时没注意,对不起了吴局长。”   吴局长无所谓地摆摆手,“小安跟我们去喝一杯吧,走!”说着,就已经搂住安芷默的肩膀往外走。   董懂松口气,心想这孩子反应也挺快的,待会儿一定要找个垃圾桶把那玩意儿丢掉啊。忽然,走到门口的安芷默回过头,用一种让董懂浑身发毛的温柔口吻说:“宝贝,等我回来。”   随后,安芷默的身影消失在董懂的视线中,孙立波和吴局长的声音不断传来——“年轻人精力足,依依不舍的。”“我都不好意思叫小安去喝酒了,怕小安女朋友怪罪呀。”“小安女朋友今天被蛇咬了,不过还好是无毒蛇,小安等下回去可要好好照顾一下她。”“这样看来,小安待会可以少喝点。”……   安芷默刚走,董懂的手机铃声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居然是……宋望合。董懂失神了一会儿,最终狠心拒接了。宋望合本不是个缠人的人,拒接了一次,他就没有再打来,只是随后来了一条短信。董懂看了,上面四个字:“我很想你。”   放下手机,董懂发呆了。离开省会离开家已经近一个月,好像跟原来的生活完全隔绝了一样,在S市这里,她仿佛是个新的自己。总体来说,生活是平静惬意的,而为什么宋望合每次都能给她平静的生活里丢一块能够泛起无尽涟漪的石头。   宋望合说,他很想我。   有的时候,她偶尔,偶尔会想起宋望合,但是仍然能够节制,希望这样的偶尔越来越少。   深吸一口气,董懂重新撕开一个套套戴在手上,用皮筋捆好,去浴室泡温泉水。安芷默单位的福利真好啊,有时候发食用油,有时候发被单被套,还经常聚餐和旅游,总是打着不同的旗号,什么纪念什么法颁布多少周年啊,纪念什么大案终审多少周年啊,听说9月的时候为了庆祝国庆60周年,要搞个先进个人评比,评上的能在国庆7天去香港玩一周。董懂想,我一定要考上公务员!   在浴室里泡了半个多小时,董懂慢悠悠起来,用浴巾把自己包起来,在大镜子前搔首弄姿了一会儿,穿好睡衣出去。出去就看见安芷默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眯着眼睛抿着唇跟她的目光撞个正着,怎一个恐怖了得。   董懂看了看钟,确实只过了不到一小时,他就回来了?!董懂后退几步,安芷默看见她的大拇指上不依不饶套着安全套,就站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法官大人!!”董懂马上为自己澄清,“情况太紧急了,我那是自卫,自卫啊!怎么也算个……正当防卫?”   安芷默眼里的董懂披着一头长卷发,略湿了几缕贴在耳边,湿润的双唇微微张开,一脸胆战心惊的样子非常有趣,让原本打算狠狠报复她的安芷默瞬间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他被自己的恍神微微怔了一下,屈起食指抵在下唇上清了清嗓子,把旁边的一份打包好的食物拎了起来,用眼神示意她自己过来拿。   董懂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报复她,还给她带了食物上来。刚要馋兮兮地跑过去,忽然对自己说:等等,一定有阴谋!她警觉地靠过去,见他忽然站起来,她马上退后一步,后来见他没有要抓住她的趋势,就又靠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外卖餐盒,像捧着炸弹一样颤抖着。   其实,由于身高的差距,她以这种佝偻的姿势捧外卖,安芷默居高临下的目光已经落在她的领口——胸部受到挤压,在原有的基础上加深的乳*沟,被安芷默尽收眼底。人非圣贤,安芷默的目光顿了一下,好在他的自制力还可以。“站好。”他移开目光,皱着眉头命令。   好香啊,这是什么东西捏?董懂无视他的命令,如获至宝地撅着屁股捧着外卖盒,抬眼感激地说:“谢谢啊!!”   安芷默移回目光,见她笑得一脸谄媚,就不再理会她,任她捧着外卖盒到一边打开电视,边看边吃。哟,是寿司呀,做得好精致呢。她吃得吧唧吧唧的,讽刺的是居然还不把安全套拿掉。安芷默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揪住她的大拇指。   “你也要吃?”董懂挑了一块最好看的寿司,站起来要喂给他。   “蔼—”她示范着张嘴,像哄小孩子吃饭一样。   安芷默抿抿唇,别开脸。董懂翻了他一眼,心想不吃就别来凑热闹,你以为我爱跟你间接接吻啊。示威似的,她大口吃了那块寿司,在安芷默前面大嚼起来,为了表示好吃,她咽下去之后还学着广告上那样伸出舌头舔舔上唇,来了句日语:“哦依兮!”(注:好吃)   著名WS作者桃桃一轮在其小说中写道,虽然很雷,但是各位女同胞少在男同胞面前做出这种诱*惑性十足的舔上唇动作,因为十个男人里有十个都会产生马上吻你的冲动。   安芷默直直望着她,一种什么情绪忽然浮上他幽黑的眼眸,他忽然勾住董懂的后脑勺,把她的头压向自己。董懂被他这忽然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自然往后仰。一道和弦音乐响起,是来自安芷默的手机,安芷默猛地停下即将下压的唇,抽回自己的手,董懂杯具地向后倒去,摔了个标准姿势的四脚朝天。   “你这个混蛋啊,不带这么报复我的……”董懂捂着屁股泪奔了,敢情他耍自己来着,目的就是为了把她弄摔倒。小心眼啊,没人性啊,禽兽不如啊。不过刚刚真是吓到了,他那副样子,还以为要亲下来呢,不过他怎么可能真亲下来。董懂看了安芷默一眼,他复杂地跟她对视几秒,转身往外走。   董懂还是有点不解,莫名其妙看着飞快消失的背影。   毕竟是孤男寡女(二)   出去之后,安芷默把门关上,接完来自母亲的电话,靠在门边把手按在自己的唇上。刚刚自己那一刹那的念头,是要吻她吗?怎么可能?安芷默嫌恶地看一眼身后,我为什么要吻她?这一切都是意外。坚定这个念头之后,他开门进去,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椅上,继续看杂志。   解决了肚子问题,董懂看了很久的电视。十点多的时候听见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出去一问才知道今晚有篝火晚会,还有烤全羊。听小邹说烤全羊怎么怎么香,怎么怎么好吃,董懂郁闷了,死安芷默,居然不告诉她!她回去质问安芷默,安芷默淡淡掀了掀眼睫,说:“被一条蛇吓晕的人,还有资格去篝火晚会?”   董懂被打击了,心想早知道老娘我当时就不拉你了,让你被蛇吓得形象全毁,摔坏我的相机之后我就敲诈你赔一个更贵的——当时我应该这么做的,我为什么当时没想到呢?还是李商隐说得好啊,只是当时已惘然。   安芷默洗澡之后就上床睡觉了,董懂一看钟,十一点,他真是准时。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睡在床的另一半,董懂忽然有点不想跟他一起睡的念头,不是怕他对自己做什么,是怕自己对他做什么呀……   劫色贫尼你要淡定碍……   考虑了很久,她去柜子里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床中间,隔开她和安芷默。然后,跑去刷了个牙,关了电视和灯,在安芷默身边躺下了。   山里的天气比市区凉快,所以晚上不必开空调。董懂身下压着薄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许多人有这样的习惯,抱着个什么东西睡觉,或者压着个什么东西睡觉。   安芷默没有睡着,第一,认床;第二,别扭。他知道他们俩之间隔了一个枕头,可是有些时候,一个枕头其实解决不了什么具体的事情,比如,安芷默每当想起自己身边躺了一个异性,就别扭。   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的,谁能没点想法。小安安也是人,而且是个绝对正常的人,他难以静下心来睡觉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最反对写文章的时候把男主角写得多么多么正派,坐怀不乱,还是那句话,一切从实际出发。   另外,女主角睡觉的时候会发出呼噜声,这其实是一种很可怕的行为,难以想象,男主角会喜欢上这样可怕的女主角。至于女主角睡觉的时候不自觉就钻进了男主角怀里,虽然我承认这十分可爱,但是……不会出现在本小说中!   我们的董懂睡相很好,没有呼噜声,静静的,而且一旦睡着了也不会乱翻身,所以不会翻进安芷默怀里,也不会把传说中女主角“纤细滑嫩的长腿”架上男主角的腹部。   安芷默把枕头推高了一点,把电视打开。午夜新闻恰好开始,主持人念念叨叨又在说巴以又不和平了,猪流感又蔓延了等等。安芷默心不在焉地看着,虽然目光始终盯在电视屏幕上。电视声音并不大,电视屏幕发出的亮光照在董懂的脸上。   安芷默终于瞥了她一眼,这个死丫头还没有把套套拿掉,貌似还换了一个新的……囧。他拎起她放在腰侧的手,试图把大拇指上的该死玩意儿扯掉,可是她十分不配合,微微睁了一下眼睛,说了一句:“讨厌~”然后居然狠狠踢了他一脚!   事情比较大条,因为董懂这孩子踢得位置不是很好,如果她踢得是流氓,那可以说是踢对了,但是她踢得是我们惩恶扬善的法官大人。   法官大人猛的捂住被她踢中的地方,带着一种万分痛苦的表情滚到了床下。   足足过了五分钟,法官大人颤抖的手才慢慢扶着床边,歪歪扭扭站了起来,额头上都是冷汗。董懂睡得很香,这是最让安芷默不爽的。   他盘腿坐在床边,恶狠狠瞪着此时对自己的行为不负法律责任的肇事者。   董懂翻了个身,扭了扭屁股,像一只青虫一样向前蠕动了一下,不动了。她解开的头发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睡衣的肩带歪了一点,露出里面蕾丝的内衣带子,光线暗,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原本恶狠狠瞪着她的目光柔和了一点,最后无奈了。安芷默坐在她身边,继续心不在焉看电视。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了,山里的温度降低不少,有点冷。安芷默低头找薄毯,发现毯子都被她抱在怀里,一点也不给他留。他狠心推了她一把,也许是有前面的教训,他特地保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好在董懂没有动作,已经是沉睡了。   安芷默致力于把毯子从董懂身下拉出来一点,努力了一会儿,总算是把毯子夺了过来。什么破宾馆,就算是双人床也不至于给一张毯子吧?安芷默不是自私的人,给董懂盖了一半,自己盖一半,心里还是别扭。   在这个时候,董懂可能是伤口不舒服,把手收到唇边,磨蹭了两下。一直鬼使神差盯着她的安芷默皱着眉头看着刺眼的套套抵在她的嘴上,下定决心不能让她神经兮兮的戴着这个继续睡觉。他咬咬牙,心有余悸往刚才被踢中的地方看了一眼,伸手做最后的努力。   他快准狠地抓住她的手,三下两下解开皮筋,揪住套套的顶端一扯,终于把这个讨厌的东西扯了下来。   “无聊。”他说,抽了张纸巾把正准备它包起来,董懂的手反握住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像在吃烤全羊一样。安芷默急于把手收回,身子一歪朝董懂压去,他敏捷地用另外一只手撑住,悬在董懂上方,舒了一口气。   然而董懂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好像练过醉罗汉拳一样,揪着安芷默的头发把他的头当做毯子,蠕动几下把上身压上去紧紧抱住。   安芷默完全无法呼吸,软软的东西堵在他的脸上,他一吸气就闻到传说中女性身上自然散发出的馨香,一半是沐浴液,另一半是一种让人身体舒软可是某处却开始发热的体香。   这是一种比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还可怕的让人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的严酷考验。   安芷默试图从她身下钻出来,头一转,唇就贴在那处脂肪丰*满的地方,很热,很香……   还是推开她吧。安芷默用手推开她靠在他腰上的腿,握住她的腰要用力把她移到旁边去,可是刚抚上她的腰侧,那滑腻而纤细的触感让他的手心蓦然发热,心里猛然又一副这样的画面:   安氏梦想剧场:董懂背对着他跪趴着,安芷默握着她的腰,炙热的一处顶着女性神秘,磨蹭着,董懂回头急切又娇嗔地望着他,扭动着纤细的小蛮腰,邀请他给她……   这一想,一发不可收拾。   飞快膨胀和坚硬的器官隐隐疼痛起来,安芷默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又是上下一动,握着董懂腰肢的手越收越紧。   窗外刮进来一阵冷冷的夜风,安芷默燥热的身体霎时间凉了一下。他推开董懂,有点狼狈地跳下床,冲进浴室打开水,冲着自己的脸。   然而刚走出去,安芷默发现那种感觉并没有被压下去,反而窜得更高,高到安芷默自己都震惊不已。无奈,他又回到浴室,关了门,呆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背对着董懂躺下,然而入睡很难。   都快天亮了吧……   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安芷默起床,真是乱七八糟的夜晚。夏天,天亮得比较早,安芷默起床的时候,已经可以看见东方一个红红的太阳。另一半床的董懂翻了身,趴在枕头上,还没有睡醒,那姿势就像一只正在游泳的青蛙,可笑极了。安芷默瞥了她一下,捡起被她踢掉下去的薄毯,对折了一下,盖在她背上,然后去浴室。   董懂也睡不久,安芷默快洗好澡的时候她醒了,被手机震醒的。她迷迷糊糊接起来,也没看是谁,就“喂”了一声。   “董大婶我好饿……”季书遥哀怨地说,难得他这么早醒,看来真的是饿极了,“怎么外面的东西都这么难吃,放那么多洋葱和青椒,还把大蒜放进蒸蛋里,简直是大脑没进化完全,要不就是进了水。大婶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死你了……”   其实季书遥喋喋不休在抱怨的时候,董懂就已经又睡着了,手机掉在枕头边上,刚好被沐浴出来的安芷默捡起,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听听对方有没有挂断,就听见季书遥那句“我想死你了”。安芷默眼睛微微一瞪,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与季书遥通话中”的状态,然后把手机按在耳边,“喂,季书遥。”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季书遥那边忽然沉默了,半天忽然大喊一句:“安大叔!!”   安芷默看了一眼睡着的董懂,没有去应季书遥的话。原来觉得这个小孩喜欢董懂是不对的,现在觉得简直大错特错,而且他很不爽。   “为什么你会在董大婶房间里?难道你们……”季书遥提高了音调,声音颤抖,“你们真是……淫*乱!”他愤恨地挂了电话。   安芷默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顺手摸了摸董懂的脑袋。   围巾风波(一)   两天一夜的旅游结束之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董懂和安芷默之间变和谐了一些,平时的话也多了起来,但是董懂仍然不断被安芷默审判,比如做练习不小心睡着被他发现,又以一句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被定性为故意杀人;趁他不注意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吃掉,被他定性为对法官实行打击报复罪;因为忘了买闹钟电池导致他上班迟到,被定性为妨害公务……   有时候董懂觉得安芷默不自觉在看她,她以为他又想挑自己什么缺点,好审判她,就更加小心。宋望合又发过一次短信给她,内容是这样的:“我辞职了。偶尔回复我一次吧,一个字也好。”那天本该写一章小说给薛婷的董懂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宋望合的短信她这次没有删,看了一遍又一遍,想回复,最后咬牙逼自己删了短信,跑去阳台,哭了。不巧开门声音大了些,可能又把安芷默弄醒了,他开门看了她一下,最后没有说什么又关上门。   第二天,安芷默下班回家的时候买了半斤她喜欢吃的虾仁馄饨,从那家馄饨店回御枫世纪,开车要一个多小时。煮馄饨的时候,董懂感动地望着安芷默,埋首于大量卷宗中的他,微皱着眉头,左手握拳轻抵在下唇上,右手转动着一只黑色水笔,不时写写画画。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气。   转眼八月过了一半,昨天安芷默单位又发了某五星级酒店的餐券,只不过他最近很忙,没空去,董懂就战战兢兢问他能不能在到期前跟季书遥一起去,安芷默当时脸色就变了,半天才同意,不过那口吻也不太友善,之后就再也不跟她讲话鸟~~   董懂为了讨好安芷默,第二天买了很丰盛的早餐给他,今天他要庭审,怕他饿了,董懂还做了一个三明治给他带着。安芷默看见董懂小心翼翼往他的公文包里塞三明治的样子,过去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盯住看了她好一会儿,但最后什么都没说。董懂被他看怕了,缩着脑袋,满头大汗。可怜的董懂根本不知道安芷默为什么最近看她的目光都怪怪的,为什么这么反对她跟季书遥来往,在她看来,跟自己喜欢的作者这么铁是件很嗨皮的事情,虽然季书遥也不知道为啥对她进行更加严厉的讽刺打击。这是为毛,为毛碍……你们两个人为毛都这么不爽我?   “有空把我冬天的衣服晒一下。”安芷默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出门之后遇见出门买菜的季书遥,招呼也懒得打了。   话说董懂受到安芷默的指派,就如临大敌走进了他的房间。他平时都是自己整理房间,董懂来的时候看见某本书摆在某个地方,一个月之后那本书还在那个地方。打开他的衣橱,左边都是夏天的衣服,右边则是冬天的。董懂呼哧呼哧抱了几件大衣出来,哼哼,看不出这个安芷默衣服还挺多的,光是西装就有七八套,该不会……董懂想起言情小说男主角必穿牌子阿曼尼,就鸡婆地去看那些西装的牌子,最后失望又满意地发现他并没有阿曼尼的西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理)   从阳台上回来要继续抱毛衣出去的时候,董懂不小心把放在很里面的一个纸袋子拽了出来,一条黑色的围巾掉下来,掉在董懂的脚上。她拎起那条围巾,嫌恶地撇了一下嘴,世界上居然有这么难看的围巾!!   虽然那毛线看起来挺暖和的,可是那质量真是……全部用平针打的,还有好几个地方打错了,纠在一起。怪不得安芷默放在那么里面,肯定也没戴过。董懂想起安芷默昨天的脸色,心想我做点好事帮你重新织一下好了。   一般看过很多小说的人都知道,这种越难看的东西,你越不应该把它弄好看,因为那很有可能是别人的定情信物。在这个小说里也不例外。董懂把大衣和毛衣都抱出去晒好,就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拆那条围巾,花了一个上午才拆完,因为有些地方打结了。   中午去季书遥家做饭吃饭之后又回来继续摆弄围巾,季书遥知道后,冷笑着跟她说:“你要小心。”   “什么?”董懂问。   “依安大叔的性格,这条围巾绝对没那么简单。”季书遥继续冷笑,还幸灾乐祸地看着她骤然变化的脸色。董懂忽然后知后觉地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自言自语道:“对啊,万一这围巾有什么很重要的意义,那我不是……”   恶从胆边生,董懂决定在安芷默下班回来之前,把围巾打好再不声不响放回去。于是她冲出去买回了打毛线的针,一边泪奔一边骂自己,我为毛多管闲事啊,万一这是他前女友送他的东西,我岂不是又犯了大罪……前女友……前女友……唉,也许他还真有个前女友?管他呢。   火急火燎地打着围巾,手指被针磨得通红,可是董懂既然朝着目标奋进着,目光囧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是仍然没有在安芷默回家之前将围巾恢复原样,于是,安芷默开门之后就看见董懂流着宽面条泪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团毛线和半截围巾。   对于那条围巾,安芷默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放下公文包,关了门,平静地走到董懂面前。董懂怕得要死,眼睁睁看着安芷默从她手里拎起半截围巾,不声不响看了好一会儿。   泪奔碍……董懂不知所措了,偷看了一下安芷默,发现他的脸冷若冰霜,居高临下又盯住她。她以为他又要判给她一个什么罪,可是他居然没有,把半截围巾和一团毛线放回纸袋子里,拎着就回房间。董懂追上去,刚要说什么他就说:“住口。”   安芷默好像真的生气了,之前把安全套塞进他手里,让他差点在公安局局长面前下不了台他都没有生气,可是现在他生气了啊如来叔叔!!我只是想做点好事……董懂望着他上楼的背影,有点委屈。忽然,就听见他的房间传来很大的关门声。   老天,真生气了。季书遥说对了,不愧是写小说的大神,虽然年纪小,可是啥都知道!怎么办呀?董懂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安芷默房间门口转来转去,一方面不知道那条围巾对他来说究竟多重要,另一方面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前女友。她想起那天吃饭的时候,安芷默的父亲安惟说的什么“年轻的时候”如何如何,又叫安芷默去跟某个女的相亲,意思好像就是叫他忘记过去,奔向未来?   安芷默又从袋子里把围巾拿出来,看了很久。拆了之后又织了一半的围巾比原来那个好看很多,针脚细致整齐。记得她以前小心地把难看的围巾拿出来给他的时候,他忍住笑却不戴,她低下头,忽然怒斥他:“你敢不戴我就杀了你!”之后他真的围上了,冬天过了都舍不得拿下来,期盼下一个冬天的到来,只是下一个冬天她不见了,围巾他也再不戴了。   很久没有想起这条围巾,知道今天看见董懂把它拆了重新打。那一瞬间他火了,就想抓起董懂的领子把她扔出去,可是回房间反观围巾,忽然觉得自己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生气,甚至觉得算了,没有关系。   本不该这样的,他应该很生气才对。   当年他为了她,可以跟安惟闹翻,可以跟反对他们的任何人决裂,甚至可以赔上自己的前途。上次,沈颐说,芷默,算了吧别找了,她有心寻你,早联系你了。找了这么些年,你该做的都做了,谁会怪你薄情呢?这条围巾,是贫穷的她送给她的唯一礼物,温暖了他一个冬天,本是要珍藏一辈子的。然而这一辈子太长了——   他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每天早晨起床都可以看见那个人在厨房转来转去,晚上回来那个人也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去布置餐桌;复习书本的时候带着黑框眼镜,表情凝重,最后垂头丧气拿着一道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法律题来问他;有时候熬夜写小说,写不出来就去阳台偷偷哭,哭完又抹了眼泪回去继续写,可是他上网查了,那个小说的作者却是一个叫作“其人如婷”的;那个人一定有个有忧伤的秘密,虽然成天没心没肺,看见电视上某个韩国人就花痴得屁股乱扭;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居然在不知道蛇到底有没有毒的情况下把他拉开,自己被蛇咬了。   “安表哥,我帮你重新织好那条围巾好么?”董懂敲门问。   里面传来脚步声,安芷默开了门,忽然把董懂拉了进去,关上门,按着董懂的肩膀把她抵在门上,令人措不及防地将唇压了上去,吻住董懂的唇,近乎狂暴地蹂躏。   围巾风波(二)   安芷默的唇温热而霸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董懂瞪大眼睛,双手毫无意识地抓着安芷默的衣服,感觉到他的身体也一并压了上来,双手离开她的肩膀而到了她的腰部,将她按向他。反应过来的董懂开始推拒,手往上抬,一手推他的胸膛,一手推他的脸。   安芷默停下,直起身来,这忽然的一吻其实谁也没有想到,包括安芷默他自己。他望着董懂的眼睛,暂时压下心头和身体的炙热,转而将手撑在门板上,把董懂困在双臂之间。董懂有一瞬间傻了,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嘴,脸颊在他跟她对视的时候完全红了,热得可以煎蛋。   他为什么忽然吻我……他刚才明明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拆了他的围巾,这到底是表示原谅还是其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奇怪的事情,董懂很慌张,她想跑,可是看见安芷默用这样经典但是危险的姿势把她困住,她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和心惊胆战。   “董懂。”安芷默的唇张了一张,董懂抬眼看他的唇,上面还有薄薄的湿意,“我对你……”他接着说。   事情不带转得这么快的,刚刚他还生气来着,现在他却强吻我了!!董懂外焦里嫩地打了个抖,无意识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被他放在床角的半截围巾,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走开。”她推了他一下。   安芷默低头,最后让开了。   董懂马上开门出去,捂着嘴跑出门去。安芷默站在阳台上,看见董懂匆匆下了楼,在楼下很慌张地站了一会儿。他也开门下去,刚到楼下,董懂回头见是他,就撒腿冲出小区。   跑了许久,董懂气喘吁吁在KFC前面停下了,身上只有十块钱,外加一部手机,也许安芷默知道她跑不远,就没有追上来。董懂进了KFC,看看最便宜的就是玉米沙拉了,就点了一份,端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魂不守舍坐下了。   搞什么,莫名其妙。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回想自己忽然被安芷默拉进房间强吻的过程,觉得忽然大脑一片空白。如果说上次安芷默不小心亲到季书遥是无意识的,这次他头脑怕是很清醒,为什么要毫无预兆地亲她,为什么忽然说“我对你……”,对我什么?   喜欢吗?   怎么可能呢,他之前没有一丝一毫喜欢她的样子啊。董懂非常焦躁,用勺子一直搅可怜的玉米沙拉。你看,她住院的时候他那么冷漠,平时动不动就审判她,吓她,罪也越判越重,而且从来没有主动关心她——没有吗?董懂又怀疑了,你说,对于一个简单的法律题不厌其烦地跟她解释,一起过马路的时候总让她跟在他后面走,还大老远跑去买馄饨回来给她,这些算不算关心?   乱了,怎么才来一个多月,又乱了。   手机在震动,董懂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安芷默。她接起,喂了一声。安芷默的声音本来就不错,在手机里更加好听,比之初来S市的清冷,他的嗓音多了那么一点点温度。“回来吧。”他说。   “等一下。”董懂拒绝道。   事情为什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了,现在本该在棺材木餐桌前吃晚饭的,她还煲着猪骨汤。“你把汤煲的电拔了,不然待会儿扑出来。”   安芷默答应了,一阵子没说话,半晌他说已经断电了,又让她回去。董懂问:“今天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安芷默飞快回答,有些话在电话里更说得出口,两个人没有见面,免得尴尬,“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做的跟我想的一样。”   “你喜欢我?”董懂破罐子破摔。   “……你觉得呢?”   董懂咽了一口唾液,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她大声反问,眉头半天没有舒展,“为什么忽然做这种事情啊。”   “你回来。”   “No!”   “市郊一个精神病院里的几个病人逃跑了,也许会到市里来。”开始威胁她了。   “雅蠛蝶。”董懂蛮横地说。   “你哪学的这句日语……”他又一如既往开始审问她。   “我有权保持沉默。”   “抗拒从严。”   “我要去告你猥*亵我!”董懂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海阳区市中级人民法院欢迎你。”安芷默明明知道这种案子不可能在他们中级人民法院审,他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告诉董懂一个事实,你去告我吧,告来告去你最后还不是栽在我手里。   “知法犯法、威胁受害人、官官相护……”董懂痛斥他。   “证据?”   董懂抓狂,僵持了好一会儿。   “你真喜欢我?!”董懂又问,粗声粗气的,“可是我没有喜欢你啊!”   安芷默沉默一会儿,说了句:“随便你。”之后居然挂了电话!   明明他处在弱势的,为什么还是他先挂电话!董懂心里窝火,要不是我只带了10块钱,我一定找个旅馆住几天!   肚子饿了,董懂恨恨把沙拉往嘴里塞,塞了几口就发现手机又在震动。她瞥一眼屏幕,愣住了,打来电话的不是安芷默,而是宋望合。   换作以前,她是不会接的,但是现在她把电话拿了过来,大拇指按在接听键上。她望着自己的手指,上次被蛇咬了一口的地方留下了痕迹。都是因为宋望合,她离开了家,离开了学校到S市来借住在安芷默家里,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就是不让她好过,怎么就被安芷默亲了一口……   劫色贫尼反被劫色。   “滴。”董懂鬼使神差按了接听键,刚把手机放在耳边,就听见里面宋望合那充满了惊喜以至于有些颤抖的声音:“董懂……是、是你吗?”   “嗯。”董懂回答,听见宋望合又叫了一句她的名字,包含痛苦、殷切和期待,相反,董懂比较冷静,宋望合是一个足以让她心死的人,再次听见他的声音,想到过去,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也如此痛苦、殷切和期待的董懂却能十分平静地问他:“你有什么事?”   宋望合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温文尔雅,做事说话很有分寸,董懂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就好像一个找到了天堂的蝴蝶,用美丽的翅膀在花园里翩翩起舞。   也许有太多的话想说,宋望合除了叫一句董懂的名字,其他竟然怎么也说不出来。董懂本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是现在她表现了一种与平时性格根本不一样的冷漠和绝情:“没什么事我挂了。”   “别挂……”宋望合急急地说,“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宋望合。”董懂叫他的全名,左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漫不经心,“难道说,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新的建议或者新的想法?结束了不是吗?都说好结束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也听说了吧,关于我的狼狈,有家不能回,有学不能上。”   “你在S市。”宋望合说。   “你终于还是知道了。”董懂垂下目光,跟宋望合的事一比,安芷默今天的行为就像小菜一碟,根本不值得她头疼。   “你在那边还……好吗?”宋望合的语气很轻,嗓音又有了一丝颤抖。   “我很好。”董懂想也不想就回答,“所以你现在该放心了,所以你不要再找我了,所以我们的谈话就到这儿吧,最后一次,宋望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对不起你……”宋望合的语气非常诚恳,董懂相信他的真心向自己道歉,可是他又何止对不起她一个人。   “宋望合,趁这个机会我们说清楚吧。”董懂目光低垂,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哀伤,今天怎么发生那么多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本来还以为可以傻乎乎的、没心没肺地过好每一天,把自己的忧伤全部藏起来。“我们两个,以后最好能够不再有任何联系,这是所有人希望的。我觉得他们已经很宽容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我决定不辜负他们的信任,也请你不要再惹事端——宋老师。”   宋望合顿了一顿,说:“这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很难忍耐,尤其是对你。两个月了,我没有见到你,我如何能忍住?我都知道的……董懂,听见你的声音,我觉得很好,很好。”   董懂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按下结束通话键。   站在楼下等董懂回来的安芷默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董懂已经跑出去一个小时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回来。(丫的你强吻别人,人家还会乖乖回来?)   手机响了起来,安芷默飞快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发现那不是董懂打来的,而是沈颐。在重案组工作的沈颐最近挺忙的,居然会在晚饭时间打电话过来,真是稀奇。他接起来,“沈颐,有事?”   “芷默,我有话问你。”沈颐的语气居然十分严肃。      法官大人铁面无私(一)   安芷默有片刻的失神,忽然有种奇怪的念头——那个傻丫头,该不会真的去公安局报案了吧……沈颐是重案一组的,手头上的案子都是有来头有影响的大案,董懂就算真去告他,也轮不着重案组来管。安芷默想到这里,忽然为自己的无聊而汗颜,跟董懂相处久了,连智商都下降了。   “你问。”安大法官批准了。   沈颐说:“最近汪氏地产集团的老总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安芷默对汪氏地产集团的老总汪明的了解只限于知道这个人财大气粗,家里有两辆林肯加长轿车,他大儿子结婚的时候还弄了个悍马车队,当时市电视台还报道了。沈颐问这个做什么?   “他小儿子出事了,不服法院判决,已经上诉你们中院。这两天注意点,这小子不是东西,犯了事还妄想洗脱罪名,我最见不得这种东西。”沈颐嫉恶如仇,去年端掉一个黑社会团伙之后,还有人出几百万买他的头。   “明天我上班的时候留意一下,那个老总的儿子犯了什么事,能不能跟我说?”安芷默靠在花坛边的一棵树干上,不时望一望大门。   “他儿子把家里一个小保姆给弓虽.暴了,小保姆要去告他,他倒好,又把人家弓虽.暴了几次,还拍了录像。那种录像,你知道吧?用来威胁她。变态一个。小保姆最后没办法……”   “不告了?”安芷默眉头一压。   “自杀了——从楼上跳下去,当场死亡。”沈颐无奈而又气愤地说。   安芷默沉思了一会儿,“这种犯罪情节,可以判十年以上甚至无期,他还有什么不服的?”   “他们家有钱。”沈颐又是一针见血。   安芷默鄙夷地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那个老总很有可能打听出庭审的几个审判员,用钱贿赂以求轻判?”   “没准就送你一辆悍马。”沈颐开玩笑说。   “我很期待。”安芷默回答。   挂了电话,安芷默发现董懂回来了,他抱着双臂等她走到自己面前。董懂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说:“以后你要对我好一点。”   “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安芷默想起刚才沈颐说的那个案件,犯罪手段的高明与否因人而异,那个老总的儿子手段太过激烈,后果很严重。对董懂,要想猫抓耗子,不能一口咬死,要按住耗子的尾巴,时不时用爪子拨它一下,等到它精疲力尽了,再慢慢享用不迟。   —————————偶素代表犯了猥亵罪的法官大人逍遥法外的分隔线————————   第二天安芷默出门前,发现董懂仍然一脸提防地望着自己,继而想起昨天回家之后,她洗澡出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不禁在心里狠狠嘲笑她。   见他出了门,董懂才有点放心。昨晚睡觉还把门给反锁了,就怕他半夜一时想不开,夜闯她卧室,对她作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好在他还算清醒,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居然就被安芷默喜欢了呀……董懂心里冒出了粉红的泡泡,可是一想到宋望合,一想到前几个月的经历,她心中的小小暧昧全部被乌云遮住了,好像再也提不起精神去迎接新的感情。   话说安芷默到了办公室之后就去翻这几天的卷宗,找到了昨天沈颐说的那个案子的材料,开庭审理可能还要有一段时间。他翻看着初审时检察院提出公诉的一些相关文件,忽然愣住了。   死者:X小红女17岁。   这不就是董懂来之前,他家的小保姆吗?按照死亡时间推断,小红离开他家之后,不到半个月就被汪氏地产集团老总汪明的小儿子汪焰弓虽.暴后自杀了。沈颐说的居然就是小红……   小红是很羞涩但是很善良热情的孩子,一家人都在S市打工,有个正在上初中的弟弟。虽然来自小城市的郊区,可是她却有一副漂亮大方的容貌,只要稍加打扮,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   安芷默看了案发现场照片,以及尸检报告,背后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至于那盘录像带,肯定也是不堪入目。   ————————————偶素代表镜头转换的分隔线思密达————————————   董懂又去了安芷默的房间,发现他把昨天的半截围巾和毛线团又放进了柜子里面,他没有丢掉,就证明他还留恋着什么,还期待着什么。想起宋望合昨天痛苦又期待的嗓音,董懂觉得男人都这样吧,喜新但是不厌旧,反而恋旧,连安芷默也这样。   董懂心情忽然低落很多。   还是跟季书遥在一起比较开心,他又开始偷偷写小说了,仍旧三天更一章,偶尔日更,她继续偷偷看他新写的小说,直到某天上群的时候群主俏护士告诉她其实摇光大人知道群里有个“劫色贫尼”,她才知道季书遥早发现她是他的读者了,悲摧哇……   只是听说,季书遥十月就要去加拿大了。   中午去季书遥家做饭的时候,季书遥帮她洗四季豆。忽然,季书遥说:“大婶,原创网十周年庆办书展,邀请我和其他几个作者去北京签名售书。”   “那很好哇。”董懂啪啪就鼓起掌来,手上的水溅了季书遥一脸,“到时候也跟我带一本回来吧,签上名哦。”   “我的性别要被曝光了。”季书遥垂头丧气。   “要不你趁这段时间有空做个变性手术吧。”董懂怂恿他,“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抓紧了。”   季书遥一记凶狠的瞪视,董懂闭嘴洗菜,“我之所以不公布我的性别,是因为怕你们这些大婶大妈知道我是男人之后疯狂爱上我,然后搞什么粉丝团。”   “那你就争取成为继冯巩之后的新一代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嘛。”   “这么说你支持我去签名售书?”   “去!为毛不去?”董懂欣羡地双手合十,眼睛里好像有闪光点在抖动,“我做梦都想签名售书,只不过这辈子应该没机会了。小孩,你就替大婶完成这个心愿吧!”   季书遥歪着头权衡了一番,最后点头道:“那我去。”   “什么时候去?”董懂准备炒菜。   “下星期。”季书遥回房间把原创网寄给他的往返机票拿来给董懂亮了一亮,董懂无比羡慕,眼睛里发射出绿光。   下午董懂在看公务员的复习材料,做逻辑推理做得欲仙欲死,头昏脑胀,尤其是图形推理,十题错八题!与她相反的是,安芷默对于图形推理非常拿手,正确率通常是百分之百,每次董懂实在不懂了,拿去问他,看就看了那么一两眼,就跟她说选某个,某个确实就是正确答案。   原以为通过国家最难的两个考试的安芷默一定是从大一就开始努力复习,直到某天听他自己说,他本科根本不是读法学而是数计的时候,董懂囧了,说敢情您是跨专业考研啊,安芷默轻描淡写地说是,本科读数计,硕士是法学。   董懂嫉妒极了,凭啥这么不公平的?   正咬牙切齿呢,门铃响了。看一看安芷默应该下班了,真少有,他会按门铃?忘带钥匙了?董懂放下书本跑过去,看见可视门铃屏幕上有个脑袋硕大的男人,董懂那一刻心里想的是:哦耶,居然有脑袋这么大的人?!(==五十步笑百步)下一秒,她拿起对讲电话,问:“您好?”   “你好,请问这是安芷默先生府上吗?”对方礼貌地问。   “是的,请问您是?”   “我姓汪,找安先生有点事情。”对方笑容可掬。   “好的。”董懂按了开锁键,开了楼道的门。   五分钟后,客人爬上来了,气喘吁吁,董懂差一点就要学着安芷默一贯的口吻说:“您该吃药了,钙中钙,一片顶过去五片,一口气爬五楼,气都不喘一下!”   这个客人手里,拎了一个大果篮,但是他的肚子,比果篮还大,他手上戴着的宝石戒指,比果篮里的桂圆还大。   “姑娘,你是安先生家的保姆吧?长得可真水灵~”客人笑眯眯地说,脱鞋进来了。   董懂悲摧地想,我怎地就是保姆了……她老不情愿地拿了双拖鞋给他,自己光着脚啪啪地去给他倒茶。安芷默家的好茶很多,但是董懂对这个不在行,有时候安芷默泡茶叫她过来喝一点,她就抱了个大杯子过去,一下倒了半杯,边上网边喝,觉得好喝了,就问这是什么茶,安芷默说是庐山云雾,她也不明所以。于是,董懂就拿出上次安芷默泡的这种茶叶到客厅,学着安芷默泡给客人喝。   “庐山云雾?嗯,好茶,好茶。”客人看起来也很懂的样子,一边称赞一边问:“安先生还没回来呢?他工作挺忙的吧?”   董懂答应着,把小茶盅端到客人面前,就听见安芷默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客人也听见了,眼睛一亮,盯住门口。   法官大人铁面无私(二)   墨绿色的防盗铁门缓缓被推开,安芷默拎着黑色的公文包走进来,一眼就看见玄关处黑色的皮鞋,油光发亮。他偏头一看,汪明讪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当父亲的,养出这样禽兽不如的儿子也真苦了他了。安芷默换了鞋,走进客厅,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我是汪明,汪氏地产的。”汪明显得很谦虚,双手递了一张名片过去。   安芷默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原来是汪总,久仰,请坐。”   “不敢当。”汪明是个很容易出汗的体质,坐下的时候额头和鼻尖都渗出了汗珠,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抹了一下,唯唯诺诺的看着安芷默。   “我去做饭。”董懂转身,心想我已然是个保姆角色了。   “董懂。”安芷默叫住她,董懂莫名其妙看着他,他平静地说,“你先回房间。”   董懂忽然明白了,哦,我知道你们一定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一个法官,一个老总,嘿嘿……猫腻,有猫腻。董懂听话地上楼,其实是蹲在转角处偷听他们说话。   果然,汪明一见安芷默家的“保姆”走了之后,就从上衣口袋里拿了一个薄薄的信封出来放在玻璃茶几上,开门见山地说:“安先生,我小儿子汪焰的案子已经上诉到了中院,现在等待开庭……那个小子不争气,做了点坏事,希望各位法官给他一个机会……”   “汪焰的案子其实并不复杂,我认为,一审的判决很合理。”安芷默不为所动,只是用目光轻扫过那个很普通的信封。   “我儿子是年轻不懂事,我们平时比较宠着他……”汪明不依不饶,陪着笑脸,“也不能说我们完全不用负责,该赔多少钱我们赔,按民事纠纷来,价钱随小红的父母开。汪焰也就是个18岁的孩子,如果真像一审判决的那样进监狱15年,那他这一辈子……”   “小红也只不过是17岁的孩子。”安芷默打断他的话,“而且,她的一辈子已经结束了。”   汪明窘迫地又是满头大汗,掏出手帕擦了又擦,“我咨询过律师的,那个……弓虽.女干罪,可以判3年以上10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所以,能不能在这个范围内……”   “汪总应该清楚,汪焰的犯罪情节应该属于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的范围。”安芷默面无表情地望着汪明殷切的眼睛,顿了一顿,又说,“量刑并不是一个审判员所能决定的。”   汪明以为他有所动摇,忙说:“我会去做工作的!尽量让大家在可能的范围内达成一致……我也很无奈,可是我毕竟是他的父亲啊。”   董懂偷听到这里大概知道了,这个汪总的儿子犯了弓虽.女干罪,又不想坐牢,于是就来疏通关系,想私下解决,最不济就少判几年。而且受害人好像还死了,年纪也挺小的。有钱有权就能摆平很多事情,鄙视!董懂忽然转念一想,自己得以保留学籍,不也是依靠权力得来的,又有什么资格鄙视别人,别人只不过情节比她严重罢了。   “有个情况我想说明一下。”安芷默见他一直流汗,就把空调温度降低了一些,“我不可能参与这次庭审,因为死者小红,很遗憾曾经当过我家的保姆。”   董懂大骇,什么!!小红!怪不得觉得名字耳熟,居然就是在她刚来S市的时候,安芷默辞掉的那个小保姆……   “这个……”汪明显然不知道小红去他家当保姆之前,居然在这里工作过,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他之所以会先来找安芷默做工作,是因为听说安芷默的省高院院长的儿子,只要过了他这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里,汪明笑道:“无论如何,那个女孩子只是个乡下人,我儿子今年可是刚刚考上大学,9月就要去报道了,于情于理,安法官都知道谁对我们国家比较有用吧?还是希望安法官帮我儿子去上头做做工作,要多少活动费尽管开口!”他把信封往安芷默面前推了一推,“这一点小意思还请收下,放心,户头写的是我的名字,密码在里面,不会带来什么麻烦的……”   安芷默没有说话。   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汪明心里笑话安芷默的挣扎,其实谁没有这样的第一次呢,尤其是像他这么年轻的人,心里可能还有正义感,可是久了他就会知道,在权力与金钱控制的社会下,正义感算是什么东西。前几年他们集团内部出现了一点劳资纠纷,那时候他也是用同样的手段贿赂了区初级法院民事庭的庭长,最后不了了之,现在那个庭长还升官了。   “谁告诉你我的住址?”安芷默忽然问。   汪明愣了愣,眨眨眼,马上攀关系道:“我一朋友是市委办公厅的主任,他跟中院民事庭的一位同志是老战友,帮忙打听的,他已经答应我去疏通疏通了。说实话,他也跟我说这样的案子私下和解不可能,我只希望能轻判,轻判……”他用商量地口吻对安芷默软磨硬泡着。   “汪总走好,不送了。”安芷默起身,收拾茶具,瞄了一眼他来的时候提着的大果篮,安芷默带着讽刺的口吻说,“谢谢汪总大老远给我送水果,水果我收下了。”说着,他拿起信封,放在汪明的手里。这是安芷默第一次碰这个信封,从手感上能够确定里面装了一张银行卡,跟他一开始想的一模一样。   汪明的脸色大变,红中泛青。他气愤地站起来,最终压下心头的怒火,他的原则是少树敌,尤其是安芷默这种家庭背景的人,高攀不起就罢了,千万别惹毛了。他深吸一口气,笑道:“很遗憾,安法官,既然你只爱吃水果,那我就把水果留下。今天真是打扰了,再见。”   安芷默没有多计较,点了点头,他同样不会没事让汪明下不了台,为自己树一个敌人,毕竟犯罪的不是汪明,留下那篮水果,就是为了不让汪明面对把礼物提回去的尴尬,在这一点上,他圆滑而有分寸。不过,如果今天是汪焰亲自来找他,他一定一脚把那个人渣踢出去。   蹲在转角的董懂为安芷默的清廉鼓掌,啪啪啪啪啪!磨蹭了一会儿,她假装自己刚从楼上下来的样子,问:“客人走了?哟,你受贿!你居然收了人家的果篮!”话虽这么说,她自己却跑过去三下两下就把果篮的包装给拆了,拿出一串桂圆剥着吃。   “受贿你还吃?”安芷默挑眉问。   “我是为了让你受贿受得彻底一点。”董懂嘴里包了两个桂圆,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非法窃听罪。”安芷默忽然就判了个罪名给董懂,这让董懂措手不及,瞪着眼睛,强词夺理:“我什么都没听见啊,为毛就又非法窃听了?!”   “你刚才没有上楼。”开始罗列证据了,OMG,“第一,脚步声只到楼梯中间就消失了;第二,楼上没有开关门的声音;第三,你出现得很准时,并且欲盖弥彰地在客厅只有我一个人的情况下明知故问客人是否已经离开;第四,你能准确地在看见我留下果篮之后马上指出这是受贿,说明这个词语已经在你脑中酝酿很久了,显然,你知道刚才他有过行贿的行为。第五,也是决定性的一点,我,没有听见你下楼的脚步声。”   董懂目瞪口呆,嘴角抽了又抽,法官大人慧眼如炬,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的呀。罢了,坦白从宽,董懂马上积极交代自己的案情:“我一见那个人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怕他对你作出什么威胁你生命安全的举动,刚才就蹲在转角来着,只要一听见不对,我就马上……”   “救我?”安芷默接下去问。   “报警。”董懂笃定地说。   安芷默无语地把茶具收好,端进厨房。   “安表哥,小红真的……死了?”董懂靠在厨房门口问。   安芷默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习惯性地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想把烟盒掏出来,可是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戒烟很久了,今天却忽然想吸一支。他又看向董懂,点了一下头。   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董懂的到来而辞掉小红,小红就不会死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大概就是这种糟糕的感觉。17岁的一个小女孩,以那么悲惨而屈辱的方式死去,害死他的凶手却到处行贿以求获得减免刑罚。   董懂见他一脸郁闷,就好心倒了杯水给他,他从回来到现在还没喝过水呢。“不能让那个人得逞,什么乡下人、大学生的,说得真恶心,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农民,猴子、猿人、农民、市民,这本来就是社会发展的趋势——搞的他好像不是猴子变的一样。”   安芷默听着听着,忽然笑了一下,夕阳橙黄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笑的时候眼睛是弯的,嘴唇也成了一个倒新月的形状,典型的笑不露齿,却甚是好看,把董懂给惊艳了,居然吓退两步,最后外焦里嫩而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出来,我要做饭了。”   法官大人铁面无私(三)   “出去走走吧。”安芷默走出厨房,不由分说拉着董懂的手臂往门口带,“晚饭我请。”   本来还想坚持在家里吃饭的董懂一听说他请客,就叛变了,马上提出得寸进尺的要求:“江滨道那边新开了一家泰国菜馆,今天是最后一天打折,八点五折,满一百五送二十块抵用券哦。”   安芷默蹙眉望向她,董懂最近胆子大了,一副非主流的傻样,瞪大眼睛不依不挠跟他对视着。   人,恐怕就是这样,知道对方喜欢自己之后,就会变得放肆。所以有句话叫“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细听起来是很心酸的。   安芷默同意了,刚要出门,就听董懂在身后叫道:“哎呀我要不要化个妆……”   “浪费时间等于……”安芷默又要搬出鲁迅先生的原话了,董懂知道他接下来一定说自己故意杀人罪,就放弃了化妆的念头,把自己放在笔记本边上的黑框眼镜戴上,遮掩一下未施粉黛的脸。   董懂跟在安芷默身后下了楼,觉得今天他的背影从未有过的落寞。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他的背影,以前只要他转过身,董懂就去做别的事,看也不看他,现在反而能看个明白。他个子虽然高,但是却不佝偻,任何时间背都挺得笔直,吃饭、看书、看电视也一样。他的骨架并不宽大,肌肉匀称,穿T恤、衬衫或是运动装都很合身。要说他在身体上有什么不完美之处,就在于他右手臂上的一个圆形的疤痕,像是烟烫的。为什么有那块疤痕,董懂没有去问。   毕竟,每个人,有有一段悲伤。   安芷默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也没有回头看董懂,走了一大段路程,终于停下来,跟董懂说:“吃完饭陪我去买点东西,有事情做。”   董懂说好,就几步走到他身边,跟他说,小红曾经说他是个好人等等,让他不要自责些什么,“权力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就能做很多好事,用不好,可以伤害很多人。”董懂说,“谁都有个求人的时候,在求别人办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别人有一万个理由帮自己。但是自己要去悔改,错了就一定要改,如果免过责罚,而继续作恶,还不如当初遭受责罚。”这些话,她既是说给安芷默听,又是说给自己听,对于宋望合,她一定要坚定的决绝。   “董懂,其实你很世故,为什么总是装天真。”安芷默向前走,但并不看她,半天没有听见她回答,又说:“因为有故事,所以世故……”   “人,还是天真一点好。”董懂说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换上一副笑脸,跟安芷默说:“安表哥,那家泰国菜馆就在前面,你钱带够了吗?”   安芷默听着,拍拍自己的上衣口袋,薄薄的黑色钱包里,现金不多,一张信用卡足矣。   新开的这家泰国菜馆名字叫VerySiam,一进去就能闻见来自异国香料的独特香味,其中还夹杂着泰国菜一贯的酸辣味,让人闻之而食指大动。这里的服务号称达到了五星级的标准,服务员都穿着泰国的传统服装,眉眼间也有几分泰国人的模样,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男性。   迎宾员将他们带到两人的情侣座上坐定,这恰好是最后一个情侣座。服务员走了上来,先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才把菜单给他们。菜单上有每道菜的介绍,有的还有配图片,董懂看得眼花缭乱,最后投降了,让安芷默点。   安芷默扫了几眼菜单,他的手机响了,他看看来电显示,飞快地接起来,迅速在菜单上指了几道菜,就走出去接电话。服务员在单子上飞快记下了,然后将单子送去厨房。   打电话过来的是安芷默的母亲谢婕,只是关照他几句,问他在做什么,吃过了没有。安芷默说自己和董懂在餐馆吃饭,刚刚坐下。谢婕没再多问,就进入正题:“记得龙副院长吗?你父亲跟你提过的。”   安芷默低低回了一句:“记得。”   “他女儿龙司晨这几天出差去S市,我待会儿把手机号码发给你,你有空联系她一下,约她吃个饭。”   “不必了。”安芷默几乎在谢婕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拒绝。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你……你还是照办吧。还是,你心里有什么人?”谢婕担忧地问,“如果你心里有人,但是她没有与我们相当的家庭背景,你父亲一样不会同意的。不要弄得像以前那样,妈心疼你,芷默。”   安芷默从玻璃窗望进去,董懂撑着下巴在玩手机,时不时朝厨房方向看一眼。玻璃——是的,玻璃,隔了一层玻璃,你能看见,但你得不到。   挂了电话,安芷默收到谢婕发来的短信,上面是龙司晨的手机号码。安芷默的目光落在自己右手臂的疤痕上,明明好了,今天好像又灼痛起来,就像当初安惟把烟头按在上面时一样的刺痛。他心一横,把短信删了,推门走进去,回到座位上。   “给你~”董懂把用树胶套装起来的筷子拆了给他,谁知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董懂不禁缩了一下,他垂下目光想了些什么,最终放开。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董懂觉得很尴尬,所以食物一上来就赶快吃,呛到了,那叫一个惨,眼泪直流,也还好今天没有化妆,不然眼妆一定花掉。   安芷默没有动筷子,望着旁边某个角落。三年前,到处也找不到她的安芷默闯进安惟的办公室,大概也是这个季节,整整两夜没有合眼的他抓住安惟的手臂,说,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安惟很平静地说,放手,回去看书好准备考试。安芷默拒绝之后,安惟就带着平静的表情将燃着的烟按在他的手臂上,当时他竟然不觉得疼,只听安惟说,该放手的时候,就给我放手。   一晃已经三年,是不是一切要重演一遍。安芷默觉得非常疲惫了,想起刚才谢婕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如果你心里有人,但是她没有与我们相当的家庭背景,你父亲一样不会同意的。不要弄得像以前那样,妈心疼你,芷默。”   要不要重蹈覆辙,跟安惟再对抗一次……   董懂抬头看着安芷默,也顿时没有了胃口,依旧是尴尬,窗户纸一旦捅破了,尴尬随之而来。董懂心想,如果我也喜欢安芷默就好了,这样就能顺顺当当在一起,啥都别想了,什么宋望合、薛婷,都滚一边去。   可是,安芷默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疤痕,想起至今杳无音讯的前女友,最终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已经无力再去坚持什么,他面对的,是那样一堵坚固的墙,而并非脆弱的玻璃。   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然后冷漠地抬眼瞥了董懂一眼,然后说:“明天,我希望你带我去慰问小红的父母,因为我不方便出面。”   “好。”董懂欣然同意了,小红说的没错,安芷默确实是个好人。   “吃饭吧。”安芷默的语气没有抑扬顿挫。   只是,这顿饭吃得很沉闷。结账的时候董懂收到了抵用券,在她把抵用券收进包里在抬头,看见安芷默已经推门出去了。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安芷默接了电话之后,表现得很奇怪,竟忽然变得那样陌生。   董懂良心上过不去,竟然觉得对不起他。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去投入一段新的感情。   安芷默去超市买了些营养品,当晚把这些礼物和一个装着两千块钱的信封交给董懂,说:“明天我下班之后带你过去,麻烦帮我送给他们。”   他居然说“麻烦”,这是敬语啊如来叔叔!董懂接过那些东西,小心地收好,一转身,他已经回房间了。董懂觉得别扭,具体哪里别扭,又说不出来。   两个人心里都有过不去的坎,没有人愿意再前进一步。安芷默试图往前迈了一小步,可是很遗憾,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他退回去了。   法官大人铁面无私(四)   沉闷的一天过去,安芷默下班之后就载董懂按着地址找到小红的家。董懂望着漫天的火烧云,想到小红在医院里对自己表露出对安芷默的好感,不禁想起那首诗:含泪与君别,多少春秋音尘绝?终日望君君不见,唯见夕阳斜。也许是夕阳总是留下这样的遗憾,才有那么多文人骚客面对夕阳空发感慨,寄托悲思。   下车之后,她提着一大袋慰问品,揣着装着两千块的信封,走进一条小巷。巷子很窄,旁边有两条水沟,散发着脏水的臭气,花脚蚊子在水面上飞得欢快。   穿过小巷,就到了小红一家住着的地方,那是一栋近乎危楼的红砖四层居民房,小红家住在顶楼,掉了漆的窗户斜斜歪在一旁,纱窗一片灰暗,像是落了很多灰。阳台上放着一个仙人球盆景,晒着几件背心和短裤。董懂上楼去,发现小红家的铁门没有关,正想问问里面有没有人,就看见第二道木门猛地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走出来,差点没撞到董懂。男人和董懂对视了一下,目光不是很友好,甚至有一丝怀疑的意味。   董懂移开目光,飞快进去,把门关好。   正在客厅的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男孩惊讶地看着她,中年妇女的脸上还有泪痕。董懂赔笑道:“你们好,我……我是小红的朋友,你们是她的母亲和弟弟吧?”   中年妇女点点头,消除了戒心,抹了抹眼睛,招呼董懂坐在沙发上。说是沙发,其实就是几个塑料靠背椅,上面盖了一张很大的棉布。董懂走过去,把东西放在小茶几上,环视一圈室内摆设,尤其是一张小红的照片,忽然有点心酸。   小红的母亲看见那一大堆慰问品,推让道:“带这么多礼物实在太……太不好意思了……我们不能收。”   “阿姨你别这么说……”董懂从来没有给别人送过礼物,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鼓鼓的,也一并放在茶几上,说:“请你们一定收下。”   小红的母亲被那个鼓鼓的信封吓到了,淳朴的妇女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然就掉下泪来,抱着小男孩呜呜哭泣。小男孩咬着下唇,忍着眼泪跟董懂说:“谢谢姐姐……”   “阿姨,刚才来的那个人……”董懂问。   “那个混蛋就是害死我们小红的畜生!”小红的母亲咬牙说,小男孩接下去说:“他来了两次,硬是逼我们去跟警察叔叔说姐姐跟他好过!他原来被公安局抓起来了,又放出来,来吓我们。”小红的母亲一腔委屈又说:“之前有拿钱给我们,但是我们没有同意,他这次说如果我们不同意,就整死我们一家……”   “阿姨,你们一定不能妥协。”董懂壮怀激烈了,仿佛现在自己就是正义的使者夜礼服假面,差点就要跟小红的母亲和弟弟一起携手维护世界的和平。好在,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开玩笑。   小红的母亲点点头,把信封交还给董懂,说他们不能收她的钱,董懂说:“小红曾经在我们家做过保姆,还在我住院的时候照顾过我,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收下吧。那个……他能做的只有这些,相信法院一定会给个公正的判决的。”   小红的母亲的手一个劲儿发抖,泪如雨下,董懂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阿姨,你们要好好的。我先回去了,保重啊。”说着,就往门外走,刚开门,就看见那个年轻男人痞子一样靠在一边抽烟,是汪焰,他居然还没有走!   “哼,判决我?”汪焰把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了——这是多么经典的坏人动作呀,你看我们正义的法官大人就不会做这样的动作。汪焰往旁边吐了一口痰,邪笑着说:“老子家里有的是钱,不过送了点钱,你看现在我不也好好地站在这里?妈个B的,一群乡下人!”   “滚开。”董懂瞪他。   “哟,还挺辣。”汪焰伸手就往董懂下巴上一摸,这一摸可惹毛董懂了,她一脚就踹了出去,正好踹在汪焰的重要器官上,汪焰大叫一身弯下腰去。董懂飞扑过去,一阵乱踢乱踹,把小红的母亲和弟弟都震撼到了,呆呆站在那里捂着嘴。   “你妈隔壁的,敢摸你爷爷,找死!”董懂用手肘往汪焰背上一撞,他还处在没回过神的惊讶中,完了又抓起汪焰的领子,一个右手勾拳过去,把他的脸打歪,撞在对面的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董懂暴力而野蛮的一面啊……   被疼痛惊醒的汪焰站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而且还是个女人!他也火了,跳过去就跟董懂打成一团,董懂抓他咬他,双腿乱踹,可是汪焰力气终究比较大,尽管刚才因为被董懂的彪悍吓了一下吃了亏。在他抓住董懂的头发把董懂按在地上的时候,小红的母亲的母亲和弟弟也上来打汪焰,人民群众的力量啊……   汪焰大吼一声,把小红的母亲和弟弟摔开,继续追打董懂,还嚷着要杀死她。董懂倒在地上,双脚还翘起来乱踢,让他不能靠近自己,如此痛快的打架,不知道多久没有过了……   “我操!”汪焰抬起一条腿跟董懂对踢,踩住她一条腿之后又按住另外一条腿,伸手掐住董懂的脖子,董懂一拳打在他眼睛上,却被他掐得更紧。   汪焰红着眼睛,有一种豁出去了的冲动,其实多数人犯罪都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小红的母亲和弟弟爬起来又扑过去打,汪焰手一松,失去平衡压在董懂身上,于是又发生了言情小说里的天雷情节,他的嘴好死不死对在董懂嘴上。   看到这里,你们还觉得男女主角的嘴对在一起很雷吗?比起男女主角之间的雷,男主角和男配角的错吻、女主角和男炮灰之间的错吻更让人蛋疼吧?而且,还会引来严重的后果。   汪焰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后领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起来,他几乎被自己的领子勒死,然后又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右手直拳,比刚才董懂那软绵绵的右勾拳力量大上几倍,他还没看清是谁打的他,就被对方反剪双手按在墙上。   头发乱成鸡窝,一身灰扑扑的董懂瞪大眼睛。   汪焰剧烈地挣扎着,回头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的脸,表情真是让他浑身一震菊花一紧啊。汪焰挣脱开来,像泼妇一样就要上前跟他扭打,可惜还没施展出什么打架技术来,就被对方又揍了几拳,屁股上还被踢了一脚,滚下楼梯,浑身几乎散架。   董懂目瞪口呆看着安芷默揍人的样子,那个狠啊,那个拳头真是不长眼的,尤其是他踹汪焰的那几脚,堪比《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的安嘉和……看不出来他爆发起来居然跟电视上的流氓老大一模一样的呀,董懂忽然就被他将汪焰往死里揍的狠劲迷住了,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之前安芷默都以正面好青年形象出现,这时候忽然变成一个抓着别人一顿狠揍的坏男人,董懂荡漾了!   安芷默似乎在把汪焰踹下楼梯之后还不满意,好整以暇走下楼梯,提着汪焰的衣服把他架上楼道的转角阳台,让他整个人悬空,双脚离地,只有肚子架在那不足十五厘米的阳台边沿,安芷默还把他的头往下一按,让他感觉自己就要被仍下楼去——四楼啊,虽然跟摩天大楼什么的高度不能比,但是摔下去的话……   “救命!救命啊……”汪焰杀猪一样大叫起来,又不敢乱动。   狠啊,看不出来他下手居然这么狠的……安芷默你太有做黑社会老大的潜力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董懂爬起来,扶着墙看着安芷默的惊人行为,觉得心跳得飞快——女人,和所有雌性生物一样,都会被男人强势而凶狠的一面征服D!   “叫什么,才四楼。”掌握生杀大权的安芷默淡淡地问。   汪焰眼泪都吓出来了,只要安芷默在后面把他悬空的两条腿向上抬那么一点,他就会重心前移掉下楼去。“救命……救命……杀人啦……呜呜呜……”汪焰绝望的声音越来越弱。   “物理学上有个很有趣的现象,一般从五六楼掉下来的人反而能保命,但是从三四楼掉下去的人一般活不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安芷默把他的头往下按了按,又吓得汪焰一阵大叫。   董懂觉得,他平时只是乱给她加罪名,已经是毛毛雨了,原来他动真格的时候这么可怕的……她抹了一下自己的嘴,真是恶心死了,咋滴就被汪焰的嘴碰到了,悲情。   安芷默像跟汪焰友好聊天一样,问:“你一个男人面对这么点高度都吓成这样,更何况小红一个女孩子面对六楼的高度?你有没有想过她跳下去之前,是什么心情?”   “我又没有想到她会跳下去!!我以为她只是吓我呀!”汪焰大喊,声音颤抖。   “这么说,当时你在场?”安芷默得到了新的证据,“也就是说,你见死不救,看着她跳下去,是不是?”   “没……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当时……”   “我只让你回答是或不是!”安芷默扣住他的脖子又是恐吓地一压,严刑逼供也不过如此,连董懂见了那架势,都不禁一抖,真怕安芷默真的手一重,把汪焰弄掉下去。   法官大人铁面无私(五)   “是是是!”汪焰呜呜哭起来,这孩子也就十八岁,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斗狠,他哪里比得过安芷默,人家比他多活了十年,更何况安芷默刚上楼就看见他趴在董懂身上,嘴还压在董懂的嘴上。只能说,汪焰撞在枪口上了,就算安芷默退回去了,也不代表他能放任别的男人如此轻慢她,虽然汪焰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很遗憾,如果你当时在场而见死不救,可就不止是强*奸罪那么简单了。”安芷默同情地伸手拍拍汪焰的头。   “你!你放开我!”汪焰抽泣着,“我摔死了,你也得偿命!”   “原来你也懂法。”安芷默赞许地说,转而又无奈地说,“如果你掉下去,他们肯帮我作证,说是你自己畏罪自杀,我应该能够平安无事。更何况,我正好认识一些法院的人,要不,你去阎王爷那告我一状?”   “别!别!!”汪焰躁动起来,“我现在就回家,保证再不来这里!”   “是男人的话,就记住自己的保证。”安芷默抓住他的皮带,把他放了下来,他瘫软在地,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跌跌撞撞下楼。   安芷默看了一眼就要奔下来感谢他的小红的母亲和弟弟,马上转身下楼,母子俩追不上他,只好回去问董懂他是谁。董懂摇摇头,表示不能说,拍着身上的灰尘,用手梳理梳理自己的头发,发现自己身上有多处擦伤。   “靠,痛死我了。”董懂一边下楼一边惨兮兮地叫。   扶着腰跟孕妇一样走出小巷,安芷默的车低调地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但是车后的奥迪标志和A8的型号可一点也不低调,路过的大叔大妈们都指指点点,这一带哪里见过这样的好车。曾经董懂问他怎么不开更拉风的车,比如兰博基尼、迈巴赫、阿斯顿马丁跑车什么的,他还一脸正经地反问:“你见过谁在动不动堵车的城市道路上开阿斯顿马丁?”   刚刚揍完人的法官大人正坐在驾座上,若无其事。   董懂坐进副驾驶座,称赞了他好几句,还带着奉承,恨不得马上长出一个尾巴来摇给他看,丫的太man了,董懂甚至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要不为什么看见安芷默揍人的样子会那么荡漾,难道她希望有一天安芷默能那样揍她?S*M她?罪过罪过。   “好玩吗?”法官大人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把董懂的身子扳过来正对他,看见她手肘、手背、膝盖上的擦伤正在渗血,连鼻尖上都擦破了皮,冒出些血珠来。“你认为你自己能打赢男人?”   “打不赢,打不赢。”董懂点头如捣蒜,聆听教诲的时候嘴最好乖巧一点,虽然她心里是以为能打赢的,只要当时再凶狠一点。本来就差一点了,谁让安芷默插手了,看把汪焰打的那个惨,不带他这么往死里打的。   安芷默盯着董懂的嘴,目光里简直要射出箭来——他只不过等得不耐烦了就走上楼看看,谁知以上去就看见那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而汪焰一边打居然还一边对董懂动手动脚试图猥*亵(在安大法官眼里是这样的)。其实一开始安芷默只是想上去把他们俩拉开,后来猛见汪焰亲下去,他的拳头就开始不计后果了。   这是雄性生物普遍具有的占有欲,即使我放在那里不要,别人也不能碰。   “流氓……”安芷默想起汪焰那猥琐的样子,不屑地斥道。   他说我是流氓……董懂委屈了一下,又转念一想,咋滴咋滴,我就是个流氓咋滴,我奏素个有文化的女流氓!忽然想到什么,董懂觉得一阵恶心,连忙从后座上拿了瓶矿泉水,倒了一点在面巾纸上,反复擦着自己的嘴。   记得以前跟好友张茜一起吃饭的时候聊到接吻的问题,张茜很猥琐地告诉她:“你知道怎么判断你喜不喜欢一个人吗?你幻象和他接吻一下,如果你不觉得恶心,那就是喜欢他的,觉得恶心的话,那你铁定不待见他。”   现在觉得好恶心啊……董懂苦着脸,擦了一遍又一遍,可由于心理作用,总觉得有黏糊糊的东西覆在嘴上,擦不干净。   “干净没有?”安芷默瞟了她一眼,发动车子。   董懂撇撇嘴,换了一张面巾纸,往上面倒水,咬牙切齿,双目圆瞪,十分狰狞,“擦不干净,回去我要用牙膏刷!”   “是吗?”安芷默随意回了一句,拿了瓶水打开喝了几口,从容地把盖子拧好,放在置物台上,调整调整后视镜,然后伸手过去捞过董懂的脑袋,印上她的唇。   董懂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僵住,感觉安芷默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狂暴,而是细水长流一般慢慢地,慢慢地辗转着,轻柔在她双唇上移动,再缓缓深入,伸出舌尖试探性地顶一下她双唇之间的缝隙,然后飞快收回,又是一阵温柔的辗转。董懂把手推拒性地按在他的胸膛上,却没有用力。   哇哇,胸肌!董懂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和坚硬,果然男人和女人的胸部有本质的区别。   安芷默的舌尖在试探了几次之后忽然窜进了双唇之间,单刀直入探进董懂口中,他的手将董懂的头按得更紧。董懂双腿一阵发软,感觉到周围骤然上升的温度,包括自己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红的脸。奇怪汪焰一开始只是摸了一下她的下巴,她就能马上一脚踹人家的重要器官,而安芷默现在显然登堂入室,她却任他放肆——这是因为我打不过他!董懂心里解释说。   持续升温中……   董懂从一开始的抗拒,到顺从再到沉沦,神志重新回来的时候,安芷默已经在开车了。董懂偏头看了看安芷默的侧脸,又赶快把头低下。湿的面巾纸还握在手里,和汪焰不小心嘴对嘴了已经不再重要了,刚才还觉得不干净的嘴唇被安芷默彻底吻过一遍之后忽然觉得干净了?!   这……这太可怕了!!董懂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这是不是就想张茜说的那样,她喜欢安芷默……no,no!张茜的理论是错滴,其实呀,如果被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男人吻到,你也应该不觉得恶心才对,安芷默就还不错,所以,所以……   董懂泪流满面,如来叔叔啊,你表这样考验劫色贫尼啊……(如来:就要考验你!谁叫你又自称是尼姑,又叫劫色!)   ————————————偶素代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的分隔线———————————   过几天季书遥就要去北京进行签售会了,董懂除了羡慕就啥也没有,尤其是薛婷告诉她出版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她更是郁闷。季书遥闹着要吃饺子,董懂周日就没有去清禅寺听讲经,而是去买了饺子皮,还有猪肉啊胡萝卜啊白菜什么的,回来包饺子。   安芷默本来是和沈颐、李思进健身去,十点多的时候忽然打电话说会回来吃午饭,而且沈颐、李思进也要来,董懂赶紧打发季书遥去超市多买了饺子皮和馅料。季书遥非常不情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提着购物袋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严肃地说:“大婶,你跟我一起去北京吧,来回机票我出。”   董懂忙着包饺子,问:“去几天?”   “先去住一天,签售会两天,下午回来,一共三天……你,冒充我婶婶吧,明星不都有个谁当经纪人吗?”这时候季书遥又拉开裤腰看了一眼,开始装嫩了,眨巴着眼睛,一副无辜少年的模样,“我小,不懂事,一个人去我怕。”   董懂被他恶心得几乎要吐了,想想其实去一下也不错啊,还没去过北京呢,于是说:“我考虑考虑……你把这些东西剁碎了,混在一起,然后加个鸡蛋的蛋清进去……”   “大婶,谁娶了你真有福气,你啥都会做,还做得那么好。”季书遥难得夸她一次,董懂受宠若惊,一直被他讽刺打击,忽然被夸真是受不起啊,可是下一秒,季书遥就原形毕露了:“所以,你自己去弄馅料吧,我最后帮你吃饺子就好,别谢我了。”   董懂脸一黑,季书遥马上嬉皮笑脸去剁馅料,才获得留下吃饺子的权力。董懂边包饺子边想,今天五个人吃饺子呢,会很热闹的,要不要再买几瓶啤酒给他们?算了,管他呢。从小红家回来,安芷默依旧那么冷漠,也不审判她了,也很少主动跟她说话,到底怎么了……她摸了一下鼻子上贴着的创可贴,叹口气,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啊。   手快抽筋了,董懂才赶在12点之前把饺子都包完,休息没一会儿,安芷默他们就回来了。董懂跳起来去烧开水,季书遥帮忙把饺子端进厨房,还大声喊:“董大婶你的脸上有面粉,真是笑死人了……”   “很热闹嘛。”李思进咧着嘴笑,“有个小表妹真好哦……”   安芷默一听到对门那个小子的声音,他就不爽地冷哼一声。   法官大人铁面无私(六)   厨房的推拉式门被人打开,李思进痞笑地靠在门框上,深深吸一口气,“饺子?真好,春节过后就没吃过饺子了。表妹手真巧,许了人家没有?哥哥我芳龄……”   “李思进,正经点。”沈颐一皱眉头,拖着李思进的衣服就给他拽到了沙发上,安芷默不声不响泡着茶,表情未知。   “大叔们真是欲求不满啊……”季书遥感叹道,“连大婶你这样的货色都调*戏起来了。”   李思进被拖到沙发上坐着之后蠢蠢欲动,跑去洗了个手,说是要帮董懂一起下饺子,反而把季书遥挤了出来。季书遥心知肚明地撇了一下嘴,看见客厅坐着的安芷默,又厌恶地撇了一下嘴,在餐桌边坐下玩手机。   “表弟?”沈颐用下巴指了一下季书遥问。   “邻居。”安芷默闷闷地回答,听见厨房里李思进和董懂的笑声,壶嘴一歪,茶水洒了一点在茶杯外。李思进是个人来疯,自来熟,跟谁都能聊得起来,而且一见面就跟你老乡似的有说不完的话。   董懂一边下饺子一边听李思进讲他们以前在大学里的趣事,听说安芷默居然反串过女人演戏,不禁哈哈大笑,心想我哪一天一定要给他化一次妆,看看他扮成女人到底好不好看。李思进一见董懂有兴趣,撒开了说个不停:“我们都笑呢,偏偏芷默不让拍照,可急死我了,多正点一姑娘啊,还不让合影!多亏小夕眼疾手快拍了一张……”   “小夕?”记得眼前这个人叫李思进,外面那个叫沈颐,并没有叫什么夕的……董懂心里忽然明白了!难道……她挑挑眉毛,“他女朋友是吧……”   “对对,不过是前女友啦。”李思进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可惜,芷默他爸不同意,硬生生是给分了。”   董懂正要问下去,李思进流着口水指着锅里说:“喂喂!熟了!”董懂答应着,赶紧拿漏勺装了两盘,李思进迫不及待端了出去,招呼大家过来吃,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董懂又下了一锅,然后开始拌调料,把醋、甜辣酱和大葱拌在一起,端了出去。丫的我怎么越来越像安芷默家的保姆,容易嘛我!董懂摇摇头,眼珠转了一转,嘿嘿,小夕……原来他真的有个前女友叫小夕,那么那条围巾一定是小夕送给他的。   “大婶你快尝一个,不然都被他们抢光了……”季书遥夹着个饺子跑进来,已经蘸了醋,闻起来好香啊。瞧我包得多好看,我都舍不得吃了,董懂自恋了一把,张大嘴就要去咬,谁知季书遥起了坏心,筷子往后一收,董懂扑空。他大笑起来,说:“我问你个谜语,你猜对了就给你吃。”   “来!”董懂大手一挥。   “你说饺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季书遥难得猥琐地一笑。   董懂严肃地抿着嘴想了一会儿,“女的。”   “错,是男的。”季书遥叹气,“大婶你智商不行,建议你尽早找个轮椅坐了吧,你双脚一离地,病毒就被隔离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喂!你属狗啊!你居然……”   刚才趁她说话的时候,董懂已经扑过去把饺子咬过来了,现在包在嘴里嚼得起劲,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饺子是男的啊?”   似乎已经猜中答案的安芷默阴森森地看了一眼季书遥,季书遥不理会安芷默的目光,大声宣布:“因为饺子有包*皮!”   董懂、沈颐同时被呛到,两个人不约而同咳嗽不止。李思进惊讶地看着厨房里季书遥和董懂的互动,对安芷默和沈颐说:“这小子有御姐控,看来表妹……”   沈颐在桌子底下踩了李思进一脚,李思进这才发现安芷默颇为冷峻的脸,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识相地低头吃饺子。   董懂煮好第二锅饺子,又装了两盘子出来,看见刚才那两盘已经被他们吃完了。一个个都是饿狗!董懂心里骂道,开始煮第三锅。妈妈呀,爸爸呀,哥哥呀,可怜的董懂在这里吃苦受累,人家吃着我看着,人家坐着我站着,我好比穿越到了旧社会当了悲惨的包身工。   “你去吃。”安芷默走进来。   “你会?”董懂惊艳了,哟,他还会煮饺子呢?!话音刚落,就看见安芷默的脸一沉,她连忙说:“啊,你会真是太好了,那麻烦了……”说着,把漏勺往安芷默手里一塞,屁颠屁颠拿了双筷子出去了。   “啊,真好吃!”董懂一下子把一个饺子塞进嘴里。   “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表妹。”李思进忍不住笑道。   所有的饺子煮好之后,安芷默才坐下开始吃。他跟沈颐都不是话多的人,因此餐厅里只能听见季书遥、董懂和李思进叽里呱啦的声音,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没想到这三个人居然特别聊得来,马上组成了怪异的忘年交三人组,一唱一和。   沈颐不理会他们几个,他跟安芷默刚好面对面坐着,于是他跟安芷默说:“汪明前几天带他儿子来报案,说他儿子被人故意伤害了,遍体鳞伤,要求法医鉴定。做笔录的时候我发现他说的那个人……”   “是我。”安芷默无谓地说。   “真的是你?”沈颐摇摇头,“看不出你还亲自动手,真解恨。不过你为什么……”   安芷默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沈颐筷子一放,说:“绝了!对付这种人以暴制暴是正确的,我们组里的人都懒得管他,是他爸非要弄到我们重案组来,现在搁置在那里。不过就算查出来,也没人敢动你。傻小子怎么碰上你了……唉,算他倒霉。”   “你是作家!”一旁李思进惊叫出声,忙把手伸过去跟季书遥重重握了一下,“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要不也给我带本签名的书吧?”   安芷默看了一眼季书遥,问董懂:“怎么回事?”   董懂就把季书遥的真实身份给说了一遍,只是安芷默很淡定,根本没有被惊悚到的样子,也对,依安芷默的个性,真的很难被什么事情惊悚到。见安芷默不为所动,董懂就跟他说:“所以,他过几天要去北京签售会,我也跟他一起去。”   安芷默这回有了点表情,有点动作。他眉心一蹙,嘴角往下一抿,“你去?跟他?”   “他一个小孩,怕什么?”董懂故意惊讶道:“安表哥你吃醋么?”   “谁要吃醋?我这里有。”季书遥好死不死也跟着问了一句,还故意把调料端起来放在安芷默面前。   由此看出,这是一篇专门虐男主角的小说。安芷默强压心中不快,“……一路顺风。”   “哦耶!”董懂做了个“V”的手势,开始跟季书遥计划起行程来。   李思进终于看出点门道来,怎么说他也算块老姜,虽然一开始蒙在鼓里,久了自然就慧眼如炬发现了。有意思的三个人……不过安芷默能迈出这一步也是好的,可是这个叫董懂的表妹究竟什么来头?如果又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被安芷默的父亲反对了,那还不是殊途同归、重蹈覆辙?   这时,沈颐也跟李思进对视了一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尽量跟安芷默说别的事情,比如最近有什么搞笑的新闻啦,李思进他们事务所又有什么怪异的案子啦等等,分散他注意力,只是安芷默显得心不在焉。   越是压抑自己的感情,那感情就越发往上生长,这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董懂未尝不是如此,天天都要面对安芷默,自己究竟怎么想的,她自己都没时间想清楚。她想还是离开几天的好,离开S市,离开安芷默,如果能想清楚最好。可是想清楚又如何,她不想陷入又一段感情中,真的很累啊。而且,安芷默的家庭背景,和她的家庭背景,那是两种不同的世界,她今时今日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只因为听李思进说安芷默的前女友就是因为安惟不同意,硬生生给分了的。那她还不是一样,普通家庭出来的女孩子,怎么高攀得起。   都说飞上枝头做凤凰,那都是小说里的情节,现实中真能这样吗?董懂并不是小白女,这些道理她又怎会不懂,今时今日想起安芷默对她意外的冷漠,忽冷忽热的举动,她明白了,安芷默也在挣扎和矛盾,与其这样,她何苦傻傻自己先陷进去……   她即使真喜欢了安芷默,也定不要跟他在一起,也绝对不会让他知道。董懂有时候很绝情,连对自己也一样。所以她不能对安芷默有所表示,不能让安芷默陷进来,这对她、对安芷默都没有任何好处。可能有点残忍吧……但是没必要弄得惊天动地,她现在,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因为宋望合的关系,她再没有犯错的权力了。   第二卷:贫尼和法官大人JQ不止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一)   在去北京的前一天晚上,群里十分热闹,说热闹好像还不够形容那气氛,那简直就是炸开了锅。董懂收拾完东西开Q上网的时候,被群里显示的三千多条信息吓了一条,这些妞们太会聊了,咋滴就聊了这么多……   以下摘自聊天记录   劫色贫尼21:36:05   大家咋滴这么热闹   举人21:36:06   劫色你OUT了!   不好了,出大事了哇   清大蘑菇21:36:16   劫色你要冷静,待会儿要矜持   表暴走   劫色贫尼21:36:18   从实招来   采姑娘的小蘑菇21:36:22   后天摇光大大签售会   春花儿大豚21:36:23   我们看见摇光大大签售会海报了   劫色贫尼21:36:42   不就是签售会嘛   清大蘑菇21:36:53   摇光是男的!!!!!!!!!   男的!!!!!!!   离妃21:36:54   男的!!!!   Maggie21:37:02   好帅的摇光大大……(星星眼)   采姑娘的小蘑菇21:37:10   没想到他是个帅锅   好年轻啊~荡漾~~   举人21:37:28   我要扑倒他   举人21:37:48   占有他   举人21:38:02   强X他   举人21:38:43   我们一起轮X他!   Sa21:38:53   冲啊!X啊!   劫色贫尼21:39:00   你们都要去签售会?   清大蘑菇21:39:05   去!我机票都买了   举人21:39:13   我已经在北京了   采姑娘的小蘑菇21:39:21   我,北京的   七公主21:39:34   劫色去咩?   举人21:39:43   劫色你去咩?   秋风萧瑟21:40:00   劫色!   春花儿大豚21:40:13   她晕倒了吧   劫色贫尼21:40:19   我去   ……   风中凌乱的董懂到网上搜了签售会的海报,一个作者一张,都是清一色的女性,除了……摇光!季书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照片给原创网了,那是一张他不知道在哪里拍的照片,穿着黑色的大V领T恤,黑色的牛仔裤,露出清晰的锁骨,正冲着前方微笑呢,集阳光、帅气、性感于一身,旁边是他曾经出过的几本书,还配有原创网作者介绍,超牛B。董懂看傻了,季书遥没想到你也是个虚荣的人啊,挑一张这么好看的照片给他们了,你这孩子……   据说,摇光所有的群在那天晚上都炸了锅,那些身在北京的JMS个个乐开了花,甚至组成了接机团——这是明星的待遇啊。   董懂第二天和季书遥去机场的时候,竟然紧张得双腿那个抖。出门之前,安芷默从房间里走出来,下楼之后瞥了一眼董懂和季书遥,倒了杯水,什么都没有说就上楼了。董懂探头回看他一眼,心里有点小纠结,对了对手指头,还是提着行李跟季书遥一起走了。   ——————————偶素代表一架灰机从天上灰过去的分隔线———————————   北京不愧是我们国家的首都,那真叫一个繁华呀。董懂坐着原创网派来接作者们的大巴,贪婪看着窗外的景色。车上的作者都是顶顶有名的,大家对摇光都很好奇,尤其是知道他是个男的之后。几个阿姨级的作者忙不迭调*戏几句,季书遥假装娇羞,指使董懂为他挡住,董懂苦着脸,充当他的保镖,对外则被他宣称是婶婶,冤枉啊。   他们到了下榻的宾馆后,作者们都被召集去开会了,会一开就是一下午,季书遥回来的时候很狼狈,问其原因,原来是被几个彪悍的女人抓住调*戏许久才放回来。董懂捂嘴笑,谁叫你那么瘦,一副小受的样子,最受怪阿姨欢迎了,如果是安芷默站在那里,看谁敢对他伸手。呀呀……咋滴就想起安芷默来,罪过罪过。   戴了顶棒球帽做掩护,季书遥拉着董懂去附近转转。   绕来绕去走了许久,居然有一条小吃街,季书遥去买饮料的时候,董懂看着烧烤好像很好吃,就打算买几串。老板很热情,居然是一口京腔,给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的,董懂惊奇地指着一串,问:“你说这是啥?羊、羊鞭?!这都能烤?”   “可不是嘛,要不您来串儿尝尝?”老板麻利地翻动着炭炉上的烤串。   要不怎么是首都呢!董懂大义凛然,“来三串!”   季书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董懂以一种诡异的表情,举着几串烧烤站在那里,见他来了,就露出一种阴森森的仿佛来自地狱一样的奸笑,让季书遥浑身一震。董懂几步走上去,始终挂着那可怕的笑容,把其中几串伸了过去,巫婆一样眯着眼说:“你来了……拿去吃吧……”   季书遥接过,背后一阵发凉,要不是相信首都的公共治安,不然他真怀疑这是人肉串。吃了几口,见董懂狰狞地还在看他,他火了,骂道:“丫的没见过帅哥是吧?老子不就被那些老女人摸了几下吗,你至于这么幸灾乐祸!”忽然,他又笑开,“要不大婶你也摸几下?”   “我不摸,你快吃……”董懂一边催促道,一边开始吃自己的羊肉串。季书遥毫无防备,三串快吃完的时候才问:“味道还不错,不过怎么大婶你吃的和我不一样?”   “我吃的是羊肉。”董懂吃完最后一串,满意地擦擦嘴。   最后一串刚好也吃完的季书遥随口问:“我的是什么?”他吃过鹿肉、驴肉甚至袋鼠肉,但是这种口感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吃,有弹性不说,还挺有嚼头的。   “羊鞭。”董懂捧着他买的大杯奶茶,吸了一大口。   季书遥僵住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羊鞭起了作用,自下而上涌起一阵燥热,脸完全红了。“我靠!!!董大婶老子跟你没完!”季书遥粗暴地抓过董懂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你有没有听过小说里一句天雷台词叫作‘你放的火,由你自己来灭’?!”   “你一小孩子,有什么火可灭的。”董懂无所谓地说,人家这句话,是那种已经脱光了上衣,问完“喜欢你所看见的吗”的猛男说的,季书遥这种高高瘦瘦的小受,通常是用来泻火的对象。   “我要吐出来!”季书遥大喊一声,扔下董懂到处找公厕。董懂哈哈大笑,花枝乱颤,忽然感觉背后有人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忍住笑,转身问:“吐完了?你……”   董懂愣住了。   —————————————偶素代表镜头转换的分隔线——————————————   从审判庭出来,安芷默换下衣服,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准备回家。这时候来了个电话,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很自然地接听,“喂,你好。”   “请问是安芷默先生吗?”一个温和的女声,听上去相当年轻。   “我是。”安芷默坐下,接过小邹端来的茶,对她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你好,我是龙司晨。”   正要把茶杯靠近唇边的安芷默停了一下,随即把茶杯放回办公桌上。沉默了几秒,他用一贯清冷的嗓音问:“请问,有事吗?”问句,但是没有尾音的上扬,一开始对董懂,也是这样。但对龙司晨,传说中龙副院长的女儿,他加了“请问”二字,更加拉开距离。   “安叔叔说有几本书要送给你,我刚好来S市开会,就带来了。”龙司晨不卑不亢的,语调也是若即若离,客客气气,“你看什么时间方便,我送过去?”   送几本书,这个借口真是无聊。安芷默想到安惟几次三番对自己私事的干涉,不禁皱紧眉头,脸色紧绷着。还没作出回答,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对龙司晨说:“抱歉,我接个电话。”说着,就接起办公电话,形式化地说:“你好,中院刑事庭办公室。”   “芷默,是我。”安惟的声音。   安芷默压低了声音,“有事吗,爸?”   “龙司晨今天出差去S市,我希望你今天晚上跟她吃顿饭,两个年轻人互相了解了解。”安惟的语气比安芷默更加清冷,还带着一丝下命令的口吻,“我让她带了几本书给你看,希望她回来的时候,能带回你对这几本书的读后感。”   安惟如此含蓄的说法,安芷默一下子了解了,安惟的意思是,回去他会问龙司晨,安芷默到底有没有照自己的话去做。   “知道了。”安芷默回答。   “那么,祝你们聊得开心。”安惟挂了电话。   安芷默重重放下话筒,把手机拿起来,习惯性地贴在右耳边,又忽然想起董懂以前告诉自己用左耳接听手机比较不会伤害大脑,所以换成左边,“龙小姐,久等了。”   “没事的,我知道你们很忙的,我爸爸也经常这样。”龙司晨笑道。   “你在哪里?”安芷默提起公文包,拿着车钥匙往外走。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二)   一个高大而清俊的男子站在董懂面前,清爽的短发,鬓角修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面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眸子就好像深潭一样,黑得彻底。无论在何地,他都是如此儒雅斯文,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亲切而和善。   “宋、宋望合……”董懂的声音抖动着,猛然握紧的拳头不自觉也开始颤抖。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这里是北京,是谁都不认识谁的地方,董懂不认识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人也不认识董懂。可是,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居然出现在董懂面前。   “董懂。”宋望合笑开了些,俯身牵起董懂的右手。   董懂甩开,警觉地看了看旁边,防备地退后两步。宋望合往前走两步,悲伤而近乎贪婪地看着董懂的脸。   董懂仍旧一脸防备,不安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什么人正在暗地里他监视他们俩。忽然,她拉起宋望合的手,一路不顾形象地狂奔,好像《还珠格格》里拉着含香私奔的蒙丹一样。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好的体力,狂奔了起码六百米,忽然一拐,把宋望合拉进一个胡同里,然后才扶着墙拼命喘气。   宋望合微喘,上前拍着董懂的背,没拍两下就把董懂拥进怀里,像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董懂咬咬牙,死命把他推开了。探出头,确定没有人跟上来,董懂才放心地转身面对宋望合。   “你怎么也在北京?”董懂站得里宋望合远远的。   “我妹妹生孩子,我过来看看。”宋望合很想靠近一些,但董懂明显不愿意,他只能作罢,乖乖站在原地,只是依旧很贪婪地看着董懂。   董懂想起来,宋望合说过他有个妹妹确实嫁到北京来了。   “你呢?”宋望合问。   “我陪邻居家的小孩来……旅游。”董懂隐瞒了一点,忽然抬眼看了看宋望合,他瘦了,其它都没怎么变。   “我妹妹家就在附近,我下来散散步,看见一个人的背影跟你很像,果真是你。”宋望合靠在墙上,偏头看着她,“有些人,是如何躲,也躲不掉的。”   “躲不掉,也得躲。”董懂倔强地回答。   “现在还想躲我吗?我已经在你面前了。”宋望合笑着问,可是那笑容有点哀伤。   “这是……意外。”董懂又看了他一眼,心头涌起一阵很复杂的感情,难过、不甘、期盼、欣喜,更多的,还是痛苦和悔恨。   “我们再见面的这一刻,我即便是马上死了,也甘愿。”宋望合看着地板,坚定地说。   “你以为你是贾宝玉啊,还‘即便是马上死了,也甘愿’……”   董懂翻个白眼,“别以为你名字是来自王维的诗句‘白云回望合’,你就真以为自己文学了。唉,我都忘了,你是中文系毕业的,怪不得酸溜溜的。”   宋望合忽然倾身拉住董懂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拽。“董懂我们逃走吧,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变成蒙丹和含香了……”董懂甩呀甩,又把他的手甩开了,“这次意外到此为止了,拜拜宋老师。”   “董懂我爱你,你也知道我一直爱着你。”宋望合在董懂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压抑着痛苦说,“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   “不要说出来!”董懂大叫,“骗子!”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宋望合落寞了。   “你骗了!你就骗了!”董懂蛮横地说,双手叉腰,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搞无聊造型啊董懂……“以后你即便看见我,也不准来找我,不准让我看见你,知道吗!”她虎着脸,转身就跑,宋望合追了几步,可是这丫头铁了心不想见他,跑得跟脱缰的野狗一样,一会儿就不见了。   “猫了个咪!”董懂气冲冲跑回小吃街,停下来后一边骂一边找季书遥,远远看见他坐在刚才自己遇见宋望合的地方,安静地喝着奶茶,简直就像给那家奶茶店做广告。听见她急急跑来的脚步声,他用眼角看了一下,问:“去哪了?”   “上厕所。”   “你痔疮啊,去那么久!”季书遥毒舌道,其实他看见了,他根本没有去吐,只是象征性跑了几圈,远远看见董懂拉着一个男人跑了,好像一跑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季书遥当时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见他们俩跑得飞快,好像要把全世界抛弃。   只是不知道,她会一个人回来,难道把那个人灭口了?!季书遥鄙视了自己一下,董大婶有那个勇气才怪。那个男人是谁,他没问,有些事情,别人不说,就证明有不说的苦衷,而且,他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只要她回来就好。   “走啦。”董懂拉他的袖子。   “董大婶我警告你。”季书遥一动不动。   董懂回头,“什么?”   “得了痔疮就赶紧医好,别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季书遥自己站起来,扔掉空了的奶茶杯子,一把拉起董懂往宾馆走。   董懂草容失色,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   回到宾馆之后,董懂没再跟季书遥打闹,他要早睡一些,明天就是签售会了,他嘴上不说啥,其实不知道多紧张呢,怎么说也是个小孩不是?他们开了两间房,董懂告别季书遥回房间,洗完澡出来傻傻在床上坐着看电视,脑袋里全是宋望合的身影。   现在与他重逢,除了逃开,再没别的感觉了。她掏出手机看看,安芷默没有给她一个短信一个电话,即使她到了之后没给他报平安,他好像都不在乎。董懂有点小失望,回忆起安芷默那天教训汪焰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澎湃,这诡异的审美观……   算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啥,要不打电话问问呗?董懂一想到要给安芷默打电话,居然华丽丽地紧张了!她狰狞着脸,双手一阵抽搐,风中凌乱地找出安芷默的手机号,呱唧就挂过去了,只不过没响两下就被他给拒接了,杯具啊……   董懂泪流满面,表情更加狰狞,咬牙切齿把手机扔在一边,大喊:“皇上!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董懂你变态了……)   ————————————偶素代表皇上记得夏雨荷的分隔线————————————   由于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狂堵车,龙司晨在车站出口处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安芷默的车才从远处缓缓驶来,安惟告诉过她,安芷默的车牌号,于是她一眼认出来了,心想,爸妈都说安叔叔的儿子如何如何优秀,居然还让我等这么久,真差劲。   出站口人来人往,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人,所以安芷默拒接了董懂的电话,把车停在车站外面,将车门打开,下车四处望了一望,看见一个女的拖着小行李箱过来了,那应该就是龙司晨。   随着距离的拉近,龙司晨惊艳了,那个把手臂搭在车门上方、体型修长的男人就是安芷默吗?她心头的一汪清泉里仿佛被抛入了一块大石头,激荡起巨大的波澜——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一个配得上自己的男人,可是他们不是相貌还可以的没有好的家庭背景、有好家庭背景的没有身高、有身高的又没有好的相貌……眼前的安芷默,无论从衣着品味还是身高相貌,再或者是家庭背景上,都是觉得适合她的。   安芷默和她对视的一瞬间,龙司晨觉得等一个小时算什么,等了二十几年也就在等他而已啊。   安芷默缓缓上前几步,并不熟络也不冷漠地点了点头,说:“龙小姐,你好。”   “叫我司晨就可以了啦……”龙司晨的语气没有在电话里的疏离,反而有了一丝故作娇嗔,使自己的嗓音变得软软的,糯糯的,有点像在跟邻家大哥哥在撒娇。   可惜安芷默不吃这一套,他现在心里考虑的是,刚才董懂打电话过来究竟有什么事。“书呢?”他直奔主题。   龙司晨静心想了一想,不着痕迹地说:“书在我的行李里面,在这里不好打开,要不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好吗?我住在梅尔斯酒店,但是不知道在哪里。”   安芷默心知肚明,转身坐进驾驶座。龙司晨马上跟了上去,把行李搬到后座,自己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甜甜地说:“这辆奥迪好新哦,是奥迪A8L3.2FSI的?我在省城开的也是奥迪A8,不过我的是2.8的,本来我想要一辆捷豹XK,可是我爸说别太张扬。毕竟,我们这种家庭背景的,引起太多关注反而不好。”   见安芷默并不接话,龙司晨聪明地意识到他对车好像不是很兴趣,马上换了个话题,说了说自己从爸爸那里听说的省高院最近的人事调动,才勉强和安芷默搭了几句话,因为有几个人安芷默是听说过的。   “芷默,现在是晚饭时间,不如待会儿我们一起在梅尔斯酒店随便吃点吧,我刚好把书给你。”龙司晨假装不经意地邀请道。   安芷默面无表情地专心开车,下意识朝手机屏幕瞥了一眼,董懂没有再挂电话过来。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三)   仰面躺在床上,董懂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瞪着瞪着,眼前一片模糊,一摸,竟是泪水,不知道到底为了谁而流,她赶紧擦去,抓过枕头蒙着自己的脑袋。   “董懂我们逃走吧,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宋望合你太搞笑了,你如此这般是个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人,可惜我跟你不一样。董懂终于肯老老实实回忆一遍自己和宋望合之间那理不清的关系。   那是大三下学期的一节选修课。   她那时候还是比较猥琐的(最近你笔下的女的,哪一个不猥琐,你自己说说!),当然,现在也没改多少,整天幻想把美丽小受男压在身下调戏得眼泪花花,好不容易做次春梦,却是被一只狐狸精男压在身下,哭喊着挣扎着暗爽着,直到闹钟大响。   恰逢校领导巡视周,董懂七手八脚穿起衣服,直奔教室。有经验的同学都知道(什么经验?),头两节选修课是可以不上的,第一节不上是因为第一周都是试听,第二周不上是因为老师没有点名表。因此,第三周的选修课,姗姗来迟的董懂溜到最后一排,见只有张茜一个人坐在那里,于是就吧唧坐下了,抽风似的学了四种不同的声音喊了四声“到”——丫的,剪刀石头布输了,帮整个宿舍的人点名!   台上教授侃侃而谈,台下董懂流水潺潺——口水也。只见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座位的董懂眼放绿光,盯着电子书小小的屏幕,上面是张小花的《史上第一混乱》,看得津津有味,被项羽迷得七荤八素,周围不停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她这门选修课的题目叫“关羽形象的研究和分析”,而董懂在看项羽,此二羽虽都是武将,可是大大滴不同也。   快下课时,后门似乎有响动。   董懂擦擦口水,随便朝着后门一瞥,来不及收起眼中流氓般猥琐的绿光,同样来不及收起嘴角过于夸张以至于狰狞的怪笑。   惊鸿一瞥。   与某男的目光撞个正着,那是某男三十年来见过最扭曲的目光。   董懂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站在那边,隔了几张桌子,但是还能看出这个男的好像不是学生,浑身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在董懂眼里是这样的),仿佛从小说中走出的温柔型男主。   董懂内心一阵变态的狂喜,以至于还没收回自己骇人的表情。   神秘男子身后忽然冒出几个疑似是校领导的中年大叔,个头均比此男矮上一个头。某女理智神经忽然重组——情况不妙!   从邻座张茜的桌上胡乱抽出一本书,盖在自己的电子书上,抄起一支笔,埋头认真做起根本不存在的笔记,歌曰:发奋呀那个图强,立志呀那个报国。   如坐针毡。   校领导在教室里巡视一圈,下课铃响,某女舒一口气。为首的校领导走上讲台抽点,那个男人则留在教室后面,不见表情。   身边忽然冒出一个黑影,随后修长分明的手指探了过来,将盖在电子书上的伪装书拿了起来,凤目轻扫一眼封面,又不动声色放回原位。某女偏头一看,神秘男子唇边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转身离开。   校领导点完名,陆续离开。   “好帅……真的好帅……”邻座一排女生双眼冒桃心。   董懂回神,“哈?”   “刚才看你书的那个人呀,他就是传说中的宋望合……”   “传说中的——宋……望……合?”董某猥琐得思考了许久,之后马上被雷得外焦里嫩外加风中凌乱,多经典的开场!宋望合,教务处最年轻的老师,刚调来不久,她们院的学习部长经常借口去教务处干啥啥啥的,去偷看宋望合一眼。据说宋望合和其他教务处老师不一样,一点也不凶,反而是韩剧男主角般的魅力四射。   结果整整一节课,董某沉浸在脑中幻想出的那副把宋望合压在身下调戏得欲仙欲死的萎靡图画里。   邻座张茜不耐,狠狠捅了她一下,凶狠道:“还我书来!”   董懂神游,拿起伪装书还她,瞥一眼封面,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大字——《夫妻生活指南》!董懂骇然,张茜猥琐一笑,念叨着“有备无患”而将书小心地收起。   秋风卷起落叶,某女的眼神随着发丝而风中凌乱。   跟宋望合的第二次见面,非常戏剧化。记得那天,董懂和舍友薛婷以及张茜在学校附近的星巴克装小资,喝咖啡来着。结果董懂喝了几口就如魔似幻地大叫:“打倒资本主义!TM太苦了,装一回小资容易吗我?!”   抱着笔记本正写小说的薛婷瞥她一眼,坏心眼地说:“去点杯蜂蜜加进去一起喝吧。”   “哦?有吗?”董懂马上跑去点,之后一脸羞愤回来了,泪流满面。那时候,她们几个还是很要好的,张茜和董懂话多,薛婷话少,但是最腹黑。   恰好就坐在她们那桌后面一个座位的宋望合不禁轻轻勾了勾唇角,杯中的黑咖啡晃动着,闪烁着从玻璃透进来的阳光倒影,他对面的吴力一脸无奈,干脆重重放下杯子:“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吴力是董懂所在的历史学院的团委书记,是宋望合大学时候的舍友。   宋望合假装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吴力翻个白眼,骂道:“宋望合,你要不是我当年的舍友,我一定先掀了桌子再掐死你。”   宋望合挑了一下好看的眉,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吴力很想实践自己刚才的话,可惜现在不行,毕竟自己有求于他。正当他准备再开口,宋望合轻轻抬了抬眼,一边用小勺搅着杯中的咖啡,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想要吗……”   声音不大不小,可是被前一桌的张茜敏感地听见了。身为一个耽美爱好者,张茜反应那个迅速,一听那句“想要吗”,整个人如同海绵体受了刺激一样直立起来,眼睛精光闪闪,一把抓起董懂的手,用一种万分恐怖的猥琐目光说:“后面那一桌……gay!”   董懂纵然猥琐,但对耽美一直不感冒,而且自从发现帅哥都去搞gay时候,她悲愤地想,以后她能找的男人,都是别的男人挑剩下不要的,就更加痛恨耽美和腐女。但她不能不买张茜的面子,竖起耳朵听着。   吴力看见希望了,忙点头如捣蒜。   宋望合扯开一抹传说中的“邪肆的微笑”,下巴一抬,接刚才那句“想要吗?”之后来了一句:“求我啊……”   张茜热泪盈眶得不能自已,拉着董懂的手抹着自己的大鼻涕,一边抹一边絮絮叨叨的:“太感动了,太感动了……强攻和弱受的经典对话啊……”董懂原以为她只是做个样子,可往下一看,不对!她真把鼻涕抹自己手上!于是,董懂多年对耽美和腐女的怨恨爆发了,一边甩手一边指着前面大叫:“要不要这么雷啊?‘想要吗?求我啊……’从来没听说人被那个憋死的,自己拿根黄瓜也能解决不是?丫叉的太没出息了!”   吴力的三角眼瞪了两下,站起身,指着她们三个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三个女生愣了一愣,啊啊叫了两声,马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腆着脸笑道:“吴书记,您……您这么也在这里呀?”还被人家用“想要吗?求我啊……”给调戏了。   原来,历史学院要出个院刊,想让毛笔字写得一流的宋望合题个词,可是宋望合说自己的字登不上大雅之堂,硬是不肯。   宋望合背对着她们坐着,听见了她们刚才的谈话,只觉得有趣,原来是吴力所在学院的学生。他微微偏过头去,瞥了一眼身后三个女的,董懂明显长得最漂亮,不过谄媚地笑着,说不出的猥琐,好像在哪里见过。   记起来了,某天教室的最后一排……   “那几个学生你都认识?”宋望合问。   “是啊,一个是2班的,叫张茜,两个是3班的,薛婷还有董懂。董懂是女生部部长,挺漂亮的?男生们打球的时候一看见她带着啦啦队过来,就有劲儿。”吴力对学生之间的八卦也知道不少。   打了招呼之后,董懂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乱转,没想到吴书记是gay啊,而且吴书记还是受,可惜那个攻一直没让她看见正面。悻悻坐下之后,看见张茜还是那副沉浸在YY里的表情,不禁叹息:“这世界腐女太多,你们的眼里没有男女,只有攻和受。”   董懂向来把自己的唧唧歪歪解释为“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还要加上各种匪夷所思的表情,余光却见身边路过一个男的,所经之处,飘来一阵熟悉的气息,董懂刚想移开目光继续唧唧歪歪,他忽然转过头来,居高临下望着她。   “宋……老师。”三个女生赶忙站起来。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四)   董懂睁开眼睛,从自己和宋望合初见的情景中回过神来。那时候是宋望合先注意到了自己,而她只是盲目地和所有女同学一样对他抱着花痴一样的心理。比起教务处一些动不动破口大骂的鸡婆女老师和秃头男老师,宋望合可谓是一朵奇葩。   最初的回忆就是如此这般好,要不怎么有一个挺好的但是被人用烂了的句子叫作“人生若只如初见”。也许真是的缘分吧,她和宋望合陆续遇见过几次,最囧的一次是她从图书馆借书出来的时候因为看见宋望合太过J动,居然忘了把书拿去给工作人员办理借书手续,结果出门的时候警报器如丧考妣地哇哇大哭,啊,错了,应该是哇哇大叫,她就被保安抓住鸟~   是宋望合帮她解的围,董懂就震撼了,荡漾了,觉得宋望合是个好人,心里就对他有点喜欢了,是真正的喜欢。   而宋望合确实是个好人,这一点不容怀疑,你们也不要因为人家是个配角,而且还是女主角的前男友,就误以为他是个坏蛋,又花心又尖嘴猴腮什么的,no,no,前男友也并不都是坏的。   董懂把这点心事跟舍友们还有张茜说了,张茜让她注意点影响,薛婷觉得没什么,鼓励董懂倒追。董懂觉得自己没什么理由再去麻烦宋望合,就没有行动。有一次又在图书馆遇上了,好吧,董懂向你们坦白,她是因为知道宋望合经常去图书馆就猛然变成一个爱去图书馆的文学女青年的。董懂虚伪地感谢宋望合上次帮她解围,谁知宋望合忽然摸摸她的头,安慰了几句。董懂回去的路上,在图书馆边上的草坪发现一颗四叶草,觉得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了!   有一天,羽毛球协会的会员薛婷从体育馆回来之后告诉董懂,她发现宋望合每个星期三下午都会去体育馆打羽毛球,就怂恿董懂、张茜跟自己一块儿去。董懂猥琐地答应了,果然!在那里果然看见宋望合。   自然地,在惊天的阴谋下,几个人就一起打球,只不过呢,宋望合打得很好,董懂一般接不到他的球。   董懂想,这样不行!他会以为我是个脑残!于是,当宋望合好心打了个比较高比较好接的球过来的时候,董懂大吼一声,仿佛变成了奥运赛场上为国争光的健儿,奋力一扣,球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扣到了宋望合某个器官上……   哪个器官?就是那个器官嘛……讨厌,这个还要人家明说,你们真坏。(骚动之后是一阵心知肚明的猥琐窃笑,真是物以类聚的一群女人,真拿你们没办法,唉唉……)   董懂当时呢,脸色大变,一抽一抽的,从脚尖一路抽到脑门,眼睁睁看着白色轻盈的羽毛球以迅雷BT电驴都比不上广电总菊的速度射(此动词下有重点标记)在宋望合的那个器官上,平生只闻的那个器官去射别人,从不见那个器官被别人射。   大家都很尴尬,罪魁祸首,那个白花花的羽毛球无辜地掉在地上,摇晃了几下,一脸羞娇。   宋望合弯腰捡起那个羞娇的羽毛球,望着浑身抽搐的董懂,眯了眯眼睛,表情中多了一丝什么。(千里姻缘一射牵啊)   这球,怕是打不下去啦……   ———————————偶素关键时刻偏要转换镜头的分隔线————————————   梅尔斯酒店座落于S市城北,是一家外国独资五星级酒店,许多来S市旅游、出差的外国人一般住在这里,这里有S市最正宗的法国料理,所有厨师都来自法国。   安芷默坐在大厅沙发上翻看S市晚报,等龙司晨将安惟作为借口的书带下来。二十分钟后,龙司晨款款从电梯里走出来,换了一套连衣裙,明显补妆过。她手里拿着两本关于英美法系综论的书,交给安芷默。   “谢谢。”安芷默把书放进公文包中,刚要转身,龙司晨马上说:“餐厅在顶楼,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安芷默顿了一顿,心想董懂不在家,回去也是吃外面的,在这里用餐也行,安惟不还让他请客吗……真无聊。他这么想着,转身走向电梯。龙司晨气恼他的冷清,又想,男人本该这样,如果安芷默像其他追求她的男人那样殷勤,反而降低了他的身份。她无奈跟了上去,殊不知这个男人一向这样走在前面,不管别人跟不跟得上。   在顶楼餐厅坐定,从巨大的落地窗边俯瞰全城,夜幕中的S市星星点点,流动的车灯好似最灿烂的珍珠。   菜单用的是法文和中文双译,点完一整套料理,开始沉默的等待。安芷默偏头看夜景,优美的侧脸弧度让龙司晨怔了又怔,一阵阵的失神。如果说她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属于小女生的幻想,现在算是知道了。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为数不多的言情小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讨眼前这个人的欢心。她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安芷默,同样也看见了他手臂上那个很明显的疤痕,于是问:“你的手受过伤么?”   安芷默垂眼,用左手将那个疤痕盖住,那个疤痕不大,却总能提醒一些过去。   言情小说中,一般女主角在看见男主角身上的疤痕,都会说“当时很疼吧”,继而莫名其妙流下心疼的泪水,男主角一定就华丽丽地感动了,莫名其妙将女主角拥入怀中,说“现在已经不疼了”云云。如果现实真的是这样,女主被男主OOXX的时候痛成那样,男主从来没留下心疼的泪水,反而继续奋战,正所谓碧血洗银枪,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受那些言情小说的影响,龙司晨也照葫芦画瓢,来了一句温情脉脉的:“当时很疼吧……”   但是,龙司晨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是女配!   因此安芷默不为所动。废话,谁受伤流血不疼?现在不都好了吗,为什么又提当时。如果当时龙司晨出现,安惟要安芷默请她吃饭云云,那时候的安芷默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安芷默的手指按在疤痕上,不可避免回忆起当时,心头笼罩上一丝不快。   餐厅回荡着悠扬的音乐,是《勃拉姆斯圆舞曲》,安芷默对音乐不是很在行,总觉得这旋律在哪里听过。回忆一番,猛然想起孙立波庭长的女儿参加完学校的合唱比赛,来办公室向爸爸撒娇的时候,在小邹的鼓动下为他们办公室的人唱了一遍,根据《勃拉姆斯圆舞曲》改编的一首歌,也是《麦兜》的插曲之一:《悠悠的风》。小女孩唱得很认真,大家当时也听得认真,安芷默现在隐约能记起歌词:   遥遥远山,静静远海   淡淡新月已渐上   风,悠悠的风   悠然在这一刻晚空   遥遥晚舟,寂寂晚钟   默默火灯已渐上   豆腐青菜   咸鱼瘦肉   预备筷子   预备煲汤   阵阵米香   预备你喜欢的拿手菜   风,悠悠的风   悠然在这一刻晚空   遥遥远山,静静远海   默默看星星闪闪烁   预备洗菜   预备切肉   豆豉爆鸡   豆腐煮鱼   腊肉芥兰   味味你喜欢的拿手菜   烟,阵阵炊烟   悠然在这一刻晚天   徐徐晚风,默默晚钟   这歌词中关于吃的东西可真多,安芷默的唇角向上勾了一勾,不可避免,想起董懂来,想起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笑眯眯地望着他喝她煲的汤,每当看见某样菜他多吃了几口,过不了几天,那道菜又会出现在餐桌上。   董懂那个丫头,居然和季书遥去了北京……   李思进上次说,季书遥有御姐控。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晚上开了几间房?北京那边的宾馆入住率如何,会不会又像千江山庄一样两个人被迫住一间房?   安芷默上翘的唇角抿起来了,连同眉心一起。   明明才离开了一天。   为什么,在社会主义法制时代,还有父母干涉儿女婚姻这样的事。与他门当户对的龙司晨,一点意思都没有。   任人摆布,算什么男人。   安芷默把左手从右手臂上移开,开始享用侍者端上来的料理。2000年的单支勃艮第红酒散发出浓浓果香,随着吞咽的动作,安芷默微仰起的下巴一抬,突出的喉结随之上下一动。放下酒杯,被酒液湿润的双唇仿佛给镀上一层淡淡的玫瑰色光晕。   在这种正规的西餐厅里边用餐边聊天其实是很失体面的,因此二人交谈甚少,直到一个小时后侍者端上咖啡,安芷默才主动开口:“龙小姐。”   龙司晨心口一紧,连忙瞪大眼睛,像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松岛枫和苍井空,你认为谁比较漂亮?”安芷默的目光,淡淡扫过龙司晨卷翘的睫毛。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五)   好吧,如果你想看安芷默的形象大颠覆,请看这章!   龙司晨错愕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安芷默问什么来着?——“松岛枫和苍井空,你认为谁比较漂亮?”她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女生,这两个名字她是听说过的,那是日本着名的XV女优啊……   她宁愿安芷默问她小燕子和紫薇谁比较漂亮。   安芷默早就预料到龙司晨的反应,头一歪,目光落在龙司晨的胸部上,用研究的目光钻研了一会儿,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你的胸部是B罩杯?有点小,你这个身材,如果是C罩就完美了。C罩无论是从手感上还是从乳*交的舒适度上,都优于B罩。”   龙司晨当即被震得四分五裂,只能说安芷默的爆发力太过强大了!!他真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主儿呀!如果董懂在场,听见安芷默口中居然吐出这样的话,一定怀疑安芷默被猥琐教的掌门之一桃桃一轮俯身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安芷默轻笑。   龙司晨嫌恶地皱皱眉。   “虽然,武藤兰在年产量上位居榜首,可是我个人喜欢苍井空。”安芷默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如果不听他讲话的内容,你会以为他正在谈论的是文艺复兴时期某个着名画家,比如达芬奇或者米开朗基罗。   “童颜巨*乳,她是G罩,你知道吗?我至今没有摸过G罩的女人,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当然,隆过的除外。我喜欢白色的液体沾在乳*沟上的画面,很漂亮。”安芷默优雅地将咖啡杯靠近唇边,小啜了一口。   龙司晨瞪着那张诱人的薄唇中吐出如此不堪的话题,觉得心中一些东西在崩溃,她支支吾吾,半天应不出一句。   看来口味还不够重。   安芷默放下咖啡杯,照例拿起小勺搅动着杯中的液体,“B罩也勉强可以,形状会比C的好,非处*女的胸部比较软。你是处*女吗?”   龙司晨的双手绞在一起,指关节都泛白了,她使劲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回答这个私人问题。   “不是也没有关系。”安芷默很“宽容”地说,“反正现在也没多少了,小学女生中比较多,但是我喜欢初中以上的——说实话,拥有苍井空那样的长相和身体的人,毕竟是少数。”   “安……安先生,你、你能不能换个话题……”龙司晨脸色土黄。   称呼从“芷默”变成了“安先生”,很好。   “可以。”安芷默十分“平易近人”地说,松了松领口,四下望了一望,神秘地压低声音问:“你觉得S&M怎么样?”   “S……M?!”龙司晨几乎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遇见变态了!要不是因为在公众场合不好失态,她早就逃跑了,她现在只希望安芷默赶紧买单,她好跑回房间躲起来。安叔叔的儿子怎么是这样的……她,她还能活着回家吗?!   安芷默的目光已经捕捉到龙司晨肩膀微微的颤抖。沈颐以前跟他说过什么叫完美犯罪,那就是不对受害人添加手动伤害,仅用言语逼受害人自寻死路,没有直接证据,完美的犯罪。“不妨试一试,那是一种神奇的体验。龙小姐皮肤这么好,一鞭子下去,留下的痕迹一定很美,我那儿有专门的工具——皮鞭,捆绑专用软绳,蜡烛,注射器,口球……龙小姐,你要不要体验一次?”   “我……我……”龙司晨双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我先回、回房间了。”   “我送你回房间!虽然我没带工具,但是今晚我们先试试别的。”安芷默随之站起来,第一次这么殷勤。他甚至体贴地走到龙司晨身边,英俊非凡的脸上带着变态非凡的笑容:“我的身体似乎已经准备好随时进入你的小世界了……”   “你别过来!”龙司晨吓得脸色苍白,拿起皮包,一阵狂奔出了餐厅,在她的想象中,安芷默仿佛化身成穿着皮衣皮裤外加皮靴,带着黑色眼罩,一手拿着皮鞭,一手拿着注射器的变态S男,在后面狰狞地追赶她。   龙司晨心中所想,就好像天涯牛人编的一个对联:上联是——周瑜看小乔流水;下联是——女娲被夸父追日。   面对侍者投来的怀疑目光,安芷默淡定自若地坐下,薄唇微启,“买单。”   太可怕了!!龙司晨奔回房间,躲进被子里久久不敢探头出来,生怕自己一把头露出来,安芷默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用皮鞭抽她,用蜡烛烫她。真是人不可貌相,怪不得安芷默对车、艺术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原来他口味那么重的,还好自己跑得快,不然她一定会被他杀掉的!!龙司晨不禁回想起她父亲跟他说起的一个震惊全省的杀人碎尸狂在庭审时说的一句话:“杀人和分尸需要一种道家物我相忘的解构主义精神。”   在龙司晨吓得气都不敢用力喘的时候,安芷默已经下楼取车,坐进驾驶座,拿出手机找出董懂的号码,按下“回拨”键。   ————————————偶素代表这个镜头结束的分隔线—————————————   我们继续董懂的回忆——见情况不对的薛婷赶紧拉着张茜先走,董懂抱着她们的大腿哭道:“求你们表丢下我,表丢下我呀呀……”可是,张茜和薛婷二话不说,残酷地扔下董懂,撒腿跑出了羽毛球馆。   董懂悲怆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自己的矿泉水啦,毛巾啦,羽毛球拍啦,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跑,没跑几步,就见宋望合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好像学过乾坤大挪移一样,挡住她的去路。董懂心想,我要当个有礼貌的孩子,不能在犯错误之后沉默,虽然,她当时多么想变成那个羞娇的羽毛球哇……   于是董懂问了:“宋老师,你还好吗?还疼么??”   “疼。”宋望合一本正经地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因为太过自责,太想变成羽毛球,不顾后果的话在下一刻出口了——“不然我帮你揉揉呗?”   宋望合表情顿了一下,立刻挑了挑眉,邪邪地点了点头,说:“好。”   董懂甚至听见自己脑海中如同巫婆一样的奸笑,几乎就要伸出手去给他揉揉了,可惜,在社会主义荣辱观的指导下,她缩回了自己即将伸出去的青春之手,友谊之手。也许是感觉到气氛太过暧昧,不知道谁会从这里经过,董懂心想,我还是道歉完走了算了,于是就腆着脸道歉。   谁知那宋望合居然很认真地问:“为你刚才用羽毛球砸我道歉,还是为你刚才调*戏我道歉?”   “我调*戏你?!”董懂义愤填膺,嗓门大起来了,“我那是出于好心想要帮助你缓解疼痛,咋滴就是调*戏你?!”——女大学生当众调*戏教务处老师,让人情何以堪啊……(教务处其他秃头男老师:我也要!我也要!)   “这个可以有。”宋望合循循善诱。   “这个真没有。”董懂坚定信念。   “没有?”宋望合反问。   “有!”董懂中计,反答。   风中凌乱,外焦里嫩,如魔似幻。   宋望合一步上前,忽然拉起董懂的手。董懂下意识一闭眼,心想,哎呀,我要变成那个羽毛球了!说着,就把浑身的神经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   然而,她的手没有变成羽毛球,倒是她的唇触上一个软软的物体,董懂睁眼,看见宋望合因为距离过近而模糊的脸,他他他……他亲她了。   如魔似幻,外焦里嫩,风中凌乱。   手机铃声打断董懂对宋望合的回忆,一见是安芷默,董懂有了点精神,接起来:“喂……”   忽然不知道说什么的安芷默沉默了一下,刚刚口若悬河说着一些自己从来没有说出口过的不堪言论,一时很不习惯。最终,他问:“有什么事?”   哈?你打电话过来,问我有什么事?!董懂被雷到了,猛然想起其实是自己刚刚打电话过去被他拒接的。于是她问:“你干嘛拒接我电话,你又有什么事?”   “我在开车。”安芷默给了她半个真实答案。   “过了这么久才回,期间你又干啥去了?”董懂打破沙锅问到底,因为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回忆了往事,满脑子就是宋望合了。   “你,审问我?”安芷默语气渐冷。   董懂吓得一屁股坐起来,“不敢不敢。”   “在哪里,做什么?”轮到安大法官审问她了。   “床上。”董懂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沉寂了……   董懂抖了一抖,怎么觉得安芷默好像正在找鞭子来抽自己,找蜡烛来烫自己……   “和谁?”   董懂诧异了,叫道:“就我自己!还能和谁?!除了你,我在外面还会跟谁睡一张床呀?”   其实,我们董懂的意思是纯洁的,但是听起来十分不纯洁。   “呃……”董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要纠正,“我的意思是呀,除了你,我不跟别人睡觉……(==)呸!我是想说,跟你睡过之后,我不会再跟别的男人睡觉的……(==)啊!!!!安芷默我只跟你一个人睡觉……(==)也不对!5555……你……你其实是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吧……”   “理解。”安芷默的右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嘴角仿佛擒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理解万岁!”董懂热泪盈眶,激动地抹去眼角的泪花。   “既然如此,以后不准跟除我以外的男人睡觉。”法官大人总结道。   董懂,你完了,法官大人的身体似乎已经准备好随时进入你的小世界了……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六)   回顾一下,上一章,法官大人说:““既然如此,以后不准跟除我以外的男人睡觉。”   董懂太过感动以至于安芷默说什么她都觉得对,于是马上答应道:“是!”   “只能跟我睡。”   “是!”   “回来就睡。”   “是!”   董懂啊,你再也逃不掉了——安**官被他爹这么一刺激,物极必反、农民起义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世界无产J级团结起来!!   ——然而身为中国人,先天具有的对中文的听力使她在几秒钟之后反应过来安芷默说的是什么,愕然!这么敏感的话题,还是别继续的好了吧……做贼心虚的董懂随即关心他一下:“今晚你在哪吃的饭?”   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见。”安芷默按下结束通话键。   怎么……怎么又挂了……董懂泪奔,难道他解决了自己的睡觉问题,就再没有其它话要跟她讲了吗?!那她只好继续回忆她和宋望合的过去了,那真是一段开心中充满危机的日子啊。   那时候,董懂就这样陷入了恋爱,智商下降。张茜和薛婷祝福她,从她们俩的眼里看来,宋望合虽然是老师,但是完全没有老师的架子,平易近人,脸上时时挂着笑容。虽然这样的师生恋是比较敏感的,但是董懂和宋望合很低调,从来不在学校里面约会什么的,因此除了跟董懂同宿舍的舍友和好友张茜,其他人都不知道董懂有个男朋友是宋望合。   薛婷还是每天呆在宿舍写小说,她有着写作的热情,虽然读者不是很多,留言也不多,可是她每一条都会认真看,每条都回复,倒也开心。董懂之前也写过一部小说,搞笑的,想过要和薛婷一样发表在原创网上,可是看薛婷那么认真写文章的人得到的肯定都那么少,她这种充满YY的文章一定会被人批死。之后她又写了半部,跟宋望合恋爱后就没时间也没心思写了。   那天是薛婷生日,可是宋望合早就约董懂去吃饭了,董懂心想我快点赶回来参加薛婷的生日会就好,谁知一去就跟宋望合呆得太久了,回来之后薛婷的生日会已经结束了。董懂觉得很对不起薛婷,就拼命说笑话给薛婷听。薛婷其实没生董懂的气,不一会儿就笑得满地打滚,问董懂这些笑话哪里看来的。   “我小说里写的。”董懂实话实说。   “原来你写的小说这么搞啊,给我看看。”薛婷饶有兴趣地说。   董懂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写得很低俗啦,你看了会笑我的。”   “不会啦。”薛婷信誓旦旦。   董懂之前只把这个小说给张茜看过,连张茜都笑她低俗。但是既然薛婷这么说了,而且自己今天还挺对不起薛婷的,就把整部小说传给薛婷了,另外半部没写完的,她也一并传过去,还跟薛婷说:“这部还没写完,但是肯定写不完了,你将就着看看呗。”   薛婷当晚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还说:“董懂你还真的很低俗啊……”   “你说了不笑我的……”董懂泪流满面,捂脸跑去洗澡。   宋望合,之前说过了,他是个好男人,也是个好情人。他对董懂又好,又宠,董懂跟他在一起后,从没跟他吵过架。张茜和她男朋友就经常吵,但是居然还能在一起三年,神奇。一方面原因是因为董懂不是个恃宠而骄的人,另一方面,宋望合本身就是个温和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即使忽然意见不同,也会因为两人这种性格而忽然打住,觉得意见不同就不同,总理不是说了吗,求同存异嘛。   张茜和她男朋友以及董懂都会滑直排轮,有次周末约着要四个人一起去喷泉广场滑,宋望合不会,就站在那里看他们三个滑。董懂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脖子说:“小宋宋你要是也会滑就好了,我们可以手牵手一起滑。”   宋望合当时只是笑。   两个星期后,张茜气呼呼来找董懂诉苦,说她男朋友怎样怎样坏了,不关心她了,然后用羡慕的眼光说:“你就好了董懂,宋老师对你多好,为了跟你一起滑直排轮,他还去学了。”   “什么?”董懂惊讶道。   “怎么你不知道吗?!”张茜瞪大眼睛,“这是听孟晖(张茜男朋友)说的,他不住在喷泉广场那边吗,他看见你们家宋老师每天晚上都在那边练习,摔了好多次呢,孟晖说,他看了都觉得浑身疼,那没良心的。我以为是你叫他去学的,还想你怎么那么残忍呢,宋老师好歹快三十了吧?还叫他去学那个。”   董懂心里抽痛了一下,怪不得宋望合这几天手肘上有伤,手指上也有很多擦伤,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帮朋友搬家弄的。听完张茜的话,董懂立刻去找宋望合,他在行政楼的办公室里,听说董懂在楼下停车场等他,马上下去了,以为董懂出了什么事,一脸担忧。   “你去学直排轮了?”董懂问。   宋望合松了口气,一脸轻松的笑意:“原来你知道了?嗯,我去学了,现在不用扶就能……”董懂吻了上去,宋望合愣了愣,随即抱紧她。   董懂拉起宋望合的裤脚,看见他膝盖上的伤口,伤口旁尽是青肿。董懂感动的泪花花的,心想将来我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照顾他一辈子。   之后感情更加深了呢。   宋望合对董懂很尊重,不像一些一确定恋爱关系就开始对女方动手动脚甚至提出性要求的猥琐男那么饥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约会结束只是接接吻。但是直排轮事件之后,两个人感情加深,约会时更多了许多情不自禁,董懂多次感觉到宋望合强烈的生理反应,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后面脸皮厚了,终于把爪子按上去。   “现在不行……”喊停的居然是宋望合,他克制住了自己,抱紧董懂,深呼吸来降低体内汹涌的情*欲。董懂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大声说:“宋望合,我将来要娶你!等姐姐我毕业,就要你!”   那时候,宋望合用力点点头,配合着她说:“到时候我给你,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你……”   “不用那么多……”董懂挑挑眉毛,一脸奸邪,“爷要的只是你的身体。”(==这个时候的董懂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桃桃一轮……)   现在的董懂想起那天自己说的豪言壮语,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那时候以为,宋望合说的“那时候”就是指她毕业之后,稳定下来,可以真正谈婚论嫁,但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样的!想起她和宋望合的一切,决裂之前都像泡在蜜糖里面,每天的生活都是粉红色的,享受着他带给她的一点一滴感动——   她自己是个烹饪高手,却说想吃他做的菜,他就开始学煲汤,煲了好几次成功之后抱着保温瓶等在学校外面,等董懂下课去拿,汤已经是温的了,不过董懂还是全部喝光;董懂说喜欢听什么歌,他就去学,说学会了一定唱给她听;他发着烧,陪自己逛了三条街,最后她什么衣服都买,他还安慰她说没关系,明天继续逛逛,可是第二天她才知道他挂了一整个晚上的点滴……   在六一儿童节之前,董懂以为自己会一直幸福下去。   六一儿童节那天,董懂下午每课,突发奇想,说要和宋望合去唱K来庆祝六一,宋望合自然无条件同意,请了半天假陪她去了。宋望合的声音也是一等一的好听,如果要挑什么人跟安芷默的声音对抗,也就只有宋望合了吧。(安芷默:到底谁好听?)   董懂看着宋望合坐在那里点歌,点的是都她喜欢的歌,她就觉得宋望合是除了父母之外最爱她的人。宋望合拿着话筒唱歌的时候,那范儿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一样的哇。只不过,宋望合唱的很伤感,好像是真的一样:   紧紧相依的心如何   saygoodbye   你比我清楚还要我说明白   爱太深会让人疯狂的勇敢   我用背叛自己   完成你的期盼   把手放开不问一句   当作最后一次对你的溺爱   冷冷清清淡淡今后都不管   只要你能愉快……   “好!”董懂大声喝彩,学着疯狂的粉丝,扑过去抱着他的腿,“望合欧巴~~给我签个名吧!!”   宋望合放下话筒,一把揽过董懂,抱紧了,在她耳边说:“我等不到你说要我了,因为,我……我想要你了……立刻,马上,现在。”   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惊讶,董懂脸全部红了,无意中瞥见墙上的公告,说:“现在、现在不行……你看!”   宋望合看过去,一个金属牌子赫然贴在墙上,上面写着:“此地严禁卖*淫*嫖*娼!”他不禁笑出来,揉着董懂的头,董懂就学着水牛用头去顶他,把他顶倒在沙发上,哈哈笑个不停,捧起董懂的脸一顿亲亲。   毫无预兆的,原本不会打开的包厢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在那个人进来之前的时间,是董懂和宋望合最后的欢乐……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七)   冲进来的是晋江的扫黄河蟹组,捉住宋望合、董懂还有一旁动作指导的桃桃一轮,就这样拷上手铐押上警车呜哇呜哇地带走鸟~~TAT   以上是邪恶作者为了缓和气氛的恶搞,以下为正文。   宋望合的眼眸在一瞬间张了张,浑身僵住。董懂则是错愕地瞪着来人,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闯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眉眼很漂亮,可以说是中国人观念中的美人,杏眼,娥眉,穿着普通的鹅黄色套装,却掩不住那优美的身线。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怒视着宋望合。   “欧阳……”宋望合刚刚叫出她的姓,她就疾步上来,把趴在宋望合身上的董懂一把拉起来,不由分说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把董懂打得向旁边摔去,撞在沙发一角,又摔到地上。欧阳似乎还不解恨,上去就要用三寸的高跟鞋踹,被宋望合抱住腰,拉开了。   “董懂……”宋望合挡着欧阳,回头唤董懂的名字。   忽然的变故让董懂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她左半边脸火辣辣的,隐隐发胀,她不是没挨打过,小时候被妈妈揍了几次屁股,可是长大以后就没挨打了。再说,不带这样的,星爷都说了,你打我可以,不要打脸啊……   “狗男女!”欧阳开口骂道,忽然抽泣一下,随即美丽的眼中落下几滴泪,看来也是极度伤心的,“宋望合……你……你对得起我?”   董懂明白了,宋望合有小三,他居然包“二奶”!她艰难地爬起来,狠狠瞪了欧阳一眼,她也是不好惹的,何况是被一个小三给甩了耳光!董懂刚要发飙,却被欧阳抢先一步,骂道:“你这个婊*子!”   “你还敢骂我?!”董懂华丽丽怒了,真的怒了!“还骂得那么难听?!”   宋望合沉默地站着,脸上有一种绝望,忽然他抬眼望着董懂,目光中写满依恋,却仍旧是绝望的无奈……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这就难听了?你个不要脸的小三还嫌我骂得难听?!”欧阳看来也是气极,不然平时的她是绝不会这样破口大骂的,虽然眼中含着泪,可是她却毫不示弱。   “你骂我是小三?!”董懂真想仰天大笑,可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宋望合!你说句话,到底谁是小三!”   宋望合望着董懂,眼中浮起一层水雾,他的拳头握的死紧,最终什么都没说,别过头去。董懂立刻慌了,跳过去拉他,“你说呀!你明明是先跟我在一起的……你明明……555……”董懂哭了,一拳打在宋望合的胸膛上,“你为什么去找别的女人!你丫的竟然敢劈腿!”   “哈?”欧阳瞪着他们俩,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冷哼一声,对董懂说:“什么叫‘别的女人’,宋望合是我老公!”   欧阳不傻,顿时明白了,“宋望合,你该不是还没有告诉这个女的,你早结婚了吧?”   天雷!!!董懂被震得大卸八块,拉住宋望合袖子的手猛地放开,后退几步,又被大理石茶几绊倒,摔倒在地,狼狈地瞪着宋望合。他是别人的老公,他结过婚……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脸上的肿痛,摔倒的钝痛都没感觉了,董懂只觉得喘不过气,觉得绝望!!   她,居然才是小三,而欧阳,是宋望合的妻子。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欧阳冷静下来,站在董懂面前,居高临下看了她一会儿,又转身对宋望合说:“你隐瞒得真好,在家里瞒着我,在外面瞒着她,你累不累?宋望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想等她毕业,就跟我离婚?!我有什么配不上你的?虽然小时候我妈开玩笑说要把我嫁给你,可是我当初勉强你了吗?是你对我求婚的!我不会罢休的,宋望合,我说了,我不能再接受背叛,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挣扎着站起来,董懂恍惚地拿了自己的包,捂着脸,夺门而逃。外面早就聚集了看热闹的服务生,都对她指指点点——“看,她就是那个小三……”“被打了,应该的,那么贱,破坏别人的家庭。”“真不要脸,我最不待见的就是小三。”   小三……小三……小三……   董懂听见他们刺耳的议论,当时就希望自己马上死了!   往后那段日子不堪回首,那是董懂一辈子经历过最痛苦最痛苦的日子,痛苦到她有一天爬到了宿舍的顶楼天台,站在上面差一点就要往下跳。   事情是这样的。欧阳把事情捅到了学校里面,弄得校领导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有意不说董懂对宋望合婚姻状况的未知,而把董懂直接定性为第三者插足。如此一来,事情就严重了。董懂所在历史学院的领导也都知道了,叫董懂去院办谈了好几次,虽然董懂说自己真的不知道宋望合已经结婚,可是那些老师都不相信,连团委老师、宋望合的同学吴力都对她露出很鄙夷的表情。   董懂伤心的同时,还要面对领导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谈话,身心俱疲。张茜一直安慰董懂,陪她哭,硬逼董懂吃饭睡觉喝水,也一再跟领导们说明,董懂真的很无辜。然而虽然无辜,可是事实就是董懂当了好几个月的第三者,破坏了宋望合夫妇的感情。   欧阳来头不小,她是邻省省会教育局的,跟宋望合新婚不到两年就两地分居,最近正在想办法调回来,谁知宋望合在这个期间就跟董懂在一起了。   校领导便开始研究对董懂的处分,按欧阳的意思,董懂应该被开除学籍。董懂从院领导那里得知自己很有可能被开除学籍,就一言不发地回去了。这几天她想过了,虽然觉得自己也是被宋望合骗了,可是自己确实当了小三,欧阳会那么生气也是正常的,如果换成她,她也会很生气。   她现在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了,校领导和院领导为了缩小影响,封锁了这个消息,至少学院的同学们都不知道这件事,而她的舍友和张茜还算义气,没有往外传。   才不过几天,董懂觉得自己像是死了十年。   她从院办回到宿舍,听见宿舍里很吵,站在门外一听,发现是张茜和薛婷在吵架。董懂愣住,就站在外面听。   薛婷:“你知道董懂会受不了,就最好别告诉她。”   张茜:“你是不是人啊薛婷!董懂现在是最难过的时候,你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我告诉你,马上删文,马上!”   薛婷:“删文?怎么可能,我都发上去十五万字了,现在已经上榜了,人气那么高,我说要删,编辑也不让删的。”   张茜:“可是那不是你写的,这是董懂的小说!你怎么就拿去以你自己的笔名发了,这……这是抄袭!剽窃!”   薛婷:“对,我是抄袭剽窃,可是你去告我呀,反正现在原稿在我这里,我先发的文,谁知道董懂是不是原作者?说不定我更红了呢……你该觉得高兴,董懂写的东西被我发上去,得到那么多肯定。我辛辛苦苦写了那么久,总想用最优美的文字写出最好的文章,可是董懂写的东西那么小白,那么低俗,却这么多人爱看,该哭的是我。”   张茜:“董懂现在这样了,你不要再这么说她!你他*妈*的真不要脸,现在还理直气壮?”   薛婷:“我不要脸?到底谁不要脸?谁去当小三?”   张茜:“你也知道她是无辜的!”   薛婷:“无辜?谁知道呢?也许她早知道了,可是故意插足。她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她敢把我怎么样,我就把她当小三的事情告诉所有同学,发到论坛上去让全校的人都知道……”   董懂用力把门打开,张茜和薛婷都吓了一跳,张茜脸色苍白,而薛婷困窘得脸完全涨红了。董懂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看着薛婷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面是她在原创网的专栏,最新的两部小说都是自己以前给她看的,一部已经发上去15万字,差一万字完结,另一部已经发了两万字。   张茜很焦急,一直瞪薛婷,薛婷支支吾吾没了刚才的气势,看都不敢看董懂一眼。   董懂看了一眼薛婷,默默转身走出宿舍,薛婷站起来,张茜使劲推了她一下,大骂:“薛婷!你去死!!你害死董懂了!你要害死董懂了!!!”张茜说着就哭了,跑出去追董懂,可是董懂竟然在这几秒之内不见了!   一路狂奔着,董懂跑上了宿舍楼的顶楼,顺着梯子爬了上去,一边哭,一边趴在天台边上,看见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坠到楼下。哭了好久好久,董懂心里一直有句话,那就是——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董懂爬到天台边上,站直了身子,俯瞰校区全景,以及楼下的草地。   掏出手机,她打电话给自己的哥哥,对哥哥说:“哥哥,我要怎么办……我要被开除了……而且,我写的小说还被薛婷剽窃了……最重要的是,我是小三!我是个小三!!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呜呜呜……”   “董懂……”张茜奋力爬上顶楼,身后跟着惊慌失措的男友孟晖,一见董懂站在天台边上,张茜几乎要晕过去。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八)   孟晖一把拉住正要冲上去的张茜,跟她说:“你不要刺激她……慢慢来。”这个时候,孟晖作为一个男人还是比较冷静理智的。他本来上楼来找张茜,却看见董懂往天台跑,当时就感觉不对,等张茜梨花带雨跑过来说董懂出事了,他赶忙带着张茜去了天台。   董懂抽泣着,紧紧握着手机,什么人生、生命,在现在看来都没有意义了。她家并不富裕,好不容易大学读了三年却要被退学,虽然小说写得很低俗可是毕竟是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最后却被薛婷剽窃,还理直气壮说要把她和宋望合的事情告诉所有人,让所有人来咒骂她。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能够坦然地伤害别人,自己的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对于做了第三者这件事,董懂是十分内疚的,她被欧阳打了一耳光之后,肿起来的脸三天才恢复,可是她一点也不怪欧阳,毕竟别人是光明正大的妻子,也是受害者。她恨宋望合,明明一开始可以跟她说明情况的,大不了她失恋而已,也不会弄到现在这个下场。   “你快下来呀董懂——”张茜哭叫着,她和董懂是多年的朋友,志趣相投,无话不说,高考的时候相约一起考进A大,虽然没有分在一个班,可是宿舍却不远。她生病的时候,董懂还整晚不睡照顾她,那可真是一辈子的挚友啊,现在居然……   “我不想活了……”董懂哭得更加厉害了,肩膀抖动得厉害。   “不要不要!你疯啦……你爸你妈会哭死的啊……董懂你快下来呀——”张茜瘫倒在地,手足无措地大哭大叫着,她真怕董懂就这么跳下去!!   “妈X的你们这些女人!”孟晖爆发了,爆了句粗口,指着董懂,“你TM站在那里算有个鸟用?你丫的有种也先给我去杀了那个混蛋宋望合啊!老子要是你,就先用硫酸泼了那个贱男再跳下去,一了百了!你TM给我下来!老子豁出去了,马上去实验室给你找浓硫酸!敢不敢泼?!”   只能说,孟晖纯爷们!   董懂被孟晖这么一骂,清醒了些,她如果死了,宋望合不仅解脱了,而且她还背着畏罪自杀的名头,还会造成许多人的痛苦……她腿一软,蹲了下来,孟晖立马上去把她从天台边上拽下来,一路拖到张茜身边,扔下。   张茜抓住董懂就是一巴掌,大叫:“你吓死我了你!”然后猛地把董懂抱住了,两个女的一起嚎啕大哭。孟晖撇了撇嘴,翻个白眼,据他后来说,当时她们俩哭得声音那叫一个难听,他真想把她们俩都扔到楼下去。   张茜扶着董懂回了宿舍,收拾收拾东西,跟孟晖一起把她送回家。谢妤和董和胜不知道女儿在学校居然出了这样的事,都被吓到了,平时总是乐呵呵的董和胜都给吓呆了,抱着女儿一言不发。   谢妤陪着哭,听说学校也许会勒令董懂退学,就哭得更加伤心了。   夫妻俩帮董懂请了家,单位里也请了假,陪在董懂身边照顾了好几天,董懂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跟父母说:“爸妈,我对不起你们……退学就退学吧,是我自己犯了错,大不了我去打工,我什么苦都能吃的。”   谢妤抱着女儿,暗地里一咬牙,心想:想让我女儿退学?没门!她让董和胜看住董懂,回房间换衣服,董和胜跟进来问谢妤要做什么,谢妤说:“我去找我爸。”   董和胜一脸悲伤,搂着妻子说:“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啊……”谢妤拍拍他,温柔地说:“别这样讲,我一点也不后悔。”董和胜说:“可是你都二十几年没有回去过了……”谢妤摇摇头,说:“他毕竟是我爸啊……”   主意打定,谢妤坐公车去了父亲谢均和母亲张彩华现在居住的地方,虽然二十几年没有联系,但父母的动态她一直关注着,她的双胞胎姐姐谢婕也给她很大的帮助。   谢均是原省最高法院院长,现已离休,享受国务院津贴。位高权重之时,反对女儿谢妤和普通职工董和胜的婚姻,最后和谢妤断绝父女关系,之后就真的不再来往。可是谢婕跟谢妤说,父亲其实很想念谢妤,过年的时候总有些遗憾,但也没多表示什么。   每当董懂问起来,谢妤只说因为谢均反对,就断了关系,所以谢妤没有告诉董懂,她的外公居然是那样的高官。   谢家没有想到谢妤会忽然到来,比起张彩华的激动,谢均显得很淡漠。他的头发几乎全白,整齐地向后梳着,穿着得体的衬衫西裤,带着金丝边老花镜,神采奕奕。听完谢妤的来意之后,他微叹一口气,摆平这种事对他来说好像毛毛雨,他关注的是:“谢妤,你体会到权力的重要了吗?你姐姐谢婕的丈夫安惟,是我当初帮她挑选的,是现任高院院长,他们的儿子安芷默,你可能没听说过,比你女儿年长大概五六岁,现在已经是S市市中院法官——如果你当初能听我的话,别说你女儿出了这样的小事,就算她在学校闹翻天,谁又能处罚她?”   谢妤这时候没有顶撞谢均,任他教训着自己。   “没想到你女儿都这么大了……”谢均摸了摸自己的白发,语气中多了一丝沧桑,“你也知道,为了儿女的事,父母会多么忧心吧……”   谢妤点点头,环视客厅里豪华但是雅致的摆设,她放弃这样的生活,和董和胜结婚,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合起来不到四千块钱,还有房贷,过得很拮据。可是他们一家却是幸福的,对此她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张彩华殷切地拉着谢妤的手,说:“阿妤,你有空把董懂带来给妈瞧瞧,你不知道,你家的孩子是……”   “彩华,说这个做什么。”谢均打断妻子的话,“这个女儿已经跟我们断绝关系了。”   谢妤的眉头一皱,说:“我并没有奢望您的原谅,只求您让我女儿不要被退学。”   谢均默不作声,微扬着脸看了谢妤一会儿,说:“我答应你。”   “非常谢谢您。”谢妤真心感谢道,站起来说,“那我也该走了……”   “我送送你!”张彩华紧跟着站起来,谢均抬眼看了一下她们母女俩,没有表示反对。   谢妤和张彩华一路走到车站,谢妤拒绝了张彩华提出让司机送回去的好意,说:“妈,谢谢,我走了。对了,刚才你说,我的孩子是什么?”   “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外孙辈。”张彩华回答。   谢妤疑惑道:“刚刚父亲明明说,姐姐的儿子安什么的……”   “芷默那孩子,不是你姐姐的亲生儿子。他是安惟哥哥的儿子,过继给他们的。安惟不能生育,没有孩子。”张彩华叮嘱道,“我们都老了,很想见见我们的外孙辈……”   “我知道。”谢妤点点头。   经过谢妤的努力,A大校长忽然接到谢均的电话,明确跟他说,不希望董懂退学,最好还能消除影响,校长这才知道董懂跟谢家的关系,迫于压力,撤销了对董懂的处罚决定,并承诺会让董懂顺利毕业。   董懂知道自己这件事风平浪静之后,问母亲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得知自己的外公谢均的身份,没来由的一阵羞愧,发誓以后再不跟宋望合联系,一定要铭记过去的教训,不再犯错误。   只是,薛婷并不知道校方为何免除董懂的处罚决定,在董懂回宿舍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很明确跟董懂说,自己可以把小说的稿费全部给董懂,只要董懂答应不要告发她,另外,希望董懂能把那半部小说写完。   “我不要钱。”董懂也很明确告诉她。   “我也不是为了钱。”薛婷实话实说,“我对不起你,我自己知道,可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只希望有更多的读者,更多的留言,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作为一个作者,其他什么都是假的,名声才是真的,只要有了名声,你就能得到别人的肯定。董懂我求你了,帮我把你那篇小说写完,之后我都自己写,再不用你的文章了。”   “我写不出来。”董懂冷着脸说,“你觉得我对爱情还会有什么憧憬什么幻想吗?”   “别找借口了!”薛婷变了脸,咬牙切齿,“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告诉你,如果你不把小说写完,我一定会把你和宋老师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到时候,虽然你没被校方处罚,可是你受得了全校这么多人的指责?!”   董懂眼睛一瞪,“你也太卑鄙了吧?你那么有能耐你自己写下去啊!”   “我的风格跟你不一样,谁知道那些读者就爱看低俗的文章!我就那么差吗?!我写的哪里比不上你了,我的文采比你好多了,可是那些瞎了狗眼的读者就是不懂得欣赏!”   “薛婷,作者的人品很关键,既然你说他们瞎了狗眼,我就让你看看这群读者是如何欣赏我的文章的。”董懂答应她,“我一个星期写一章给你,我保证我会写完它,并且很期待你下一部文采优美的小说能不能让那些读者欣赏!”   以上,就是事情的所有始末,为什么董懂对宋望合那么残忍,为什么董懂要写文章给薛婷发表,一切谜底都揭开了,竟是这样一段不堪的过去——就好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摇光大人的签售会   回忆到最后,董懂几乎又要像那时候一样喘不过气来,好在,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她是一个崭新的董懂,就好像赵本山在小品里说的那样:一个崭新的植物人就这样诞生了!(==)   原创网的书展办得如火如荼,签售会现场人声鼎沸。那场面,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飘飘,人山人海。会展中心挂着作者们的巨幅海报,看来原创网这次下了不少功夫啊。而读者们并没有让原创网失望,在签售会现场排起长队。当然,季书遥,也就是摇光大人的读者们最多,有萝莉,有阿姨,居然还有怪蜀黍!   不愧是大神啊……董懂远远望着季书遥,觉得他周围仿佛闪着一层金光,那叫一个飘飘乎如羽化登仙。她看见外面有来自十几个群的读者,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个群的群主都拿着一块自己群名字的牌牌,董懂心里一阵激动,果然看见一块花哨的牌子高高举着,上面写着花体汉字“摇光那个摇啊摇”!   董懂屁颠奔了过去,顿时就给震住了!怎一个壮观了得,清一色的女生啊,而且个个是美女,引得怪蜀黍们一阵狂拍,脸上不忘带着招牌猥琐笑容。拿着牌牌的女生个子虽然不高,但是蕴含着一股彪悍的力量,最难得的是,她是童颜+巨*乳型的美女(安芷默的最爱?)。只见她奋力举着牌子,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一见董懂过来,马上质问道:“群ID,身高体重和三围?!”董懂知道了,她就是群主俏护士……   “我……我是劫色,贫尼法号劫色……”董懂紧张了,说话结结巴巴,怎么说一山还比一山高,就她那点道行,在群里的JMS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你就是劫色啊。”后面蹦出来一个人,戴着黑框眼镜,却没有镜片,镜框下一双大眼睛格外水灵,一问,她就是那个“举人”,当然,不是封建社会科举制度下的那个举人,而是一种很邪恶意义的“举”和邪恶意义的“人”。   “劫色在哪里?!”一个人飞扑上来,年纪比其他女生要小,只有16、7岁的样子,也戴了一副黑框眼镜,不过和举人不同,这副眼镜有镜片,看起来格外学生气。“我是清大蘑菇!”此“蘑菇”同样不纯洁啊不纯洁。   俏护士发言了:“我们□系四大金刚算是到齐了啊……”   没错,俏护士、劫色、举人和清大蘑菇算是群里最活跃的几个人(其实从群里的对话可以看出来的),私下里竟然组成了这无聊又猥琐的“□系四大金刚”,号称要用邪恶的力量征服地球……(==真够猥琐的)   清大蘑菇说:“本来我是不想来找摇光大大签名的,我还上学呢。可是我一听说他是男的,我二话不说就订机票了,丫的太J动了……”   举人马上猥琐笑开了,真看不出她那样漂亮清纯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这样邪恶的心灵,红颜祸水啊……只听她原形毕露地龇牙咧嘴,说:“摇光真是个水灵灵的娃儿,待会儿进去签名的时候,我要问问他的长度!”   董懂退缩了,这群女人太可怕了哇……咋滴一见面就开始问长度了,可怜的季书遥,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将面临这样的问题吧……   “轮到我们了,妞们快站好!”俏护士登高一呼,“摇光那个摇啊摇”群里来的三十几个人应者云集,整齐地排好,董懂站在她们几个后面,居然也J动不已,好像第一次见季书遥似的。见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摇光的书,可是她一本都没有。举人见她这样,马上惊叫道:“劫色你太腹黑了,你是不是故意不带书……”   “不,我是……”董懂欲解释,举人不由分说道:“你是想让摇光签名在你屁股上吧?”   清大蘑菇一听来劲儿了,“我也要摇光签在屁股上!”   俏护士壮怀激烈了,大吼:“妞们都让摇光大大签名在屁股上!”   “好!”排在后面的阿墨、远远、囧囧有神经、杯中人、sa、庄老头、Maggie、大豚子、阿离、小夜、饽饽、东北桔子等人齐声答应。   “你们想干嘛啊……”董懂泪奔。   跟着队伍进了签售现场,看见季书遥被一个阿姨级的读者搂着,用很难看的脸色合影之后,董懂心里那个笑哇,心想,叫你吃点羊鞭是对的吧?不然怎么顶得了这些阿姨级别的人呢?队伍走到季书遥签售的桌子前面就开始乱了,□系三大金刚拉着董懂拥了过去,季书遥见眼前忽然站了四个美女,愣了一下,认出董懂来,丢给她一个“你凑什么热闹”的白眼。   俏护士用相机猛拍季书遥,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响,清大蘑菇最勇猛,转身就翘起屁股,非要季书遥把名字签在屁股上,季书遥囧,不敢下笔,最后签在她的背上,又在她的书上签了一个才作罢。   举人翘着屁股就过去了,围观的怪蜀黍们一阵窃窃私语,季书遥还是签在她背上。给书签名的时候,举人一爪子抓住季书遥的手,殷切地问:“摇光大大,你几厘米吖?”   董懂蒙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这惨烈的一幕。   季书遥还是表现得比较纯洁的,回答:“179厘米。”——他回答的是身高,看来他并没有理解举人的意思。   举人补充道:“我是问你长度啊……”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季书遥某个器官的具体位置。季书遥又囧了,竟然脸红了——老天,毒舌的季书遥脸红了!不愧是美女的魄力啊,季书遥你就告诉她吧!   □系三大金刚凑了过去,逼问:“几厘米捏……”   最绝的还是俏护士,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尺子,上面有清楚的刻度,随即塞到季书遥手里,说:“摇光大大你现场量一下吧?”   “婶婶她们欺负我……”季书遥忽然泪汪汪冲着董懂哀叫道,娇羞地扑进董懂怀里,其实是伸手拧着董懂的腰,意思是你不帮我解围,老子就拧死你。   三大金刚发出惊呼,揪住董懂问:“怎么你是他婶婶?!”“这么说你们早就认识了?还是亲戚的?”“劫色你居然瞒着我们!”……   还是俏护士最冷静,马上又把尺子交给董懂,说:“你快点帮我们量去!”   地球再一次被邪恶的力量征服了。   这边闹个不停,季书遥趁机继续开始恢复签名,董懂被群里的女人们缠住,问这个问那个,应接不暇,泪流满面。泪汪汪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拿了一本书给季书遥签名,猛地,就看见被一群女人围住的董懂。   怎么又是宋望合!   董懂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前世注定了跟宋望合有什么密不可分的缘分,为什么只要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就一定会不断地遇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这样,在北京也还是一样。   拿回签好名的书,宋望合走近董懂,看着她。群里的女人们一见情况不对,纷纷安静下来,几大金刚开始用暧昧的目光打量董懂和宋望合。   “我妹妹是摇光的书迷,拜托我过来拿一个签名。”宋望合知道董懂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先开口解释道,“没想到你也在。”   董懂从几大金刚之中脱身,走到季书遥身边,拿了张白纸,写上“我是摇光的婶婶”,贴在自己身后,然后挨着季书遥坐下,背对外面。季书遥莫名其妙了一会儿,忽然看见宋望合站在不远处望着董懂的蜷缩背影,想起昨晚董懂拉着一个男人跑掉的情景,好像能猜出几分,于是没有多问。   签售会进行了三个多小时,董懂靠在季书遥身上慢慢睡着了,签售会结束的时候,季书遥肩膀都僵了,看见睡的舒服的董懂,暗骂她是猪,却又好好将她扶起来。那个一直望着董懂的男人还没有走,还是站在那里,也不过来,就那么看着,一站就是三个小时不离开。他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季书遥纳闷了,把董懂给摇醒,“大婶,你果然老了体力不好,才三个小时你就受不了啦。”   好有歧义的一句话……董懂打了个哈欠,抓抓后脑勺,转身见宋望合站在不远处还没有走,就赌气又背过身去。   季书遥受不了她,干脆站起来向宋望合走去,先是上下打量他一遍,确定他不是那种无聊的流氓,才问:“大叔你有事找她,就过去说吧,一直站着累不累啊。”   宋望合深深看了董懂一眼,对季书遥说:“我看看就好,没关系。”   “我们要回去了。”季书遥说。   “啊,是吗?”宋望合一副遗憾的神情,季书遥心里惊道,你看三个小时还没看够?董大婶就这么好看吗?宋望合想问问季书遥,他和董懂住在哪里,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了一会儿,宋望合问:“你是董懂的邻居?她现在……住在S市什么地方?”   “这个……”季书遥回头看了一眼不愿转过身的董懂,“地址我不能告诉你,我还指着董大婶做饭呢。”说着,他就转身朝董懂走去。   第二卷:火花不止   爱好不良的法官大人(一)   “他是我前男友,后来我才发现他是别人的老公,就这样。”第二天的签售会结束,董懂和季书遥坐在回S市的飞机上,季书遥忍不住问了,董懂很简单地回答他,其中曲折,以及那张悲伤的过程,董懂一概不提。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理解,反正事情就如她所说的,当了回无辜的小三。   季书遥啜着橙汁,摇头道:“原来大婶还有这样的过去啊……”   “嗯哪,所以我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哪。”董懂戏谑道。   “那回去给我做牛排吧。”   “这跟我重新做人有关系吗?”   “有。”季书遥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回答得十分笃定。   飞机这玩意儿,就是快,两个半小时就到S市机场了。让董懂和季书遥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在出口处,看见了安芷默,难道是专门来等他们的?从安芷默的神情来看,确实是的,啊……对了,今天他不上班。他一见他们出来,就向前走了几步。一些下班的空姐路过他身边,偷偷回头看了好几眼。   趁着走向安芷默的空当,季书遥又口出毒言:“董大婶,你和安大叔的名字连在一起好恶心啊。”   “安芷默董懂……董懂安芷默……”董懂念了几遍,仍然听不出有哪里恶心,于是虚心求教季书遥。季大神一声冷笑,答曰:“安芷默董懂——按着摸洞洞。”   董懂这才反应过来,大骇,“你……你真恶心!举人问你长度的时候,你!你还装着那么娇羞,你!你……”这边还没骂完,就已经走近了安芷默,联想到什么“按着摸洞洞”,董懂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董氏梦想剧场:董懂嘤吟一声,被安芷默压倒在华丽丽的大床上,她娇羞地眨着眼睛,嘟着小嘴说:“雅蠛蝶。”安芷默将她的小手拉起,按在自己健壮的胸膛上,凝视着董懂,邪肆的手指渐渐下移,按上了娇*嫩的花心。董懂不禁啊了一声,又被自己的反应吓得捂住小嘴,脸儿红得就像秋天的菠菜……啊,不,是苹果。安芷默扬起唇角,分开花瓣,一阵时轻时重的捻弄,指尖沾满来自花心的香甜蜜水。   于是乎,安芷默才走近他们,就看见满脸红潮的董懂用惊慌的神态躲闪着他的目光。   季书遥对于安芷默的忽然到来显得很不屑,也对,自从安芷默上次不小心吻了他之后,他从来没有对安芷默露出过好脸色。他不是gay也不会变成gay,对这种事情充满排斥。而安芷默至今蒙在鼓里,一直以为自己当时吻的是董懂,反正后来他也吻过两次,所以没多追究。   如果是说董懂的拒绝让他试图收回感情,那么和龙司晨的“相亲”则又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心意——难道要听从父亲的安排,和一个自己根本没感觉的人呆上一辈子?如果说他和小夕是一次失败的尝试,那么现在他需要的就是一次成功。   安芷默专心开着车,董懂老觉得车里有不一样的味道,他的汽车香水味不是这样的,好像混杂了一丝女人身上的味道。难道在她不在的时候,安芷默玩车震……唉唉,应该不可能吧。这么想着,安芷默的手机在响,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用耳机接听。董懂心理马上不平衡了,凭啥我打给你,你丫的就拒接?!   “龙小姐,什么事?”安芷默不明白,为什么她还敢打电话给自己。   女的?董懂虎躯一震。   身处宾馆的龙司晨也是十万个不愿意,鬼才想再跟那个变态联系,可是也不知道她爸爸着了什么魔,非让她开完会要回去之前,去安芷默家坐一下,带点礼物送给他。她说了自己没看上安芷默,可是她爸爸还很生气地教训她,说什么眼光不要那么高——泪奔,她哪里眼光高,她是不想被杀掉啊……她很想跟爸爸说一说安芷默那天说的话,可是那些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再说,安芷默的父亲是爸爸的上司,不好得罪的。   “安……安先生,我……我就要回去了,谢谢你……谢谢你的照顾……”龙司晨的声音在发抖,“我……我想拜访贵府,送点……小礼物,望……您笑纳。”   看来被自己吓得不轻——安芷默心中冷笑,说:“龙小姐不必这么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我爸说一定要……要谢谢你。”   听出来了,龙副院长的意思。   安芷默从后视镜中瞥了瞥一脸疲惫的季书遥和董懂,方向盘一转,开往梅尔斯酒店。   听说安芷默要亲自过来接自己,龙司晨连死的心都有了,她特地去买了一把水果刀放在包里,如果安芷默真的拿鞭子出来,她不会客气的。战战兢兢等了大概20分钟,她看见安芷默的奥迪缓缓驶来,不禁浑身一抖。   早觉得疑惑的董懂看见等在酒店门口的高挑美女,心中没来由的一凉,季书遥说了句“原来大叔早就名花有主”之后歪着头继续瞌睡。   龙司晨往后座一看,居然还坐着两个人,一个男的看起来17、8岁,懒懒地小睡着,一个女的看上去还不错,像是个好人。但是怎么会出现在安芷默的车里,难道他男女通吃,已经骗了两个无辜群众了?!她胆战心惊坐在副驾驶座上,手不禁伸进包里,紧紧握着刀柄。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路相安无事回到御枫世纪。季书遥照例帮董懂提着行李上楼,董懂走在最后一个,眼巴巴地看着安芷默的背影,他怎么忽然就认识一个女的,就接人家回家了,是不是他准备跟那个女的同居了……   看着季书遥开自己家的门,龙司晨不由得开口问季书遥:“你……住对面?”季书遥嗯了一声,跟董懂强调了一遍做牛排给他吃的事情,就一脸困顿地把门关了。龙司晨转向董懂:“那你……”   董懂臭着脸指了一下安芷默的家。龙司晨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安芷默说的什么关于S&M的事情,难道这个女孩子是安芷默的M?   龙氏梦想剧场:安芷默穿着皮衣皮裤皮靴,手拿皮鞭,坐在沙发上,驾着二郎腿,高声喝道:“小母狗,过来!”董懂快步跑上来跪下,把头靠在安芷默脚边,汪汪叫了两声,又娇弱地说:“主人……”“来得那么慢!”安芷默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董懂红果果的臀部,留下深红的痕迹。董懂哀叫着:“主人……主人打得奴奴好疼……”   “你……”董懂本来想直接问龙司晨“你谁啊”,可是马上住嘴,心想我干嘛那么不爽捏,来就来呗,同居就同居呗,于是她扯开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说:“请进。”   龙司晨反而放心了,多了一个人,安芷默应该不会乱来才对。各怀鬼胎的三个人进了家门,龙司晨把礼物放在茶几上,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一边,董懂见安芷默不去泡茶,就干脆也不招待了,打了个哈欠,累得瘫在沙发另一边。   “累了?”安芷默拿着遥控器开空调,抬眼问董懂。   “嗯,累死了……”忽然有点像撒娇……董懂囧,董懂你要淡定。   空调“滴”了一声,可是室外机好像没什么动静,像是坏了。安芷默放下遥控器,去了阳台摆弄室外机,客厅里就剩下董懂和龙司晨。   “你是被他骗来的吗?”龙司晨一腔正义,要解救董懂。   董懂莫名其妙,“没有哇,我是自愿的。”   龙司晨大骇,一副“原来你已经被他糟蹋过了”的神情,“你不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我们国家有法律的,他这种人……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怎么你了?”董懂觉得,其中必有原因。周围的人(除了季书遥)都对安芷默赞不绝口,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安芷默的坏话呢——她忽然觉得这个女的很亲切。难道她不在的时候,安芷默终于忍不住去玩别人的内衣了(董懂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啊)?刚想到这里,董懂马上口不择言问道:“他是不是老毛病发作问你要内衣了?或者是……丝袜?”   “他还有玩弄内衣丝袜癖好?!”龙司晨又是浑身一抖,安芷默果然是变态啊……原来这个女孩子也知道安芷默的“老毛病”了,她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很亲切了,马上坦言道:“他没有问我要内衣丝袜,但是他忽然问我的罩杯,还问我喜不喜欢苍井空,说他自己喜欢童颜巨*乳。更可怕的是他还喜欢S&M,说他这里有很多专业的工具,什么皮鞭……”   阳台上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龙司晨花容失色缩成一团,泪汪汪地控诉道:“他——他就是个变态啊啊啊啊——”   内衣丝袜、苍井空、童颜巨*乳、S&M、皮鞭——安芷默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爱好不良的法官大人(二)   董懂被雷得外焦里嫩,鸡皮疙瘩一阵乱抖,看来安芷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太……太恐怖鸟~可是,为什么这个女的比她知道的多,她只知道安芷默的内衣控,可是这个女的知道安芷默的童颜巨*乳控和S&M控。为毛安芷默就不问她喜不喜欢苍井空,为毛安芷默就不问她喜不喜欢S&M!   室外机又传来运转的声音,安芷默从阳台回来,手上沾了些油污,便走去洗手台那里洗手。龙司晨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浑身一阵一阵发毛,最后她觉得自己再也呆不下去了,就站起来拍拍董懂的肩膀,说:“我还是那句话,相信法律,相信政府,你一定要保重。我……先走了!”   “你要走了?!”董懂大喜,看来她不是要来跟安芷默同居的(你也想得太远了吧)?她连忙站起来,焕发出热情的待客之道,一把拉住龙司晨的手,因为高兴而面孔扭曲地大喊:“你别走!再玩一会儿嘛!安芷默!她要走了!你快来呀!她要走了!”   啊啊啊啊!他们是一伙的!龙司晨骇然,拼命挣扎着,就见安芷默一边擦手一边从洗手间走出来,她大叫起来,甩开董懂,拿了自己的包,逃命一样屁滚尿流逃出安芷默的家,一路狂奔——把别人吓成这样,安芷默你罪过呀……   童颜巨*乳啊……他好这一口的?董懂心中不爽,凭什么那个女的就知道。董懂来到洗手间的大镜子前,左右照了一照,发现自己离童颜巨*乳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如果脑袋再小一点,胸部大一点的话,也许能符合?她凑近镜子,不断观察着自己的脸(你精分啊……)。   镜子中多了个人影,安芷默站在她身后,上下扫了一眼她呆头呆脑的样子,把擦手的毛巾挂好,忽然瞥见她翘起的屁股,在自己面前摇来摇去,再往镜子中认真一看,安芷默一怔——简直就像董懂趴在洗手台上而他站在后面……(面瘫而闷骚的安芷默……)   “苍井空不好!”董懂愤怒了,一拍洗手台,转身怒视安芷默,“苍井空的身材不如松岛枫,脸蛋不如小泽玛莉亚,名气不如武藤兰!”   现在轮到安芷默莫名其妙了,只见董懂咄咄逼人,目光像千万个斧头砍向安芷默,“喜欢什么苍井空,没品味。”   安芷默明白了,多半是龙司晨跟董懂说了些什么——关于他那天的“豪言壮语”。白痴董懂,还不是为了你,否则我为何自毁形象。忽然,他伸手拦住正要出去的董懂,“怎么,你吃醋?”   “你才吃醋,你每时每刻都吃醋。”董懂嘴硬,“我犯得着跟苍井空吃醋嘛,我……我只是教育你要树立正确审美观,牢记八荣八耻,在正确价值观的导向下……”   “董懂。”法官大人惊堂木一拍,堂下草民董懂立马喊道:“有!”   “你刚才说苍井空的身材不如松岛枫,脸蛋不如小泽玛莉亚,名气不如武藤兰?”法官大人开始罗列事实了。   “是啊。”董懂毫不畏惧,正义凛然,“咋滴,我就说你家苍井空不如她们了,你生气也没有用,我说的是事实。”   “也就是说,你对苍井空、松岛枫、小泽玛莉亚和武藤兰的作品很有研究?”法官大人的脸上,结了一层冰霜,董懂好像一棵秋天的菠菜,摇曳在刺骨的寒风中——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呀呀……   “观看并传播淫*秽录像罪。”又是一条大罪,压在可怜的董懂身上,看来在法官大人面前,说话要小心啊小心。“说,在哪看的,和谁?”   董懂咬住下唇,顶住风雪,英勇就义道:“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我是不会告诉你是张茜从孟晖那里拷来跟我一起看的!”   安芷默双手抱在胸前,“原来,还是团伙作案。”   董懂蹲在墙角抱头痛哭,法官大人太厉害鸟~怎么一下子就什么都问出来了。等等,他怎么又开始审判她了?之前不是对她冷冰冰了好几天么?可是,她还没问出来为什么他要告诉那个女的,他喜欢苍井空呢。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喜欢苍井空,喜欢童颜巨*乳,喜欢S&M?!”不过话说他口味也太重了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安芷默冷着张脸反问,天晓得他是为了吓走龙司晨才说那些话的,这简直是用了他的毕生绝学——他一刑事庭的,什么案子没见过,更变态的都有,只是他没来得及说。   想到这里,他双眼一眯,下巴一抬:“难道说,我告诉你,你就会配合我?”   董懂跟吃了摇头丸一样摇晃着脑袋,草容失色,法官大人你口味太重鸟,小女子实在配合不了,配合不了哇……可是为什么那个女的就知道,他就告诉那个女的?董懂心想,我怎么也是□系四大金刚之一的劫色啊,于是壮了壮胆子,说:“不告诉我那些,你至少也要告诉我你几厘米吧……”   《轮语》(《桃桃一轮语录》简称)有云:猥琐,是一种会传染的绝症。   同样的,安芷默一开始也误会了那个所谓“厘米”的含义,把它单纯地以为是身高的意思,于是回答说:“184厘米,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问你长度。”董懂撇嘴。   安芷默不解地微皱了一下眉,忽然顿悟,一把将董懂从墙角揪出来,逼董懂跟自己对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董懂败下阵来,缩着身子嘀咕“不说就不说”,却忽然感觉安芷默凑近她耳边,轻吐出几个数字。   “啊!”董懂被那些数字吓到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如同景仰大神一样从下往上望着安芷默,J动得流下宽面条泪。安表哥,你不用这么热情,我只问你长度,你为毛连直径和周长都要告诉我呀……不过怎么……怎么可能那么……乃是不是为了撑面子谎报军情啊……   综上,我们可以看出安芷默这个人,其实是一个在人前很闷很正经,在董懂面前很强悍很放得开的双面大神攻。正所谓明贱易躲,暗骚难防是也。   ———————————偶素代表长度直径和周长的邪恶分隔线———————————   话说就已到了八月的尾巴,位于我们美丽富饶的祖国的南方的S市却没有一丝入秋的样子,怪不得叶圣陶曾经曰过,在南方是没有春秋的,所以也没有战国(叶圣陶:我什么时候说过后半句?!)。   一日,董懂做完晚饭,继续奋战于公务员行测题中,用圆规画圆的时候,脑中忽然就想起某天安芷默报上的长度、直径和周长,不由得虎躯一震,喉头一紧。望着手中的圆规,和用来打草稿的A4纸。董懂鬼使神差地拿着直尺和圆规,用直径除以2得出了半径,然后在纸上颤抖着画了一个圆。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地聚起座座金山~~”精分地唱着《春天的故事》,当一个圆跃然于纸上的时候,董懂肃然且骇然了,J动地在圆的两边补了两条直线,画成一个圆柱体,然后倒吸一口气。   “董懂?”安芷默忽然出现在书桌前面,解开制服的第一个纽扣。   董懂大叫一声,自己居然太过专注于画模型,而没有听见安芷默开门的声音,罪过呀。安芷默见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红潮,不禁皱眉看了一眼她的草稿纸,一个怪异的圆柱体出现在他眼前,好在董懂手边的行测的数学部分习题拯救了她,安芷默以为她在算立体几何,于是没有追究。   只是——那个圆柱体,怎么看上去那么……熟悉。算了,不追究。   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两张长方形的像门票一样的铜版纸,放在董懂面前。大难不死的董懂连忙把草稿纸翻了个面,拿起两张铜版纸看了看,“嘉华游泳馆招待券?哇……凭此券可享受一个月的免费入场……又是你们单位发的?”   “李思进一个客户开的冬夏游泳馆,送了三张招待券。”本来是他们三个人一人一张,但是沈颐最近有案子,忙得要命,据说是一个投毒案,一个村里连续死了5个人,凶手至今没有查出来,李思进还开玩笑说是不是传说中的“含笑半步癫”现世了。   董懂萎了,趴在桌子上,“我不会游泳……”   安芷默本来是要回房间换衣服的,忽然在门口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现在的大学体育课要求游泳的距离最低25米才算合格,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大学没有挂科的记录,请问,你这项指标过关没有?”   “我……”董懂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因为画了个圆柱体就昏了头,忘记了这个圆柱体的主人是一个坐在法庭上审问犯人的刑事庭法官,杀人犯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更何况是她。   “我过了……找人代考的。”戴了泳镜和泳帽,谁认得出是谁。   “嗯?”安**官挑高一道眉,发出这种有上扬语调的字眼的时候,代表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爱好不良的法官大人(三)   “A大是一所公立大学,这意味着它是国家培养人才的基地。”——安**官的逻辑之一:先拔高犯罪场所性质。   是……是国家性质的呀……董懂流下一滴汗。   “每一项考试,都是国家考核人才的标准。”——安**官的逻辑之二:由大入小,由深入浅,层层递进。   又是……又是国家性质的呀……董懂流下一滴汗。   “通过欺骗手段,通过国家性质的考试,而且是为了一己私利,视国家对人才的需求于不顾,这就是危害国家安全罪。”——安**官的逻辑之三:三句话一定给你定性,从不浪费大家的时间。   危害……危害国家安全罪!!董懂的汗如同倾盆大雨般哗啦啦哗啦啦啦——借住在安芷默家之后,董懂的犯罪记录呈几何倍数增长,而且从一开始的小偷小摸罪,能够上升到今天的危害国家安全罪,只能说,一个人犯罪实在太容易了,人家犯罪分子也不容易啊……   “你不觉得羞耻吗?”法律上的威慑之后,安芷默照例进行精神文明方面的教育。   羞耻?董懂疑惑了,怎么办,我完全不敢到羞耻啊,我当时还觉得自己很厉害来着。“请问……我、我为什么要感觉到羞耻呀?”   “八荣八耻内容第一点:以热爱祖国为荣,以危害祖国为耻。”   董懂如同醍醐灌顶,点头如捣蒜,“我耻!我耻了!”   “要洗脱罪名,只有一个办法。”安芷默这是头一遭为她指明洗脱罪名的良方。   “还请您不吝赐教。”董懂几乎要上前抱他的腿。   “我,可以教会你游泳。”   对啊,只要我学会游泳,虽然以前找人代考的,可是也算是亡羊补牢,没有辜负祖国对我的希望。在安芷默的淳淳教导下,董懂的“三观”觉悟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董懂如获至宝地把招待券收好,拜托明天不上班的安芷默一定要带她去嘉华游泳会所学游泳。   “可以。”安芷默带着勉为其难的表情答应下来,董懂松了口气,总算能对祖国有个交待了!   当晚,她就打算奔去街上买泳镜和一套打折的泳衣,出门前安芷默给了她一张信用卡,说对待国家的事情要严肃,叫她买套对得起祖国培养的泳衣回来。董懂感激涕零,精打细算着,挑了一件她觉得好看但是又不会太贵的。   ———————————偶素代表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分隔线———————————   周六,中午的阿波罗威猛照射大地,龙司晨应安惟之邀去高院附近的粤菜馆吃顿“便饭”。坐在单独的空调包厢里,龙司晨思考着待会儿的措辞,不能跟安叔叔说你儿子是个变态,而要用委婉的语言表示拒绝。   一会儿后,安惟在她父亲龙副院长的陪同下进了包厢,打完招呼后,龙司晨率先感谢道:“谢谢安叔叔一家对我的照顾。”   “哪里,司晨这样优秀的女孩子,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喜爱的。”安惟面对龙司晨,表情比较缓和,“不知道芷默可否周到?那个孩子性格像我,比较严肃,可能让司晨你见怪了。”   比较严肃……龙司晨在心里叹了口气,忙说:“没有的事,芷默对我很热情(热情得有点可怕了),就好像……好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   “是吗?”安惟满意地点点头,对龙副院长说:“两个年轻人还是比较合得来的,将来芷默调回省城,也多一个朋友。”龙副院长点头称是。   “芷默的爱好广泛且不俗,我才疏学浅,总觉得跟他有很大的差距。”龙司晨艰难地说,“恐怕连朋友二字都高攀不起啊……”   “司晨你太客气了。”安惟嗔怪道,“我们家芷默也是个普通人,只是从小受的家教比较严格,加上平时我也教育他要洁身自好,可能脾气有点倔,可是终究是个有活力的年轻人啊。你们没事多联系,互相帮助,争取进步。”   龙司晨汗流浃背地点点头,可是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在安芷默的“帮助”下“进步”呀!   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在S市。   在嘉华游泳会所的入口处,董懂把两张招待券给服务员看了,服务员忙毕恭毕敬拿了个硬皮本过来,让安芷默和董懂在上面签了个名,给了他们一人一张磁卡,并将招待券回收,然后解释道:“安先生,董小姐,以后二人进场时在刷卡器上刷一次卡就能免票入场,一个月的优惠期过了之后,还能享受9折优惠。请二位跟我来……”   服务员带着他们俩走进游泳会所,介绍道:“这是游泳池入口处,里面有两个游泳池,比较小的一个是包含深水、浅水区的普通型泳池,比较大的具有冲浪设备,冬天还提供温水池。我们泳池配备有男女更衣室和储物室,还有专业的救生员。这里是休闲区的入口,我们提供按摩、桑拿、台球等服务,不过桑拿房夏天暂不开放。”   “还有按摩?按摩师是男的还是女的?”董懂眉毛跳动着问。   “可以自由挑选。”服务员微笑着说,但是仍然补了一句,“我们会馆里的都是专业的按摩师,只提供按摩服务。”   董懂在安芷默鄙视的目光下走进游泳池入口。   由于这是一所新开张试营业的游泳会馆,定位在高收入人群,所以顾客不像普通游泳馆那么多那么杂,在泳池中游泳的人并不多,虽然泳池不大,但是看上去很宽敞。董懂换了泳衣出来,一边照镜子一边扎头发。她买的泳衣是黑色两件式的,下面像个小短裙,上衣是短至肚脐上十公分,绑带的设计省去肩带的麻烦,露出半个背部。董懂还特意把颈后的绑带绑得很紧,就怕它忽然松掉导致杯具。   前面说了,董懂的身材很好,有胸有屁股,穿着泳衣还是很秀色可餐的。扎好头发,董懂把泳镜挂在脖子上,想溜去浅水区,没跑几步,就被安芷默抓住了脚踝。   低头一看,安芷默早就下水了,而且是深水区。此时,他一半身子浮在水上,趴在池边,伸手抓着董懂的脚踝,抬头命令她:“下来。”   董懂惊喘,“这是深水区!”   “在水只没过腰部的地方,需要游泳吗?”安芷默严肃地说,“下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董懂本来还想好好欣赏一下安芷默只穿一条泳裤的健美身躯,可是现在一听要下深水区,她吓得脸都扭曲了,打死她,她都不会听话的,打不死,也不听话。所以,她大声呼唤着雅蠛蝶(やめで)神兽,被安芷默抓住的那条腿一阵乱踢,好像结结实实踹了安芷默的头一下,竟然把他踹进水里去了。   得以脱身的董懂一路绕着水池奔到了浅水区,见安芷默浮了上来,不再追究自己,就沿着梯子下水。水真的只没过她腰上一点,清清亮亮的,而且,董懂放眼一看,浅水区的人明显比较多。   她扒着水池边,欢快地玩水,完全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了。没玩一会儿,就感觉水面有不寻常的波动,回头一看,安芷默以标准的自由泳姿势朝这里游过来,还带着浓浓的杀气,董懂无异于一个在海里翻船好不容易抱了块浮木的人,忽然看见鲨鱼鳍。   董懂撒腿就跑,可是在水里能跑多快?她跑的速度远远小于安芷默游泳的速度,没跑出多远就被安芷默勾住了脖子——看好了,是脖子……   “啊啊啊——”董懂再次高叫雅蠛蝶神兽。   无论是在陆地上还是水里都占压倒性优势的安芷默听见她不断喊神兽的名字,便低声说日语的原文:“やめで?私は停止しない!”(停止?我偏不停止)   やめで?私は停止しない——多么熟悉的句子,XV必备听力50句之一啊,安芷默你果然喜欢苍井空,你看看你都学会日语了,多才多艺啊……董懂泪奔。但是,董懂现在的状况只能泪,不能奔,因为她被安芷默勾着脖子,一路拖去深水区。(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董懂叫着嚎着,哭着喊着,感觉自己的脚尖里池底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再怎么伸也点不到池底了,安芷默变成她唯一的浮木。她不敢叫了,紧紧抱住安芷默的脖子,那叫一个满面泪流。   她的身高跟安芷默差了二十一厘米,安芷默走到深水区中间还可以站住,可是她完全不行……直到安芷默带着她来到深水区中间站定,紧紧攀着他的董懂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安芷默给阴了,又猛然发现其实就算她不会游泳,怎么就对不起祖国了?!   其实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带她来深水区,而不是教她游泳吧……董懂悲怆地抽泣着,一直以为安芷默这样正经严肃的人民法官是不会骗人的,没想到他他他居然就这样连吓带骗带抢地把她拉到了深水区!   董懂抬头看了一眼安芷默,他一脸该死的坦然。   爱好不良的法官大人(四)   也许是嫌董懂抱得还不够紧,安芷默又向前走了两步,董懂豁出去了,双腿缠上他的腰,整个人就像一只青蛙一样扒在他身上,形成了XV中经典的“火车便当”式。因此,上次那个“周瑜看小乔流水”的上联,在安芷默这里对出了“如来教观音坐莲”的下联。   法官大人很满意,一手环着董懂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屁股,像抱小孩子一样。董懂的胸部贴着他的胸膛,她跟安芷默现在贴得那叫一个近,近到这个水明明是清清凉凉的,但是董懂却能感觉到他们二人身体之间的水分子正在升温,而且加热器就是安芷默!   “卑鄙。无耻。下流。”董懂骂道,以后要对他提高警惕。   法官大人听完之后马上放手,董懂滑了下去,挣扎着攀上来,法官大人又还原成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屁股的动作,问:“看清楚了,是谁卑鄙无耻下流地抱着我不放。”   “你根本不是要教我游泳。”董懂痛斥他的罪行。   “我当初学游泳的第一课就是这个。”法官大人义正严词。   董懂瞪大眼睛,她和安芷默的脸相距不到十厘米,“你在深水区抱着老师?!”   安芷默目光一冷,脸色一沉,“不是。”   “那是什么?”   “熟悉水。”   “那不劳您亲身示范啊,你把我泡在浴缸里三天,我也能熟悉水呀。”   安芷默不爽地眯眼,“游泳,不是腌萝卜。”   “可是学东西不带这么急的,先从浴缸开始,一个萝卜还一个坑呢。”董懂用商量的语气哀求着,以理力争。   “一个萝卜一个坑……”安芷默冷哼一声,挑眉问她,“你是萝卜还是坑?”   董懂随口道:“我是萝卜。”   “不,你是坑。”安芷默正经八百地告诉她。   “你凭啥说我是坑?!”董懂怒了。   安芷默严肃而认真地说:“根据身体构造。”   董懂飙血,安芷默越来越可怕了,他是那种能够带着非常严肃非常学术的表情说非常下流的话的人,为毛啊……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为毛她去一次北京回来,他就对她这样了捏?难道说,他也发现那什么“安芷默董懂”的不良谐音?!   劫色贫尼,你可是□系四大金刚之一的劫色贫尼啊,你怎能输给这个道貌岸然的安芷默呢?董懂雄起,口出狂言:“你是坑!你才是坑!就凭你叫安芷默,你就是个被人‘按着摸’的坑!”   安芷默的手在董懂的腰部上下一抚,“被按着摸的,是你,董懂……”   董懂双颊暴红,“不准叫我洞洞!”   安芷默愣了一下,偏头想了一会儿,顿悟,“原来‘安芷默董懂’有这么深的奥义……”   完了,咋滴就被他发现了呢……(==是你自己先提起来的,怪谁?!)   “喂喂,你干嘛!你不要再往前走了!!”董懂毛发直立,见安芷默竟然又往前走,就开始哭叫。原来安芷默只是走到池边,背靠着池壁休息。董懂试着伸脚,但还是点不到池底——安芷默是不会让她点着池底的!   这种姿势,董懂自然十分难受,她可以感觉到安芷默在她脸旁的呼吸,旁边游过来的一个大叔还用很新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只不过被安芷默斜了一眼后,大叔讪讪游开了。安芷默抬手把贴在额头上的头发向后捋,董懂就向下滑,她手忙脚乱地像一只蠕虫一样扒着安芷默的肩膀,奋力让自己不要沉下去,一阵乱动中,她发现事情大条了——   安芷默虽然没有看她,扭头望着旁边一个试图往游泳圈里吹气的小女孩,但他隐在水下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原始的反应,董懂的屁股很敏感地觉察了。董懂不敢动了,趴在安芷默肩膀上,就好像一只趴在石头上晒太阳的乌龟。   他终究是个男人嘛……   可是越是逃避,就越无法逃避。由于董懂的双腿紧紧夹着安芷默的腰,敏感处就越来越能感觉到那愈发坚硬的器官,隔着布料,耀武扬威地顶在董懂最隐秘的地方。长度、周长……直径——法官大人,你说的都是真的啊……真真的。   “安芷默!你冷静点!”董懂大声警告。   “我不冷静吗?”安芷默反问。   董懂压着眉头,看了看周围不明所以的群众,愠道:“你到底要干嘛!这里人那么多,你别给我乱来……”   “我乱来了吗?”安芷默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动。   “你快收回去!”董懂气急败坏,掐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肌肉,“快把你那个给我收回去!”   安芷默不屑地闭眼,又缓缓睁开,“收不回去,一出生就有的。”   “你好歹想个办法啊!!”弄得她怪难受的,最主要的还是很不好意思。   “有些反应,是不受大脑控制的,比如动物的条件反射,原来不能引起某一反应的刺激,通过一个学习过程,就是把这个刺激与另一个能引起反映的刺激同时给予,使他们彼此建立起联系,即在条件刺激和无条件反应之间的联系。”此时的安芷默又仿佛变成一个站在百家讲坛上讲学的学者,“再比如生理反应,这是一种正常的机能反应,如沙子飞到眼里会不自主闭眼等这都属于正常的反应,是生物适应自然的结果,也是无论如何进化都不会消失的本能,请问要如何违背?”   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学术哇……流氓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啊。   “那怎么办啊。”董懂苦着脸。   安芷默用一种老谋深算的目光看了她一下,很有经验地安慰说:“过一会儿就好。”   “哦。”董懂听信了他的话,静静等待着。   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怎么一点收回去的趋势都没有,于是她的眼泪就像奔腾的黄河水,飞流直下三千尺。“你!猥*亵罪!”她指控。   **官安之若素,如同老僧坐禅,“你,成年了吗?”   “成了。”   “是不是跟我住在一起?”   “……是。”董懂预感,多数这个罪名不成立了。   “那就不能算猥*亵。”法官大人三句话又驳回了原告提出的指控。   “你到底是要怎样嘛……”董懂泄气了。   “不怎样。”   “其实我……”董懂为难地欲言又止,“我不配让你有这样的心思,我的过去……并不光彩。”   就知道你有过去……安芷默心知肚明,转了个身,让董懂得以背靠在池壁上,“你该对我坦白了,我想知道。”   面对着安芷默,董懂如何也说不出口,他一定会从此嫌弃她,那样一来,两个人不是更尴尬吗?算了,嫌弃就嫌弃吧,“我当过第三者,就是破坏人家家庭的那种第三者,你明白吗?就是因为这样,我差点被学校开除,还因为这件事情跟宿舍的同学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所以才来你这儿借住的。”   都说出来了……可是,他为何还不放手。   “现在呢?”安芷默平静地问,“还来往吗?”   “没有了!”董懂马上回答,强调给他同时也强调给自己听:“不会再来往了!”   “借口仅仅如此吗?仅仅因为这样的过去?你自己呢?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从蛇旁边拉开?为什么总是留意我的喜好?为什么我多看你一会儿你就脸红?龙司晨来做客的那天你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被汪焰碰到你要用纸巾擦,为什么我亲你就没关系?”   都快赶上十万个为什么了……   董懂在心里一个一个回答了: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从蛇旁边拉开?——因为我怕你摔坏我的相机。为什么总是留意我的喜好?——寄人篱下没办法,当然要讨你欢心。为什么我多看你一会儿你就脸红?——我那是吓的。龙司晨来做客的那天你为什么不高兴?——谁叫你告诉她你喜欢苍井空,咋滴不告诉我。为什么被汪焰碰到你要用纸巾擦,为什么我亲你就没关系?——这是因为……因为……好吧,这个我至今没想明白,被你这么一问,我想明白了,因为你亲我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很good,你再亲我一次吧,真TMD舒服啊。   “我听说你有个前女友,叫小夕,因为你父亲的阻挠,分开了。”董懂避开他那些证明她也喜欢他的问题,开始跟他讲很实际的现状,“我跟她有什么不同,一样门不当户不对,最后一样会被阻挠。而且我们是名义上的表兄妹,传了出去,对你可能没什么,对于我这种不光彩的人,无疑又抹一条污痕。我不想再闯祸了。人,犯了一次那样的错误之后,都会长记性的,这也是条件反射,生物的本能。”   安芷默凝住董懂,半天没有回答。   董懂抬眼,“还是,你只是想玩玩?”   爱好不良的法官大人(五)   “玩?”又用这个字眼……法官大人的表情很阴沉。啊,法官大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董懂你不带用这个字眼的,法官大人不是早就鞭策过你,人家**说啦,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话说“玩”这个字眼安芷默从来没有实践过,无论是当初对小夕,还是现在对董懂。李思进却不一样,从他平时的表现上看,就知道他绝对是个会玩的人,沈颐与李思进相反,有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今明两年内肯定完婚。李思进说,男人在买房子之前都是爱玩的,玩够了,才会找一个安定下来,否则结婚之后还会继续玩,因此玩过之后定下来的男人比从来没有玩过的男人危险性小得多,沈颐说他这是流氓理论。   “唉唉,你不要生气……”董懂赔笑着摆手。   安芷默无视她的讪笑,意味深长地建议道:“不如,我们试着玩玩?”董懂你教坏安芷默了,你毁掉了一个大好青年哇。   董懂刚要呼唤雅蠛蝶神兽,想起鬼子语对安芷默已经没有威慑力了,就换成棒子语:“哈几麻~~欧巴~~”   安芷默摸摸她的脑袋,“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思密达。”   哟,安芷默对棒子的语言也了解一二,看来他也并非表面上那么无趣的。《轮语》曰:“棒子的文化勃大茎深,冤远瘤长。”连中国人随口也能来个棒子语的后缀,也难怪人家棒子会说孔子啦,屈原啦,曹操啦都是他们棒子国的,因为棒子国历来都是一个闻名蛊国。   ——————————偶素代表三天时间哗哗流过的分隔线思密达——————————   这几天季书遥除了写小说之外,还在恶补英语。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孩子的英语水平跟小学生差不多,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很难说出口。人无完人——董懂总结道。不过想到季书遥十月就要出国了,董懂忽然有点舍不得。   他父母给他联系了英语家教,每天上午、下午都来辅导他,第一个家教是个大学英语系女生,人有点傲,第一天来季书遥家的时候把董懂当成是保姆,呼来喝去的,嬉皮笑脸的季书遥居然发火了,当场掀了桌子,用他那毒舌讽刺打击了她一顿,叫她滚出去。第二个家教也是大学英语系女生,叫于澜,脾气还行,教得也不错,就成了季书遥正式的家教。   安芷默给她的三天期限,今天是最后一天,之前她还很坚定地准备告诉她,她不跟他玩这种游戏,因为对于双方都是不负责任的。但是,下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个短信让她动摇甚至颠覆了自己的决心。   本来做练习题做得好好的,收到宋望合的短信,他居然说:“我想离婚,跟你在一起。”   董懂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宋望合是爱她的。而宋望合的确是真的爱她,当初他和他的妻子只是多年后重逢的老邻居,欧阳那时候心情不好,宋望合安慰了几次,一来二去觉得对方还不错,很合适自己,于是宋望合先求婚,因为他家里也一直催他结婚了。遇见董懂之后,宋望合移情别恋也好,发现真爱也罢,总之他爱董懂爱得很深,其实从他平时对董懂的照顾上也可以看出他不是在玩弄董懂,他是打算等董懂毕业之后跟妻子离婚,然后再向董懂坦白。   然而只要他还没有离婚,他的行为就是婚外恋,而董懂不管知不知道,就是第三者,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董懂咬着下唇,给宋望合打了一个电话。他接起后,很小心地“喂”了一声,然而他还是期待的,只要董懂点头,相信他马上就会写离婚申请。但是董懂吃过亏之后,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长记性了。   “宋望合,你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吧,你要是真想离婚,刚刚遇见我的时候你就该给我离了,何必等到现在,是你自己一直心存侥幸。而我,如果我希望你离婚跟我在一起,我早就跟你提了,何必等到现在。”董懂一口气说,不给他任何机会插嘴。   “可是我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这几个月来,我过的都不是人的日子。”宋望合坦言,欧阳本来要跟他离婚的,可是双方父母好一阵劝说,她才最终没有提离婚的事,愿意继续跟他过下去。可是面对自己的妻子,他现在毫无感觉,晚上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他比什么都别扭,整夜整夜的失眠,思念董懂,回忆和董懂在一起的日子,更觉得现在生活的无趣。他婚外恋的事情曝光之后,听说董懂受到那样的处罚,他比谁都难过,可是校领导也成天做他的思想工作,他也无暇顾及其他,最后主动辞职。   “我只能说很遗憾……”董懂的心猛地纠了一下,爱得越深,伤得越深,无论当初自己是如何爱宋望合,如何想照顾他一辈子,可是现在这些甜蜜的感觉荡然无存,“我有男人了……宋望合你听好,老娘我有男人了!”   电话那头的宋望合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骗我的吧?”   “没骗你。”她要答应安芷默的提议,就算是玩,她也要答应他。她要彻底断了宋望合的念想,她要跟过去彻底决裂,她不是第三者,她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轻易……这么轻易就能忘记我……”宋望合的声音压抑着痛苦,相信他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我在北京的时候,心里想着能看看你就好,看看就好,可是回来之后我发现见了你之后反而更想你,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分开!”   “说这个没有用……我们不该在一起,分开才是对的。你……”董懂顿了一下,“你是个有妻子有家庭的人。今天给你打电话,就已经是罪过了,明明说了不再来往的……再见,啊,不,希望别再见了。”   结束通话之后,董懂心里竟然很难过,她能感觉宋望合的伤心,这伤心竟然还是源于自己,这真是一种罪过。想起自己自北京回来之后就没有去清禅寺听讲经了,这周末去一次好了,听听佛法,开导一下自己混乱的心。   看看时间,该去做晚饭了,董懂钻进厨房。一个半小时以后,三菜一汤整齐排在餐桌上,一道是她爱吃的田螺煲,一道是安芷默爱吃的香煎芙蓉蛋,以及一个炒油菜和从下午就开始炖的排骨海带汤。   安芷默刚到门口,就已经闻见了家里飘来的香味。其实安芷默的心,有一半是被董懂的厨艺抓住的,要不怎么说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就先抓住男人的胃。妞们,虽然现在女权运动声势浩大,小说中到处都是厨艺高超的男主角,但是我们总得学点厨艺防身不是?   开门进去以后,安芷默看见董懂正专心地用番茄酱在香煎芙蓉蛋上画一个大大的桃心,还矫情地试图在中间写一个无比俗气的“LOVE”。可能是看见安芷默了,董懂分心了一下,把番茄酱弄到手背上。   “你回来啦。”她一边打招呼,一边舔自己手背上的番茄酱。   安芷默换完衣服洗完手,发现董懂站在他的位子边上,他坐下之后,董懂还帮他装了一碗汤,还冲他温柔地一笑。受宠若惊的安芷默正疑惑着,董懂一屁股坐在他腿上,趁安芷默瞪大双眼的时候,结结实实强吻了他。   其实我真的不爱宋望合了,因为我喜欢安芷默,可是安芷默说只是玩玩,他迟早会不要我吧。就算他要我,他父亲也不会同意的,这注定是一场自己会输的游戏,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样在所不辞,实在是因为我非爱一场不可,堂堂正正地、不当第三者的爱一场……董懂自甘堕落地吻着安芷默的唇,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他性*感的唇形,直到反应过来的安芷默夺回主动权,按住董懂的后脑,更加激烈地吻她,她的口中,还有番茄的酸甜。   安芷默的舌尖探入董懂口中,挑逗着她的感官,当他扫过董懂的上颚,反复摩擦着,董懂痒得受不了,溢出少许难耐的呻*吟,听得安芷默更用力将她压向自己,右手伸进董懂的上衣,自下而上抚过董懂的背,摸到胸罩的搭扣,两指一捏,搭扣被他解开了。   董懂发觉有点过了,一把推开他,捂着胸部大叫:“快帮我扣上!流氓!”   “我已知道你的答案。”安芷默站起来,帮董懂把搭扣给扣上,却发现她掰着手指在算些什么。“做什么?”法官大人恢复一贯的审问口气。   “到现在为止,我们亲亲了三次!”董懂伸出三个指头,一脸淫*笑。   无聊……安芷默回想了一下,纠正:“连我喝醉不小心那次,其实是四次。”   董懂愕然道:“那次你亲的是季书遥啊。”   !!!!!!!!!!!!!!!!!!!!!!!!!!!!!!!!!!!!!   难得平静的安府又发生了一次大地震。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一)   修长的手指(你们别一看见“修长的手指”就J动)拨动着念珠,观远口中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时不时若有所思地望一望门口——今天又是住持讲经的日子,不知道那个叫“劫色”的施主会不会来。她已经几周没有来听讲经了,是不是家里除了什么事情。   正想着,就见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照例拿学生证买了一张半价门票,忽忽悠悠走了过来,见了他,照例露出个奸笑,打着招呼。   几周不见,观远还是那么俊啊……董懂神采奕奕,目光囧囧。9月以后,天气会凉爽一些,早晚有点凉,山里就更是这样了。董懂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去听觉空法师讲经,今年讲的内容是“无妄念”。   觉空法师淡然地坐在台上,声音苍老而厚重:“无住生心,这是佛法里面的高级佛法,我们一般人可以学无住,不能学生心。我们还要把它分成阶段来,真正到无住之后,再历事炼心,没有到无住的境界,这个事情干不得,一干就出毛病,这是在此地顺便劝勉同修。观无住菩萨里面含的深义,‘无住生心,生心无住’,我们把这个字倒过头来念,味道才念得出来,‘无住生心,生心无住’,味道就出来了。这是真正有智慧、真正有定力,禁得起考验;禁不起考验的时候,我们要回避,不要让外面环境干扰我们。如果真有定力、真有功夫,可以不必回避。为什么?我们可以转境界。境随心转,我们不会被他所转,我们能转境界,这行;自己不能转境界,是决定要回避。”   境随心转,我们不会被他所转,我们能转境界,这行;自己不能转境界,是决定要回避——董懂若有所悟,不禁点了点头。   觉空略停一会儿,慢慢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却看见入口处观远静静站在那里,目光落在董懂身上。发现师父在看自己,观远怔了一怔,急急欲转身离去。觉空淡定地说:“观远,你留下。”   观远站住,慢慢转身,低头走进去,坐在最后,目光始终低垂着,一直到觉空讲完今天的内容。人渐渐散去,观远抬头瞄了一眼董懂离开的身影,站起来对觉空双手合十。觉空慢慢走下来,拨动着桃木的念珠,说:“观远,当你手中抓住一件东西不放时,你只能拥有这件东西,如果你肯放手,你就有机会选择别的。人的心若死执自己的观念,不肯放下,那么他的智慧也只能达到某种程度而已。希望你常对自己说,闻到了佛法,我是最幸福的人,除了这幸福外,再没有别的了。”   “观远谨记。”观远微鞠一躬。   觉空点点头,信步离开。   观远回想师父对自己说的话,反思几遍,又有不解,他并没有执念于什么东西不放,只是近几日打坐时总觉得不如以前专心。唉……观远转身出去,在大殿里看见董懂正在虔诚地上香,不自觉走上去,问:“施主近日可有不顺心?”   “算有,也算没有吧……”董懂高深了一把。   “施主说得很对,世间的事,有和没有仅在施主你一念之差,心有所不同而已。”观远回答,目光淡定。   “那你说以前有的,现在还算不算有呢?”董懂心一横,问:“比如爱情?比如错误?”   观远思忖一番,说道:“佛家有云,勘破,放下,自在。爱情这个东西我本不该妄议,究竟有没有,我认为是这样的。我们之所以说尘世间有爱情,是因为它看不见,摸不着,如果它看得见,摸得着,有与没有,一目了然。可是爱情并非可见之物,因此我们说它有,却不能说明它到底有多少。关于错误,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个人只要有改过之心,向善之心,又何必在乎错有多深,只是施主不能重复在同一个地方犯同样的错误。”   好吧……我承认我一句没听懂。董懂不懂装懂地点点头,不过他说“勘破,放下,自在”还是有道理的,如果她一直纠结于过去,那就等于浪费了现在。有爱情,却不知道有多少爱情,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吧。如果她因为一次失败而错误的爱情,就不认真对待以后的爱情,那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观远真是谢谢你啊……”董懂对他双手合十道。   “施主不必道谢,和施主畅谈佛法,也能观远个人修为有所长进。”见有寺僧经过,观远移开目光,“再会。”   “拜拜!”董懂笑开。   ——————————偶素代表董懂终于顿悟了的分隔线思密达———————————   被英语句子迷晕了的季书遥瘫在沙发上,他的家教于澜拿着电话问他要叫什么外卖。季书遥想起那天董懂包的饺子,口水哗哗流,于是让于澜叫两份饺子来。于澜去翻外卖单,忽然问:“我听说经常来你家做饭那个董大婶……”   “什么董大婶啊,她看起来比你年轻,你叫她小董吧。”季书遥白了她一眼。   于澜没有追究,季书遥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就改口道:“我听说对门儿的小董家里的那个男的是**?前些日子我们学校法学院的有请法院的人来开讲座,我看见他了,原来他父亲官那么大啊,真看不出来。”   “我不清楚。”季书遥向来不爱打听安芷默的事情,话说这几天安芷默见了他也很怪异,本来就老板着的脸上多了一丝诡异的尴尬,安大叔有什么好尴尬的,他都不尴尬了。   于澜眼珠转了一转,说:“小董今儿个中午不回来吧?”   “她去清禅寺拜佛了,那个封建迷信的。”季书遥拍拍肚子叫,“我快饿死了……”   “要不我们帮安先生也叫份外卖?这远亲不如近邻的……”于澜说,她当季书遥只是个小孩,嘴是厉害了点,但是一定猜不中她的心思。   季书遥刚想讽刺她什么,忽然闭嘴了。   于澜见季书遥没有反对,就打电话去一家东北菜馆叫了三份饺子。在等外卖的时候,她溜进洗手间补了一下妆,涂了滋润的唇膏。她大四了,家里没有什么背景,现在就业那么困难,既然父母没有办法帮她,她只能靠自己。而且,她来补习的时候见过几次对门的安先生,有次她书不小心掉了,他还帮她拣起来了呢,应该不难相处。虽然知道自己高攀不起,但是就算暂时攀上也足以当靠山了。   外卖送来之后,于澜让季书遥先吃,自己拿了一份去敲安芷默家的门。季书遥看在眼里,鄙夷地摇了摇头,拆开一次性筷子吃了一个饺子,然后撇撇嘴:“总觉得董大婶包得好吃……还好看。”   安芷默打开门,见是季书遥的家教,照例面无表情问人家有什么事,于澜忙说:“我们中午叫外卖,想到小董经常照顾季书遥,就多叫了一份给小董。”   “她不在。”安芷默说完,就想关门,于澜接着说:“不在吗?哎呀这饺子不吃会坏的,安先生还没吃饭吧,不如代劳一下?”说完,她还绽开一个亲切无害的笑容。   安芷默看了看她,说:“我不爱吃这个。”上次董懂包的饺子,他就吃得很少,一来是没胃口,二来是他从小就不爱吃饺子,所以一年难得吃一次。每次都是过年的时候谢婕包了饺子说每个人都要吃,他才象征性吃几个。   “哟,那安先生你中午吃什么?”于澜不慌不忙地问。   “再见。”安芷默也不多言,当即就关了门。这种自动送上门的女人他见多了,越跟她啰嗦,她就越来劲儿,心里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浑身散发出功利的气息。   当董懂捧着个包子呱唧呱唧一边吃一边上楼的时候,看见于澜垂头丧气捧着一个外卖盒站在家门口。她走上去,问于澜怎么了,于澜马上笑着说:“小董你回来了?我们叫了份饺子给你当点心呢,可是去你家敲门,安先生说你不在。”   “谢谢啊……”董懂感动得泪花花的,接过外卖盒,把剩下的半个包子狼吞虎咽吃了,拿钥匙开门。   于澜晦气地跺跺脚,回去季书遥的家里吃饺子。   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安芷默见董懂回来之后手里提着一个外卖盒,跟刚才于澜捧着的一模一样,就问:“哪来的?”   “哦,季书遥的家教于澜说帮我叫的,她真是个好人!”董懂还在那一个劲儿感激,“我回来路上买了个包子吃,觉得没饱。哈哈哈,现在刚好把饺子煎了吃。哎,你吃饭没有?”   “没有。”   “你傻了,刚才于澜送饺子过来我不在,你就拿来吃嘛。”不明所以的董懂嘲笑安芷默,珍宝一样把饺子捧到厨房,还问他说:“你要不要来点儿?”   安芷默很想告诉她,那个本来就是要给我的。   董懂叼了一个尝尝味道,觉得不错,就说:“不给你吃了,你自己泡面吧。”   安芷默的脸黑了。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二)   第二天,董懂收到一个快递,拆开一看,是一本书。薛婷发短信过来说,小说的样书已经出来了,就寄一本给她,让她把银行帐号发过去,等稿费来了好汇款。董懂看着漂亮可爱的封面,和封面上“其人如婷著”的字样,忽然把书狠狠砸在地上,上去踩了好几脚。   安芷默下午的时候打电话回来告诉她,晚上有个应酬,董懂听完就挂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比安芷默先挂电话,要不是今天心情那个糟糕,否则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   无端被挂电话之后,安芷默的脸色很糟糕。办公室秘书小邹也刚刚跟男朋友讲完电话,嘟着嘴不高兴,冲大家一阵抱怨:“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凭啥我们女人就得天天呆在家里给你们做牛做马。才一天不回家做饭,瞧他那样儿!”   小邹最近跟她男朋友同居了,他们准备春节领证。   办公室其他人呵呵一笑,安芷默的脸色却恢复许多,陷入沉思。   董懂不争气地哭了一会儿,趴在床上睡着了,直到天黑才醒来。   薛婷曾经看着原创网上一些红文作者,说:“这些走红的作者不知道有没有体会过我们这些冷文小透明作者的心情,如果我能红起来,哪怕一天,也是好的。”薛婷啊薛婷,我知道你要的不是钱,可是你知道我心里多难过吗……董懂呆呆坐在床头,吸吸鼻子,刚才没盖毯子就睡,好像有点感冒。   薛婷,你心中对我可有一点一滴的愧疚?   答应写完的作品就剩最后一点点了,董懂咬了咬牙,打开电脑,发奋写起来。本来一个星期给薛婷发一章就行,现在自己干脆在这几天里都写完给她,然后再不管她的事情。   把剩下的一万字写完,董懂打下最后一个标点,忽然有种全身被掏空的感觉。她打开邮箱,全部发给薛婷之后,看看电脑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她晚饭没有吃,居然一点也不感觉饿。董懂关了电脑,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听见开门声,是安芷默回来了。   他好像没有上楼换衣服,难道又喝醉了?董懂急忙洗好,出去一看,安芷默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扔在地上的书,正看着呢。董懂奔过去,一把抢了过来,当即一阵乱撕,把书撕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好像跟这本书有深仇大恨一样。比如作者本人,高考结束之后就把物理化学书全部撕烂了。   董懂把乱七八糟的书往地上一摔,刚要踩,有看见零落的页码上熟悉的主人公名字……那是自己写的呀,5555……她又把它拣起来,抱在怀里一阵大哭。安芷默原本静静坐在沙发上,见她哭得如丧考妣,就过去把她抱住了。   董懂被安芷默横抱回房间睡觉,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安芷默还来了句“该减肥了”,然后伸展伸展手臂出去了。董懂浅睡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居然被饿醒了。肚子咕咕叫着,没办法,董懂起床去厨房找点零食吃,路过安芷默的房间,发现门缝里透出淡淡的光。   据她所知,安芷默是不会开灯睡觉的,难道在看苍井空?!董懂这个人,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哭过就算了。一想起安芷默半夜不睡觉,躲在房间里偷偷看XV,她浑身上下就一阵激动。   “呔!”她猛地撞开门,跳进去大叫一声。   右手拿着一个美术剪刀,左手拿着透明胶的安芷默缓缓回头。董懂张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安芷默的前面放着那本惨不忍睹的书,已经被他拼好了半本,还有另半本依旧狰狞地摊开着。   “我知道这是你写的。”安芷默回头背对着她,用剪刀剪下一段透明胶,小心地把破成两片的一页书给粘好了。“可你不叫‘其人如婷’,你叫‘劫色’……”真低俗——安芷默心想。   快两点了……他第二天还上班呢。   董懂定定地望着安芷默的背影,他坐在床边的小书桌前,披着件衣服,在小台灯的照明下帮她把书粘好,手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知道她不叫‘其人如婷’,却没有问她为什么帮别人做枪手,其实他只要拿出平时审问她的架势来,她多半会交代的,可是他没有问,也许是知道她也不愿意提起。   安芷默其实是个很复杂的男人,他有时候严肃正经,有时候闷骚腹黑,有时候铁石心肠,有时候却那么体贴;他表面上好像根本不拿你当回事,可是你最难过最无奈的时候,他总能出现帮你解决问题;他聪明而不张扬,冷清而心地善良——小红的案子结了,汪焰尽管走了很多关系,可是在中院那边一直过不了,最后还是维持原判。   董懂屁颠屁颠地过去,从后面抱着他撒娇,安芷默却不为所动——这也算是个复杂的地方,他想跟你调*情的时候就变成一个流氓无赖,不想跟你玩的时候你怎么弄他都做无用功。   “安芷默~~”董懂大尾巴拼命摇,心中别提多喜欢他了,如果说这是个恋爱养成游戏,那么此时董懂对安芷默的喜爱度已经由原来的60%变成了99%。女人,就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动物,一开始被安芷默教训汪焰的狠劲儿征服了,现在又被他少有的温柔体贴给征服了,这种“大棒+胡萝卜”的政策将董懂小白兔完全拿下!   “少勾引我。”安芷默伸手把她推开了,板着脸。他就是这样,在体贴你的时候还能装出很嫌恶你的样子。   “偏要勾引你!”董懂叉着腰,彪悍地说。   “明天吧。”安芷默头也不抬。   董懂疑惑道:“为啥今天不行?你来月*经了?”   “我没备着那个,明天买几盒回来。”安芷默说得很隐晦,还暗示性地动了动大拇指。董懂思考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大拇指,忽然想起自己在宾馆拿安全套当防水套的行为,最终顿悟,吓得夺门而逃。   第二天早上,董懂起床后看见桌子上摆着一本粘好的书,跟新书自然是不能比了,可是倒也完整,不知道安芷默昨晚弄到什么时候。董懂煮了早饭,见安芷默还不下来,就闯进他的房间,他还在睡觉,呼吸平稳。   “迟到了你。”董懂剧烈摇晃着他,他睁开一只眼睛,猛地抓过她,压在身下当抱枕继续睡。董懂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叫道:“二……二师弟,你压着老孙我了……快高抬贵身哇……”   安芷默有点清醒了,不安分起来,扣住董懂的腰,钻到她颈边像狗一样嗅来嗅去,最后就开始亲她的耳朵、下巴、脖颈还有锁骨。董懂脑中一片空白,心想完了,她都忘了,男人在早上性*欲最强。她伸手往下一摸,安芷默那个邪恶的器官果然有了所有正常男人在早上都有的升旗反应,他上次跟自己说的尺寸……   董懂骇然,安芷默的双手撑在她两边,正危险地盯住她。她连忙缩回手,钻啊钻啊从他身下逃走了。   左手打了右手几下,董懂骂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咋滴就去摸人家了……”刚骂完,安芷默快步下来梳洗了,吃了几口早饭换了衣服就要走。董懂看了他一眼,说:“你现在就像个国宝……等我一下。”   安芷默看见董懂从楼上拿了一个像唇膏一样的东西下来,拧开就要往自己脸上抹,他躲开,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董懂说:“遮瑕膏,我帮你把黑眼圈遮掉。”   “我不用女人的化妆品。”安芷默别开头。   董懂大吼一声,把安芷默推到墙上,踮起脚尖,捏住他的下巴,咬牙切齿把遮瑕膏抹在他眼睛底下,推均匀了,让安芷默看镜子。安芷默看了一眼,有点惊讶,左右对比了一下,乖乖让董懂用遮瑕膏把另一个黑眼圈也遮掉了。   “要不要我帮你画个眼线?我跟你说,画了下眼线,就能变得很妖孽哦……你底子那么好,一定……哎哎,你别走呀!”董懂拉住他,满脸央求。见他还往外走,她就死皮赖脸扒着他不放。   “你习惯哪种牌子?”安芷默忽然停住脚步问,“我今天下班去超市买。”   董懂一时间以为他说的是眼线笔,于是反问:“什么牌子……只要不是地摊货,都不错的呀。你要什么牌子的?”   “我都可以。先买三盒,够吗?”安芷默难得有耐性。   董懂囧了,忽然明白过来,她哭丧着脸喊着雅蠛蝶神兽,苦苦哀求他不要去买。谁知安芷默很严肃地训斥她道:“不能不用,这是保护你。”说着,就正义凛然下楼了,董懂跪坐在门口满脸是宽面条泪,喃喃说:“求你不要保护我呀……我不习惯被那个东西保护呀……”慢着——敢情,你安芷默用过很多次了是吧?!!!!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三)   欧阳一脸铁青,看着宋望合放在书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宋望合站在小阳台上抽烟,一言不发。欧阳咬着下唇,来到宋望合面前,“你还要不要脸?我都没有介意你跟那姓董的狐狸精干的那些丑事,你倒写起离婚协议书起来?!”   宋望合狠狠吸了一口烟,“与她无关。”   “宋望合,别以为我不知道……”欧阳挑了挑精致的柳叶眉,清秀的脸上出现浓浓的鄙夷,“你一直在跟那个小贱人来往,从来就没断过!”   “别给我胡说。”宋望合瞪她。   欧阳报了一串手机号码,正好是董懂在S市的电话,“这个电话哪来的?为什么这个月2号这个号码跟你有将近20分钟的通话?”   “你去查我的通话记录?!”宋望合脸有愠色,将烟头按在花盆里面。   “不管我查没查,你和那个贱人还有来往却是事实。”欧阳比他冷静许多,脸上挂着一抹冷笑,“我不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得逞的。”   “到底是我先出轨,还是你先出轨……”宋望合别开头,望着远方。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出轨了!”欧阳一瞪眼。   “从一结婚我就发现了,你心里藏着别的人。”现在宋望合比她冷静,回眼盯着她,看见她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血口喷人……”欧阳的气势小了一些。   “我跟你领证的时候,是一心一意要跟你过一辈子的。还设想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个随我姓宋,一个跟你姓欧阳。”宋望合又点了一支烟,慢慢吸着,他本来不会抽烟,跟董懂分开之后,学会了抽烟和酗酒,“可是婚礼那天晚上,你喝醉了,跟我做*爱的时候,你喊着别人的名字,你知道吗?很俗的戏码,但是怎么就发生在我们身上呢?”   欧阳脸色变得很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之后我试了几次,有意灌醉你,每次你醉了跟我上床,到最后就情不自禁喊他的名字……那个人是谁?我猜,他就是以前让你心情不好的男人吧?”宋望合逼近她,她后退了一步,身子开始发抖,“怎么你一喊他的名字,就他*妈那么容易高*潮呢?!”   欧阳支支吾吾,完全没了一开始的气势。   “我心已不在你身上,你的心也没在我身上,这样的婚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宋望合把离婚协议书摊开,“乖乖签字吧……”   “我不签!”欧阳大吼,推开他跑了出去。   ———————————偶素代表名存实亡的婚姻的分隔线啦啦啦——————————   雅蠛蝶啊……董懂看见下班回来的安芷默从包里拿出来的三盒安全套,萎缩进墙角,瑟瑟发抖。安芷默直接无视她,上楼把三盒邪恶的东西放进床头柜抽屉里,名曰“以备不时之需”(==)。   安芷默下楼,见董懂仍然缩在墙角,就微抬下巴,倨傲地问:“怎么了?”   “我蛋疼……”董懂战战兢兢回答。安芷默双眼一眯,她连忙跳起来去准备晚饭。   吃完晚饭,董懂被安芷默叫住了。她浑身一激灵,像炸毛的狮子,严肃警告道:“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   “换衣服,跟我出去。”安芷默命令道。   “外面有警察啊……”早就知道他口味重,没想到重要喜欢去外面表演的程度,知道你喜欢苍井空,可是我不是苍井空哇,要不你去日本吧?   安芷默一步上前,拎着董懂去了她的房间,打开衣柜,挑眉道:“要我伺候你换衣服吗?”   “不敢不敢,小的自己来就好。”董懂送神仙一样把他送了出去,换了套衣服,画了淡妆。刚要收拾那些瓶瓶罐罐,望着那支眼线笔,心生一计。   “安芷默,要不我再帮你抹点遮瑕膏吧,你的黑眼圈又出来了。”董懂狗腿地一边下楼一边叫,这回安芷默倒没有反对,问:“你的遮瑕膏什么都能遮吗?”   董懂一边细心地帮他遮盖黑眼圈,一边滔滔不绝:“可不是,要不怎么叫遮瑕膏呢?你看电视上网络上那么些美女,卸了妆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又是痘痘又是斑的,她们都是先抹粉底再上一层的遮瑕膏,那小脸儿就粉扑扑的。你的黑眼圈算什么,你看,这不就又遮住了吗?”董懂把小镜子给他照。   可惜这安芷默对自己的脸好像不感兴趣,忽然把董懂压倒在沙发上,对着她的脖颈就是一阵狂吻,跟强X犯一样一样的,董懂被他压得无法动弹,起来的时候,在小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脖子边上多了两个红色的斑点——我靠!吻痕!   “试一下。”安芷默用下巴指了指她手里紧紧握着的遮瑕膏。   本来还想骗他画眼线的董懂自己先吃了亏,气愤地用遮瑕膏遮了吻痕,可是仍旧有一点点痕迹。她用的只是很普通的遮瑕膏,以前在网上看过有一种什么牌子的遮瑕膏能很轻松的把吻痕遮住,一点痕迹都没有。   董懂的身后散发着阴霾的气息,她掏出眼线笔,像女鬼一样盯住安芷默,“你要让我画眼线,否则,我就去检察院告你强X我!”她指着吻痕,泪流满面。   “你去告。”安芷默十分嚣张。   “你!”董懂怒了,使用杀手锏,“你不让我画眼线,我就把你的长度直径和周长贴到你单位门口!!”   安芷默沉默鸟~~僵持了一会儿,他乖乖闭上眼睛。董懂心花怒放,拿着眼线笔就贴过去了,画呀画呀,把上眼线画了,又叫他眼睛往上看,要画下眼线。安芷默一出现不配合的表情,她就舞着拳头威胁道:“长度直径哦……”   画下眼线很不舒服,妞们应该有所感触,更何况是很少化妆的安芷默。大学的时候女装扮相画眼线的时候,是小夕操刀的,那时候就够难受了。都是他们研究生班的班长出的鬼主意,男生都扮成女人,女生都扮成男人。   艰难地画了很久,董懂惊呆了……   妖孽!!!!   下眼线一画,安芷默从一个严肃男变成一个妖孽男,眼睛随意眨一下,看着都像在放电似的,特别是他斜睨你的时候,好像在说“你快来上我呀~~来上我呀~~”   安芷默从小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眼睛,不禁嫌弃地移开目光。怎么说呢,男人和女人的审美是不一样的,男人不会喜欢把自己弄成娘里娘气的,女人也不会喜欢把自己搞成春哥曾哥那样。   “你不是说要出去吗,走吧!”董懂兴奋地说。   “就这样出去?”安芷默指着自己的眼睛,虎着脸道,“擦掉再出去。”   “这样很好哇,很帅的哇……”董懂上去拉他,不依不挠,胡搅蛮缠,终于把他拉出门去。安芷默站在门口,黄色的廊灯下,他更加妖媚了,“董懂,你,会因此付出代价的。”   董懂猥笑着,傲骄地跟在他身后。他开车到了一家名为“1860”的酒吧,沈颐和李思进早就在里面等着了,沈颐旁边坐着一个性感女郎。安芷默一走近李思进就不满地说:“这么慢啊……哟,小表妹也来了?快坐到哥哥这里来。嘿我说你们俩存心气我是吧,敢情今儿个就我一人没带女伴。”   “这是安芷默的表妹吧……你好啊。”性感女郎道。   “我老婆,你可以叫她小茗。”沈颐解释。   “嫂子好。”董懂乖乖地说。   “妹妹怎么称呼?”小茗问。   “叫嫂子。”安芷默宣布。   沈颐和李思进都愣住了,傻傻看着董懂,董懂也被安芷默这一句“叫嫂子”给吓住了,咋滴就让沈颐和李思进那样叫她呢……在他们三人之中李思进出生月份最晚,可是他愿意叫小茗一句嫂子,却迟迟不愿开口叫董懂。沈颐提醒道:“法律规定,近亲……”   “无血缘。”安芷默回答,转身对酒保说:“Holeinone.”   董懂好奇地问:“你点了什么酒?”   “他点的是Holeinone——中文名字叫‘一杆进洞’。”李思进热情地说。   请各位看官记住Holeinone的意思,在此之后,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台词。如果以后写到这个台词的隐晦含义,哪个童鞋不懂它的意思,别怪桃爷不客气。特此强调。   董懂嫌恶又鄙视地瞪了一眼安芷默,李思进仍旧不改口,说:“表妹要喝点啥,今儿个哥哥请客。要不来杯Scorpion?告诉你,那可好喝了,保证你喝完一杯还想喝第二第三杯。”   “李思进,你想做什么?”安芷默马上反对,Scorpion是一种喝起来口感非常好,但是你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醉了的危险鸡尾酒。许多小女生不懂,以为好喝的Scorpion酒精少,结果被一些流氓给骗了,比如很多喝鸡尾酒喝醉的言情女主角,以及趁女主角醉倒就对其OOXX的男主角。   “给她来杯Grasshopper吧。”小茗对酒保微笑着说,安芷默这回没有反对。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四)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了……原定H没了,改关灯之后第二天 Grasshopper是一种很甜很香的鸡尾酒,入口即可感觉到薄荷的清爽和奶油的香浓。这是董懂第一次来酒吧,第一次喝鸡尾酒,原来酒吧并不像她原来想象得那样为烟瘴气,1860酒吧是典型的欧洲古典风格,给人一种很怀旧的感觉。   董懂喝着Grasshopper,心不在焉地听三个男人互相调侃,李思进依旧最活跃最搞笑,安芷默时不时瞥她一眼,挑衅似的喝一口“Holeinone”。李思进第一个发现安芷默今天画了眼线,惊得差点从高脚凳上掉下去,沈颐经李思进这么一嚷嚷,也发现了,跟李思进一起讽刺安芷默。   小茗却是和董懂站在统一战线上的人,惊喜地叫道:“我说芷默今天怎么如此不一样呢,原来是画了眼线!哇……好时尚好妖孽啊……老沈!回去我也给你画一个呗?”   沈颐翻个白眼,说:“不准,男不男,女不女的……”   安芷默斜睨沈颐,对他表示警告,以前他这么一瞥,沈颐肯定闭嘴,谁知今天画眼线的效果就是沈颐往后一缩,说:“你那样看我干嘛?勾引我呢?我有老婆的!”说着就搂过小茗,小茗窝在沈颐怀里呵呵直笑,说:“芷默啊,你刚才的眼神多勾人,我都怕我老公被你抢走了呢……”   “安芷默你也勾引勾引我呀。”李思进来劲儿了,拉拉安芷默的袖子。   安芷默甩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一眼他,李思进酥软地趴下,娇声说:“爷~我受不了,快被你给掰弯了~”   董懂忍不住嘎嘎大笑起来,见安芷默就要瞪她了,她忙站起来说自己要去洗手间,就一溜烟逃跑了。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才走出去,在门口遇见了李思进。他好像专门来等她的一样,把她拦下了。   “表妹,我劝你一句,跟安芷默在一起,那不是闹着玩的。”李思进没了一贯的不正经,而是用一种很严肃的口吻说,把董懂给怔住了。“我李思进不是那种见不得哥们好的小人,今天他敢让我们叫你嫂子,估计心里算是把你给定下来了。可是我们叫你嫂子,你敢答应吗?”   董懂沉默了,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难道连一时的快乐都不行吗,她也知道安芷默最后一定不要她的!   “我嘴快,不妨告诉你,当年小夕跟芷默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他爸硬是把他俩给拆了,说是在外省给小夕安排了一个什么工作,让她本科毕业就去上班,一刻也不能耽误,否则以后永远别想找到工作。小夕家境比较困难,急需用钱,安芷默他爸有没有给小夕分手费,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手上的疤你看见了吧?就是让他爸弄的,当时他怎么问,都问不出小夕的下落,到现在也还没消息。他爸一心要让芷默到省高院去,没有势力的亲家他绝对不允许。表妹你也别听了我的话不高兴,我有一说一,绝不是要害你们。”   “如果那个小夕被安芷默找到了……”董懂忽然觉得背后汗津津的,口干舌燥。   “那都是电视剧里的天雷桥段,找到了又能如何。现在的问题不是小夕,是你,知道吗?依他的性格,估计已经准备好跟他爸对着斗一回了。”李思进叹口气,无奈地说,“我是不想看着你们重蹈覆辙,哥们一场,哪能见他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就算小夕回来了,我也会跟小夕说一样的话。”   “你说我咋滴这么命苦呢……”董懂仰天长叹,“我到底跟谁在一起不受反对呀。”   “跟我呗。”李思进戏谑地眨眨眼。   “董懂,李思进,你们——谈心吗?”安芷默出现在他们身后,用妖孽的眼睛斜睨他们俩,然后上前拉过董懂,一路拖了回去。这时沈颐他们已经坐在环形沙发上了,安芷默坐过去,居然一把将董懂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太……太不庄重了,都是让李思进给刺激的,唉。   屁股上好像长了钉子,董懂怎么也坐不稳,安芷默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直用大拇指摸她的脖子,等他住手之后董懂才发现自己脖子上的吻痕露出来了,小茗看见后一直暧昧地笑。董懂缩着头,像跪在包大人面前的犯人一样。   李思进无奈地摇摇头。   安芷默抬了抬手,让董懂看自己喝了一半的酒,问:“要试试一杆进洞吗?”   董懂当即就觉得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捂住鼻子,拼命摇头。   ———————————偶素代表安芷默想一杆进洞的分隔线———————————   “你要小心开车呀……”董懂见安芷默仍旧酒后驾车,心里怕得要死。安芷默依着她,把车速降得很慢。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路上的车辆不多,但是考虑到安芷默喝过酒,董懂还是有点发毛。   “那本书我看了。”安芷默说。   “哪本?”董懂莫名其妙道。   “昨天那本。”   董懂沉默,一会儿问:“很低俗吧?”   “嗯。”安芷默一点不留情面,董懂翻个白眼,你丫的怎么连客气话也不说一句,我那是谦虚,谦虚你知道吗?一会儿后安芷默又说:“低俗不是主要的,主要问题是假冒伪劣。”   “哪里假冒伪劣了?!”董懂反驳,“你自己是既假冒又伪劣。”   “第84页第3行开始到86页第5行;第98页第10行开始到100页第1行。”   不愧是原来读理科的……董懂被那一堆数字弄晕了,一路晕到家里,趁安芷默洗澡的时候去翻了那本书的第84页第3行开始到86页第5行和第98页第10行开始到100页第1行,惊奇地发现那是两段H!!   法官大人沐浴完毕,洗掉了该死的眼线,不妖孽了,又恢复成另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铁面法官,见董懂认真地翻书,就问:“你看过了?是不是假冒伪劣?”   “是又怎么样。”董懂嘴硬。   “是,问题就严重了。”法官大人转身正对董懂。   完了……开始审判了。董懂想,第一步,拔高。   “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高尔基曾经说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完了……咋滴就是人类了!董懂想,第二步,递进。   “书的内容一定要从实际出发,不允许有任何组织和个人利用书籍传播假冒伪劣信息,误导读者,破坏人类思想结晶。”   完了……这次该不会和全人类都有关了吧?!董懂眼睛一闭,最后一步,定罪。   “反人类罪。”   终于开始危害全人类鸟~董懂哭倒,瘫在地上。“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呀……”   “恕我无能为力。”安芷默铁面无私了一回,居高临下看着她,“如果说你以前的故意杀人罪、抢劫罪、危害国家安全罪之类,我可以包庇你。但这次的性质太过严重,而我势单力薄,恐怕再也帮不了你了。被人发现之后,我难脱其咎,不如我先行揭发你,也好保身。”说着,他就准备上去写揭发材料了。   “雅蠛蝶~哈几吗~”董懂连滚带爬奔过去,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别人也不都这么写嘛……为毛、为毛我就反人类了哇……安**官你再想想,我最多也就一编写和传播淫*秽物品罪,不带反人类的呀。”   “别人也这么写的?”安芷默幽幽地问。   董懂点头如捣蒜,“那啥我是苏素、stein、撒空空,她们都这么写的呀。你看你看,这个‘伞兵’,就是抄苏素的,这个‘桃花源’就是抄stein的,还有整个过程就是模仿撒空空的……你要揭发我,就先把她们几个也揭发了,我们一起蹲监狱!”   “你是因为觉得她们写得真实,所以抄过来的?”法官大人脸色有所缓和,还伸手同情地摸着董懂的脑袋,好像要网开一面了呀,哦耶。   董懂又点头如捣蒜。   法官大人收回手,“别人写得真实,你抄过来就是假冒伪劣,就是反人类。”顿了一会儿,他又有所不满地说:“你不仅认罪态度差,还妄想诬告别的作者,居心险恶,罪加一等。”   董懂再次哭倒,一个劲哀求着安芷默网开一面,给她一次痛改前非的机会。安芷默终究是个心软的人,就好像鸿门宴上的项羽,对待董懂还存有一丝仁慈。“这样吧,听说这本书只是样书,这说明还有修改的机会。你再写一次,要真实可信,具有事实说服力,能够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施展正确地描写。”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董懂答应着,就要飞奔上楼重写,跑到一半,忽然转身问:“要怎么样才叫真实可信,才具有事实说服力呀?”   安芷默的唇角上扬出一丝微笑的弧度,“实践,是检验真理正确与否的唯一标准。”   Holeinone   “把书带上。”安老师收敛笑容,吩咐道。董懂屁颠屁颠拿了书,太监一样垂首跟在安芷默后面,在她被恐吓之后的单纯心里,还不知道自己待会儿要遭受要怎样的厄运。是啊,受害羊在遭到灭顶之灾前都是这样乐观,以为狼都是好的,包括灰太狼和有颜色的狼。   安老师把她带进自己卧室,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先翻开第84页,仔细阅读了这一段H,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董懂自觉理亏,就没有顶撞,虚心求教,安老师要求她带着批判的语气将他觉得假冒伪劣的那几句读出来,董懂不敢怠慢,就大声读道:“不一会儿,OO(女主角)就被XX(男主角)拥在怀里,轻声哭泣着。XX带着热度的大掌抚过OO的腰,OO不禁一阵颤栗,嘤吟一声化在XX怀里,双颊涨得通红。”   安老师又鄙夷地冷哼一句,好像浑身发痒一样动了动,“继续,跳过三行,从第十七个字开始。”   “XX邪恶的手指覆上OO挺翘的那啥,在一抹那啥红上逗留不去,轻拢慢捻着,OO的眼泪滚了出来,十分不情愿地推拒着……”   “停。跳过六行,从第三个字开始。”   其实我写得挺好的呀……董懂居然读着读着就在沾沾自喜起来,“XX感觉自己的那啥疼痛难忍,迫不及待进入OO那啥的那啥。感觉到那啥的侵入,OO哭叫起来,XX忍住翻滚的那啥,定住不动,细细吻过OO的肌肤。过了一会儿,OO觉得疼痛过去,一阵奇妙的感觉升了起来,XX看准时机,一个鲤鱼打挺,重新开始那啥有规律的动。OO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禁追逐着XX的脚步,XX低吼着,两个一起攀上幸福的顶端!”   “就你刚才念的这些,放电视上让两相声演员学学,能笑死全中国的人。”安老师带着一丝不屑,斜睨她,“你还觉得自己不是反人类?”   “哪里可笑了,我觉得……挺好。”董懂搓着手,还有点不服气。这时安芷默手一勾,把董懂拥在怀里,手指却掐住董懂的腰狠狠一拧,董懂嗷嗷叫了两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安芷默满意地看着她眼角的晶莹,安慰道:“不哭……”然后把手伸进董懂上衣里,抚过刚才拧过的地方,董懂觉得痒,不禁大笑起来,而且一边笑一边叫,在安芷默怀里不安分地乱扭。   安芷默不动了,任董懂扭完,他才慢悠悠问:“你还觉得‘OO不禁一阵颤栗,嘤吟一声化在XX怀里,双颊涨得通红’不是假冒伪劣?”   董懂惊呆,张大嘴看着安芷默,“假了,冒了,伪劣了。”   安老师很满意学生董懂的反应,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放倒在床,将自己的唇送上,董懂欣然接受了,抱着他的脖子,和他灵活的舌尖纠缠着,他又去逗弄她上颚,害她一阵发痒,浑身都都痒起来了。最后董懂又痒得受不了,使劲推他,他才罢休,抬起上身,唇齿间带出几根透明的银丝。   董懂爬到他的身上压着他,安芷默任她对着自己一阵乱啃,手探到她身后两指一按,她背后的搭扣又应声而开,向两边弹开。董懂刚发现,就被安芷默反压在身下。犯了反人类罪的董懂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赔本的买卖,为了一段真实的H,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关灯~~(省略具体情节1000字)   “嗷嗷嗷嗷——”董懂大叫,“你他*妈轻点!轻点!!疼死我了!!”   董懂抽搐着,一阵又一阵撕裂的痛楚,真是欲哭无泪啊——安芷默你这个老流氓,就算我不是第一次你也不带这么用力啊,你丫的跟我有仇还是太久没发泄了……   所以,言情小说中的女主角一般都是处*女,在没碰见男主角之前,无论和前男友感情多深、遇上多少变态,都还是完璧,最经典的是某部小说(名字忘记了)的女主角和前男友(也就是男配)同居后在一张床上睡了8年,最后愣还是处*女!当时笔者我不仅不谴责这个男配角最后选择抛弃女主角的行为,我反而深深同情他,我要是他,一定先把女主角玩遍了,再狠狠抛弃!   啥事,都别过了,该不是处的,就不是了吧,别把男配角弄得好像有什么病一样。   啥?你们说我们家董懂不就是个处?您还真别刺激我,别到最后我让你们发现那安芷默也不过就是一男配!(法官大人:速度点,我要ED了就永远罢演!作者桃某:唉唉,别呀,我这不是跟这群妞们充黑社会嘛,得了,咱写下去便是)   继续和谐的H——关灯之后,一个小时的大战,然后就结束了,董懂问:“安……安芷默,那是、那是什么……”   “舒服吗董懂?”原话奉还,指间尽是刚才急涌出来的那啥。   董懂没志气地点头,再没志气地羞红了脸。   “书里所谓‘幸福的顶端’思密达。”法官大人如是说,背后仿佛放射着万道金光。(背景音乐起: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   “不是说中国的女性有70%都没有体会过这个么!!”董懂惊愕了,瞪大眼睛追问道。   “Fortunately,youarethe30%.”一丝得意跃然于安芷默的眼中。   董懂惊叹了,膜拜了,如魔似幻了,70%JJ没办到的事情,法官大人一下子就办到了哇,啊啊啊,上帝之J啊……   ———————————偶素一个大船摇来摇去的分隔线思密达———————————   一声惨叫。   董懂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摔在地上,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刚睡醒就从床上掉下来的人,其实是感觉不到疼的,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生理现象。发现自己浑身赤果果,董懂有一时间的失神,然后跟所有女主角一样都有点忘记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昨晚春那啥宫的场景都心存怀疑,忽然觉得那只是自己做的一个邪恶的梦。   直到慵懒的身影从床上探出来,那双半眯的勾人眼睛冷然地看了一眼春光灿烂的可怜女孩,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压在身下继续当抱枕,董懂才多少能确定自己确实跟安芷默发生了纯洁的男女关系。   早晨的安芷默,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很香,一闻才发现那是沐浴液和董懂头发上洗发露味道的混合,幽幽的,清清的。法官大人皮肤很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个人夏天出去从来不打伞,回来也不会抹什么晒后修护,可是皮肤一直就是介于白皙和黝黑的麦色,十分均匀,从头到脚。这在普通男人身上还是比较少见的,说明安芷默不是个普通男人,他可是桃桃一轮笔下的男主角,不经历严格的筛选,是别想担任这个保证你能红的角色的。前面说了,这个法官大人呢,骨架并不大,因此他整个人显得很纤长,尤其是裸着的时候。   我们的董懂诚惶诚恐地被安芷默压着,头顶上是他均匀的呼吸。董懂十分紧张,几乎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心里完全就只有一句话:我居然跟他做了!!!   我昨天一定是喝醉了吧……董懂给自己找借口。   这个时候,安芷默醒了,手开始活动,摸到不该随便摸的地方,董懂大骇,咬了他一口。安芷默老实了,又睡着去。   董懂舒一口气,看了一眼安芷默床头的闹钟,已经……已经十点半了!!“安芷默你上班迟到啦!!”董懂拼命摇着安芷默,就怕自己晚一秒叫他,又被他判什么耽误国家工作罪(董懂,你自己都能为自己定罪了,乃精进了)。   安芷默“嗯”了一声,没打算起来,反而蹭了蹭董懂的胸口,撒娇似的……   董懂毛骨悚然,法官大人在撒娇?!   她之前从来没有在安芷默的行为中找到撒娇的影子,他是法官大人,他严肃而冷厉——打死他也不可能啊!!(这不是没打死嘛)   大麻烦,小麻烦(一)   话说这天早上,季书遥从11点就眼巴巴等着董懂过来给他做饭,书也不好好念了,于澜气得用笔敲他,他才支支吾吾说出个破碎的英语句子。于澜也觉得奇怪,一般董懂十点一定会过来做饭,季书遥只有听见董懂在厨房里做饭时的叮叮咚咚声,才会好好念书。虽然于澜也把季书遥当成小孩子,可是有时候还会说他是有御姐控的小受。   “你才御姐控,老子是攻!她……不是生病了吧……”季书遥不顾于澜叫他背的几个句子,扔下笔开门出去了,站在安芷默家门口一直敲门。半晌,董懂才把门开了一小条缝,脸上带着些不正常的神色,问他有什么事。   “什么事?!我饿了,我要吃饭……”季书遥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要!饭!”   “要饭的去外面要,我们这里没有。”董懂故意逗季书遥。   季书遥嘴向下一瞥,脸色一黑。   “你今天叫外卖吧……”董懂小小声说,余光看见安芷默悠闲下楼了,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在喝,喝也不好好喝,一些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流过他的喉结的时候起伏了一次,然后飞快顺着脖颈的线条流进胸膛,消失不见。   于澜站在门口,帮着季书遥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董懂把目光从安芷默身上收了回来,无比窘迫,只会摇头。季书遥忽然顿悟了一样,邪笑着说:“我知道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不舒服的嘛……好好,我自己叫外卖。董大婶,要不要帮你叫一份?”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不用了……”她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吃饭,而是去洗床单。把季书遥打发走了之后,董懂奋力抱着床单奔去阳台的洗衣机那里,回来的时候发现安芷默在厨房里打鸡蛋,像是要做饭的样子。董懂看见他拿着鸡蛋的右手,轻托瓷碗的左手,想起那双手昨晚就那样抚过自己的身体,脑中就开始胡思乱想,而安芷默忽然瞥过来的目光,使她羞得不敢跟他说话,就躲进自己的房间,半个小时过去了,安芷默敲了敲她的门,叫她出来吃饭。   董懂低着头出去,一头撞在他的胸口,想从旁边溜走,就被他一伸手拦住了。他又恢复成平时严肃的法官大人,语气冷清而平淡:“躲什么,当一只缩头乌龟不是你的作风,这是——作风问题。”   我咋滴就有作风问题了……董懂囧,想起自己那彪悍的网名,心想,劫色贫尼你要雄起!想到这里,董懂浑身被灌注了无数的力量,胸膛一挺,哥们一般重重拍在安芷默的背上,说:“走,咱吃饭去,爷今儿个尝尝你的手艺。”   董懂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坐到餐桌前就马上瘫软了,一个有点焦的炒鸡蛋,一个颜色有点不对的拌生菜,和两碗明显水放多了的米饭。安芷默一脸淡定,他是那种即使做出这种失败作品来也能理直气壮说出一番事关国家大事言论的人。   颤抖地拿起筷子,董懂夹了一小块鸡蛋放进嘴里,艰难地咽下去之后问:“你……是不是没有放盐?”   “因为来不及。”安**官果然很理直气壮。   来不及就不放盐了?董懂诧异,可是还是认真地点点头。她又夹了一片生菜,刚放进嘴里就吐了出来,一看,这些生菜没有任何调料,除了半碗酱油!安芷默对做饭的想象力和执行力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准,一盘没有放盐还焦了的鸡蛋和一碗用半瓶酱油拌的生菜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安芷默显然也无法再动筷子,在厨艺方面,安芷默输给了桃桃一轮笔下的某些男主角,尤其是以厨艺见长的古以笙同志和第一次做饭就做得很好的杜翊同志。但是韩愈曾经曰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们不能要求别的男主角跟桃爷一样完美。   最后还是叫了外卖。   董懂吃完外卖,心不在焉地看《今日说法》的时候,忽然想到,难道安芷默亲自做饭是在关心体贴她?!乖乖,不得了。当安芷默提了公文包要出门的时候,董懂问他是不是要去上班,得到的回答是他只请了半天假。安芷默走了之后,董懂准备去晒洗好的床单,发现床单已经被安芷默晒上去了。   “安芷默……”董懂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蹲在地上捧着自己红红的脸——心里怎么就感觉一阵甜蜜,乖乖。   站在阳台上透气的于澜看见安芷默下楼,心生疑惑,问正在背句子的季书遥:“刚才家里不是只有董懂一个人吗?为什么我看见安先生现在才去上班?”   “回来拿东西的吧。”季书遥没往心里去,只是颇为鄙夷地瞥了于澜一眼,心想现在的女孩子怎么就对安芷默那种人那么感兴趣。   ———————————偶素代表桃爷魅力无敌啊无敌的分隔线———————————   “气色不错哦。”办公室秘书小邹见到请假半天的安芷默来上班,笑着打招呼,“听说你请假,我们还以为你得甲流了。”   安芷默微扬扬唇角,来到办公桌前,小邹跟过来压低声音说:“早上你父亲来电话说些业务上的事情,孙庭长不知道你什么原因请假就没乱说,只说你出庭呢。你给你父亲回个电话吧。”安芷默谢过,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按下安惟办公室的电话。   “芷默,最近甲流很严重,自己小心点。”安惟今天心情好像不错,语气比以前轻松许多,“你妈最近老念叨你,国庆回不回家?”   “回。”安芷默回答。   “前些日子跟龙副吃了个饭,他对你赞不绝口。虽然我们有亲属回避规定,可是我们过几年就离休了,到时候有个人脉也是好的。国庆不是上映一部电影叫《建国大业》吗,到时候单位每人会发一张票,你跟龙司晨……芷默,我这儿有工作……”安惟没说几句,他那边好像有人来汇报工作,于是匆匆跟安芷默告别。   安芷默无奈地放下电话。   “这是你的。”小邹忙着发超市购物卡,说着就把两张磁卡一样的购物卡塞给安芷默。安芷默下班之后把购物卡交给董懂,董懂又用羡慕又嫉妒的目光看着购物卡,直说他们福利好,上次发的花生油还没用完呢。   临睡之前,刚洗完澡的董懂正要回房间,就看见安芷默靠在她房间门口,问她现在要去哪里,董懂诧异道:“睡觉啊。”安芷默冷哼一声,当着董懂的面就把她房间的门给关了,然后用下巴指了指他房间的方向,董懂后退两步,像看强X犯一样看着他,嘴里念叨着:“不行啊不行……”   安芷默也不勉强,转身回房。开着床头灯看书,没看两章,就看见自己卧室的门缓缓打开了,董懂低着头出现。他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开口道:“改变主意了?”   “怎么办啊,我妈让我国庆回家,说是……说是要带我去见外公。”董懂贴在门上,哀怨地看着安芷默,手里还握着手机,看来刚挂上电话就过来了。   “外公头上没长角,怕什么?”除了比较严肃和死要面子,外公谢均还算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安芷默每次会省城都会去看外公外婆,他们都很高兴,外婆张彩华还不让保姆动手,亲自下厨做一桌子好菜。   董懂心中一阵别扭,怎么同样是外孙和外孙女,安芷默就跟自己不一样呢,他们居然叫同一个人外公,晕死。外公如果知道她和安芷默……那个了,自己是不是又算犯错误啦?这么一想,董懂被自己吓了一跳,刚想走,手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安芷默拉住了,随即因为拉力向后一倒,和安芷默一起跌在软绵绵的床上。   “既然进来了,就别想出去。”安芷默一语双关,瞬间变身强X犯。   一阵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树倒猢狲散。   董懂趴在安芷默胸口,挣扎着照例把台灯关了,在黑暗中泪流满面——做都做完了,才能腾出手把灯给关了,这真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安芷默抬手从董懂的背一路往下抚过,顺着她姣好的曲线,感受她背后细腻的肌肤,鼻间盈满她头发上淡淡的香气,这种女性特有的柔软和芳香让他一翻身就将董懂压在身下。   “芷默~~”董懂埋怨地叫道,在安芷默耳里听来确实如同软语撒娇一样撩拨心神。   在黑暗中,安芷默找到董懂的手,十指交握后将董懂的手背靠在自己心房附近,紧贴着,好像在无声诉说自己对她的誓言。   董懂不老实地挣扎起来,在黑暗中拍打安芷默的胸口,让他抱着她翻了个身,给两人带来不一样的感觉,虽然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关了灯,管它呢……   大麻烦,小麻烦(二)   做攻的下场就是第二天腰酸背痛腿抽筋,最可气的还是安芷默真的拿自己的医保卡给董懂开了几盒钙X钙回来。两人之间开始有了不同以往的甜蜜和暧昧,不过安芷默的审判依旧,罪还是那些罪,越来越严重。   虽然天天都见面,但是董懂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安芷默来,把他每天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的回想一遍,然后傻笑。不必说,我们的董懂又陷入了恋爱,虽然以前总是想保持冷静和理智,可是人一恋爱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幸福吹干了眼泪,蒸发了悲伤,麻木了过去受过的伤痛。(桃爷很少说出这么矫情的句子,大家捧个场吧)   听说安芷默十一也要回省城,董懂怕到时候人多不好买票,就提前一周去买了两张票,只是30号下午的票不多了,买到一张下午两点的,还有一张是四点的。这样也好,和安芷默一起下车的话,面对前来接自己的父母,好像心里上会有点尴尬,虽然父母都不知道她和安芷默已经发展成这种纯洁的男女关系了。   安芷默今天晚饭后要泡茶的时候发现经常喝的庐山云雾见底了,跟董懂说明天有空去买一点,董懂答应下来。   第二天,季书遥早上出门买菜的时候董懂开门出来,说要跟他一起去。季书遥笑着说:“那敢情好,你们老人家就是要多多运动,以免腰椎间盘突出。”话虽依旧那么毒,但是很就没跟董懂一起出去的季书遥还是亲亲热热拉着董懂下了楼。   董懂问了问他出国的日期,他说具体不清楚,大概是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董懂又问:“你英语补得怎么样了?说两句我听听吧。”   “别提了,我说的不但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估计也听不懂。等老子发达了,让丫的外国人全说中文,不过中文八级都不能出门,写日记、说梦话也全给老子用文言文。”季书遥咬牙切齿道,抽出一根大葱直指前方,“听力就考周树人的文章,用周杰伦的语气念,哭死丫的洋鬼子。”   董懂大笑,路过安福茶庄的时候忽然想起要给安芷默买茶叶的事情,就拉着季书遥过去了。季书遥没走两步,忽然讥讽道:“我说你怎么跑得跟兔子似的,原来遇见老情人了。”   “谁?!”董懂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宋望合,吓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里站着的不是宋望合,而是观远。“什么老情人!”董懂狠瞪季书遥一眼,“我本来就是要去买茶叶的。”   观远听见声音,也偏头看了过来,一见是董懂,不由得微微一笑。茶庄的收银员把刷卡机交给观远,观远抱歉一笑,转身输密码,董懂不禁想起自己出来S市时候观远让自己刷卡布施的事情,觉得好笑,和尚刷卡已成习惯,这年头,就讲个与时俱进。   董懂就探头探脑地想找庐山云雾,一路往里走。观远随她走了几步,问她要买什么茶,董懂照实回答了,观远就指了一下庐山云雾的位置。   “观远师父也买茶呀,还一次性买那么多?”董懂看着外面收银员手边包装好的一大袋茶叶,里面装着好几种小包。   “日常采购而已。”观远看看董懂,又看看季书遥,问:“这个施主就是上次你寻找的那个吧?”   “他叫季书遥,是我邻居。”董懂说,“他小,不懂事。”   季书遥默不作声,只是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跟过来,忽然拉起宽松运动长裤的腰口往里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对董懂说:“我一点儿也不小。”   董懂瞪大眼睛,观远先是不解,又忽然会意,尴尬地转过身去。董懂对着季书遥一阵乱锤,季书遥一边躲一边叫疼,董懂怒斥,伸出食指点在他的鼻尖上:“看你以后还这么口不择言!……真的不小?”话音刚落,一脸猥琐。   “嗯!”季书遥自信地回答。   “不要脸。”董懂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我这叫坦荡,是君子行为。”季书遥辩解道,看了一眼观远,又说:“古人曾经曰过,君子坦蛋蛋,小人藏JJ。观远师父,你说是不是呀?”   观远窘迫地低着头,红潮已经蔓延到了耳根。   “完了……”董懂看见观远的大红脸,就想起自己阑尾炎的惩罚,心想,我咋滴和季书遥一起又调戏了观远呢……如来叔叔你要原谅我,不要为了惩罚我让我的头一再变大!“观远师父,嘿嘿嘿嘿……”董懂赔笑着,更加猥琐了,“你刚刚说庐山云雾,是这个么?这好像不是云雾啊,上面写的是‘闻林茶’。”   观远顿了一顿,才转过身,本是看一眼董懂指的方向,可是忽然瞥见董懂指向茶叶的手,修长的手指和干干净净、圆圆润润的指尖,一时之间竟然没能移开目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跳动了一下。   “是庐山云雾,‘闻林茶’是比较古老的叫法。”他回神之后慌乱地回答,口中默念《心经》。   “这样啊,那……小姐,称三斤!”董懂当那是糖炒栗子,张口就是三斤。   季书遥忍不住发话了,“你充什么大头蘑菇啊,还三斤……半斤都嫌多。”   “啊?”董懂就好像优乐美广告里的女主角发出了一声哀怨的疑问。   观远念了一会儿《心经》,感觉好了很多,便说:“一个人喝,二三两足够了。”   “三两够吗?”万一买回去安芷默嫌少,又判她个什么贪污罪啦,玩忽职守罪啦,她也担待不起呀,家有法官,老百姓过日子不方便。   季书遥又一次口不择言:“你胸*部才几两肉啊,喝那么多茶。”   可怜的观远师父一没留神,竟然被季书遥的话勾着看了看董懂的胸口,董懂今天穿了件半袖的格子修身衬衫,下*身是铅笔裤和仿制匡威布鞋,衣服并不紧身,但女性胸口的线条仍然很明显。   罪过罪过……观远有一次窘迫转身,重新默念《心经》。   季书遥似笑非笑看着观远,董懂则哭丧着脸,让小姐帮忙称茶叶,去付钱的时候重重踩了季书遥一下。   “那和尚对你很有意思哦,董大婶,你中彩票了。”季书遥贴过去,小声说。   “季书遥,你还是别胡说的好,否则如来佛祖让你越来越小!!”董懂诅咒道,季书遥有了点畏惧,双手合十大念“阿弥陀佛”,董懂坏笑道:“外行了吧?阿弥陀佛与如来佛不是同一个,你别叫错了,两个佛一起惩罚你。”   “施主,贫僧先回去了,再会。”观远拿了茶叶到门口,和他们告别。   “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个小鬼实在不懂事。”董懂按着季书遥的头,给观远鞠躬。观远没有在意,佛家戒嗔,不因别人的过错而生气,只是微笑一下,转身离开。   季书遥本想再说点什么,可一想到那个“越来越小”的诅咒,就啥也不说了,老祖宗信仰而传下来的东西,别乱来才好。这里插一句自我感触,我们一直以为科技发展至今,飞船上天了,月亮登上了,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啥都知道了,其实现在的我们跟老祖宗一比,就是一傻子。老祖宗比我们聪明的地方在于,他们懂得敬畏自然,而我们不懂,非要自然报应我们了,我们才假装自己懂,所以真就是个二傻。   “董大婶,你家安大叔有女朋友没?”季书遥八卦地凑上去问。   董懂像被馒头噎了一口似的,半天才说:“……没、没有吧。”   “他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啊,这么老了还单身?”季书遥提醒道,“我的家教,那个叫于澜的,对你家安大叔好像很有意思,不过动机不怎么单纯,你们得防着点。我最讨厌这种势利的女人,一听说安大叔是高干家庭,就腆着脸巴结上去。”   “于澜天天跟你在一起,怎么就不对你有意思呢?看来你自己魅力不够啊。”   “我小嘛……”季书遥假装羞娇,别过头去。   “17,不小了,古代男人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生俩了。”   季书遥脸一沉,老不高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古代女人像你这个年纪的,都快当奶奶了。”   董懂假装没听见,看着天空朝前走。   再过几天就国庆了,董懂觉得国庆几天一定会出什么乱子,比如她要去见外公外婆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错什么话。好在安芷默说到了那天他会陪她去,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放心。   天气已经转凉,董懂要进家门之后就连打了三个喷嚏,季书遥在对面哈哈大笑,说:“瞧啊,那和尚想你了……”   董懂无语,揉着鼻子关上门。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一)   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太自觉了一点……九月的最后一天,董懂从梦中醒来,感觉到背后紧贴着的男性躯体,和他随意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忽然有了这样的感悟。自从九月初跟安芷默那个以后,除了月事的那几天,其余日子她都没在自己卧室里睡过觉。堕落啊!她翻了个身,安芷默还没有醒,感觉到了震动,他的眉头习惯性地皱了一皱。   跟他睡到一起去之后,董懂了解到更多层面的安芷默,其中包括……他裸睡!!!你能想到刑事庭上那个穿着有国徽制服的法官大人睡觉的时候是全*裸的么?   董懂猥琐地开始摸安芷默的腰,他早晨不太容易醒,而且没有会自动醒来的生物钟,所以每天早上都用闹钟。董懂说手机也能当闹钟,法官大人就说睡觉的时候手机最好关机之后放得远远的,否则辐射对脑子不好。董懂反驳说,自己每次都用手机当闹钟。法官大人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翻了董懂做的那些公务员数学题,理解又同情地看着她。   今天下午就要坐车回省城了。董懂想起自己行李都没收拾,就赶紧起床。坐起来之后看见地上狼藉的内衣和内裤,脑后就降下三条黑线。安芷默是个强硬派,别看他白天的时候怎么逗他都是一副禁*欲教徒的样子,到了晚上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在某天董懂随口说自己以前参加女生部应援团有买过一套兔女郎装的时候,安芷默马上下令她回省城之后去学校把这套兔女郎装带回来穿给他看,理由是检查这套衣服是否符合精神文明建设。   董懂穿衣服的时候又打了个喷嚏,终于把安芷默弄醒了。法官大人有一点起床气,坐起来之后阴森森看着董懂,董懂连忙赔笑说:“你再睡一下嘛……我、我等下帮你把行李一起整理了……”   然而安芷默是个早晨被吵醒就不会再睡的人,作为惩罚,他把董懂拖上了床……   O之,X之。复O,复X。   截至最后一次的OX结束,安芷默先前买的最后一盒杜蕾斯顺利用完。当安芷默悠闲地一边看早间新闻一边喝牛奶的时候,苦命的董懂却在安芷默和自己的卧室里跑来跑去收拾行李,老眼昏花的状态下,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把安芷默的衣物收进了她自己的红色小行李包,而把自己的衣物塞进了安芷默的黑色小行李包——因为两个包的内衬都是黑色的,而董懂因为早上的体力消耗过大导致现在很恍惚。   两人到达车站的时候才没有发现这个错误,董懂是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放衣服,还好安芷默出于谨慎打开自己的行李包查看,发现里面装着董懂的胸*罩,才换了过来,否则要是这么提回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车站里的人很多,可以说是鱼龙混杂,本来董懂自己打算坐晚一班的车走,但是安芷默把早一班的车票给了她。董懂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先走,后来安芷默面无表情看了看周围的鱼龙混杂,用下巴指了一下乘车通道,董懂乖乖过去了,回头感激地看了看安芷默。   董懂到家之后给安芷默打了个电话,学着小沈阳的东北腔说:“我到家了~”安芷默还在车上,说了几句就挂了。   董懂的爸妈见女儿回来都很高兴,谢妤说让董懂明天去一趟谢均家,见见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外公外婆。可是,董懂的身体似乎不太争气,当天晚上开始发烧。董和胜原本到带董懂去医院看急诊,可是董懂可怜兮兮地说去医院了就要被隔离,央求着父母不要去医院,并对天发誓自己没有得甲流。无奈,他们只好让董懂卧床,买了退烧药给她吃。   国庆当天,安芷默来到谢均家里。谢均对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非常满意,早就忘了他是过继给谢婕的孩子,而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外孙。安芷默陪两个老人看国庆阅兵,疑惑着董懂怎么还没有来,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她没接。   正在这时,谢均家的电话响了,张彩华接起,说了几句就讪讪挂了,小心翼翼跟谢均说:“谢妤打来的,说董懂那孩子病了,来不了。”   谢均一听,原本高高兴兴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安芷默看了看张彩华,问:“外婆,董懂病了?”张彩华点头,说:“说是感冒发烧。”   这是,谢均冷哼一声,语气冰冷而讽刺:“真巧啊,昨天不病,明天不病,非要等到今天我要见她们母女俩的时候病了。董家的那个丫头一向是这么没规矩吗?全家就属她事情多,一会儿跟已婚男人乱搞,要被学校开除,一会儿装病,哼!什么家教!我根本不承认有这样的外孙女!”   “老头子别说了……”张彩华尴尬地说,是她让谢婕带着董懂过来的,谢均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是很期待的,这不,今天还穿了一件新买的T恤,退休之后就不再染发的他昨天还染了头发,为的就是能在外孙女面前显显年轻。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董懂居然病了,若是真的也就罢了,要是装的,那真是……   “芷默,听说那个丫头现在借住在你家?”谢均怒气未消,“谁出的馊主意?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跟你住在一起,传出去像什么话?!我们这种家庭,不能有乱七八糟的传言,你回去之后马上叫她搬出去,不要影响你的工作,又影响你的声誉。”   “外公……”安芷默见形势忽然就变成这样,马上打圆场,“昨天她就受凉感冒了。”——那是,两个人不盖被子做了那么久的运动,这都怪你,安芷默……   张彩华一听,放心下来,看来是真生病了。   然而谢均面子上还过不去,在他的观念里,就是爬也应该爬过来。听说董懂是真的生病了,又想起近期流感确实很严重,谢均有点缓和,嘴上还很强硬:“芷默你不要替她说话,他们一家子人我算是见识到了,不出事就不会想起我这个老头子。”   “晚上我代您去看看她,有任何情况都及时跟您汇报?”安芷默试探道。   谢均沉默了一下,说:“还是我的外孙懂事。”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张彩华叹气。   陆续有许多人打电话过来向谢均问好,都是谢均以前的同事或者下属,每年节假日都是这样,春节的时候甚至有国*务院一些领导打电话给谢均问好。处在这样地位的一个老人在自尊上是不允许家人有任何不恭敬的,也难怪他会为董懂的失约而大发雷霆。   ——————————偶素代表安芷默要去探病的分隔线思密达———————————   谢妤自从和谢家断绝关系之后,谢均就不再关心他们一家住在哪里,安芷默问自己的母亲谢婕,可是也没问出来。安芷默思忖一番,直接一个电话拨到了市公安局,不到5分钟,就得到了董和胜一家的居住地址。   安家的司机将安芷默送到荣典小区大门口,那是06年开发的新楼盘,董懂家住在A幢一楼。安芷默来到楼道前按响门铃,谢妤不认识安芷默,但知道他是谢婕的儿子之后,赶紧开了楼道门。   夫妻俩等在门口,安芷默上来之后他们俩对视一眼,还真像谢均说的那样一表人才——安芷默今天从谢均家回来之后并没有换衣服,还穿着颇为正式的三件式黑色西装——即使是谢均的外孙,去见外公也不能随便穿休闲装,也许是工作习惯,谢均喜欢别人来见他的时候都穿得西装笔挺的。身材底子相当好的安芷默穿这样的西装自然是俊秀非常,即使去参加总星云集的晚宴也能出类拔萃。   就是有点热……   安芷默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手上,松了松领带。见了董懂的父母略颔首,揣摩了一下语气,随即说:“小姨妈,姨父,你们好。”   “请进。”董和胜让开一条道。   安芷默进门后环视了一圈房间布局,鞋柜旁有一个半人高的弥勒佛像,与客厅相邻的餐厅正中墙面上挂着供台,供的是观音菩萨,供台上放着些供品,有一挂香蕉和一个柚子。香炉上插着几根香,下面还压着几张黄色的纸。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可能有七八十平米,装修得很简单但很雅致,用来分隔客厅和餐厅的立式鱼缸里有几尾漂亮的金鱼,给简单的布局增加几丝情趣。   谢妤大概知道安芷默此行的目的,一,看望董懂;二,替谢均来证实自己是否以女儿生病为借口不去看他。谢妤对安芷默并不了解,只从董懂口中得知安芷默平时虽然工作忙,但还是很照顾她。(是啊,都照顾到床上去了……)无论如何,谢妤还是拿出对待客人的热情,招呼着双胞胎姐姐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安芷默从进来开始,出于职业的敏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到底哪里让他觉得不正常。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二)   寒暄了一会儿,安芷默站起来,带着淡漠的神情说要看看董懂的病况,董和胜乐颠颠地指着一扇门说那就是董懂的房间,还问安芷默要不要口罩。安芷默说没关系,就开门进去了。董懂的房间不大,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以及一个单门书柜而已。董懂头上压了一个湿毛巾,闭着眼睛像在昏睡,床头柜上有个蘑菇灯,散发着黄色的光。   安芷默虚掩着门,快步上前用手指探了探她脸上的温度,好像还有点低烧。她的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紧握着手机。安芷默摇摇头,抽出她的手机,刚要随手放在一旁,拇指不小心碰到按键,屏幕亮了,发现董懂正要给一个人发短信,可能写到一半就睡着了,短信的接收人是——老流氓?!   这个……是谁?   安芷默带着疑惑和探究同时也是野兽护食的心理回拨了过去,惊奇地发现——他的手机在震动。   放下董懂的手机,安芷默黑着脸瞪了瞪无辜还在睡梦中的她。董懂的单门书柜上贴了几张她在高中获得的奖状,安芷默走近一看,有三好学生的,有作文比赛的,还有跳绳比赛的鼓励奖……==打开书柜,里面有几小本董懂的相册,安芷默随便拿了一本,才看了几页,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而且他已经知道这种怪异来自哪里。   书柜打开的声音使董懂醒了过来,她伸手拿掉头上的毛巾,左右看了一看,发现背对着她的男人——“安……表哥?”   “醒了?”安芷默拿着相册走过去,指着一张照片说:“这张我要了。”   董懂一看,那是她6个月大的时候全身光溜溜趴在桌子上照的,剃着个光头傻傻地咧着嘴,嘴里只有几个牙,口水滴答;浑身肥肥的,尤其是屁股;手里拿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上弦青蛙,举得老高……“不要!”董懂拒绝,“这些照片底片都没了,我就只有一张了……”   “是吗?”安芷默反问,把照片抽出来直接放进西装马甲的内衬口袋。   “不能给你……”董懂刚要抢,谢婕的脚步声传来,开了门道:“董懂醒了,好些了吗?你看,你安表哥还来看你,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安芷默说:“姨妈不必客气。”说着就站起来,刚要跟着谢婕出去,就听董和胜在外面叫:“老婆呀,出来帮我把那个谁送的铁观音找出来,我洗洗茶具泡茶给客人喝……”   “来了!”谢婕笑笑,转身出去。   安芷默转身,把相册放下,董懂怕他还要抢照片,就护宝一样把相册抱在怀里。安芷默坐在床边,搂过董懂,她浑身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才不要,去医院要被隔离的。”董懂的语气像在撒娇,靠在安芷默怀里,忽然伸着嘴亲了他好几下,一边亲一边说:“传染你……传染你……”安芷默不屑一顾,伸手挡着她的嘴,说:“病毒在智商高低不同的人之间无法传播,别做无用功。”   董懂哼了一声,推了他一下,“你出去啦,等下我妈进来看见你这样,我们就完了。”   “偷*情?”安芷默松手,半眯着眼问。   “像。”董懂垂头丧气。   “小安啊~~出来喝茶~~”董和胜在外面大叫,他是个活泼的中年人,和安芷默那严肃的父亲安惟天差地别。   安芷默看了一眼董懂和她怀里抱着的相册,若有所思走了出去。在夫妻俩面前坐定,安芷默结果董和胜递来的茶杯,略抿一口,道:“好茶,极品铁观音。”   “小安也是个行家。”董和胜沾沾自喜地说,“我这个人,一不好酒,二不好烟,但就喜欢这一口,见了好茶就不要命,哈哈哈哈。”   “瞧你说的,人家什么好茶没喝过。”谢妤笑着责备道。   “唉,你们女人家,不懂。”董和胜摆摆手。   “姨父有个女儿在身边是福气,我母亲一直很希望有个女儿,我也很希望有个亲生姐妹。”安芷默开始切入正题,证实他心中的猜想,“董懂虽说是我的表妹,但关系上并没有亲生兄妹那样近。”   “我们董懂住在你家,一定有很多麻烦的地方,我们真是不好意思。”谢妤客气道,给安芷默添了一杯茶。   “不麻烦,只是我也希望董懂跟我也能像跟她亲生哥哥一样无话不说,一家人本该如此。”安芷默看似不经意地一说,目光瞥见董和胜和谢妤都是一愣,面面相觑着,欲言又止。安芷默不动声色,问道:“不知董懂的亲生哥哥年纪多大,在哪里高就?”   “这个……”董和胜被安芷默问得不知道该答些什么,用求助的目光看看谢妤。   谢妤给董和胜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个人不简单,他明显已经看出来了,还装傻”。   董和胜微怔,用眼神问“该不该说实话?”   谢妤微点头,用眼神回答“我来说吧”。   安芷默假装没看见夫妇俩的眉来眼去,专心品茶。只听谢妤问:“小安啊,董懂那孩子在你家也经常给她哥打电话吗?”   “偶尔两三次。”安芷默回答,看着谢妤。   “事情是这样的,董懂确实有个亲生哥哥。”谢妤说,带着一丝遗憾的表情。   安芷默略带不解和疑问的目光扫过谢妤和董和胜,又落在电视机旁他们一家人的合影上,上面只有三个人。   “当年我怀的是一对龙凤胎,董懂和她哥一生下来身体就不行,最后董懂活了下来,她哥哥不到两天就……”谢妤和董和胜对视了一会儿,想了想说:“董懂小时候读书不认真,我有次生气责骂她的时候,就说‘你哥哥把生的希望让给了做妹妹的你,你还不认真读书’。当时就是一句吓唬小孩子的话,谁知董懂当真了。”   董和胜接下去说:“董懂也并非总是这样,只有碰到了大事,才会跟去世的哥哥倾诉,高三面对高考的时候才开始的,高考完本来就结束了,谁知……”   “在学校里出事之后又开始?”安芷默见董和胜欲言又止,就追问道。   “你都知道了?”谢妤诧异地问,想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都是一家人,知道了就知道吧……我们董懂没有做错事,没什么可隐瞒的……”说罢,看着安芷默说:“没错,她从学校回家之后,我们才知道她和宋望合的事情,她爸当晚就听见董懂一边哭一边给她哥打电话……我们担心董懂这样发展下去,会不会变成……”   “不会的。”安芷默说,“独生子女由于孤独通常有这样的心情,这是一种自我安慰和自我暗示,与其让她把话都闷在心里,不如对一个不存在的人说出来。从心理学的范畴来说,这是一种正常的倾诉欲*望。我想,董懂心里可能因为一些事情对他人产生了不信任的情绪,缺乏安全感,因此会向所谓的亲生哥哥倾诉心情。”   “真的?你这么一说,我们倒放心了!”董和胜拍拍胸口,舒了口气。   “董懂什么时候才能不受宋望合的影响……”谢妤叹气。   “……宋望合?”安芷默重复道,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董懂所说的“第三者事件”的对象?   “哼,说到这个人我就生气!毁了我女儿的清白!!”董和胜咬牙切齿,却又压低声音以免董懂听见,“听说你是法官?那我咨询一下,有没有什么法律能治治这种人?要真的有,我一定去法院告他!”   相比于董和胜的激动,安芷默显得平静很多,甚至好言相劝道:“姨妈、姨父你们不必这样,我相信董懂跟宋望合不像别人想象得那么不堪。宋望合这个人我今天第一次听说,所以不作评论。但是,董懂一定是清清白白的。”   瞧啊,安芷默说得多轻松多正义,他当然相信董懂的清白,因为董懂的清白就毁在他手里——注意了,真的是他的“手”里。法官大人的义正严词背后,有着这样惊世骇俗的内幕,正为安芷默的一番话而感动的夫妻俩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竟然就是真正夺走自家女儿清白的罪魁祸首。   “至于董懂的病,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的好。”安芷默转移了话题,想必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道貌岸然了。   “她怕别隔离,老是不肯去。”董和胜又埋怨着谢妤,“你也不好好劝劝你女儿,她最听你的话了……”   “好好好,我去劝劝。”谢妤照办,把董懂拖出来,董懂一开始还拼命挣扎,最后看见安芷默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自己一下,目光中带着胁迫,马上乖乖安静下来,顶了个湿毛巾随谢妤去了附近的人民医院。   当然,结果就是被当作疑似甲流患者而隔离观察,据说最短三天,最长一周。“我的黄金周哇!!”董懂大哭,被护士七手八脚拖进了隔离病房。   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一)   很幸运,虽然董懂被隔离了,但是在确诊那只是普通流感之后,董懂被放了出来。这一出来,就好像猛虎下山,董懂先在家里吃了爸妈做的丰盛大餐,又约了张茜去逛街。啥?怎么不跟安芷默?开玩笑,在S市没人管他们,可是安芷默一回省城,走在大街上总有人认识他,他和董懂在省城就是地下情的关系,怎能明目张胆逛街约会?再说,都是安芷默逼董懂去医院的,还她被隔离,她才不理他呢。   张茜见了董懂非常兴奋,尤其是听说董懂已经从宋望合的阴影中走出来之后,她由衷替她高兴。张茜这段时间都在复习准备考研,她已经选定了专业,正朝着目标努力着。   董懂随口问了薛婷的近况,张茜带着鄙夷的口吻说:“她呀,还能干什么?拿着你的小说到处投稿呗,好像有点门路了。我现在见她一次就瞪她一眼,搞得她现在都不太敢正眼看我。”   “做了亏心事,自己要是还不觉得惭愧,那就无可救药了。”董懂摇摇头,“不说她了,我们去那个精品店看看。”   两个人在精品店里买了几个蝴蝶结发卡,嘻嘻哈哈的,张茜看见前面就是麦当劳,说要请董懂吃甜筒,说着就过去买。董懂看见排队的人很多,就站在一边等,无聊地玩手机。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动自己的包。   小偷?!董懂护住包,往旁边一看,两个男孩正拿刀片割她的包带呢,她吓了一大跳,一来是因为那个刀片,二来是看见这两个小男孩身上很脏,他们浓眉大眼,头发微卷,不像本地人。   无论在省城还是S市都有这样的外地人,他们或者卖一些糖啊糕啊的东西,只要你去买就切一大块,而且切了就一定要买,否则就成群集结过来威胁你;或者三两一群,偷钱包或者直接抢夺肩包等等,还组织儿童一起参与这种犯罪活动,当地人对他们都很厌恶。尤其是这样的节日,人多的时候,或者年末,这些外地人更加猖狂,看了就怕。   董懂呆住了,小孩见她发现,居然扒住她的包就要抢,没拽几下,一双大手伸过来,把他们格开。两个小孩一见有男人帮董懂,赶紧跑了。董懂也不管帮她的人是谁,赶紧守财奴一样地查看自己的钱包啥的还在不在包里,确定完之后才抬头感谢人家:“这位壮士!谢谢……”   又呆住了。   “董懂……”宋望合担心地看看她的手臂,因为刚才他赶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孩拿刀片想划她的手臂,让她松手。他本想拉过她的手看个仔细,刚抬手又赶紧缩了回去,只能劝道:“你先看看自己受伤没有,那小孩手里的刀片……”   “你怎么会在这里?!”董懂退开一步,真是莫名其妙,他们俩的缘分似乎是天注定的。   宋望合手里提着笔记本包,解释道:“我电脑显卡有点问题,拿过来让人调试。”说着,用下巴指了一下对面的苏宁家电卖场。   “那你快去吧。”董懂别过头。   宋望合不舍地看着董懂,没有移开脚步。他太想念她了,每天都祈祷着能见她一面,可是明明知道她不愿再见他,他也不能去找她。他愿意减寿十年,让他回到过去跟董懂在一起的日子,即使知道结果还是一样,他也愿意再经历一次往昔的快乐和幸福。   见他半天没动,董懂转身就走,宋望合急忙上前拉住她,“董懂你别走!”   “宋望合?!”张茜这时买好了两个甜筒,举着就冲了过来,“你还敢出现?!你快放开董懂!我跟你拼啦!!”说着,她扑过去就把一个甜筒戳在宋望合脸上。   街上人多,大家马上就成了鲁迅先生笔下典型的看客,都围过来看。宋望合手一松,张茜拉着董懂就跑,停下来之后一边舔着要化掉的甜筒一边等着董懂感谢她,谁知一抬眼却发现董懂很哀怨地看着她,她忙问:“怎么了?难道你又旧情复燃?!”   “你为什么要拿甜筒去戳他……”董懂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甜筒,“我都没得吃了……”   “哈哈……”张茜抱歉地笑道,“别难过,待会我把冰欺凌吃掉,剩下的给你吃。”   “混蛋张茜。”董懂笑骂。   “走,我们去吃麻辣烫。”张茜指着一条小巷,“吃来吃去,我觉得这种小店里的小吃是最好吃的。”   董懂忙不迭点头,要说大餐,她也吃过几次,比如安惟来S市开会的那次。可是一说起麻辣烫、烧烤啥的,她是最趋之若鹜的,但是无论是宋望合和安芷默,都不会跟她到这种路边小店里吃这种东西的。   进去之后,张茜董懂点了一大堆,就找了个桌子坐下。董懂翻看着自己的包,又数了一遍包里的东西。张茜看见董懂的钱包,新奇道:“新买的?不错嘛,给我看看。”   董懂把钱包递了过去,百无聊赖等着老板把麻辣烫端上来。这时张茜从董懂的钱包里抽了张卡出来,大叫:“哇哇!你还有这种东西呀?”   “什么啊?”董懂接过,“这是?”   “这是信用卡的附属卡,有了这个就跟有了信用卡一样一样的,随便刷。”张茜挤挤眼道,“你爸给的?”   “应该……不是吧……”董懂汗颜,据她所知,她认识的并且比较亲近的人中,平日里出门不带现金只带信用卡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安芷默,一个是季书遥。季书遥几乎没机会得到她的钱包,唯一的可能就是安芷默。   董懂捧着附属卡,不禁眼泪涌出眼眶,心中浮现这样一句话:安芷默啊安芷默,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丫的怎么不把密码告诉我呀……   话说刚才的围观的人群中钻出来一个戴着墨镜的路人甲,他默默走进麦当劳,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欧阳小姐,是我。”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岳先生,你好。我拜托贵侦探事务所调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岳侦探说:“是的,宋先生今天确实跟一个女的当街拉扯,看样子就是您让我注意的董小姐。他们不欢而散,但是看样子,宋先生很是主动,要不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冲出来阻挠,宋先生八成已经把董小姐拉走了。”   “他们又见面了?还在街上拉拉扯扯!”   “我会继续调查,欧阳小姐你放心,我已经拍了照片,回去就发到您的邮箱里。”岳侦探拿出怀里的数码相机摆弄着,上面有他方才用连拍技术拍下的宋望合拉住董懂的照片。   —————————偶素代表到哪都像陈冠希一样带照相机的分隔线—————————   黄金周的假期很快结束,董懂发短信问安芷默什么时候会到家,得知安芷默的父亲派了车送安芷默去S市,时间未定。董懂腹诽着贪污**以权谋私之类,拿着车票到了车站,坐在候车室里抑郁着。   宋望合算准董懂黄金周结束后一定会坐车去S市,就在候车室里等了两天,终于看见董懂一个人提着行李走进来。宋望合远远看着她,已觉得很满足。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岳侦探在他身后假装看报纸,其实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宋望合在认识售票处的领导,让他这两天每趟车尽量留一张票,董懂一来,宋望合就给那个人打电话,让他把董懂乘坐的那趟大巴的票送来。拿到票之后,宋望合低着头,跟着董懂上了同一辆车。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在北京找到了工作,下个月就将搬去北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走之前,他想多看看董懂,最好能亲自跟她说一声,自己要走了,可能此生不会再见,然后在最后一次郑重跟她道歉,得到她的原谅之后收拾收拾去北京。离婚协议他是一直留在家里,不管欧阳同意与否,他都不打算继续自己的婚姻,甚至痛恨自己的婚姻。   当然,岳侦探发现了这一事实,马上打电话给宋望合的妻子。“欧阳小姐,宋先生和董小姐上了同一辆大巴,去往S市,像是早已说好了一样,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简单。”   “你继续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哪里,我随后就到。”   岳侦探挂了电话,马上走到外面,那里有他们事务所专门用于跟踪的一辆金杯面包车,他指着前方对司机说:“等会儿有辆去S市的大巴,跟上去。”   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二)   大巴4个小时之后到了S市,已是下午时分。董懂下车之后轻车熟路上了一辆公车,宋望合则拦了一辆计程车跟在后面,侦探事务所的金杯面包车一路紧跟,看来很敬业。董懂转了一次车之后就到了御枫世纪,全然不知宋望合乘坐的计程车停在她身后不远处。   宋望合下车之后不动声色地跟着,远远看见董懂站在6幢的某个楼道前打电话,之后一个男孩子下来帮她拎行李,那个男孩上次见过的,好像叫季书遥,是个作家。   季书遥本不愿意下来的,董懂说包里有她妈妈做的春卷和梅花糕,季书遥放下英语书就奔下来了,流着口水不说,还一个劲儿要当场拿一个出来吃。   宋望合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抬头往上看。岳侦探又假装路人甲,站在小区门口打电话:“欧阳小姐?什么,你已经到S市了?他们在海阳区的御枫世纪,董小姐已经上楼,宋先生一直没有上去。”   宋望合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岳侦探连忙假装是这里的住户,一副坦然的样子。宋望合没有在意,在御枫世纪外的书报亭打听,这附近有没有酒店或者宾馆。岳侦探本想再跟上去可是又一想,这个女的住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宋先生迟早会到这里来。   半个小时之后,欧阳坐了一辆计程车到了,一下车就拉着岳侦探问:“他们俩是不是一起上去了?!这里是不是他们在外面苟合的地方?!”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貌似那个女的确实住在这里。”岳侦探指着6幢说,“看,就住那边第三个楼道。我刚刚跟保安打听过了,御枫世纪的房价在S市是数一数二的高,一般老百姓住不起。宋先生如果买了这里的房子来金屋藏娇,是不是太亏了……”   欧阳瞪了一眼岳侦探,他连忙改口说:“说不定这个董小姐只是租住在这里,保安说这里也有一些白领合租一套房子的。”   “带我过去看看。”欧阳说。   “请跟我来。”岳侦探走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到了6幢楼下。欧阳打量打量四周,说:“宋望合还不至于有那个财力买下这里的房子,我看这其中必有蹊跷。那个女的现在应该在省城继续上大学才对,怎么好好的住在S市?宋望合真的没上去?”   “没有,我敢拿人头保证!”岳侦探一拍胸口,“他打听了这附近的宾馆酒店,估计是要住进去。”   “是吗?”欧阳思考了一番,“你也去问问附近的酒店宾馆,查一查他住在哪里,给我也订一间,但是不要离他太近,最好楼层差个三五楼。”   “好的。”岳侦探点点头,马上转身走了。   金杯面包车缓缓开走,一辆黑色卡莱斯勒300C停在御枫世纪门口,安芷默从后座下车,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谢谢您,陈局长。”陈局长笑呵呵地说:“谢什么,这不刚好来开会嘛,你赶紧回去休息休息。”   安芷默点点头,走进御枫世纪。   夕阳如血。   欧阳心里一阵惆怅,对于宋望合,她真是无可奈何了,看来这下子他是铁了心跟自己离婚。她现在心里虽说没那么喜欢宋望合,但是一想到都是因为董懂的出现,宋望合才要跟她离婚,她就觉得不甘。可是光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她要看看宋望合到S市来究竟想做什么。欧阳转身离开,迎面碰上缓缓而来的安芷默。   欧阳心里有事,并没在意路过的安芷默。   安芷默低头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然后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放,余光瞥见擦身而过的欧阳,闹钟思路顿了一顿,忽然停下。   欧阳只顾着自己往前走,忽然听见身后想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小夕……”(大雷!!爷雷死你们!!你们去举报我呀!!!)   她一开始觉得奇怪,难道S市还有人认识她吗?听声音不像是宋望合。她回头,刚想问对方是谁,谁知目光刚刚落在安芷默的脸上,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语一样动弹不得。她双目圆瞪,红唇微张,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叫出对方的名字:“安……芷默……”   谁能想到宋望合的妻子,竟然就是安芷默三年前的恋人欧阳夕。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夕阳落山的时候,欧阳夕告诉安芷默她出生在夏日的傍晚。事隔几年,他们又在夕阳的余晖中重逢,只是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他们。   安芷默难以置信地闭了闭眼,睁开眼睛之后,欧阳夕仍然站在他的面前。这个消失了三年,让他找了三年的女子,今日的出现恰证明了何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没放弃之前,没有她半点消息,他放弃之后,她就这样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他家楼下。这不知道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上天的搅局。   他们各自朝前走了两步,来到对方面前。欧阳夕眼眶一热,看着自己一直深爱着的男人,当年受到他父亲的威逼,她不得不离开他去了邻省,换了手机,不再上原来的Q,不再开原来的邮箱,跟他彻底断了联系。可是她心里一直藏着个安芷默,所以她不清醒的时候与宋望合亲热才会叫着安芷默的名字。   三年不见他还是那么英俊,身上多了一丝成熟的魅力,更让人着迷。欧阳夕这时不禁想,如果当初反抗安惟的威逼,不远走他乡,那么这个男人会不会也那么坚持,即使付出一切代价。现在是她最失意的时候,安芷默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难道这是上天让她找回失而复得的爱情吗?   想着宋望合带给她的痛苦,和与安芷默曾经的甜蜜,欧阳夕的眼泪终于溢出眼眶,她难以压抑内心的百感交集,上前抱住了安芷默的腰,把脸靠在他熟悉的胸膛,浑身激动得颤抖不止。   正常的言情写手这个时候会让女主角刚好看见这一幕,但是本文作者偏偏不那么正常。董懂此时正在跟季书遥抢春卷吃,根本不可能看见,而另一个人却看见了,这个人就是于澜。   于澜吃了一根春卷之后就告别他们回学校去,走到楼下刚好看见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抱住安芷默,而安芷默居然没有把她推开。于澜赶紧躲回楼道,探头看了一会儿。这时季书遥打电话给她,说她的一本笔记本落在他家了。于澜答应着,上楼去拿。   “喂喂,你们知道么?”于澜上去时候忍不住开始八卦,“安芷默有女朋友的。”   正咬着春卷的董懂差点被呛到,只听季书遥不以为意地说:“有就有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好煽情的,两个人依依不舍在楼下拥抱呢。”于澜摸摸自己的手,好像要抚平上面的鸡皮疙瘩。她不爽地翻着白眼,觉得十分丢面子,既然安芷默有女朋友,那自己还巴巴地想贴上去,真是够丢脸的。   董懂有几秒钟的失神,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塌了一样。但是她慢慢冷静下来,静下心一想,安芷默不是那种傻到会在自己家楼下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男人,即使他脚踏两只船,也会选择远一点的地方。要知道安芷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么无聊的事情他绝对干不出来,一定是某个女的碰巧摔到他身上,再不然就是主动投怀送抱。   想到这里,董懂总算能说服自己不要像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大哭大闹。她对不停吃春卷和梅花糕的季书遥说:“你留点给我表哥,我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一起下去。”于澜拿了自己的笔记,跟着董懂下去。季书遥忽然抬眼看了看董懂的背影,收敛了一脸的笑容,静静看着地板。   话说于澜上去拿东西的时候,楼下的情景是这样的:   安芷默对于欧阳夕忽然的拥抱只纵容了一会儿,他握住她的手臂,让她站好,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欧阳夕这才想起自己是跟踪宋望合和董懂到了这里,于是问:“你住在这里吗?”得到安芷默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对于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感到难以启齿,最后选择默默摇头。安芷默见她不愿意说,就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看着她。   欧阳夕再见安芷默,忽然有种愿意跟宋望合离婚的念头。她把手背在身后,使劲捋掉自己无名指上戴着的结婚戒指,悄悄塞进皮包里。   两个人都很沉默,欧阳夕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安芷默也难得有那份耐心等她开口而没有离开。这是欧阳夕的手机响了,可能是岳侦探已经找到宋望合住的酒店。欧阳夕终于有勇气抬眼看着安芷默,心想知道他住在这里就好,以后找他也方便些,于是说:“我有点事,先走了,再见。”   “欧阳夕……”她转身没走出几步,忽然被安芷默握住了手腕。   她的心猛地一跳,竟然不敢回头。只听安芷默在身后低声问:“这一走,又会是几年?”   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三)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更新后,小安安扑进桃爷怀里大哭:爷~~爷~~雅蠛蝶~~你为毛要让我见到旧情人之后问出那样的话!!你看,大家都讨厌我了~~   桃爷摸着安安的脑袋安慰道:表难过,一直以来你太受欢迎了,让你雷一下大家也好   小安安泪花花地擦着眼泪:爷,你别让我再去雷大家了,人家怕怕……宋望合一直对我的男主位置虎视眈眈啊,我看了其他小说,像他这种男炮灰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成主角了呀……   桃爷意味深长地点头:乃放心,只要你这几天努力服侍我,我就把你写得坚定一点。   小安安挣扎许久,最后无奈点头答应。欧阳夕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她急忙擦去,说:“等我办完事会来找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好吗?”见安芷默一脸不再相信她的表情,她赶忙掏出手机,先报上自己的号码。安芷默拨了一个过去,证实号码的正确性,方才有了点信任的表情。   把安芷默的号码存好以后,欧阳夕跟他告别,转身离开御枫世纪。   巧了,欧阳夕离开之后,董懂和于澜才从楼上下来,于澜见安芷默一个人站在楼下,还奇怪地嘀咕:“耶?见鬼了,我明明看见他跟一女的在下面拥抱来着……”   “你看错了吧。”董懂警觉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心里一喜,嘿嘿,看来她想得没错,一定是哪个女的踩到香蕉皮不小心摔在安芷默身上,安芷默好心扶了一把,刚好被于澜看见了。于澜对安芷默有意思,才会那样想。她是个有理想有理智的好青年,一下子就想通了。怪不得孔子曾经夸她说:“贤哉,董懂也!”(孔子:此命题为假)   于澜百思不得其解地走了,董懂跑上去,送上一个大笑脸:“回来了?”   董懂……安芷默忽然皱了皱眉,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欧阳夕走出御枫世纪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忽然觉得安芷默和董懂都住在这里,而且是同一幢楼同一个楼道真是太巧了,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刚好于澜走了出来,看见欧阳夕,虽然不记得她的脸,但一看她的穿着就忽然一愣,大叫:“你……就是你!你不就是刚才和安芷默……”   “你认识安芷默?”欧阳夕面带怀疑地问。   “不……不认识。”于澜捂住嘴,见欧阳夕不信,就解释说:“我是他邻居的家教。”   “你们那幢楼有没有一个女孩子叫董懂?”欧阳夕打听道,“她住几楼?”   “董懂啊,她跟安芷默住一起的呀。”于澜说着,忽然看见她要乘坐的公车朝车站开了过来,急忙向欧阳夕胡乱挥了挥手就冲了过去。   欧阳夕在听说董懂居然和安芷默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僵住了,脸色忽然间死白,紧紧咬着下唇,眼里燃起从未有过的熊熊大火,甚至比上次在KTV里看见宋望合与董懂在亲热要气愤几十倍。当下给她一把刀,她绝对会不计任何后果地朝董懂的心口捅进去。   她恨董懂!欧阳夕气得浑身发抖,一瞬间有了这样的推理:董懂这个阴险的女人在勾引了她老公之后还觉得不够,由于事情被她发现,董懂就对她怀恨在心,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查出她前男友是安芷默的事情,然后故意又勾引了安芷默,以起到报复她的目的。真是用心狠毒,明明她是受害者,却被第三者抢了老公又抢了最爱的男人。   欧阳夕当下发誓,她一定要报复董懂,一定要让董懂身败名裂。   话说安芷默到家之后,董懂呱唧扑上来挂在他身上猫一样撒着娇,女性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还带着一丝属于她的清新香味。安芷默回抱着董懂,将她紧紧收在怀中。董懂任他抱了一会儿,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安芷默挑挑眉,随即点点头。   董懂说的是:“我把兔女郎的套装带回来了,晚上穿给你看看?”   董懂坐车很累了,就叫了一家寿司的外卖,然后去洗澡。安芷默回房间整理衣橱,把衣服从小行李中拿出来放进去,快收好的时候,发现欧阳夕打电话过来。他利落地接起,听欧阳夕在电话中温柔地说:“芷默,我事情办好了,能不能约你吃个饭?”   安芷默走出卧室,靠在楼梯扶手上,楼下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董懂神神经经的歌声,唱得都是她自己编的歌曲,又奇怪又难听。   “我今天没空。”安芷默冷静地对欧阳夕说。任谁和曾经的恋人意外重逢,都会有一阵子的内心波澜,但是和欧阳夕重逢的内心波澜过去之后,安芷默还是那个有原则有责任感的法官大人。   “什么时候有空?”欧阳夕耐心地问,“我明天再打电话约你好了。你忙去吧,不打扰你了。”   安芷默垂下目光,按下结束通话键,望着雾气朦胧的浴室玻璃门——董懂,对于欧阳夕,我已守着自己等了她三年,今天她从天而降的出现,是对你的考验,还是对我……   安芷默不知道,坐在酒店里给他打电话的欧阳夕是带着怎样狰狞恐怖的表情,她不再是当年温柔可人的欧阳夕,而是一个被妒忌和仇恨扭曲了的女人,又可恨又可怜。其实说来欧阳夕也没有错,她至少没有先背叛丈夫宋望合,即使心里还爱安芷默,也一样忠于婚姻。但正是由于她一直爱安芷默,才使宋望合对她失望,从而出轨爱上董懂。只能说这一切是阴错阳差,一切因爱而起,但能不能因爱而灭,只能看这几个人的造化了。   ————————————偶素代表大家都在骂作者的分隔线————————————   其实董懂也并不是傻乎乎的,洗澡的时候叽叽咕咕唱歌,心里却一直在想今天于澜说的那件事情。季书遥说于澜对安芷默有意思,那投入的注意力自然多些,可是也没必要编造事实吧?可是今天看安芷默的样子,又不像做贼心虚。   如果安芷默背叛了我,我怎么办……董懂背后一寒,一瞪眼,一握拳,老娘就阉了他!哪个女的比我好,值得他背叛我!董懂的自信心膨胀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但是又从镜子模糊的倒影中看见自己戴着浴帽的大脑袋,又萎缩了。   董懂想: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洗澡出来之后偷偷观察安芷默,发觉他确实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害她的小小心脏越来越凉了。最后她受不了地扒着安芷默,泪汪汪地哀求道:“你心里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吧,要杀要剐你也得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呀……”——她刀还没磨呢,一会子怎么阉他?   安芷默沉吟一会儿,郑重地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换衣服?”   董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卧室的椅子上摊着兔女郎套装……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董懂狼奔过去关了门,在里面奋力换衣服。哎呀呀,来S市之后有点胖了呢,拉链差点拉不上。董懂穿好勉强盖住屁股的黑色紧身小裙,胸口开得很低,还有白色的一圈绒毛。另有一双网袜,只穿到大*腿,上面有一圈蕾丝的花边,需要穿吊袜带。由于这是套装,所以配有两个白色绒毛手环和一对兔耳。   穿好之后,董懂对这穿衣镜摇摇屁股,圆圆的白色尾巴萌点十足,那真实怪蜀黍的最爱啊……记得女生部那次接到任务,为院篮球队加油跳舞,她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她组织的啦啦队不但有黑色和粉色套装的兔女郎,还有猫女。那次真是风头十足,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在戴兔子耳朵的时候,安芷默开门进来了。董懂下意识捂住胸口,却将乳*沟挤得更深。安芷默一如既往地淡定,上下扫了几眼,问:“你,就穿这个去室内篮球场?”   “嗯。”董懂点头,兔子耳朵跟着上下摇了一摇。   “男子篮球赛?”法官大人继续不动声色。   “……嗯。”董懂声音小了下去,被他散发的气场逼得后退几步,吊袜带黑色的蕾丝带子连着网袜,格外勾人发狂。   “很好……不修理你,我就是犯罪。”法官大人宣布,目光落在裙摆和网袜之间的绝对区域,他连审判都免了,直接亲自动手惩罚董懂。   其实安芷默刚靠近她,董懂就看见他身体强烈的反应了,男人啊……董懂虽然穿的是兔女郎,此时却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精,妖*媚地勾*引着安芷默。安芷默的双手握着她细细的腰,隔着一层布料摩擦着腰间细滑的肌肤。她的长卷发披散在背后,凌乱却有韵味,再加上头上的兔子耳朵和身后的圆尾巴,对于任何男人而言,都是难以抵挡的致命诱*惑。   由于他比她高很多,董懂抬头和他对视,安芷默紧绷的下巴线条和布满情*欲的双眸表示他已经被她引诱得即将爆发。董懂低头撇嘴,心想,谁敢跟我抢安芷默,我就跟她没完!想着,她重重推了一下安芷默,把他推坐在她的床上,靠近面对他。   先拉窗帘,再关灯。   安芷默终于伸手将董懂抱了起来,推高她的裙摆,没有做任何前那啥戏就顺利进入湿滑的女性中间,一边吻着她,一边以最激烈的动作宣泄由她点起的爱火。无论多少次都难以适应闯入者的巨*硕(我认为这个形容词已经能说明一切了),董懂细细地挣扎几下,却又难以阻止随之而来的那说不出口的感觉。(TMD草泥马,写这个可累死我了,容易吗我……又要河蟹又要H的!!你们还一个劲儿骂我……委屈地大哭~~强调:安芷默很坚定!!!大家不要怀疑桃爷的儿子小安安!!)   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四)   最近中院刑事庭的工作很繁忙,海关上个月查到的巨大涉黑走私集团已由公诉方提交审理,每个犯罪嫌疑人的罪名都有十几条,材料也堆积如山。第一次开庭就审了好几个小时,光是陈述案情就花了大部分时间,冗长而繁琐,难得主审法官孙立波没有睡着。   安芷默下庭之后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整理材料。办公室秘书小邹告诉他,一个女的在接待处等了他两个小时。安芷默知道是欧阳夕,却没有马上去接待处。可以说安芷默不是那种前女友一出现就丧失思考能力的人,更何况家里已经有了董懂那个小妖精。既然已经移情别恋,就移得彻底一点。   他慢条斯理将该归位的材料都弄好,才去了接待处。欧阳夕一见他就站起来,她打扮得体,妆容精致,引人注目的是她耳垂上戴着的Tiffany心冠耳环,那是安芷默当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此时安芷默看见那熟悉的耳环,想的不是这代表着欧阳夕对他的旧情,而是他至今没有送董懂什么贵重的礼物,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董懂对这个并不在意。她没有穿耳洞,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   安芷默想到董懂空荡荡的脖颈、手腕、手指,没有任何属于他的标志,忽然觉得这个不妥,实在不妥,不妥。   雄性生物天生的占有欲!   欧阳夕依旧是一副温婉的形象,说知道安芷默喜欢品茶,已经打听出S市一个很不错的以茶为主题的餐馆,订好位置就等他了。安芷默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开车去了那个地方。   服务小姐先是端来了上好的龙井,随后退出包厢。   这里的布景很雅致,墙角一株山茶花颇有诗意。安芷默低目品茗,等欧阳夕开口。他不急,也不怕尴尬。欧阳夕抿了几口龙井,望着斜对面的安芷默,不禁心神荡漾不已。这副情景,心中幻想多遍,却意外实现了。   “芷默,说实话,我昨天出现在你家楼下并不是意外。”欧阳夕说,“我知道你住在那里,想去看一看。”   安芷默慢慢抬眼,和欧阳夕的目光交汇。   欧阳夕的目光含情脉脉,“我知道我不该去看你,因为我已答应你父亲不再出现。本想就在楼下看一会儿,离你近一点,之后就离开……没想到你居然来了。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再见你的时候,我很高兴但又很难过。”   “我父亲安排你去哪里工作?”安芷默手中的茶,默默升腾着温吞的香气。   “这……”欧阳夕为难地支吾着,毕竟安惟当年严厉地禁止她将任何信息透露给安芷默。   安芷默将茶杯一放,盯住欧阳夕,“告诉我。”   欧阳夕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自己本来在邻省的教育厅,现在已经调回本省了。安芷默若有所思,移开目光。欧阳夕心中是一片沧海桑田的悲怆,若没有当年安惟的阻挠,他们之间又怎会变得这般陌生疏离,安芷默本该就是她最亲密的人。然而现在什么都晚了,抢走她丈夫的女人如今又抢了她的安芷默,看来小说中有句话说对了:凭什么别人要等你?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上的耳环,随即问:“你结婚了吗?”   “问这个做什么?”这仍旧是那种毫无尾音上扬的问句。   “你是我这辈子最想嫁的男人。”这是欧阳夕的真心话,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法官大人的眼中随即闪过一丝透彻的凉意,“晚了,欧阳夕。”   欧阳夕摇头,“不晚,我现在调回来了,而且你……可以不用再受你父亲的控制,我也是。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经济来源,不用在对权势低头,而且,你现在也是权势的一方。”   “你以前离开的时候,是这么计划的吗?”   “是。”欧阳夕想也不想就说,尽管她当年并没有想到这一步。   “不是。”安芷默马上给了这个正确的答案。   欧阳夕一愣,目光中多了几分询问。   “如果你当年有这个计划,一定会马上告诉我。那么别说三年,十年,三十年我都等下去。”说完,安芷默站起来,“现在实践这个计划,不可能了。”   欧阳夕跟着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眼眶微红,“不是我的计划不可能,是你,是你安芷默……你已经不愿给我这个机会了。”   “如果你自信能让我父亲点头,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安芷默一语中的,已经离开座位走向门口。   欧阳夕握紧拳头,一时语塞,用唯物辩证法来分析,那就是安芷默抓住了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戳到了欧阳夕的痛处——当年是她不敌安惟的权利威逼才放弃了安芷默,现在即使她想复合,也得先过安惟那关。见安芷默就要离开,欧阳夕忙在后面叫住他,气急说:“我无法过安院长那关,她就可以了?!”   安芷默脚步一顿,“她?”   “你现在的女人。”欧阳夕十分不情愿地说。   “看来你对我的生活很了解。”   欧阳夕冷哼,“了解你有错吗?”   安芷默不置可否,“为什么提起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就可以让安院长心服口服点头了吗?你面对的,难道不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处境吗?与其这样,为什么不选择我,我比她爱你十倍。”   “这里不存在选择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欧阳夕逼视他,见他没有回答,就说:“你就是最大的问题,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所以不能给我机会。安芷默,你看好,你的小夕回来了,过去我离开你是迫于无奈,是你父亲逼我的。我这次过来找你,没有别的,只想挽回你,你知道吗?”   安芷默本来已经拉开包厢的门,现在听见欧阳夕的一番话,又把门关上了,转身面对欧阳夕。“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但是不需要用我们的过去说事。”   “你不必回避我的问题,不是我拿过去说事,是你喜新厌旧!”欧阳夕用词激烈了些,以前他们也有闹过不愉快,但总是能化解,现在不一样了,一个移情别恋,一个心怀鬼胎,只因重逢的时间晚了。   前面说了,你想跟安芷默吵架,是吵不起来的。这不,安芷默没有马上接她的话,而是等她稍稍平静了,才压着自己心头的情绪说:“比起脚踏两条船,我宁愿喜新厌旧。”说完,他开门出去,连再见都不说了。   欧阳夕被气得眼泪汪汪,更加痛恨董懂。   安芷默出去之后,一脸落寞。欧阳夕那句“喜新厌旧”将他三年的等待彻底否定,这三年寂寞而空虚的时光一瞬间变得毫无价值。之前他对欧阳夕还心存抱歉,现在只觉得可笑,过去的一切如同东流水一般永远逝去。   欧阳夕永远不会知道——这个被她定义为“喜新厌旧”的男人那样执着地等了她那么久,是她不给他任何希望,导致他最终放弃了无谓的等待。   而她忽然出现,就毫无理由地要求安芷默放下另一份责任,重新和她在一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欧阳夕还没有跟宋望合离婚,还是个有夫之妇。   被仇恨冲昏了头的欧阳夕忽略了是她先背叛安芷默和别的男人结婚,而如今反过来说安芷默喜新厌旧,真是荒谬至极!   黑色奥迪没有驶向御枫世纪的方向,而是朝着市公安局的方向开去。   沈颐听说安芷默来单位找他的时候很吃惊,放下手头正在审问的犯罪嫌疑人就出去了。安芷默坐在重案组办公室的沙发上,他们组长正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给他倒茶。   “稀奇啊,你怎么来了?”沈颐靠在沙发边问。   “请你帮个忙。”安芷默从身后提了个袋子出来,“贿赂品我都带来了。”   沈颐一看,笑道:“肯德基外卖?就拿这个打发我?哼,投机取巧,刚好我一天没吃饭了,便宜你了。说,什么事?”   “欧阳夕调回了省教育厅,查她的底。”凭安芷默对欧阳夕的了解,她那么急切的想复合是十分不正常的,其中一定有事。   正在啃汉堡的沈颐一听,脸就沉了下来,把吃了一半的汉堡往盒子里一塞,放回塑料袋里,“我拒绝。不是我不帮你,但是安芷默,你这么做让我很失望。我不知道你家那个董懂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但是做男人就要坦坦荡荡,一得到旧情人的消息就按捺不住,你TMD算什么爷们。”沈颐极少发出国骂,此时真是火了。   安芷默抬抬手,让沈颐闭嘴,然后简单说了说这两天的事,沈颐这才明白,“原来如此,我误会你了,原来你怀疑她有阴谋。”他拍拍安芷默的肩膀算是道歉,然后说:“交给我吧,我今天晚上争取把手头这个铁嘴的撬开,明天去查。”   “不必查太细,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非要我出面解决不可。”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沈颐拍着胸口。   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五)   岳侦探告诉欧阳夕,宋望合这几天并没有跟董懂来往,奇怪的是,他总是等在某个地方看董懂一眼,既没上去打招呼,也很注意没有让董懂发现。欧阳夕得知宋望合准备去北京工作的消息,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她的丈夫是个痴情的主儿,只不过对象不是她。   至此,欧阳夕特别看不起宋望合,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她。她坐在离宋望合的房间不远的一个单人房里,给他打了电话。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宋望合,我同意跟你离婚。”   宋望合对欧阳夕忽然的开明倍感震惊,他本是做好上法院的准备的,没想到欧阳夕的态度忽然大变,他不解的同时,对这个相伴并不久的发妻竟然产生了一丝愧疚。他说:“我很抱歉,等我回家之后,会跟你协商财产分割的事情,是我有错在先,你……”   “别假惺惺了,你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吧。”欧阳夕不屑一顾地冷笑着,“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你自由了,去追求你爱的女人吧。”   “欧阳夕……”   欧阳夕没有听他继续说就把电话挂了。她来到酒店内的西餐厅,点了一瓶波尔多红酒自斟自酌着,微醺。   李思进的一个客户在官司打赢了之后请他吃饭,恰进了这个西餐厅。他只是随意看了看布景,居然就在落地窗边看见了落寞而孤独的欧阳夕,一开始还不敢确认,急急走近几步,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就是欧阳夕。李思进心想这回狗血了,安芷默跟董懂在一起没过几天太平日子,三年前的老情人就出现了!   大家一定觉得好奇,怎么安芷默不把欧阳夕出现的事情告诉这些朋友,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女人喜欢把这种事告诉每个人闺蜜,你一言我一语说半天却没有解决办法,男人就不一样,不会到处宣传寻求意见,能自己处理的就不会和朋友做无谓的商量。   欧阳夕早出现几个月,安芷默就不会和董懂在一起了——李思进这么想着,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欧阳夕也许是觉察到一个男人一直看她,下意识朝这边看了一眼,一开始也没认出来,但随即站起来道:“思进,是你吗?”   请客的客户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李思进一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遇见一个老同学,能等我一下吗?”客户见李思进的“老同学”是一个温婉型的美女,也不好当电灯泡,就知趣地先去订好的座位就座。   “你怎么来了……”李思进在欧阳夕面前坐下,把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迫不及待地问:“这几年你跑哪去了,知道安芷默那小子等你等得够呛么?!”   “他……等我?”欧阳夕愣了一下。   “他也在S市,你知道么?我,沈颐和他都在。”李思进跟欧阳夕是老乡,关系本来就比较近,因此重逢之后格外高兴,“那小子等了你三年呢,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劝他放弃的……呃,小夕,你不会怪我吧?”   欧阳夕笑着摇摇头,心想居然还有这一出,安芷默在我离开他之后竟然等了我那么久,早知道我就不跟宋望合结婚了,死也要回来跟他在一起,即使一辈子不能见光。在欧阳夕的世界观中,她就好像是言情小说的女主角,多年之后回来发现男主角还在原地等她一般,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和幸福,同时又充满希望。   “不过算了吧,我就不跟你提他了,你们的事早就过去了。你现在也有男朋友了吧?”李思进笑问。   欧阳夕咬着下唇,貌似难过得摇摇头。   李思进一副“你别忽悠我”的表情,“少来,男人都瞎了眼吗?放着一个大美女不追,都喜欢同性呢?”   “我……我没有给他们机会。”欧阳夕平静地说,略带嘲讽地扬了扬嘴角。   李思进心头一凉,“你该不是……还忘不了芷默吧?”   “嗯。”欧阳夕重重点头。   李思进表情凝重了些,想起自己上次在酒吧跟董懂说的那些话,说:“我劝你赶紧忘记过去吧,你跟安芷默……不可能的,别自寻烦恼了。”而且不光是安惟、安芷默、欧阳夕三个人的纠葛,现在还多了一个董懂。   “你也觉得不可能?!”欧阳夕一听就火了,瞪着李思进,“那个女的就那么好吗?!值得你这么替他们说话?什么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是我先遇见芷默,是我先得到他!”   “啊?你都知道了吗?”李思进愕然,心想这回欧阳夕是来者不善,安芷默和董懂要倒霉了,我有空还是给他们提个醒吧,不然董懂那丫头被挤出去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呢。   “小夕啊,我还陪客户呢,下次再聊啊。”说着,李思进起身,拿起外套。   欧阳夕咬着牙,心想我一定要做点什么,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偶素代表旧情人来势汹汹的分隔线————————————   董懂刚把菜端上餐桌,季书遥就一屁股坐下,馋猫一样抓起一个炸鸡翅就往嘴里塞。他的英语补习前天结束了,说句实话,没多大进展,勉强能进行日常对话,但人家外国人不是真的听得懂,就不知道了。   季书遥确定于这个月25日离开中国,近几天特别粘人,天天拉着董懂到处去玩,说是要看祖国山河最后几眼,搞的要为国家牺牲一样。   “摇光大大,我们会想念你的。”董懂挥着小手帕说。   “董大婶你少装可爱,过来吃饭。”季书遥把番茄酱倒出来,沾了一手都是。他邪恶地伸出舌头舔着指尖,还冲董懂抛了个媚眼。   董懂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拿起筷子猛扒着碗里的米饭。这时季书遥一脸神秘地说:“喂,你发现没有,最近我们出去的时候总有人跟着我们。”   “不会吧,是不是热情的读者?”董懂胡乱猜测着,说:“群里的人听说你要出国了,都开始组织去机场送你最后一程。俏护士和清大蘑菇你记得吗?她们买了一根软尺,说要送给你。还有举人,她不能去了,就托我买一束菊花。”董懂想了一会儿,一拍手,大叫:“对了!还有远远,说她怀孕了……”   “不是我干的!!!”季书遥黑着脸。   董懂撇撇嘴,“自恋狂,人家是想让你当她孩子的干爹。”   “我才多大,当什么干爹。”季书遥没好气地说,“不当不当!以后还得包压岁钱。”   “嘎嘎嘎嘎……”董懂奸笑几声,冲他猥琐地挑了跳眉毛,“你不是很‘大’嘛……”   季书遥嘴角一翘,挑高一边的眉毛,“大婶想试试我有多大吗?”   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董懂噤声,假装没听见继续吃饭,拿了个炸鸡翅,嗯嗯,真好吃。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叽里呱啦乱响,是短信的铃声。董懂的手上都是油,就叫季书遥帮她看看什么内容。季书遥抓过手机按了几下,说:“陌生号码发来的,说‘我离婚了’。”   “谁啊……神经病。”董懂抱怨着伸头去看,忽然就不禁一愣。   季书遥看了她一眼,把短信删了,用汤匙舀了一口炖蛋,塞进她嘴里,说:“乖啦,先吃饭。”   董懂回过神,把炖蛋咽下,忽然捂住嘴,指着季书遥说:“你你你……那是你的汤匙!!”   “是啊,怎么了?”季书遥一脸无所谓,又用那个汤匙去舀炖蛋,慢悠悠吃着。   “就说你小,不懂事嘛,这是间接接吻啦。”董懂懊恼地瞪着季书遥。   季书遥筷子汤匙一放,瞪眼道:“难道你想来直接的?!”   “吃饭吃饭。”董懂苦着脸招呼着。   “董大婶,我走了以后……”季书遥难得一本正经,说了几个字之后又犹如骨鲠在喉,默默望着桌面。   “我会想念你的。”董懂泪汪汪地伸出爪子拉着他的手,说:“到了那边之后要好好改造,凡事不要再冲动,想想祖国,想想人民。”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季书遥问:“大婶今年高寿?”   “二十二了。”董懂娇羞地回答。   “才二十二?!”季书遥马上又毒舌起来,“我还以为你三十二!”   董懂瀑布汗,双手叉腰,“怎地?其实我还是很年轻的吧?”   “真老……”季书遥受不了地皱着眉头,“居然比我大了五岁。”   “五岁怎么了,做你大婶刚好。”董懂自暴自弃地嘟囔。   季书遥看了她一下,低头落寞地说:“如果我早出生5年就好了。”   董懂翻白眼,“傻瓜,早出生5年将来就早死5年。”   “那刚好跟你同归于尽。”季书遥龇牙贱笑,董懂不满地哼了一声。   毛那么无耻!掀桌ing~(一)   几天后。   下班之后的安芷默开车回家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公安局,从沈颐那里拿到了一份关于欧阳夕的资料。知道她在哪里工作之后,查起来就是这么方便。回到车内,安芷默坐在驾驶座上把那个牛皮信封拆开,里面有两张打印纸,他扫了几眼,目光停在“婚姻状况”一栏上,白纸黑字赫然写着“已婚”二字。   再往下看,“配偶”一栏中写的是一个安芷默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名字——宋望合。如果没记错,宋望合就是董懂的前男友。开什么玩笑,董懂当初所谓“做小三”所破坏的家庭竟然就是欧阳夕、宋望合那两口子。   欧阳夕在离开他一年之后就跟宋望合结婚了……安芷默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蓦地握拳,关节处开始泛白,微微颤抖。   看来,如今这个欧阳夕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夕了,可以说,她离开他的那天,他们俩就已经行同陌路,再没有牵手的可能。安芷默望着前方灰暗的墙壁,静思这三年自己的等待和坚持,以及欧阳夕重新出现时的内心微澜,自己竟然还以为欧阳夕是有苦衷不得不来找他帮忙,谁知道欧阳夕只是把他当成报复的工具而已。如果那时真的念旧情跟欧阳夕合好,那无疑是将董懂推入了新的深渊。   安芷默不知道该对这份资料发表什么新感触,但是有个现实需要面对——他也许不得不同自己当年的爱人成为敌人……   ——————————偶素代表男主角和女配角分道扬镳的分隔线——————————   法官大人今天刚下班,手里就拿着一根诡异的棒棒糖,站在玄关处,招呼着董懂来吃嗟来之糖。法官大人该是带着一种怎样的表情去买的这个棒棒糖啊,又是带着怎样邪恶的心理一路拿着回来给董懂吃。   “董懂,过来。”   董懂恶寒,坐着不动,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屁颠屁颠过去。   董氏梦想剧场:安大叔下班回来就迫不及待抓住可怜的小董懂,说,来吃大叔的棒棒糖。可怜的小董懂眨巴着无邪的眼睛问,是昨天晚上那种越吃越大,越吃越硬还有咸味牛奶的棒棒糖吗?偶才表,不好吃。安大叔邪魅一笑,不由分说抱起小董懂进房间喂她棒棒糖吃。   法官大人脸一黑,当即跟董懂冷酷对视。抵不住他那千刀万剐一般的目光,董懂磨蹭地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棒棒糖,剥开糖纸,小心地吃。法官大人仍旧记仇地看着她,冷哼一声换了鞋上楼。   坚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法官大人在用完晚餐之后,才从晚报中抬头道:“董懂,过来。”   怎么又叫我过去……董懂无奈地跑了过去,左右看看,哼,没有棒棒糖。只听法官大人用凉薄的声音说:“我有话跟你说,坐好。”   见安芷默如此严肃,董懂怎敢怠慢,倒吸一口凉气,挺直腰杆,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认识欧阳夕吗?”安芷默并不在意她的紧张,只是淡淡地问。   “欧阳夕?”董懂重复一遍,想了又想,最终摇摇头。可是身为女人的敏感,她马上意识到法官大人无缘无故提起一个女人的名字是不正常的,开始往无聊的地方胡思乱想,最后响到N天之前于澜说的那个和安芷默在楼下搂搂抱抱的女子。她腿一软,心里大叫不好,难道安芷默真的出轨之后和她摊牌了?   怪不得给她吃棒棒糖……   火起,董懂咬牙切齿地说:“你想都别想!”说着,“唰”地站起来,去厨房提了菜刀出来,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委屈,越委屈越猥琐,越猥琐越变态(这种思想进化过程,只有不正常的桃爷笔下才会出现)。她握紧菜刀冲安芷默说:“我要把你的棒棒糖削成铅笔!”   法官大人淡定得都不像是地球人,面对怒气冲冲的董懂,他接着说:“欧阳夕是宋望合的妻子。”   董懂忽然像猫见了老鼠一样软了下去(老鼠怕猫,那是谣传啊),讪讪地缩着脖子把菜刀放了回去,走出来说:“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我可以一五一十全告诉你。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没有再和宋望合来往。是不是他老婆去学校要求处罚我了?可是那也应该我先知道啊,你是怎么知道欧阳夕的?连我都不知道宋望合的老婆叫什么名字。”   “欧阳夕就是……小夕。”安芷默提示她。   董懂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忽然忘记在哪里听过。恍神许久,叫道:“围巾!那个围巾?!她就是你的老情人!”说完,又马上闭嘴,完了,老情人……说错话了吧?   见安芷默不说话,董懂哀叫:“不会吧……你刚才不会是告诉我,宋望合的老婆就是以前那个小夕?狗血啊!那我是不是十恶不赦了,她一定恨死我了……你说我怎么尽抢她男人呢?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你想把我还回去吗?”安芷默的头上笼罩着低气压。   做贼心虚的董懂不知所措,惋惜地看看安芷默,又低头看看脚尖,再惋惜地看看安芷默,又低头看看脚尖,如此反复了四五遍,说:“按理说你又没结婚,我们俩在一起也不算是婚外恋,所以还算是正当的,我有权霸占着你。可是之前我对不起她,于情于理应该还她个男人……可是可是,我不是善良的女主角,我才不还!”   安芷默当即给泼了冷水:“还不还也不是你说得算。”   董懂悲摧地望着安芷默,“你今天究竟想跟我说什么,你说吧,我能承受……”   “欧阳夕已经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即使在她自己还是个有夫之妇的情况下,她要求我跟她复合——这就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不打算隐瞒,所以坦白地告诉你,以免以后你听见一些风言风语,一个人胡思乱想最后让欧阳夕得逞。”   “她跟宋望合离婚了。”董懂说,“就在前几天。”   安芷默移开目光想了一想,不作评论。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不会离婚的。而且又是因为我,她想跟你复合又不行……”整天嚷嚷着不当善良女主角的董懂良心上又过不去了,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内心始终存着一种歉意。   “这些往事都已经不重要了。”安芷默站起来走过去,把董懂拉到自己身边。   “其实我的魅力很大嘛,你看看你,跟我在一起之后,旧情人出现了都没有把你抢走。”董懂忽然得瑟起来,大尾巴翘上天,捧着脸无比傲骄,后果就是法官大人不屑一顾撇开她,坐回沙发上看报纸。   “芷默芷默~”董懂兴致勃勃跑过去趴在他背上,把报纸抽走,“你跟我说说我究竟有什么好,怎么魅力这么大捏?”   安芷默见夺回报纸无望,刚巧又听见电视机里的广告声,就说:“你优秀、快乐而且美丽。”   董懂刚要为他绝无仅有的甜言蜜语而狂喜,忽然脑袋后面降下几根黑线,面瘫道:“你这回说的还是优乐美吧?”   “你就是我的优乐美。”安芷默面无表情。   董懂J动地学下去:“原来我就是奶茶呀呀?”   “现在就要插吸管吗?”安芷默偏头,轻轻抬眼问。   法官大人调起情来,真是一等一的高手哇,我仿佛已经看见你们闪动的星星眼和蠢蠢欲动的小小心脏,巴不得代替董懂点头吧?   董懂娇羞地跑开,躲进书房上网。   去季书遥的专栏看了一看,又去群里海聊了一把,正要去找点电影看的董懂忽然看见一个小头像跳来跳去,是张茜。   油煎大头鱼20:16:45   在不在啊!   劫色贫尼不吃花椒20:16:59   啥事呀?是不是学校里叫我填入*党材料了??   我都等了两年了,总该轮到我了吧   油煎大头鱼20:17:30   入你个头,自己去看看这个帖子吧,说的好像就是你   (网址)   劫色贫尼不吃花椒20:17:45   什么啊,我去看看哦   董懂点看张茜发来的网址,看见一个名为《818无耻JP女,抢完我老公又抢了我前男友》。这是某大型论坛的分省区版块,这个帖子现在人气超高,被顶在首页的第一个,标题都是红色字体的。发帖的人马甲是“残阳如血”,以一个受害者的口气哭诉着自己这两年的遭遇,一些细节直指董懂——   “这个JP女我们就用D代替(中间省略)……D在学校就勾*引我的老公S,那时候我不在S身边,我老公就受不了她的诱惑出轨了。等我发现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好事,被我在一家KTV里捉奸在床。这个JP女一开始还不承认她和我老公的关系,居然还骂我是小三。(中间省略)……我前男友A家庭条件很好,这个JP女不知道怎么打听出来的,为了报复我又去勾*引他,我前男友一无所知,被JP女善良的外表欺骗,我好心提醒却被他当成要破坏他们的感情……”   真的是我……董懂目瞪口呆,靠,咋滴这么胡乱编造,我成JP女了!   为毛那么无耻!掀桌ing~(二)   老泪纵横啊……董懂泪花花地看着网友的留言,没有一个不骂这个JP女的。什么“最不待见小三!小三该死!”;“这种JP女就应该被枪毙,居然以小三当作事业了”;“下作的女人,迟早被车撞死”;“人肉她!我们一人花一块钱,雇一个杀手帮LZ灭了这女的”……   不带这样诋毁我的……董懂冲动地马上注册了一个ID,想要出来说几句话,让大家调查清楚再发表评论,可是一大段话发上去之后马上被人批得体无完肤。混这个论坛的百分之七八十是愤青,骂起人来真叫一个往死里骂,往祖宗十八代骂,还有网友说“你是不是那个小三雇来的?我出一百块买你做污点证人”。   无语的董懂看见越来越多的网友嚷着要人肉她,以及欧阳夕时不时出来补充一点新证据,这个帖子越来越红了……   书房的门忽然开了,鬼魅一样的安芷默手里端了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不过,是个帅鬼鬼……   这几天董懂那个来了,很不舒服,以前不会肚子疼的她这次疼得厉害,现在好些了,但是安芷默每天晚上都命令她喝杯热牛奶再睡觉。董懂看看时钟,不知不觉已经跟帖子奋战了三个小时,居然到了睡觉时间。安芷默大概是以为她故意不去倒牛奶,就亲自把牛奶端了过来,脸上仍然带着一种“我并不是在体贴你”的冷漠表情。   董懂手忙脚乱把网页关了,走过去接过牛奶,说:“你去睡觉吧,明天还上班呢。我过一会儿回自己房间睡。”   董懂那个来的时候,是不跟安芷默一起睡的,怕弄脏他的床单。   安芷默二话不说,上去就把电脑关了,拎着董懂回房间,逼着董懂把牛奶喝光,洗漱一番就被子一卷,把董懂抱在怀里,右手覆盖在她的小腹上,让她睡觉。董懂几欲开口跟安芷默说欧阳夕发帖的事情,可是考虑到这有挑拨离间的嫌疑,好像自己得了便宜卖乖似的。   其实大家也不一定真的能把她人肉出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董懂每天都要去看看那个帖子,第三天的时候,居然有这么一个帖子冒了出来——《为JP女D说话——我来告诉大家我所知道的真相》。董懂急急点进去看了,一个马甲为“传说中的知情人”的网友,站出来反驳欧阳夕的言论——   “据我所知,D不存在抢别人老公的行为,在这个事情中D也是受害者,要怪就怪S,是S瞒着两边……至于D后来是不是存在报复之心,我不了解,这里就不说了。”   网友对此评论也不一样,有的持怀疑态度,以为这是JP女的自我辩白,有的中立,觉得事情很好玩,只有少部分网友支持JP女,坚持要JP女自己出来澄清。   董懂马上打电话给张茜,可是张茜说那个帖子不是她发表的,因为她喜欢潜水,从来不冒泡。难道是宋望合本人?董懂将帖子看了又看,那语气又不像宋望合,而且他很少上这个网站,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才对。   是季书遥?!不对,大神不轻易写东西的,那小子也不会这么无聊,虽然平时已经够无聊的了……   该不会是安芷默吧?他也算是知情人啊。但是,依安芷默那种性格,是绝对不会在论坛发帖让大家关注的。   会是谁呢?   ————————————偶素代表疑云重重的分隔线欧也—————————————   第二天恰逢周日,董懂去清禅寺上香,听住持讲经,暂得脱离世间纷扰。   《午间新闻》开始没多久,安芷默就听见门铃在响。他朝可视门铃小屏幕上望了一眼,来人是个陌生的女子。他走过去,问对方是谁,只听她说:“你好,我们是生活频道《热点当事人》栏目的记者七宝,就最近我省版块论坛上一个热帖来采访你们。”   “我不接受采访。”安芷默说完,挂下对讲电话。   记者七宝慢悠悠转身,对着正在拍摄的摄像机说:“当事人采取了回避的态度,表示不接受我们的采访。但是我们不会放弃,将想办法找到帖子中提到的D和楼主的前男友A。”   不明所以的董懂走到楼下的时候看见有记者和摄像机,一下子就沸腾了,心潮澎湃,一心想被采访一下好上电视。于是她装模作样走过去,故意在七宝面前晃了一晃,可是七宝居然没反应……   受打击的董懂掏出磁卡来开楼道门,这时七宝才问:“你好小姐,你住这里的?”   “嗯嗯嗯!!”董懂热泪盈眶,终于问我了!!她连忙整理整理头发,低头查看衣服有没有穿整齐,然后大义凛然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我吧!!”   一个小市民想上电视的阴暗心理……   “谢谢你给我们开门。”说着,七宝和摄像师就进去直接往楼上走,被忽略的董懂风中凌乱,身边的落叶被风吹起……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安芷默有点不耐地去开门,在防盗铁门外看见拿着话筒的七宝和正对着他的摄像机。   “把摄像机关了。”安芷默别过头,不爽地说,他对上电视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何况,如果他上电视,直接的后果是惊动“高层”。   七宝有点不知所措。   “媒体有曝光的权利,但是**权是每个公民都有的个人基本权利。”法官大人隔着一道铁门,铁面无私向来访的记者和摄影师发出警告,“在未经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强行进入他人住宅采访,侵犯当事人肖像权,打扰当事人正常生活,我可以到法院起诉你民事侵权。”   “什么事呀?”随后上来的董懂见记者围在家门口,又兴奋起来。但随后她想到,该不是安芷默犯了什么事被媒体逮住要曝光了?双规了?哎呀怎么办,我要不要救他?董懂的内心开始天人交战,一方面像撇下安芷默逃跑,一方面又想英雄救美。   七宝大喜,镜头马上对准了董懂,叽里呱啦一阵拍摄,然后她拿着话筒迎上去,说:“请问你知不知道最近……”   安芷默打开铁门,看着他们几个。七宝回头看了一眼安芷默,惊得忘记自己正在采访的女子才是主角,心里暗叹:哇哇,帅锅!安芷默也不急,慢条斯理问:“你们是哪个电视台的?”   “我们是省台生活频道的记者,我们的栏目叫《热点当事人》。”   “我看过我看过!”董懂生怕采访机会被安芷默抢了去,瞧那女记者一看见安芷默就不想采访她了,她赶紧为自己争取上电视的机会。傻瓜董懂根本不知道这次的采访就是针对她的!“你们是周二晚上9点播出对不对?还有短信有奖活动哦。”董懂争着回答,满以为这次是电视台搞的有奖竞猜。   七宝调整调整心态,把话筒递到董懂面前,说:“D小姐,想必你已经看到论坛上那个帖子了,请问第二个澄清贴是不是你自己发的呢?”   “哈?”董懂懵了,心想这回完蛋了。   “请问现在跟你同居的这位男士是不是就是第一个帖子中提到的楼主的前男友A?你是出于什么心理一而再再而三报复楼主呢?难道你对自己当初破坏他人家庭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愧疚?还是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   “啊?”董懂应接不暇,心里一阵嚎啕大哭。   “楼主已经答应上我们的节目接受现场采访,你能不能跟这位A先生也做客我们的节目,为观众朋友们说明事情的真相?”   其实电视上这种访谈型节目最重要的噱头就是让双方在电视上吵架,以用来吸引观众。这些记者最喜闻乐见的也是焦点双方的争执,尤其是一些进入焦点地区拍摄的记者最喜欢拍到的镜头就是对方那东西堵摄像机或者恐吓记者。   “我不要啦……”董懂缩在墙角,用手里提着的一颗大白菜挡住自己的脸。   七宝见状,又转向安芷默:“A先生,请问你对D小姐的往事知道多少?你对楼主所指责的‘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是否有自己的看法?面对前女友的善意劝告,你为何要袒护D小姐?你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同当事人说的那样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你是否愿意上我们的节目向观众澄清你所知道的真相?”   安芷默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请你先去咨询一下你们的台长,如果他敢让我上你们的节目,那么我在所不辞。”   说完,他伸手将董懂拉进来,关门,转身,再把董懂按在墙上,一气呵成。   “怎么回事?”   面对法官大人严厉的审问,董懂汗如雨下。   毛那么无耻!掀桌ing~(三)   董懂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这几天的事情说个一清二楚,还马上打开电脑把那两个帖子开给安芷默看,在安芷默浏览帖子内容的时候,董懂看见他渐渐蹙起的眉头。   “为什么不早说?”安芷默斜睨她。   “不带这样挑拨你和欧阳夕关系的……”董懂用一种“看我多善良”的目光辩解道,其实她如果知道后果这么严重,她早说了。   “第二个帖子是谁发的?”   董懂手一摊,“不知道。”   “去查。”法官大人命令道,然后拿起手机给省台台长打电话。“张台长,是我。……我不在省城……生活频道的记者今天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私自来到我家要求采访……不是关于法制的咨询,而是源于网络上一个纯属虚构的帖子。……我的意思是,他们那期节目不管制作到什么阶段,我希望不要播出。另外,我要那个论坛运营商的地址……嗯,我记下了,谢谢。再见。”   董懂仰望着光芒万丈的安芷默,他一挂电话,她就迫不及待地问:“解决了么?解决了么?”   “解决一半。”安芷默回答,然后用一种“你为什么还不照我的话去做”的目光逼视她,董懂立马站起来拿手机打电话问张茜。   张茜在电话里跟她分析道:“我想,清楚这件事的人确实包括宋望合,但是你还忘了一个人,那就是薛婷。她清楚你和宋望合的事情,而且你们宿舍几个人是她最先发现这个论坛,然后让你们都去潜水看帖的。”   董懂的心沉了一下,真的是薛婷吗?她为什么要帮我?带着怀疑的心情,董懂拨通薛婷的电话,薛婷接了,很淡漠地“喂”了一声。   “薛婷……是你、是你发的帖子?”董懂已经很久很久不曾与薛婷说话了,这句话说得格外艰难。   “你指的是哪一个?第一个可不是我。”薛婷说,“第二个是我发的,但是很遗憾,相信我的人很少,大家都先入为主了。怎么了董懂,你为什么又去抢宋老师他妻子的前男友?”   董懂避开她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薛婷在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飞快地说:“我不是那种一坏到底的人,我也有良心!我霸占了你的小说,我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很卑鄙,难道就不能为自己赎罪吗?!我知道董懂你是无辜的,只是没想到宋老师他老婆居然闹到论坛上去了,我觉得即使你真的有错,她也不该这么侮辱你,更何况她讲的都是假的,连我都看出来她是自己编造的。你知道,大家对小三都很不喜欢的,所以讲话很过分,我是看不过去了,才替你说几句话……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董懂。”   董懂挂下电话,心情无比复杂。   那边,安芷默的手机马上有了反应,是欧阳夕打来的,估计她是被电视台通知节目不做了,知道是安芷默施加的压力。果然,安芷默一接起,她就劈头盖脸地说:“安芷默,逃避能解决问题吗?你为什么不来见我,我们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这已经没必要了。”安芷默语气很冷,“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看你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芷默……”欧阳夕可怜兮兮地说,“你看了我发的帖子吗?这就是我这几年的遭遇,我要让大家都知道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欧阳夕,你在逼我对付你?”安芷默的眉宇间染上了一丝悲怆,这样的反目成仇,还不如当初谁也别遇见谁,谁也别和谁重逢。   “你忍心对付我吗?”欧阳夕哀伤地问,话语中含着哭腔,“你们现在是不是都觉得我不可理喻,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可是谁想过我的心情、我的遭遇?我原以为不管我怎么对你,怎么做错事,你永远是能宽容我能理解我支持我的人,可是我错了……你的心早已经不在我身上,甚至要决绝到帮着别人来对付我。安芷默你为什么不多等我几个月呢?你本是我唯一的希望,可是你却亲手了断了我……喂?喂!”   安芷默没有再听她讲下去,直接结束通话。今时今日,一个先跟别人结婚的人反过来指责他等得不够久——安芷默对着电脑屏幕沉默了很久,直到董懂偷偷移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偏头望着董懂。   “那个帖子是我同学发的,她想帮我。”董懂老实地说。   “姓名,性别,年龄,政治面貌。”法官大人乃什么时候成了警察……   董懂现在是一个无辜平民,忙不迭回答着:“薛婷,女,22岁,预备党*员了。”   法官大人微微思考一下,“其人如婷?”   “啊!你怎么知道!!”董懂瞪大眼睛无比惊恐,他真是太明察秋毫了,自己藏着这段故事没说,他都能猜中。在法官大人严厉的逼问下,董懂把薛婷剽窃自己小说的原委说了一遍,法官大人用一种超级鄙夷的目光狠狠刮她,告诉她这是协助剽窃罪,然而,连反人类罪都犯下的董懂对这种小罪已经免疫了。   安芷默撇下董懂去查论坛资料的时候,董懂又开始给哥哥打电话诉说这几天的遭遇,叽里呱啦的,安芷默回头看看一个人说得起劲的董懂,又微微皱了一皱眉头。   打了几通电话,安芷默拉过还在喋喋不休跟“哥哥”聊天的董懂,告诉她,事情解决了。   “真的?”董懂忘记了还在跟“哥哥”通话的事,兴奋地挑着眉毛,“哇哇,你太厉害了,一个小时都不到耶,就解决了?”   “这是个人能力的问题,跟时间长短没有必然的联系。”法官大人如是说。   董懂星星眼,大尾巴摇晃着讨好他。   然而法官大人不是你摇尾巴奉承两句就能满足的,法官大人跟知识一样,是永无止境的,是孜孜不倦的,是学海无涯的。然,吾生也有崖,而知无涯,用有崖去追求无涯是不智慧的。所以无涯的法官大人对有崖的董懂索要报酬。   董懂翻了翻口袋,只有五块八毛钱(熟悉的五块八!!)。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问:“够吗?”   “不够。”法官大人实事求是道,“最少五块九。”   董懂赶紧再翻翻口袋,却再也找不出一毛。人啊人,乃就是死在这种平时不起眼的小钱上!   只是,法官大人很宽容,“可以用你的身体抵债。”   “我就值一毛钱?!”董懂怒了,“我可是优乐美啊。”   “一毛钱是买吸管的。”——优乐美和吸管,在法官大人的言语中已经成为调*情圣语,严肃的法官就这样被拉入了WS的大圈中。   优乐美董懂被吸管法官一路拖着,在挣扎中,留下一地花花绿绿的衣物——哟,小样儿,法官大人那熟悉的黑色布料旁边,还落着一条黑色蕾丝小内内呢,年轻人啊年轻人……   董懂泪花花地想,为毛我大姨妈走了之后,法官大人都这么“前赴后继”呢?董懂算了一算,自己的大姨妈一般是来五天就走的,可是为毛法官大人要把五天的量在一天内全部补上呢?法官大人不是说了吗?生活要有规律,不带这样挥霍子孙的呀。   “五天,太久了。”法官大人回答她,已经把万恶的吸管准备好了,随时要喝优乐美。   “五天还久哇?”董懂委屈着,伸手想去玩吸管,却被法官大人阻止,说吸管不是用手玩的(法官大人,乃越来越邪恶鸟~乃就不怕被妞们有奖举报咩?)。   “在一天内完成,才是真正的效率!”法官大人对董懂的大姨妈提出了高要求。   董懂含糊不清地说(为毛含糊不清??乃们自己想象,我不明说了,要被举报的):“一天……完成,那叫……血崩!”   “不准找借口。”   “555……这不是……我能……我能控制的哇……”董懂委屈了。   “浪费国家资源,无视科技进步,阻挠体制优化改革。”法官大人,为毛你在这种时候也能给可怜的董懂判下这样莫名其妙的罪行啊?   当晚,论坛的总版主着急分版块版主开了个小会,原因是某省版块的某个帖子得罪了背景相当硬的人,让版主赶快删帖删楼主ID。虽然他们论坛有规定,像这样的红贴一般在没有违反法律的情况下是不能删帖的,可是这次情况特殊。大家都问到底得罪那个领导了,总版主说他也不清楚,这是上头的意思。   至此,在论坛上沸沸扬扬的两个帖子在一夜之间被悄无声息地删除了,连同被转载、引用的内容全部消失。   早就料到会有如此结果的欧阳夕冷哼一声,充满恨意的双眸中又浮上难过的泪水。尽管如此,她却不会因此罢休,因为安芷默最终没有对她下狠手,她明白他的为人,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下不了手的。   欧阳夕不知道,她一心想着的安芷默此刻正在去超市的路上,因为……套套刚刚用完了,但董懂仍然没有凑到五块九毛钱,现在正卷缩在角落等待法官大人回来继续潜规则她!   一洞不容二虎(一)   转眼,离季书遥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另外,公务员考试报名也开始了。董懂能报的职位很少,也没有什么好斟酌的(而且董懂自己觉得根本不可能考上),所以在安芷默的建议下,她打算把季书遥走了以后再报名,刚好避过报名高峰期。   也许考完了公务员,她就要回省城了?董懂吃早餐时望着站在阳台呼吸新鲜空气的安芷默,突发不舍。今儿个又该是去清禅寺听住持讲经的日子,不过董懂今天除了听讲经之外,还打算拿着她买的一个玉貔貅去开光,好送给季书遥当临别礼物。   安芷默今天照例和李思进、沈颐去健身房,吃完早饭,各自出发。   以前每次来听讲经的时候都会遇见观远,他总是现在远处,也不上来打招呼,只是伫足一望,便又离开。今天却不见他的身影,直到讲经结束,观远还没有出现。董懂来到位于大雄宝殿后面的开光室,那里常年开放,供人进去为自己的宝贝开光。   董懂捧着玉貔貅进去了,恳请住持法师为它开光。法师应承下来,把玉貔貅放在供桌上,开始念经,念完经之后用一支沾了朱砂的毛笔为玉貔貅点睛开眼。等开光完之后,住持法师就把玉貔貅装在红布袋里交给董懂,董懂连忙道谢,往布施箱里塞钱。这一塞钱,她立刻想起初见观远时的情景,于是问住持法师观远的近况。   “观远身体不太舒服。”住持法师回答,微笑一下,说,“施主不必担心,相信观远很快就能康复。”   生病了?该不是甲流吧?董懂腹诽着,跟住持道别就往外走。   快要出清禅寺的时候,董懂余光瞄见观远的身影,忙回头去看,观远果然扶着墙站在远处。她急急忙忙跑过去,果然看见一脸病容的观远,好像是发烧,他的脸颊有点发红。董懂悲摧了,心想万一是甲流,那我岂不是会被一起关起来。不过好在甲流是可防可控可治愈的,董懂内心矛盾了一番就寒暄了几句,让观远注意身体什么的,观远点点头,说:“谢谢董施主,我只是有点感冒。看见董施主几乎每周都恒心来听讲经,接受佛法,观远就倍觉佛主恩泽,祈求佛主让董施主心想事成。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施主快回去吧,不然就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董懂哈哈大笑,挥着手再见,却看见往回走的观远很明显踉跄了一下,双腿一软就要跌倒,她一激灵赶紧上去扶,但由于体重跟观远相差较多,有点扶不住,呱唧摔倒,倒成了观远的肉垫。董懂屁股那叫一个疼,观远见自己把董懂压在地上,也惊慌得要命,一边想爬起来一边想扶起董懂,但是情况却越来越糟,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花和尚在强压良家妇女。   一般女主角和男配角发生这种令人误会的事情的时候,都是为了被男主角看见。可是可是,这种天雷场景不会出现在这个小说中,最起码,男主角不会刻意出现在这个时候。   最后还是董懂自己发奋图强,自己站起来之后扶着观远起来,发现他身上很烫,看来他根本不是普通小感冒,恐怕正在发高烧。   这时几个寺僧走过,一起帮着扶好观远,董懂任他们几个把观远扶走,转身回去的时候看见那几个僧人回头看了她好几眼,分明带着几丝八卦。和尚也八卦啊,不是说万物都是空吗,你们咋滴就不把我当个空。   ——————————偶素代表其实男主角还是会知道这事的分隔线—————————   安芷默在健身房听李思进说遇见欧阳夕的事情,得知欧阳夕已经回省城了,只是她这么安静的离开有点不符合她现在的个性。沈颐插嘴说,他暗中去调查了一下欧阳夕在S市的住所,发现她跟她前夫宋望合居然住在同一个酒店,但是从来不来往,宋望合每天都出去,但不知道具体出去干什么。好在,欧阳夕离开没多久,宋望合也离开了S市。安芷默隐隐猜出宋望合的动机,但没有去证实。   过了两天,中午在办公室浏览网页的安芷默发现邮箱里多了两封邮件,点开其中一封,居然是一排照片附件,一一打开后他发现,前三张董懂和一个和尚在清禅寺搂搂抱抱的照片,拍得很清楚,后两张是一个男人拉着董懂的手,看背景不像是S市,而是省城,照片下标注的日子恰好是国庆时候。   第二封邮件是几行字:“安芷默你好啊。你所坚持的感情如今看来一文不值,这个女的不但和我的前夫宋望合保持来往,还水性杨花到连清禅寺都有她的情郎。她何德何能,能让你安芷默、宋望合和一个和尚对她死心塌地至此,我想,你们是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吧。她,就是一骚*货,我可怜你,安芷默。”   安芷默的唇角一抿,皱着眉头把这封邮件删除,然后又把鼠标移到有照片附件的那封邮件上,然而却迟迟没有点击“删除”键。   直到下午下班之前,安芷默准备关机的时候,才一横心把那封邮件删除。   到家之后,董懂并不在家,一会儿,她和季书遥一起进来了,说季书遥明天就要走了,她包了一些包子,在家里蒸着呢,让季书遥来聚一聚。   谁都知道安芷默一点也不喜欢季书遥,而且季书遥也一点也不喜欢安芷默。   所以,这是安芷默的表情很僵硬,尤其看见季书遥在包子刚出锅的时候就争着去抢,和董懂互相抬杠,法官大人阴翳的表情久久不散。安芷默不可避免地想到欧阳夕发来的邮件,以及那些照片。   “好烫好烫!”季书遥嘟着嘴吹着手里的包子,完全当安芷默不存在,“人家说女人包包子的大小是取决于她的胸部,胸部越大,包的包子就越大。”季书遥用手比着包子的大小,还很邪恶地沿着边缘捏了几下,“董大婶,你的包子还不够大哦……”   “你就损我吧,看你到了加拿大,还能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你就等着天天吃没熟的青菜和血淋淋的肉吧。”董懂用大勺子搅动着高压锅里的小米粥。   “我会想念董大婶的包子的。”季书遥私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董懂的胸口。   董懂横眉,大骂:“想你个头。”   万恶的季书遥依旧做出了那个大家都十分熟悉的动作——拉起裤头往里看,这次没有马上放手,而是对着里面说:“老弟,董大婶说她想你的头。”   安芷默清晰地听到他们的每一句话,在季书遥说完以上那句话的时候站起来往门外走。   “变态!吃饭了啦。”早已习惯季书遥的不正经,董懂踢了他一脚,催促他帮忙端包子和粥。但是,她走出厨房要叫安芷默过来的时候,看见安芷默刚好走出家门,关门的声音比以往大了很多。   “安芷默!!”董懂飞奔过去贴着门如同弃妇一样大叫,可是安芷默的脚步声渐远,“他怎么又出去了呀?”   季书遥咬着包子就晃晃悠悠过来了,把手搭在董懂的肩上,眯着眼睛说:“他大姨爹来了。”   董懂黑线满头,只听季书遥把包子硬塞了过来,说:“很好吃,你咬一口。”董懂一心想着安芷默咋滴忽然离开,没顾及那么多,张嘴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又泪奔,季书遥这个可恶的小孩,把他吃了一半的包子让她咬了一口,又间接那啥了……   一顿晚饭,季书遥吃得津津有味,董懂心不在焉,一直注意外面的声音,直到晚饭吃完安芷默都没有回来。董懂留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粥放进冰箱,季书遥为了明天的航班早早回去休息。她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地等安芷默回来。可是一直到十一点,董懂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也没有回来。   法官大人离家出走了……5555。不明所以的董懂茫然地盘腿坐着,热热闹闹的电视剧没心没肺提醒着董懂家里的安静。董懂汗津津地等到十二点,法官大人很漠然地回来了,也没说饿,也没说累,也没告诉董懂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洗了个澡就去睡觉。董懂心里那个奇怪啊,那个害怕啊,觉得安芷默今天像被外星人拖进小树林轮爆了一样怪异,就没敢跟他说话。   第二天一早,安芷默提着公事包要出门之前,董懂才贴在墙边探头小心翼翼跟他说:“今天下午我送季书遥去机场,可能晚点回来。”   安芷默上下看了看董懂,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在门关上的一刹那,董懂哭了,两滴眼泪毫无预兆从她脸庞滑落,掉在地板上,啪啪两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眼泪就不受控制又急涌出来好多。董懂想,是因为安芷默莫名其妙的冷漠吧,其实她刚来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冷漠的,可是那时她却不会这样傻傻站在门边哭。   她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找到“哥哥”的号码,想拨过去,可是又慢慢把手机放回口袋。她移到浴室镜子前,仔细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有点乱,鼻子红红的,眼睛底下还有黑眼圈,因为秋天干燥的缘故,脸上的皮肤也有点干干的。忽然有点自卑地退了出去,看着自己的手,这段日子总是像田螺姑娘一样做家务做饭,真像一个邋遢的家庭主妇。   安芷默是不是嫌弃她了……终于,嫌弃她了吗?   一洞不容二虎(二)   中午之后变了天,下起小雨来。去机场的路上,雨越下越大。董懂和季书遥有说有笑,可是始终有点闷闷不乐。如果季书遥说累了停下来,董懂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于是总是逗着季书遥说说笑话,好让自己不要去想安芷默对她忽然的冷淡。   不知道今天晚上回去,安芷默会不会恢复过来。   坐在候机厅里,从巨大的玻璃窗外可以看见一架架飞机缓缓起飞。季书遥要先乘飞机去北京,然后从北京机场去加拿大。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季书遥偏头看看忽然不说话的董懂,慢慢伸出手,第一次正正经经握住董懂的手,紧紧抓着不放。   “去了那边,要好好吃饭呀。”董懂像个大妈一样叮嘱他,这孩子那么挑食,不知道去了国外吃不吃得习惯,在董懂的印象中,外国人做的肉都是不熟的。   季书遥答应着,把耳机摘了。他今天穿着宽大的红色连帽卫衣,肚子上有个大口袋。他把MP4放进口袋里,身子微微向董懂倾斜了些。   “你英语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说两句我听听?”董懂又不放心起来。   “那我随便说个句子吧。”季书遥乖乖想了一想,最后说:“A呀!这B孩子是C家的啊,光着脚站在D上,EF也不穿。”   董懂囧得抬不起头,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一会儿,她又想起一件事,“我听说欧美那块儿都很开放啊,像你这么大……我是说年龄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都已经不是处了,你到了那边之后会不会也那么开放,随随便便就……”   “喂,你怎么知道我在中国的时候就是处啊。”季书遥白了她一眼。   董懂吃了一惊,心里马上腹诽道:哎呀,现在的孩子还超前了啊,我OUT了。   季书遥一见她那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又白了她一眼,别别扭扭地说:“别给老子胡思乱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到底是不是呀?”   季书遥抿嘴,别过头去。   “才十七岁不到的孩子……”董懂惋惜道,对现在年轻人的爱情观颇感不满,开始滔滔不绝说起当年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只会纸上谈兵,甚至看个台湾言情小说都羞得满脸通红……   “别说了,我承认我是还不成吗……”季书遥痛苦地捂着耳朵,“承认这个很丢脸。”   “原来你是啊!”董懂点点头,觉得这才符合常理,“有啥好丢脸的。”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季书遥斜睨她,忽然眼珠转了一转,“你要你拿去。”   “这也能乱给的呀……”董懂嘀咕着,低头看手机上刚收到的短信,是安芷默发来的。她赶紧打开看了,只见上面写着:“雨大,我去机场接你。”董懂千恩万谢回了,心里不知怎么地特别J动,好像来接自己的不是安芷默而是张根锡。   季书遥瞥一眼她表现出来的J动,心里骂她是个白痴。   “总之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呀,欧美的女人都是很劲爆的。”董懂泪汪汪地拍拍季书遥的肩膀,苦口婆心对他说,“咱们亚洲的女的一般总是娇羞地说不要啦,雅蠛蝶啦,哈几吗什么的,人家欧美的妞儿们可都是哦耶哦耶的,鼓动性超强的。”   季书遥无语。   “不过人家欧美男人的尺寸摆在那里,不喊哦耶都不行啊。”董懂想了一会儿就补了这么一句。   “我是哦耶型的,不然你摸摸。”季书遥作势要抓着她的手去亲身体会。   “去你的。”董懂把手收了回去,季书遥总这么开玩笑,她也习惯了。   打打闹闹又过了半个小时,董懂一看,登机时间快到了,大家都站起来向登机口走去,董懂走了几步,忙把她要送给季书遥的开光貔貅拿出来,说:“祝你出国之后,能有自己的一番事业!”   “这话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季书遥接过玉貔貅看了看,“你直接祝我赚大钱不就得了,还说得那么正经,听得浑身瘆得慌。”   想文雅正经一把还瘆到别人了,董懂叹气。   季书遥又把玉貔貅塞回董懂手里,董懂马上皱眉头,说:“怎么,不喜欢啊……”   “没有的事,你送的东西,就算是你拉的狗屎,我也当宝贝。”季书遥口不择言解释道,急急转身,说:“快帮爷戴上。”   董懂笑了笑,踮着脚帮他戴,没一会儿重重锤了一下他的背,“你丫的臭小子挺那么直干吗,蹲下来一点。”   季书遥半蹲下来,董懂把红绳系好,让他转过身,看看长度合不合适。嗯,很好,长度正好。董懂把玉貔貅从季书遥的领口放进去,见他明显被冰了一下,就幸灾乐祸地偷笑。谁知,季书遥双臂一张,忽然把她抱在怀里,死死圈着不放。   董懂有点伤感了,季书遥是她来S市之后除了安芷默以外最亲近的人,而且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好朋友。他们一起逛街,一起打闹,一起唱K,这么算下来,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安芷默还多。季书遥的嘴总是很坏,打击人的时候总是不遗余力,可是细微之处总能见他的体贴,人是幼稚了点,可是终归不是坏人。最重要的是,他是摇光大神,是原创网上最红的大神。   可是他却要出国了,不知道他何时能回来一趟。听说他一家人几乎都已经移民去了加拿大,按理说在中国也没有什么亲戚了,所以一年也许难得回来一趟。董懂不知道自己将来在哪里定居,还能不能和季书遥再见一面。但是,那时候见面,他们还能像现在一样打打闹闹毫无顾忌吗?   “季书遥我会想你的……”董懂一眨眼,眼泪就吧唧吧唧往下掉。   大家一定以为这时候安芷默就出现了,就看见了,就误会了?NO!那么雷的桥段怎么可能出现?你们别想了……   登机登记差不多结束,广播里开始播报未办理登机手续的乘客名字,其中就有季书遥。   “董大婶我走了。”季书遥掂了掂书包,往前走了几步,在通道口朝董懂挥手。   董懂泪眼朦胧,见季书遥转身之后也转过身去,抹了抹眼泪,落寞地就要往前走。步子还没迈开,手臂忽然被人拉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拉进怀里去,温热的唇毫无预兆印了下来,好像早已练习了几千遍一样准确。   一瞬间她以为是前来接自己的安芷默,可是又一个声音告诉董懂安芷默不是那种会在公共场合表演这种吻戏的人,那么这个人会是……   季书遥。   董懂可以看见季书遥衣服的颜色,她的手按在他的书包带子上。他的吻热烈但不熟练,他的唇柔软却过于滚烫。   搞什么飞机!!!董懂刚要挣扎,季书遥放开她,在她耳边喊了句话,转身跑进登机口。董懂下意识追了几步,然后被拦住了,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汽车站而是飞机场。她捂着自己的嘴,脑袋里一片混乱,用爱尔兰作家乔伊斯的话说就是“她感觉全世界的海水都向她涌来”。   季书遥刚才说:“我爱你董懂。”   这未免太忽然了,我咋滴一不小心又让季书遥爱上了呢……他到底是为了临走前最后吓我一次,开我一次玩笑,还是真的就……   小小年纪,学会强吻了!   董懂握拳,使劲跺脚。   我给安芷默戴绿帽子了……   董懂恐慌,抱头逃窜。   等等,董懂觉得浑身一凉,一般这种时候,男主角都会刚好站在后面,把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然而误会得七荤八素。   千万……不要啊。   董懂做贼心虚,机械地转头往身后看,环顾一圈,没有见到安芷默的身影。还好!人生虽然就是一个杯具,但还不至于那么天雷。她不敢想象若是安芷默看见了,他会怎么想。虽然他平时对她够纵容的,她犯了那么多罪都没进监狱,可是这次不一样。没看见最好,否则她想解释都很难。   抱着侥幸的心理,董懂呆站着等安芷默。果然,半个小时之后,安芷默的身影才出*现在大厅里。他真的没有看到也没有机会看到……董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感谢如来叔叔,热泪盈眶地奔过去,第一句话就直接问:“安芷默你没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吧?”   “出门忘吃药了?”安芷默瞥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嘿嘿嘿……”董懂粘上去。   安芷默又瞥一眼董懂小人得志的小样儿,严肃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从看见那些照片开始,他的心情糟透了,但是经过一天的调整,安芷默平静下来——他不该中欧阳夕的诡计,自己一定要去信任现在的爱人。   可是呢,信任总有受到考验的时候……(万恶的作者:谁叫你感谢如来佛,不感谢我!我就要让安芷默知道!)   一洞不容二虎(三)   季书遥到了加拿大之后给董懂来过一次电话,完全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自己坐飞机快累死了,旁边的大胖子有狐臭,他吐了三次什么的,然后虚脱地说再见。   活该。   反正季书遥已经走了,她应该不算“出轨”。董懂继续侥幸……   仅在半个月之后,事情就有变故了。提前说一句,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是一个阴霾的早晨,安芷默照例翻看昨晚的晚报,专注于一个黑社会团伙告破的新闻中。董懂月事来了,刚起床没一会儿又回去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安芷默见牛奶热好了,就倒在杯子里准备给董懂送上去,因为烫,他顺手拿起晚报里夹着的广告,折了两下,包着杯壁。   董懂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就像毛毛虫作茧,听见安芷默的脚步声才坐起来。   “谢谢你。”董懂接过牛奶,嘟着嘴吹凉。安芷默难得耐心而温和地望着她,董懂乱娇羞着,小口小口喝着牛奶。   忽然,安芷默脸色一僵,伸手握住董懂的牛奶杯。   董懂呛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着安芷默。   “给我。”安芷默死死盯着董懂手中的杯子。   “给……”董懂刚刚松手,他就夺过那个杯子,被溅出来的牛奶弄脏了衣袖也全然不顾。他的目标在那张广告纸,只见三下五除二把它摊平了,看了几遍,然后沉着脸站起来,用一种董懂从来没有见过的愠怒目光瞪视她。   “怎么了?”董懂无辜地瞪大眼睛。   在安芷默把广告纸扔在一边转身出去之后,董懂战战兢兢爬过去捡起广告纸,上面是一个什么摄影师开摄影展的通告,主题是“温情四季”,其中用来宣传的就是几张情侣在不同季节温馨举动的照片,季书遥强吻她的照片被放到最大,旁边还有两张小的,一张是他们俩拥抱的,另一张是她给季书遥戴玉貔貅。   全彩页印刷,闪闪发亮,清晰得无以复加。   配有几行照片说明:“机场里,情侣不舍分别。淡淡的温馨和忧伤,两颗暂时分离却永远相依的心,向世人宣告他们坚贞的爱情。”   我呸!坚你*妈的贞!   董懂简直要哭了,这简直是侵犯我的肖像权!!!我要去法院告这个摄影师!!   对了,安芷默!!董懂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你说平时压根儿不会有兴趣看广告的安芷默今天怎么就看见了呢?人,真的是不能做一丁点亏心事啊,现在完了,真的完了啊。(万恶作者叉腰哈哈大笑)   光着脚站在地上,董懂心慌慌地奔下楼去,却不见了安芷默。难道他又“离家出走”了?“喂!你也要听我解释解释吧?!”董懂站在客厅大叫,“好歹我有权保持沉默,可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这样不声不响又跑了算什么呀……怎么跟电视上演的一样……”   话音刚落,安芷默站在楼上,居高临下望着董懂。   “对不起。”董懂诚心诚意地说。安芷默这辈子什么好衣服都穿过,什么好帽子都戴过(虽然很少看他戴帽子),可是忽然被戴了个绿帽,任何男人面子上和心理上都过不去。而且得到心中本来就有愧,她如果以开始说出来就没事了,也许安芷默心里暂时会有点别扭,可是念在在主动坦白罪行的份上,他也能给她一个宽大处理。   安芷默慢慢从楼上走下来,越靠近,空气中的酸味渐浓。“你们瞒着我多久了?”   “没多久。”董懂回答,又连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呃……我们根本没打算瞒着你。”董懂刚说完,就想啪啪扇自己几巴掌,“那是个意外!!是季书遥他忽然……”   “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离那小子远点。”安芷默来到她面前,“他喜欢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啊?!”董懂完全不在状况中,心里忍不住想“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你呀”,可是她不敢说出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可以早点预防。”   “你知道他的犯罪动机并不代表他能主动犯罪中止。”   “对不起。”董懂这次的认罪态度相当好,“我喜欢的是你。”   安芷默冷峻的表情在听了董懂忽然的表白之后有点解冻的迹象。   董懂见他没有像电视或者小说里面那样开始大吵大闹(安芷默不可能大吵大闹),更觉得有愧,而且,他的上班时间快到了。“还没吃早餐吧?赶紧吃,你要迟到了。”董懂忙不迭招呼着,这种无事献殷勤的行为更透露出她此时的心虚。   然而安芷默并不这么想。   说句老实话,他待董懂,不及当年待欧阳夕一半好。一是因为他现在工作忙,不像学生时代那样有很多时间;二是董懂从来没要求他要如何做,而且她很容易满足,脾气也好。因此安芷默自然而然对他们的关系比较放任,没有用心去经营。更何况,他们现在处于一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微妙关系,能不能过安惟那关仍然是个未知数,因此董懂的毫无怨言难能可贵。   通过季书遥这件事,安芷默忽然有了危机感。   他的董懂小表妹,比他想象得受欢迎许多。   安芷默抿着唇,拿上公文包出去上班,回头看见董懂扒在门口跟他说再见,就好像一个送他丈夫出门的小妻子,不知道丈夫不在家的时候会不会遇见西门庆?   如此一来我岂不就是武大郎?安芷默的脸沉了一沉,扭过头去。   ————————————偶素代表严厉抽打安芷默的分隔线————————————   日子仍旧这么过着,董懂的国家公务员考试没考好。也对,这种考试也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董懂自我安慰道,所以我只是个一般人。   考完之后无事可做的董懂并没有清闲几天——   “考完了就回来吧,你也该去学校上点课了,期末论文总要交不是?”谢妤在董懂考完试过后的那周的星期五晚上给董懂打电话,催她回省城。   董懂当即郁闷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晚上她把这个噩耗告诉安芷默,他听了之后一言不发,默默坐着。董懂跑到楼上,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晚点回去,再晚几天也好。谢妤莫名其妙地说:“你这孩子,住你表哥家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怎么现在赖着不走呢?赶紧的,去街上买个什么礼物送给你表哥,跟他说谢谢。你都这么大了,要懂事啊。”   “可是……他也没说要我走啊。”董懂老不情愿的。   “他能开口赶你走吗?”谢妤无奈道,“晚上我给他打电话感谢一下,你尽快收拾行李。”   董懂挂了电话,心想唉,多说无益,其实我迟早要走的。一转身,看见安芷默站在她身后,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董懂有点舍不得,忽然对未来有着一种害怕和迷茫。她自然而然想起欧阳夕,觉得自己的下场很有可能和她一样,最后迫不得已和安芷默分道扬镳。董懂在一瞬间有点清醒,当时知道安芷默对自己的心意之后迟迟不愿回应他,就是因为害怕这样的结果。但是后来被爱情冲昏了头,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面对他们的未来。   “我是跟学校请假才过来的,这学期还得回去交期末论文,然后开始选毕业论文的题目。人家还是学生呢……”董懂故意忽闪着眼睛解释说。   “也对,你还是学生。”安芷默释然点头道,“不能耽误学业。”   “我去订票。”董懂对他的干脆有点不爽,扭头就走。安芷默又把她拉住,哄小孩一样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相信我,我比你还不希望你离开这里。”他低声说,这已经是他目前为止说出的最矫情的话了。   “我知道……”董懂耷拉着脑袋,“我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理由来这里……”   “你该吃药了。”安芷默放开她,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时机成熟,绑我也会把你绑回来。我开车送你回去,今晚收拾一下。”   “可是你星期一还要上班。”   “没关系。”安芷默淡淡地说。   尽管安芷默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得十分在意,可是那天晚上他把董懂弄得几乎要跪地求饶,仿佛要在她身上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痕迹一样。董懂实在受不了就可怜兮兮地说:“安……芷默……轻一点……我、我……疼……”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略压了压眉头,却又是狠狠的一个顶撞。   几个猛力的冲刺之后,安芷默俯在董懂耳边,咬着她的耳垂,低低地说:“董懂,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绝不离开你……”   董懂喘着气,抱住他的腰点点头,却听见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口吻说:“……你也不要离开我。”   分离让人蛋疼不已(一)   回家的路上,安芷默专心开车,但是却时不时将右手伸过来握着董懂的左手,终于有了一点正常情侣该有的甜蜜。董懂有点受宠若惊,继而乖巧又体贴地在高速出入口缴费时端茶递水。   有时候遇上小堵车,他干脆倾身过来吻着她的唇,好像他们是刚刚在一起的恋人一样难舍难分,董懂有点懵,他重新开始开车的时候舌尖舔过上唇,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一动,随意说了句:“水蜜桃味道不错。”   董懂想起自己的唇膏正是水蜜桃味的……   忽然的缠绵让董懂邪恶地想,要是自己早一点回家,是不是早一点能享受这样的安芷默。   安**官的慧眼一下子看穿了她的小小心思,毫不在意地扬了扬唇角。他只不过做了一些他认为该做的事情,从最近开始好好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   路边的景物飞驰而过,这几个月董懂和他相处的情景也这般飞快掠过安芷默的脑海。晨光中她挽起的头发,沐浴在淡淡阳光下的芳香身影,以及对他露出可爱又傻乎乎的笑容;她偶尔的小邪恶,转着乌溜溜的眼珠,被看穿之后懊悔有担惊受怕的可怜模样,让他如何能不死命欺负一下;卧室里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卷发,经常缠着他的手臂,在身下承欢的她总是用诱*惑的目光直视他,微微张着唇喘气,溢出细碎的低吟,而那目光又化作无限柔软的流水。   中午,安芷默将董懂送到她家楼下,谢妤与董和胜早就再楼下等了。   “爸爸!妈妈!”董懂迫不及待探出头冲他们招手,虽然舍不得安芷默,但是看见自己的父母她还是难掩喜悦。车一停稳,她就跳下车,跑过去拉着父母的手。安芷默打开后备箱,将董懂的行李拎出来,董和胜见了忙上去抢着提,安芷默说:“姨夫,还是我来吧。”   “人家送你回来,还让人家帮你提东西,不懂事。”谢妤责备着董懂,在她心里,虽然安芷默是她的晚辈,可是毕竟家庭背景摆在那里,让他来替自己女儿提行李十分不妥。   “小安,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吧,我都做好了。”谢妤挽留着安芷默。   “好。”安芷默提着董懂的行李箱走在前面,回头答应着,目光掠过董懂——今天比昨天冷,她穿得有点少,一下车就缩着脖子。   “回家加件衣服。”他自然地提醒道。   董懂点头,望着妈妈不好意思地一笑。   谢妤的手艺不错,今天还特地做了董懂喜欢吃的菜。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安芷默亲自送董懂回来,所以没有问安芷默的口味,好在安芷默吃惯了董懂做的饭菜,而董懂的手艺又是师承谢妤的。   董懂捞了一个牛肉丸,急急咬了一口,被里面的肉汁烫到了,呼呼吹气,大叫好烫。董和胜笑着说:“你不会慢点吃啊。”“我很久没有吃家里的牛肉丸了。”董懂用安芷默递来的纸巾擦着嘴。   “吃这个。”安芷默把碟子里凉好的牛肉丸推到董懂面前,他和董懂是并排坐的。董懂也不客气,嘴一张咬了半个,说:“你尝尝我妈自己做的牛肉丸啊,比外面的好吃多了,很筋道。”   刚才咬了一小口就烫到自己的牛肉丸被董懂放在小碟子里凉,她吃着吃着居然忘记了,等想起来之后,发现安芷默自然而然将她咬过一口的牛肉丸吃了。   董和胜看着这兄妹俩感情看上去还不错,就高兴地一直给他们俩布菜。谢妤看见安芷默的这个举动,竟然愣了好久。   “董懂,明天跟妈去一趟你外公家。国庆本来要去的,因为你生病,外公可能不高兴了。”谢妤趁热打铁,“他毕竟是我父亲,我做梦都希望他能接受你和你爸。”   “哦。”董懂答应着,有点不情愿——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外公,忽然要去见见,总要做点心理建设。   “我陪你去。”安芷默偏头道。   董懂看了安芷默一眼,点点头说:“也好,你提醒提醒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董和胜嘀咕了一句,被谢妤悄悄瞪了一眼,就安静了一会儿,又说:“不管接不接受,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亏待他女儿和外孙女。要我说,他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我们的日子也一样过。”   董和胜心里其实一直对谢均跟谢妤断绝关系的事不能释怀,这么多年他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留给她们母女俩,尽力让她们过得幸福,自己却过年都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他不知道安芷默不是谢婕的亲儿子,觉得同样是外孙一辈,自己女儿并不比安芷默差。要不是因为宋望合,他们家也不会和谢家再联系上。   “你小声点,外人看见笑话你。”谢妤在桌子底下轻轻踹了董和胜一下,用下巴指了指安芷默。   “他不是外人。”董懂对谢妤说。   谢妤给安芷默倒酒,满满一大杯,是她自己酿的玫瑰葡萄酒,甜甜的甚是好喝,但度数并不是很高。她打着圆场说:“小安当然不是外人,呵呵。”   说对了,安芷默确实不是外人……   “小安,来,干杯,我不是冲你。”董和胜举杯。   “没关系。”安芷默举杯,客气和他碰碰杯,见董和胜将一杯都干了,他也干了整杯酒。   “少喝点。”董懂拉了他一下,“你还开车呢。”   “好。”安芷默应了一句。   安芷默要回去的时候,董懂自告奋勇下楼送他。董和胜摸着自己的啤酒肚对正在洗碗的谢妤说:“小安这孩子还挺懂事的,难得这么照顾我们家董懂。”   谢妤往盘子上倒洗洁精,顿了顿说:“未免太照顾了……”   “什么意思?”董和胜莫名其妙眨眨眼。   “吃饭的时候你没看出来?”谢妤把水开得哗啦啦的,她的声音却很沉静,“你呀,就是粗心大意,这么明显都没看出来。我们家董懂爱吃什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么,不爱吃什么他都知道,给董懂盛汤的时候把汤里的葱都拣出来了……董懂说话的时候他眼睛眨都不眨,就看着她,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可是他听得比你还认真。”   “我们女儿美丽又可爱,受男孩子照顾是正常的。”董和胜不以为意,“这只说明小安有眼光,慧眼识英雄……啊不,是美人。”   谢妤微微叹气,想了一想,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开车小心呀。”董懂把安芷默送到楼下,叮嘱他。安芷默开了车门,“明天需要我来接你们吗?”   “不用了,我们坐公交车过去。我记得你家住的那个地方离我们家可不近,要绕大半城呢。外公长什么样子的?会不会很吓人?家里有没有带枪的警卫啥的?……哎呀我不想去,他看不起我爸爸,一定也嫌弃我。”   “他脾气倔了点,但对我们这一辈很宽容,对你更是这样,毕竟你才是他唯一的亲外孙女。”安芷默靠在车门上,望着董懂。   “什么亲不亲的,他一定更喜欢你,因为你比我出息多了。”   “如果能通过你,使他重新接受你的父亲母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好事吗?”董懂反问。   安芷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董懂看着他,拉拉他的手,他马上反握住她。董懂殷切道:“那你明天可一定一定也来哦,怎么的也是最后一面啊……”她泪汪汪地说。   安芷默瞟了她一眼,上车绝尘而去。   ——————————偶素代表什么事情都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分隔线—————————   安惟放下报纸,问谢婕:“你说什么,芷默今天回家?”   “嗯,我妹的孩子从S市回来,芷默送她回来。”谢婕显得很高兴,抱着床单被套亲自给安芷默铺床。   “就是那个叫董懂的女孩子吧……”安惟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对。”谢婕笑着回答,“听说他们明天去看我爸,唉,我爸那个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   安惟冷笑了一下,想起前不久接到欧阳夕的电话,本来不想跟这个女的多啰嗦,可是一听说安芷默有点事情瞒着他,他就同意跟欧阳夕见面了。几年前他见过欧阳夕一次,觉得这个女孩子虽然看起来不错,可是毕竟家庭背景不好,就强行把他们分开了。   他一开始以为欧阳夕又勾搭上了安芷默,所以是带着支票去的。只要欧阳夕愿意离开安芷默,多少钱无所谓。前些日子他去北京开会,邂逅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这个老同学在北京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加上谢均在北京的一些人脉,安惟认为,安芷默下一步的目标应该是北京,而不再是省会。   谁知,欧阳夕却跟他说了另外一件事。   他的儿子安芷默,居然会和名义上的表妹董懂搞到了一起。上次去S市的时候,董懂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他只记得这个女孩还算大方,长得也挺漂亮,那时没想到安芷默竟然会再次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安惟还算是沉得住气,他不是那种听了些风言风语就会马上掀起大浪的人。   分离让人蛋疼不已(二)   连上网络,董懂无事可做就进群里聊天。举人告诉她,摇光大人出国之后又开新坑,第一次用第一人称写文,而且是以男性的口吻叙述事情。董懂马上去了季书遥的专栏,果然看见他的新坑《甜蜜芳邻》。我的老天,居然取一个这么俗气的名字……董懂忍着笑,点开来看。一看不得了,上面写的故事历历在目,这不就是她和季书遥相处的片段吗?   虽然他目前更新得不多,只有三万字,可是依他的阴险个性,手头起码有十三万字。   “芳邻身材超辣,我最喜欢看她弯腰捡东西的模样,臀部的曲线圆润而梦幻,让你不由得想象自己贴在她身后的情景……”——她的脸完全红了,心中大骂季书遥是个小不正经,压根儿没有大神的模样。群里那些人,跟着瞎起哄,在第三章的时候就哭喊着要H,这是她们第一次在摇光的文下明目张胆要船戏,之前的小说里,一个拥抱她们就激动不已,奔走相告。而季书遥这个混小子,居然每章都写点什么勾着她们,董懂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每天这样幻想来幻想去的。   还好安芷默不看季书遥写的东西……   正想他呢,安芷默的电话就来了。董懂激动地接起,小心翼翼喂了一声。他们以后是不是就要这样每天打电话了呢?张茜说,远距离恋爱的,99%的结果是分手,不知道他们以后算不算。   “在上网?”他很了解她,一下子就猜中她现在在做什么。其实最近董懂也发现安芷默比她自己想象得更了解她,也发现他越来越纵容她,宠她,直接证据就是——他审判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董懂偏要恶心他一下,说:“没有,人家在想你啦。”   “……想我哪里?”他马上接了一句,哎呀呀,这么不正经的,法官大人也是蛮解风情的人儿呀。   董懂刚要再恶心恶心他,目光瞟到季书遥写的“她终于打败一个大妈而抢到最后一根西芹,傻乎乎向我奔来,胸前的两个小白兔上下跳动着……”,不禁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怎么了?”安芷默问。   “我蛋疼……”董懂流氓地回答,倒在床上,挣扎着把笔记本合上,不再看季书遥写的那些玩意儿。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的声音幽幽传来:“左边还是右边?”   董懂大笑起来,法官大人你真坏。   “董懂,关于……”   “你每次都连名带姓叫我,一点也不亲热。”董懂打断他的话,不满地抱怨着。   “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我听人家都叫什么‘宝宝’啊,‘宝贝儿’啊,‘小乖乖’啊,还有‘亲爱的’,‘我的小蜜糖’啥的,多好听,听了多爽。你也不要叫我名字了,给我起个这样的昵称,以后就这么叫我。”   “好吧……”安芷默有了点顺从的迹象,董懂马上竖起耳朵,只听他说:“优乐美同志,我就你明天去见长辈提出个人若干意见,望你能牢记。”   董懂泪奔,哭着说:“你说,我听着呢。”   “外公不喜欢别人披头散发和穿高跟鞋,对红色的衣服有偏好,习惯于坐在客人的左边,喜欢与人谈论季羡林和拿破仑。”   董懂默念了好几遍,记下了,准备等会儿挂了电话就去查一查这两个人的详细资料,以便明天谢均谈起来的时候有话接。   “可都记下了?”   “回皇上,奴家记下了。”董懂说着,已经开始百度。   ——————————偶素代表法官大人其实很想喝优乐美的分隔线—————————   董懂按照安芷默的提醒,第二天穿了红色的长款毛衣,还用心地扎了一个规规矩矩的马尾辫去外公谢均的家里。   谢均见女儿和外孙女进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他马上站了起来。他个子不是很高,但昂首挺胸显得很挺拔,略带挑剔的目光扫过董懂,淡淡说了句:“坐。”董懂如临大敌,在谢均的右边坐下了,十分生疏地叫了句:“外公。”   与谢均相比,董懂的外婆就显得热情多了,拉着董懂的手嘘寒问暖,还邀请他们一家过年的时候一起来吃年夜饭,对此,谢均并没有多说什么。   董懂发现,安芷默没有来。他本不是会故意迟到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然而进来的却是安惟和谢婕,董懂伸着脖子看了好久,就是不见安芷默。虽然心有疑惑,可是问不出口。   被外星人抓走了么……董懂沮丧地想。   最后还是谢均问起安芷默,安惟才说,昨天安芷默开车回来有点累了,今天让他在家里休息不要来。话音刚落,安芷默就进来了,那一瞬间,安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安芷默径直走到董懂身边坐下,微笑着问候两个老人。   保姆端上几盘水果,不但有当季的梨子、苹果、橘子,连夏季岭南一带的荔枝桂圆都有。   “吃水果。”谢均随手拿了一个橘子,放进董懂手中,算是示好。董懂连声道谢,把橘子剥好,又分了一半给谢均,说:“外公您也吃。”   谢均默默看了董懂一会儿,露出了点欣慰的笑容,对董懂说:“以后有空常来外公家玩。”   “董懂明年就毕业了吧?”谢婕问,“你的专业就业面似乎很窄,有没有理想的职业?”   “我想试看看能不能考上公务员。”董懂实话实说。这时,安惟开口道:“公务员不错,你尽力去考,面试那关我们来安排。现在你母亲和外公冰释前嫌,以后你就是谢家的外孙女儿,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能帮着你几分。”   董懂和安芷默都听出了安惟话中的意思,谁也没有说话。   “芷默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谢均和颜悦色说,“这两年我也没少催过你妈,我年纪也大了,要是能在活着的时候抱上曾外孙,也是件大喜事。我几个老战友家里还有几个没出嫁的孙女、外孙女,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去安排你们见面。董懂你怎么样?外公认识的年轻人也不少,个个都像你安表哥一样优秀,等你毕业了,也好好定下来吧。”   “爸,你也太爱张罗了。”谢婕忙着泡茶。   “外公既然想给董懂介绍一个跟我一样优秀的,何必找外人,我怎么样?”安芷默一鸣惊人,见董懂惊讶得目瞪口呆,他把剥好的一瓣橘子塞进董懂嘴里,眉一挑,倒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安惟的握着杯子的手僵硬了一下,眉头迅速蹙起,刚要开口,就被谢婕拉了一下,才沉下气,说:“不要跟长辈开这种玩笑。”   “我不好吗?”安芷默问董懂,还倾身过去,凑近她,亲昵非常,简直就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安表哥你为毛这个时候做出这么亲切的神情,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像现在这么帅……董懂窘迫得涨了个大红脸,干脆埋头啃苹果。   安惟觉得浑身的血都直冲脑门,安芷默这样简直就在宣告他和董懂的暧昧——   让我们回到昨晚。   安芷默到家之后,洗了个澡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不一会儿,欧阳夕的电话就来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安惟,将电话接起,走到阳台上。“欧阳夕,你又有什么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我听说你现在的那个小女朋友不太安分,怎么偷*情都偷到人家的摄影展上去了。安芷默,你这顶绿帽子戴的真高,没想到依你的性格,也会容许自己和别人共用一个女人。”   “是你干的吧?”安芷默冷哼一声,“我调查的结果是,拿几张照片是当做投稿作品寄过去的。有意思吗,欧阳夕?我劝你最好把关于她的所有偷*拍照片全部删掉。”   欧阳夕冷笑几声,“她自己不干出那样的事,我会拍到?哈哈哈……其实我这里还有你跟她的亲密照,要不要发给你父亲看看?哦,我忘了说,其实你爸已经知道了,我已经给他提了个醒,让他小心那个跟我一样配不上你们安家的女人。总之,我不会让你们好过,我要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安芷默挂了电话回到客厅,看着安惟,安惟抬起头,和他对视。“爸,电脑借我用一会儿。”   安惟同意之后,安芷默走进书房,从书橱最底下的一个盒子里拿出几个U盘,试了几次,找到装着程序软件的那个,进入系统。指尖在键盘上迅速移动着,不到十分钟,欧阳夕所在的局域网被他顺利操控,很快,他侵入欧阳夕电脑,将她的所有文件全部吞噬,帮她的电脑做了一次免费的全面恢复出厂设置。在这之前,他拷贝了她一个记录日常联系的文件,他知道欧阳夕会把一部分联系人的资料储存在电脑里,这么多年她的这个习惯还是没有变。   一不做二不休,安芷默很快找到她联系的侦探事务所,马上入侵这个事务所的网络系统,简单的防火墙在他手下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搭的积木——毕竟是数计系本科毕业的安芷默很久不做这样的事情了,一是因为没时间,二是因为这算是违法。   那个岳侦探的电脑里照片不少,安芷默没下狠手,只删掉了有董懂照片的文件夹下的所有图片文件,修改了杀毒软件的一些参数,植入了一个病毒,只要有存储器访问这个文件夹就会被感染,里面的一切资料都会被格式化,再也恢复不了,而且从这台电脑上传的一切图片资料都会被屏蔽。   大概是发现了自己电脑的问题,欧阳夕从昨晚就一直打电话给安芷默,而安芷默的手机自然是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处在关机状态。   好吧,回到谢均家的场景。   分离让人蛋疼不已(三)   安惟重重咳嗽了一声,安芷默抬眼看了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正如你所知道的,就是这样。”安惟虎着脸,好像在看特大杀人案的罪犯一样瞪着安芷默和董懂。大家终于也看出端倪来,心知肚明的沉默了,只有安芷默一脸坦然,细心地把橘瓣上白色的橘络撕下,一瓣一瓣递给董懂吃。   如坐针毡也不过如此,又吃苹果又吃橘子的董懂背后是一片冷汗,安芷默忽然的体贴让她无所适从。   谢均的心情很复杂,只觉得年轻人的事情他也管不了,但是看看安惟的脸色,好像是不太赞成的样子。因为反对女儿的婚姻,已经使他和女儿断交二十多年不曾来往,现在同样的问题又出现了。   证实了自己猜想的谢妤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心里也在微微叹气。她担心的不是女儿这段恋情的真实性,而是面对姐姐和姐夫的压力,董懂和安芷默要如何坚持下去。如果他俩最后不成功,恐怕她和谢婕的关系又因此弄僵;如果成功,姐夫安惟心里可能不愉快。   最主要的,还是家庭背景吧……难得安芷默喜欢普通家庭出身的董懂,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谢妤觉得她的女儿都要好好感谢他。   “小妤,跟我到书房来一下。”谢均起身。   董懂见妈妈跟着外公走了,有点紧张,安芷默轻轻拍拍她的手,牢牢握住。   “你也跟我到阳台来。”安惟站起来,冷冷看着安芷默。   谢婕看看董懂,微微叹了口气。   书房。   谢均坐在单人沙发上,点了一支烟。谢妤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不说话。谢均径自吸了一会儿烟,开口道:“时间过得真快,忽然冒出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外孙女,我好像做梦一样……上次你来,我没有问你,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很好,和胜对我和董懂十分照顾,我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谢妤不卑不亢地回答,“虽然我们的背景不如别人,但是当普通老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普通家庭有普通家庭的好。”谢均笑笑,“可是你也看见了,你姐夫对芷默的要求很高,恐怕不会接受来自普通家庭的媳妇,我好像我当年不接受来自普通家庭的女婿一样。”   “我女儿不比那些高干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差。”   “如果你当年接受了我的安排,至少你的女儿想和芷默在一起是不会受阻挠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女儿就不是董懂了。”   谢均的脸沉了沉,平静了一会儿,说:“也罢,当年的事情现在提起来没有意义。”   “爸……”谢妤的眼眶红了,“我知道当年我那么做很伤您和妈*的心,我只希望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能原谅我。和胜嘴上不说,可是心里总是觉得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们俩。我们年纪都大了,我的身体近几年也不好,爸妈的事我一直放在心里。你们这次能重新认我这个女儿,认董懂这个外孙女,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别说了……毕竟是一家人……”谢均有点动容,眼底微湿,摆摆手,“过年的时候带和胜来吃个团圆饭,那些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爸,有件事情我得再麻烦您。”   “董懂和芷默的事情吧?我可以给你个态度。”谢均摁灭了烟头,“我保持中立,至少不会亲自出面反对。但是我有些话必须说在前头——芷默那孩子前途无量,你姐夫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就是不知道他自己对他父亲所要求的权位看不看重,愿不愿意去完成。如果董懂是绊脚石,是他前进道路的阻碍,我认为放弃是正确的选择;如果不是,那么年轻人的事情,我不管。”   谢妤沉默着,看着地板。   “如果芷默对董懂报的是不认真的态度,我一定狠狠教训他。反之,芷默如果下定决心,我绝对不会棒打鸳鸯——我就是这个态度。”   阳台。   “为什么又忤逆我?”安惟怒不可遏,“想想你自己的身份!”   “您能接受什么样的人?”安芷默问道,“龙思晨?”   “司晨是我对你的最低要求。”   安芷默不屑地背过身去,安惟扳住他的肩膀,强硬地使他面对自己站好。好一个年上攻啊……呸呸,说错了,这是BG,是BG……(自我提醒一百次)   “爸,我二十八岁了。”安芷默望着安惟,眉心微微蹙起,“从小到大,我一步一步完成你为我设定的目标,你指给我哪条道路,我就走哪条道路……”   “身在福中不知福,又多少人家的儿子能像你这样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拥有一条父辈为你铺好的道路。你今天的地位和背景,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努力十年二十年才能得到的,而你才二十八岁,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对你们一直心存感谢。”   “什么都不必说了,如果你自己一意孤行,下场跟三年前一模一样。”安惟冷冷盯住安芷默,“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好自为之!”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妥协。”   安惟冷哼,转身离开。   沉闷地吃了午饭,几家人各自离开。董懂挽着谢妤的手走向公交车站,看着谢婕和安惟乘坐的黑色高级轿车缓缓驶离,后面跟几辆警卫车队,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家庭和安芷默家的天差地别。   身后传来两声“滴滴”的喇叭声,董懂回头一看,安芷默的车停在她们身边。谢妤拍拍女儿的背,说:“去送送小安吧,妈妈自己坐车回去。”   董懂偏头看看安芷默,点点头,坐上车。李思进上次跟她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在她脑海里盘旋不止,原来这就叫做忠言逆耳。如果当初自己毅然拒绝安芷默,现在可能不会这么麻烦。可是现在木已成舟,她想和安芷默在一起。   安芷默照旧握住她的手,车开得很稳,一直驶到护城河堤坝下,河边种着两排柳树,夏天的时候许多人都来钓鱼。这里有一路公车能直接坐到董懂家附近,往前开一公里就是回S市的高速入口。   董懂自然地打开车门要下去,安芷默按住她,把车门关好。董懂壮怀激烈又眼泪汪汪地回过头,说:“我观察你好久了,你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是不行的哇,怎么滴也要吃饱饭再上路啊……”   头上降下几根黑线,安芷默觉得头顶飞过几只乌鸦。   “要不你先去买个肯德基啥的吃饱了再走,我请你!”董懂说着,在包里一阵乱翻,找出自己的钱包来。   法官大人无动于衷。董懂叹气,从口袋里掏了两个个煮鸡蛋出来,说:“这个你带着路上吃,我特地让保姆煮的。”   安芷默摆摆手说不用,董懂硬是把鸡蛋塞进安芷默的西装口袋里,一边一个,然后热情道:“别客气,吃啥补啥!”   又见吃啥补啥……   法官大人某处吃啥补啥的地方隐隐开始发疼。   “我想喝优乐美。”法官大人的要求其实不高,不高。   董懂头顶飞过几只乌鸦,眼珠左右移动了一轮,低声说:“大庭广众的,朗朗乾坤的,不带你这样想喝优乐美的……”   安芷默解开安全带,拉过董懂,封住她的唇。   董懂心想,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扰乱社会治安,破坏精神文明建设,法官大人知法犯法,带头在河边玩野*合!原来法官大人是这般的重口味,难道要吸引全省城市民在一旁摇旗呐喊助威,他才更加有劲?   “我们以后怎么办嘛……”董懂捉住他探进自己衣服下摆的手,气恼地说,“我不要眼睁睁看着你以后跟别的女人结婚!你是我的人!奶茶,你只能喝优乐美,不准你喝香飘飘!”说到这里,董懂自惭形秽,“不过,说到底我只是一杯奶茶,又便宜又不好喝,喝多了还会发胖……”   “你不只是一杯奶茶。”安芷默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董懂感动了,目光囧囧等着他说下去,他会说什么呢?——啊~你不只是奶茶,而是我安芷默最爱的人~   安芷默无限温柔,拇指在她唇上流连着,“你是一车奶茶。”   董懂疲软了,下垂了,“原来我还是奶茶!尽管是一车……”   安芷默眯了眯眼,嘴角扬了一下,“我只有一根吸管,恐怕一辈子也喝不完。”   “对啊,只是吸管而已,要是抽水机就好了……”董懂认真地点头。   法官大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他要像优乐美证明他其实也不只是一根吸管。   “啊啊——法官大人,你不带和贫尼在这里搞野*合的哇……”董懂被压倒之后哀哀大叫着。   “这不只是野*合。”法官大人捏捏她的脸蛋,将车内暖气开到最大,“这叫车震!”   正如闷骚的法官大人所说的那样,停在河边的奥迪A8震动得很厉害,这种震动的频率和运行时长,就好比一台功力强大的抽水机来汲取一水池的奶茶~   优乐美呀~浪呀么浪打浪呀~~   当炮灰也不容易呀(一)   这几天欧阳夕为了自己的电脑而奔走,可是无论拿到什么地方恢复,别人都告诉她资料再也恢复不了了,里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任何备份都没有留下。岳侦探那里也是一样,本来他的数码相机里还有照片的备份,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一连接电脑,相机里的所有图片全部无法显示,最后自动格式化。   沉寂了几天,欧阳夕接到了宋望合的电话,他要去北京了,跟她告个别。   “我们都离婚了,你为什么反而放弃?”欧阳夕在电话里怂恿他,“这不是你早就期望的自由吗?你现在可以没有任何压力地把她追回来,离开这里,你就能忘记她了?”   “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宋望合的语气微微落寞,咳嗽了几声。   “你又喝醉了?”欧阳夕问。   “……没有。”   “你什么时候去机场?我送送你。”欧阳夕起了恻隐之心,毕竟宋望合与她有过一段婚姻之缘,刚结婚的时候,他们和所有的新婚夫妻一样,都是幸福的。   三天后,欧阳夕陪着宋望合来到机场。他整个人憔悴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酗酒的缘故,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什么神采。他和欧阳夕并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是静静坐着。   欧阳夕偏头看看他,抬手为他把没有翻整齐的领子整理了一下,他瞟了她一眼,仍旧不说话。   开始换登机牌的时候,宋望合站起来,对欧阳夕说:“我希望我离开之后,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不要再去找她的麻烦,就当她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吧。”   欧阳夕别过头,咬着牙不回应。宋望合微叹,转身离开。可是没走几步,身子忽然摇了几下,踉跄地站稳,然后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倒在地上。   欧阳夕听见身后旅客们的惊呼,回头看了看,双眼微微一瞪,冲上去摇晃着宋望合:“喂!喂!望合?!你怎么了?!”她惊奇地发现宋望合睁开眼睛,刚想说什么,口中就吐出一口血来。欧阳夕呆住了,掏出纸巾给他擦嘴,白色纸巾上的鲜红色让她几乎窒息,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有围观者提醒她“赶快送医院”,她才回过神,拨通了急救电话。   宋望合被救护车送进医院抢救,欧阳夕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医生说他是急性胃出血,至于是什么导致的出血,还要进一步化验,让欧阳夕先给他先办了住院手续。   很巧的是,宋望合所在病房的一个护士小刘跟欧阳夕认识,但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的事。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小刘先告诉了来医院探望的欧阳夕,说是比较严重的十二指肠溃疡,让欧阳夕叮嘱宋望合以后少喝点酒。   欧阳夕当下想了想,把小刘拉到一边,说有点事情想麻烦她。小刘笑道:“是要我们好好照顾你老公吧?你放心好了……”   “你能不能弄张假病历?”欧阳夕问,看小刘露出不解的目光,她把宋望合和董懂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然后可怜兮兮地说:“望合为了她跟我离婚,可是我却舍不得他……你能不能帮我向医生说说这个情况,让医生给他弄一张严重一点的病例,让我能呆在他身边时刻照顾他,看看他能不能回心转意……”   小刘当即就给感动得眼泪汪汪,拉着欧阳夕的手说:“欧阳妹妹,我不知道这几年你这么苦……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这事儿交给我好了,你知道么,宋先生的主治医生最近也刚离婚,她丈夫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儿,她呀,一定会帮你。”   “谢谢你啊,刘姐……”欧阳夕擦掉眼角的泪,“你可得跟其他护士医生们提个醒,瞒着我老公,别让他发现了。”   “包在我身上!”小刘也是个热心人,拍拍胸口答应着。   欧阳夕拎着果篮,来到宋望合的病房,他正在挂吊瓶,见她来了,就说:“这几天麻烦你了,你本可以不用管我……”   “毕竟夫妻一场,我不照顾你,你还指望谁?”欧阳夕淡淡地说,麻利地削苹果。   宋望合被她呛了一下,有点羞愧。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检查结果出来没有?”   “还没有,再等几天。”   ——————————偶素代表当男炮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的分隔线—————————   早上,昨天刚刚从北京出差回来的安芷默在法院门口遇见小邹。   “恭喜哦,芷默~”小邹拍拍安芷默的肩,“全国公检法机关先进个人,听说我们省才三个名额。”   安芷默点头回礼,进办公室之后把先进个人的证书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庭长孙立波走过来,“小安啊,看来你在我们法院呆的日子不长了,我听说你去北京接受表彰期间,李老特别赏识你。”   获此殊荣,安芷默并不意外,这次能去北京,还有李老的赏识,一半都是因为安惟。这个李老跟安惟是老同学,更要命的是,李老有一个小女儿,美国名校毕业,待字闺中。在北京期间,李老请安芷默吃的两次“便饭”,他的小女儿都在场,李老还玩笑称要认安芷默为干儿子(桃妈妈眼花花地抱住安芷默:小安安是俺的干儿子,不带你这样乱认的……)。事实上,只要李老一句话,安芷默就能从S市的中院调去北京。   都说不去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去深圳不知道钱少。在北京,一个招牌掉下来,砸到得十个人中就有一个正厅级干部。安惟说对了,其他人也许要奋斗十年二十年才能达到的地位,安芷默年纪轻轻就得到了。得到李老这样的高官赏识,是一般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光明的前途摆在眼前。   下班后的安芷默回到家,季书遥搬走之后,对面搬来一对新婚夫妻,大红的“囍”字贴在门上,结婚当天还特地给全楼的人发了喜糖。   董懂走了之后,家里显得空荡荡的。安芷默愈发觉得外卖难以下咽,酒店和餐馆的饭菜味道无可挑剔,但是少了一种家常的感觉,吃多了也觉得普通不已。董懂昨天打电话来说,省公务员报名开始,她报了区政府某部门的一个专业不限的职位,竞争还挺大。   “这么久没被你审判,我还挺不习惯的。”董懂嘿嘿笑着。   “来日方长。”安芷默郑重其事地回答。   电话刚刚放下,安惟紧跟着一个电话过来,用一种讽刺的口吻说:“我从你外公那里听说了董懂报的那个职位,你知道这个职位的竞争者中,又多少个有背景的考生吗?董懂只不过是几百个普通考生中的一个,她想跟上你的脚步,至少要奋斗三十年。而一个女人,又几个三十年可以用来奋斗?安芷默,如果你不想沦为同龄人的笑柄,我劝你最好听我的话,好好把握老李给你的这次机会。”   “董懂到底是外公的亲外孙女,论背景,她现在不输给任何人。”   “是这样吗?”安惟反问,“走着瞧。”   ———————————偶素代表道路很崎岖,前途不光明的分隔线——————————   过了两天,宋望合再找欧阳夕要检查报告的时候,欧阳夕遮遮掩掩,故意不给他看,终于让宋望合怀疑和不安起来。趁欧阳夕去洗手间的时候,宋望合从欧阳夕的皮包里找出她早就准备好的假病历,上面的诊断结果是“肝癌,晚期”。   看见这份假病历的时候,宋望合觉得头顶一个晴天霹雳,眼前一黑,又看了一遍。   “你做什么?!”欧阳夕冲进来,夺过假病历,假装很生气地瞪着宋望合,“你居然翻我的包?”   “我还剩多少日子?”宋望合直直望着前方,心灰意冷。   “什么剩多少日子,你……你别乱讲。”欧阳夕把假病历塞进包里,“你只是十二指肠溃疡。”   “别骗我了。”宋望合难看地苦笑一下,“你跟我说实话。”   “半年。”欧阳夕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编好的谎言,   虽然宋望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听了欧阳夕的话,他还是难以接受地煞白了脸,身子摇晃几下,重重倒在枕头上,瞪大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双手紧紧攥住被单,好像一只即将窒息的鱼,大口大口喘气。   欧阳夕坦然地坐在床边的靠背椅上,带着一抹冷笑,望着病床上僵硬的前夫。   小刘这时推门进来,冲欧阳夕眨眨眼,欧阳夕笑了一下,以表谢意。小刘做了个“你加油哦”的姿势,把宋望合的药放在一边,转身出去,觉得做了一件大好事的她不由得沾沾自喜。   此时,宋望合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冰窖里,四周都是刺骨的冰箭,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他甚至有一点后悔,早知如此,这几个月来他不该酗酒消愁……   当炮灰也不容易呀(二)   期末论文陆续上交,大四的课本来就又少又轻松,董懂交完最后一篇期末论文,就回宿舍收拾东西。薛婷依旧在埋头写小说,这次的小说是她自己写的了,看网上评论说,其人如婷的新小说文笔一流,大家都说这是她在转型,于是人气不减反而越来越高。   董懂无语,其实薛婷的文笔本来就比她好,她只不过是写着玩,而人家薛婷是认认真真在细心写作。薛婷缺少的是机会,而不是文笔。再见薛婷,董懂也没什么话好说,默默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往行李箱中装衣服。   薛婷也没理会她,目光始终盯着屏幕。   收拾完衣服,董懂临走前,薛婷忽然说:“下个月我会收到稿费,到时候打到你卡里,记得查收。”   董懂回头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薛婷低下头,双手从键盘上移开。   这时董懂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董懂转身接起,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董懂是吗?”   “请问你是?”   “我是欧阳夕。”   董懂下意识地把手机移开,拇指按上结束通话键,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按下去,又把手机移到耳边,“你有什么事?”   “你放心,我这次不是跟你说安芷默的事。”   “无论是安芷默的事,还是其他什么人的事,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不想听。”   “是这样吗?”欧阳夕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宋望合要死了,你也不想听?”   “你才要死了,你全家都要死了。”董懂飞快地顶回去。   “你爱信不信吧,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欧阳夕停了一会儿,见她没挂电话,就又补了一句:“你以为我爱来找你啊?要不是他得了绝症,打死我也不想看见你。”   “喂,你说清楚,什么绝症?!”   “嘟嘟……”欧阳夕居然先把电话挂了,董懂怒了,心里大骂:“你丫的和安芷默一个死样子,为什么都喜欢先挂我电话!!”骂归骂,董懂回想欧阳夕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是真是假。宋望合得了绝症?   矛盾交织的董懂拖着行李箱,果然在校门口看见欧阳夕。   欧阳夕远远就看见了董懂,挑剔的目光不断上下打量着她,心想,这个小妖精,看我不整死你们。她本想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样反而显得很假,不如就恶言恶语,反而更像真的。于是,她轻蔑地走上去,不冷不热地说:“我只跟你强调一遍,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跟我没关系。宋望合那个混蛋,死了才好。”   “你说他得了绝症?你怎么知道的?”欧阳夕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她这般恶言恶语,董懂反而有点信了。   欧阳夕把那天在机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假病历拿出来给董懂看,“这都是医生诊断出来的,他现在就躺在医院里等死。”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他好歹是你前夫吧。”董懂没好气地说,拿过病历急急翻了一翻,上面果然写着什么肝癌晚期,看得她背后忽然寒了一下,心里微微有点替宋望合难过。“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她把病历还给欧阳夕。   “是医生也没用了,反正也救不了他。”欧阳夕把病历收好,捋了下耳边的头发,董懂看见她耳朵上带着的耳环,还挺漂亮的,欧阳夕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这耳环好看吗?安芷默送的,蒂梵尼——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董懂撇撇嘴,心想,我懒得理你,他送你豪宅都跟我无关,我早就知道你们以前感情好……心里酸酸,董懂用右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你说得对,他毕竟是我前夫,所以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去看看他。一个将死之人,就那么点愿望,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反正呢,我话带到了,算是仁至义尽。不过……”欧阳夕轻笑,“我觉得你还不至于那么残忍,他毕竟是你的初恋,而且除了瞒着你已婚的事实,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尽管我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我得跟你说,该死的宋望合,他爱你爱得要死。”   “我……”董懂说不出话,欧阳夕的话,仿佛在她心上狠狠戳了一刀。   “他的日子不多了,医生说……只有半年。”欧阳夕耸耸肩,“你不去看他更好,他死得更快。再见。”欧阳夕转身,拦了一辆计程车。   看着欧阳夕上车之后关上车门,董懂忽然奔过去,趴在车窗上,急切地问她:“他在哪个医院的哪个病房?”   欧阳夕心里乐开了花,马上报上答案,还补了一句:“你去也没用,他死定了。”   董懂眉头一皱,觉得欧阳夕这个女人也太没良心了,至于一直诅咒宋望合吗?她瞪了欧阳夕一眼,暗骂:“你才该得绝症!”然后扭头就走。   已经住院了一个多星期的宋望合其实已经差不多康复了,由于心理作用,他始终觉得没什么力气。今天欧阳夕又来看他,告诉他过几天就能出院。   宋望合以前多少听说一些医院的事情,据说病入膏肓的病人最后都会出院,因为他们认为死在医院里不吉利,所以一般都出院,在家里度过最后的时光。他有点晕眩,只听欧阳夕又说:“你之前托运的那些行李我都帮你带回来了,你现在住的地方我昨天请了一个钟点工帮你打扫干净,出院之后你就继续住吧……我帮你请了个保姆,四十多岁,还挺好的。”   “谢谢你。”宋望合面对前妻的“体贴”,心生愧疚。   “先别急着说谢,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欧阳夕挑高眉,得意地笑着,“我知道你心里最放不下的东西——我去找她了,她答应来看你。”   宋望合呆住了,双手微微握成拳。   “我是要上班的人,不可能天天来医院陪你,再说你肯定也不想看见我。”欧阳夕假装得很豁达,“不如你好好跟她说说吧,让她陪陪你,我觉得她应该会同意的。”   “她现在有男朋友。”宋望合低声说,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这跟爱情无关。”欧阳夕温和地劝道。   宋望合静静低着头,若有所思。   欧阳夕慢慢踱到床边,往下张望了好一会儿,忽然一喜,转身对宋望合说:“她来了!”   宋望合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似地,坐直身子。欧阳夕心里冷哼一声,表面上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看我留在这里也不合适,我先走了。祝你成功。”   欧阳夕走出病房,迎面撞见小刘,她马上拉住小刘,说:“刘姐,今天那个小三要来看我家望合……她听说望合得了绝症,马上要求分手了,太好了。”   小刘惊喜地说:“是吗?那太好了,让你老公看看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欧阳夕感激地拼命点头,“刘姐,这出戏一定得演下去,我觉得我很有希望。”   “看我的!”小刘斗志满满。   欧阳夕微笑着离开,惬意地利用着每个人的善良。   董懂在医院里转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宋望合的病房前,小刘适时迎上去,问:“找谁?”   “你好,请问宋望合是不是住在这里?”董懂礼貌地问。   “哦,是啊。他是肝癌晚期,不能受什么刺激,你注意一点。”小刘说完,面无表情地走了,心里唾弃道:“哼,死小三!”   董懂呆了呆,心往下一沉,慢慢推开门,探出头看了一下,小声叫道:“宋望合?”   “董懂……”宋望合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心底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如果死亡能换得多和她见几面,那么他心甘情愿。   董懂以为他的病房里一定有很多医疗器械啥的,可是却和她想得不太一样。她走进去,把自己带来当礼物的两瓶蜂蜜放在一边,“你感觉好点了吗?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过几天就出院了。”宋望合望着她,脸上难得露出和煦的微笑。   董懂诧异,不禁问:“这么快?!”   宋望合愣了一下,苦笑道:“……治也治不好,一直住院也没意思。”   “你别这么说……”董懂懊恼道,她以前跟宋望合说话太随便了,导致现在都不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其实也没什么。”宋望合指了一下靠背椅让她坐,习惯地拿过一个苹果要削给董懂吃,董懂忙抢了过来,说:“我自己来。”宋望合笑笑,鼓起勇气望着董懂的脸,“你……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应该的……”董懂抬眼看他,他最近真是瘦了很多很多……   宋望合想了想,慢慢移开目光望着旁边,声音低低的,“能不能……给我你这一个半年?”   当炮灰也不容易呀(三)   “能不能……给我你这一个半年?”   晚上,董懂躺在床上,这句话在她头顶一直盘旋。今天她没有当场回答宋望合的问题,直觉告诉她,自己不想再跟宋望合又任何瓜葛,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宋望合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半年……   鬼使神差加上习惯使然,董懂拿起自己的手机,找到哥哥的“号码”,拨了过去,目光直直盯住一个地方,“哥哥,你说生活怎么这么戏剧呢?宋望合居然得了绝症,他自己知道只剩半年的寿命了,让我给他半年的时间。我心里一点也不想给他我的半年,如果我现在还和他在一起,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可是我现在喜欢安芷默,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想和安芷默在一起……但是但是,哥哥你知道吗,我不忍心拒绝宋望合,如果得绝症的是我,我一定很希望能在最后的日子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回想以前和宋望合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全是他的错。其实我该问一问他有没有结婚或者有没有女朋友,我什么都没问,就盲目和他交往,知道真相后又一直怪他,都没有好好检讨过自己。   “我要不要同意?答应——那我和安芷默怎么办?他的父亲本来就不认同我,现在我和他又分隔两地,连我都不能保证我们最后会不会和大多数远距离交往的人们一样分手告终。拒绝——难道就让宋望合这样孤独的一个人死去?生和死都是大事,如果以后我想到自己这样残忍地让一个人默默离开这个世界,我一辈子都不好过。   “这是不是背叛安芷默?我又该如何跟他开口?安芷默已经纵容我很多次了,帖子的那一次、季书遥的那一次……我根本不敢相信安芷默那种性格的人会这样纵容这些事,小说或者电视里的主角们不是都因为这样的事情大闹过吗?可我不觉得安芷默会同意我给宋望合半年的时间……”   董懂纠结地喋喋不休,说着说着,拿着手机睡着了。   早上,董懂被一个电话吵醒,又是陌生号码,好在不是欧阳夕上次打过来的那个号码。董懂迷迷糊糊接起来,里面传来一个男声:“董表妹,是我。”   “李思进?”   “哎,是我。”李思进好像在开车,信号不是很稳定,“十点的时候你到小区门口来,芷默托我给你带了东西。”   董懂一听,忙爬起来,一看已经九点半了,居然一下子睡到这个时候!她梳洗一番,跑到小区门口等着,十点不到,李思进的车停在她面前。   李思进痞子一样下车,歪头一笑:“表妹回家之后,我们怪想你的。”他转身从后座抱了沉沉的一个小纸箱,“蛮沉的,那小子最近很忙,好像是什么走私大案,材料很多,没空过来。我刚好来省城有点事,他就让我给你带过来。”   “真的挺重。”董懂接过,“谢谢啊~”   把沉甸甸的箱子抱回家,拆开来一看,董懂几乎泪奔去上吊,里面有几个纸袋。一份是五年来各省的公务员考试真题,一份是五年来本省的真题,一份是十年的全国申论考题,还有一份是近几年的申论热点。一份份考卷装订整齐,体现了法官大人一丝不苟的作风,整理这些东西一定费了不少时间……   题海战术……董懂仿佛看见埋头在书桌前狂做考题的自己,暗无天日,正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哇。见安芷默这么细心整理这些东西,董懂怎敢辜负他殷切的希望,马上就拿了几份去做,废寝忘食,一天不知不觉竟然就过去了。   宋望合出院之后,董懂抽了点时间去看了一次,他虽然没有旧事重提,但仍然很希望董懂经常来看看他。   “好吧,我有时间就来看看你。”董懂临走前跟宋望合说,宋望合不由得眼睛一亮。   欧阳夕介绍来照顾宋望合的保姆乔婶听欧阳夕说,董懂是宋望合的女朋友,虽然宋望合得了绝症,可是不离不弃照顾他,乔婶很感动。欧阳夕不在乎能骗他们多久,能骗一天是一天,她总是带着一种看笑话的心理来看待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宋望合和董懂。   笃信自己得了绝症的宋望合每天都卧床休息,尽管身体一天天恢复健康,可心理作用是强大的,他依旧是病怏怏的。和董懂的交谈中,知道她在准备考试,他不忍心打扰她,让她考完试再来。   董懂觉得宋望合还挺通情理的,便用心准备考试。也许是心存怜悯,考完试后的几天,经常去看宋望合。宋望合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尽管很想像以前一样跟董懂说点贴心的话,可是最终忍住了。   只是有一天,宋望合望着董懂给他带来的煲汤,想起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再也没有办法多看她一眼,多想她一次的时候,有点控制不住地忽然拥住董懂。董懂挣扎的时候发现宋望合的眼中流下了泪水,不禁也跟着难过,两个人居然抱头哭了一场。   保姆乔婶逢人就夸宋望合和董懂感情好,几乎全小区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对“模范情侣”。   世界这么复杂,不出点岔子是不行的。   春节前几天,工作没那么忙的安芷默开车到省会,刚开到董懂家所在的那条路,就看见董懂上了公车。安芷默便跟在公车后面,耐心等着董懂转了一趟车,继续跟着。   董懂下车之后走进一个小区,安芷默把车停在小区外面,刚要上前来个“忽然袭击”,就看见一个男人远远等在一个楼道口,董懂见了他,马上跑上去。   安芷默远远站在他们身后,想走近几步,但是如何也迈步不步子。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欧阳夕传给他的那些照片中有这个人——宋望合。   曾经他问过董懂,还和宋望合来往吗?董懂说不。   如果他没有记错,宋望合现在已经离婚了。   只见那宋望合分明满脸喜悦和幸福,董懂亦然,二人说不出的亲密。是啊,宋望合已经离婚了……   为什么?!就是因为宋望合离婚了?!!安芷默清楚,董懂和宋望合原来爱得很深,深到只要宋望合当初是未婚,董懂一定会嫁给他。安芷默一刻不瞬地盯着他们,他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状的绝望。董懂明明说过,她不再和宋望合来往,她明明说过!!!!   你们一定以为这时候安芷默就天雷地误会了,气冲冲走了?NO!这么雷的情节,桃爷还是写不出来的,虽然前面是有点狗血……(只是“有点”吗?)   宋望合家的保姆刚好和几个妇女出来买菜,一边走一边八卦着董懂和宋望合,说什么两个人情投意合,一个是风儿一个是沙,天天在一起,日日夜夜不离分。   董懂走进宋望合的家,刚刚把杯子里的水倒满,就听见敲门声。她以为是保姆没带钥匙,就慢悠悠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的不是保姆,是安芷默。   说实话董懂吓到了,一瞬间心跳得飞快。   安芷默不是那种亲眼看见了什么场面就会气跑的人,他心平气和,但是表情却很难看。宋望合也看见了安芷默,自觉走进房间,关了门,无力地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前方。   “他得了绝症。”董懂直截了当,“肝癌,晚期。”   安芷默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个,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所以?”   “所以我想来看看他,他的日子不多了。”董懂这回也很冷静,这段时间她的心情也不好,“本想等你春节回来的时候告诉你的……”   “确诊了?”   “……嗯。”   “我认为换一家医院再检查一遍更好。”安芷默有点怀疑,得心中涌起一阵酸气,刚要说什么,手机不停地震动,接起,是安惟。   “芷默,我听说你来省城了。刚好我有事找你,过来高院一趟,马上。”安惟交待了一句,马上挂了电话。   安芷默顿了顿,对董懂说,“这事以后再说,我去高院有点事。”   “安芷默——”董懂有点担心,拉住他,“你一定要相信我。”   安芷默见她这副表情,反而笑了,“傻丫头,谅你也不敢。”   董懂放下心来,目送安芷默下楼。可是她不知道,安芷默这一走,居然再也没有回来。   当炮灰也不容易呀(四)   安芷默失踪之后,董懂开始焦急,开始胡思乱想。   完了,他是不是生她的气了?当时可能没表现出来,回去也许他越想越不对?   直到除夕来临,董懂都没能找到安芷默,跟他解释宋望合的事情。她给他发了电子邮件,Q上也给他留言,来来回回都是请他给她点时间解释,可是最终他没有给她任何回复。如果一个人不想听你解释的话,纵使你有一万个理由,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你就能这样不信任我……董懂魂不守舍跟着父母来到谢均家里,没有看见安芷默的身影,她如同被泼了盆凉水,僵硬地面对外公外婆的寒暄。她想起自己以前的种种“劣迹”,甚至被季书遥强吻时候的照片都被安芷默发现了,他都能在别扭之后好好听她解释,可是为什么现在连面都不跟她见呢?当时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安惟一家的到来让董懂燃起了点希望,伸着脖子盯着门口,却惊奇地发现安芷默居然没有来,她可是听说安芷默每年除夕都会来谢均家里吃年夜饭的。董懂不禁手脚冰凉,安惟好像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一样,带着一种得胜的表情对谢均说:“芷默那孩子这次不能来了,他前几天去了北京。”   “大过年的,去北京做什么。”外婆张彩华不满地说,“有多重要的事,也得过了年再去啊。”   安惟已经从欧阳夕那里听说董懂和前男友出了点事情的消息,他早就安排好了安芷默的后路,所以现在似笑非笑地看了董懂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讽刺和嘲笑,“这是我的意思,跟老李打了招呼,春节期间几个国*务院的领导会互相来往来往,年轻人趁此机会跟几个领导混个脸熟,也不是坏事。芷默毕竟是我儿子,在前途方面,还是得听我的,看得出来他不愿意,但不愿意还得去。”   ——让我们回到安芷默那天去高院的情景。   院长办公室,安芷默坐在安惟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盖了公章的文件,“调令?”   “调令。”安惟眼也不抬,“你终于要去北京了。”   “爸……”安芷默眉头皱得死紧,鲜红的公章此时比鲜血还骇人,“我拒绝。”   “我不管你拒绝还是同意,海阳中院没有你的位置了。”安惟这时才抬头,倨傲地挑眉,微笑道:“但是北京有。”   “我不去。”   “不去也可以,今年的公务员考试,你重新考。但我提醒你,只要在公检法机关——我会让你考了也白考。”   “这可以解释为控制欲?”安芷默盯着安惟胸前的国徽标志。   “芷默啊……我没有孩子,很多人都知道你是过继给我的。我想让别人知道,我安惟这个过继来的儿子在我的帮助下,站在权力的顶端,丝毫不比亲生儿子差。你到底懂不懂爸爸对你的一片苦心?你总是喜欢和一些不求长进的女人混在一起,那只会害了你,消磨你的上进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能强迫我?”   “我以为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会主动要求得到这个调令。”   安芷默把调令随意往旁边一扔,转身出门,却被门口的警卫拦住了。“爸,这不是封建社会。”   安惟置之不理,安芷默的脸色一沉,拉起一个警卫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但警卫们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摔倒在地的警卫看了看安惟的脸色,马上一跃而起制服了安芷默。安芷默没有挣扎,忽然安静下来,看着安惟。   “安芷默……”安惟站起来,从安芷默的口袋里没收了手机,“去北京吧……许多年之后,你会感谢爸爸的。”   “爸,许多年后,我们走着瞧。”安芷默冷哼。   可以说,安芷默是一路被监视着,去了北京。   回到谢均家。   董懂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僵直地坐着,愣愣看着安惟。倒是谢均一脸不屑,“你也太急于求成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芷默还需要锻炼。虽然我们家不缺关系,可是制度摆在那里,你想让芷默一步登天,那不可能。”   “爸,制度是制度,能力是能力。让他去首都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权力,也比在我们这里跟一些不长进的人相处来得好。”   张彩华忽然听出了安惟话中的意思,忙打断他们的谈话,叫保姆泡茶,还亲自把茶杯端给董懂。董懂心里难受极了,几乎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这次犯了大错,葬送了安芷默苦心坚持的爱情,否则依他的个性,怎么可能如此听话地按照安惟的指示去北京——他根本不想见到她。   一边是得了绝症没有人照顾的宋望合,一边是可能误会她和宋望合旧情复燃的安芷默,董懂觉得这人活着怎么这么累呢……董懂心里明白,这下子说什么都没用了,就算说清楚了又如何,安惟认定她是个“不长进的人”,而安芷默是他们全家的希望,是前途无量的,她能厚着脸皮让安芷默放弃前途吗……   董懂继宋望合事件之后,第二次感觉到了权势的重要,如果自己的家庭也能一手遮天,那她和安芷默的结合恐怕就没有那么多阻力了吧……董懂忽然自卑起来,看了看很拘束地喝着茶的董和胜,她的父亲如此平凡,她的家庭如此平凡。   “这杯烫,来,喝我这杯,我吹凉了。”董和胜见谢妤走过来喝茶,就忙把自己手上那杯给她。反观安惟,他带着一丝清高端坐在谢均身边,谢婕把一杯茶送到他面前,他接过,什么都没说,喝了一小口,又把茶杯放下。   这么多年,董懂总是能看见爸爸这样呵护自己和妈妈,而安惟作为她的姨父,一点也不让她喜欢。平凡的家庭又如何,少了权力的压榨,少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董懂一家,其乐融融。   董懂心想,平凡又如何呢,没有压力,不也很好吗?罢了,安芷默,最后我们还是没能在一起,就像我一开始认为的那样,最终分道扬镳了。   以后的日子里,董懂没有再去试图联系安芷默,元宵节再去谢均家团聚的时候,安芷默毫无意外的仍旧没有出现,虽然董懂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难免小小失望。奇怪的是,安惟也没有来。谢婕憋了很久,终于跟谢均说:“爸……芷默他……”   董懂心跳有点失常,紧张兮兮看着谢婕。谢妤安慰性地拍拍董懂的手,和和气气地问:“姐,芷默怎么了?”   “芷默要去西藏了……”   “援藏干部?”谢均一脸释然。   谢婕一脸担忧,“爸,你帮我劝劝芷默吧……我知道这是好事,是做贡献,可是那里太远了……条件也不好,我怕……”   “到底怎么回事?”张彩华追问道。   “中央再一次号召干部和毕业生支援西藏,说是轮换制度。芷默考虑了几天,申请了。我不清楚芷默这种援藏是五年还是八年,总之他被批准了,是老李特批的。安惟好像不太满意,昨天一直说芷默有目的,有目的……”谢婕小心翼翼看了看董懂,然后很小声地说:“老李的孙女也在特批的行列……”   “我们的主席、总理都曾经支援过西藏、青海,到困难的地方锻炼锻炼不是坏事,芷默做得不错啊,难得他们有这个觉悟。我还以为芷默要凭借老李的关系留在北京,没想到他居然愿意去西藏锻炼吃苦,我很欣慰啊。”谢均一脸笑意,只能说男人和女人在思维方面存在很大的不同,谢婕和张彩华明显不愿意安芷默到西藏去。   谢妤猛然间发现什么,诧异地看着董懂,董懂无奈地点点头,表示她和安芷默之间确实出了大问题,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谢妤皱皱眉头,最终什么也没说。   董懂心灰意冷的那几天,却忽然接到宋望合的电话,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她说,让她马上过去。董懂一惊,以为宋望合不行了,马上火急火燎去了宋望合家,却见他好好地坐在沙发上,好像非常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董懂问。虽说安芷默纯粹因为误会她和宋望合而远远避开她,可是董懂并没有因此责怪宋望合,董懂心里终究存着一丝善良,宋望合据说活不了半年,责怪他没有任何意义。董懂希望宋望合好好地走,不要有什么遗憾和愧疚。   可是,宋望合接下来的话让董懂一时难以承受:“董懂,我们被欧阳夕骗了!我根本没有得绝症!我身体早就恢复了,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   董懂目瞪口呆,微微张着唇看着宋望合,他很少生气,这是董懂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他猛地站起来,焦躁地在客厅走来走去,双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忽然,他转过身来,看着董懂,“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心里到底打什么鬼主意,到底是想害死我还是想害死你,我会找她问个明白。董懂,你小心,你来照顾我的这段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董懂忽然间顿悟,原来自己被骗了……“你怎么发现的?”她苦笑着问。   “我前几天还在想,既然命不久矣,不如回家交代一下后事,所以就回了老家跟我父母坦白了病情,他们伤心得要命,非逼着我再去医院检查。我去当地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我根本没得癌症,什么肝癌晚期统统是胡说八道。这不,我赶回来之后马上去市医院复检,也没有问题。我多了个心眼,把我每天吃的药拿去化验,结果他们告诉我,这些药是治疗十二指肠溃疡的,而且里面还混了安眠药!简直卑劣!欧阳夕那个毒妇……我一直对她心存愧疚,不忍心把她想得那么坏,谁知道她这样算计我……到底为什么!”   “我想,她的目的该是达到了吧。”董懂落寞地说,只是她不知道,欧阳夕为什么要让她和安芷默分开,即使分开,安芷默不也没有和欧阳夕在一起呀……人,怎么能这样呢?董懂回想起欧阳夕精湛的演技,和自己傻傻的善良,觉得一阵悲怆。   “无论如何,董懂,很抱歉……”宋望合的怒气在看见董懂的落寞之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疼。其实他知道真相之后犹豫了一会儿,既然自己很健康,董懂也不会再来看他了,他自私地想再晚一点告诉董懂,多见她几次。但是后来他深深鄙夷了自己的自私,他怎么能以欺骗董懂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董懂一瞬间很想发火,很想扇他一个巴掌,可是抬眼看见他沮丧的目光,又硬生生压住自己的怒火。   宋望合知道,再也没有理由和要求她再见了。   稳定了情绪,董懂心平气和把欧阳夕的目的告诉宋望合,包括欧阳夕如何在网上诋毁自己,如何千方百计纠缠安芷默,最后终于用这种卑鄙的方法使得安芷默误会(这都是董懂的猜想)。宋望合非常惊讶,一时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看着董懂说到最后的声泪俱下,宋望合甚至想马上去西藏找到安芷默说个清楚。   “董懂,我希望你好好的。”宋望合心如刀绞,却诚心诚意地说,他早已下定决心放弃她了,虽然心里一直爱她,可是出了这样的事,他羞愧得再也不敢提起自己对她的感情。他一直这般毫无指望地爱着董懂,已经无所谓自己能否得到董懂的回头了。   “谢谢你。”董懂临走前在门口说,“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如果这世界上没有欧阳夕就好了。”说完,董懂关门离开。   她那句“如果这世界上没有欧阳夕就好了”到底是指没有欧阳夕,她以前就能和宋望合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还是指没有欧阳夕的破坏,她和安芷默能顺利在一起?不过这对于宋望合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然而其实,董懂心里是有宋望合的。   人若有情死得早(一)   情场失意好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公务员的成绩出来,董懂笔试通过了。董懂心里挺高兴的,马上着手准备面试。也许是安芷默已经去西藏的消息让安惟很满意,所以安惟一如既往对儿子旧情人的工作很上心,跟区政府的领导打了招呼,让董懂顺利过了面试,成为区政府的一个普通科员。   张茜考上了研究生,薛婷执着于写作,成为一家出版公司的特聘作家,只要她写完一本书就能出版。张茜还是鄙视薛婷,跟董懂聊天的时候表现出很不待见她的意思,董懂反而比较淡定。董懂不是圣母,所以她至今没有原谅薛婷当初的行为,可是薛婷对于写作的热情和执着董懂是看在眼里的,她的目标不是当作家,所以薛婷今日的成就,董懂并不妒忌,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   七夕情人节的时候,董懂很想安芷默,尤其是看见别人成双成对的时候。七夕夜晚,董懂对着西边的天空轻轻喊了一句“我想你”,然后暗自神伤。为了摆脱自己这种悲伤的心情,董懂答应了几次相亲,然而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放在案板上供人挑选的猪肉,回答别人各种各样的问题,让别人掂量自己的价值。   比如对方会夸“我就看中你是个公务员,铁饭碗。”   比如对方会问“你一个月收入多少?父母在哪里工作?谈过几次恋爱?”   比如对方会说“我要是想玩,那么多美女可以让我玩。而我偏偏选择你,是因为我想好好定下来,所以我很认真的。”   董懂觉得自己跟这些人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更别说生活在一起一辈子。   尽管相亲很失败,可是生活总还要继续。宋望合真的去了北京不再回来,临走前给她发了短信,她礼貌地回复了,这是她和宋望合最后一次联系。张茜很不解地问董懂,既然宋望合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不考虑考虑。董懂说,生活不是电视剧,经历这么多事,他们即使在一起也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董懂上网的时候偷偷查了一下援藏的资料,看见上面写着最短期限是十年,几乎晕过去。她一度抱有等待安芷默回来的心理,就像小说中痴痴等待的女主角一样,可是私下算了算,十年之后自己三十多岁了,安芷默也将近四十,想再续前缘,除非奇迹——再说,2012年之后是不是活着还是个问题。   快下线的时候董懂发现一个陌生人的验证消息上写着“优乐美”,她赶紧加了,急急问对方:“安芷默是不是你?!是不是?!”   很久很久,对方才回复:“是我。董懂。”   “安芷默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来!!”董懂心急如焚,生怕慢了一秒,他就消失。   他再也没有回复。   那个晚上,董懂哭了,第二天上班眼睛肿肿。   以后的日子里,每年春节董懂都能从谢均、安惟口中听说一点安芷默的消息,无疑是他又去某某偏僻的县了,又步行去某某连公路都没有的小民族乡了。他放弃了S市优厚的条件,在西藏一个民族自治区政府里头当法律顾问。董懂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只知道,那里条件非常艰苦,和安芷默一起去援藏的那个老李的孙女才半年就因为身体吃不消回北京了。董懂打听了一下公务员援藏的条件,要副科级以上才能去,她目前还是科员,没有资格。   陆续从那个号码又发来几个消息,分别是:“我在巴卜尔什民族乡。”“信号不好,有网络的地方很少。”“不能让我父亲知道。”   董懂问“我等你好吗?我等你回来好不好?”但他没有回。   转眼董懂已经过了二十五岁,还是单身,已经订婚的张茜嘲笑她是“预备剩女”。董懂迷茫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不知道安芷默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自己能等他多久。这种没有限期的等待,她在放弃和坚持中徘徊。她觉得其他男人都不是男人,年纪越来越大,眼光却越来越高:头发太多的不要,头发太少的也不要,双眼皮的不要,一单一双的也不要,长得像安芷默的不要,长得不像安芷默的也不要……   二十六岁生日那天,张茜语拉着她的手重心长地说:“恭喜你,你快转正了!”   董懂悲怆地哈哈大笑,四年过去了,地球没有毁灭,她也没有嫁出去。她知道安惟一直在盯着她,她越不嫁,安惟就越怀疑安芷默和她的猫腻。为此,安芷默连手机号都没给她,听说安芷默打电话回来,向来是打给谢均和谢婕,安惟的电话,他从来不接。   安芷默没有让安惟发现任何他跟董懂联系的证据。   张茜结婚的时候,故意把花束扔给董懂,然后兴高采烈蹦蹦跳跳跑过来,说下一个结婚的肯定是董懂,让董懂注意出现在她面前的第一个男人。董懂硬逼着自己相信了,认真注意从婚礼的路上回家遇见的第一个男人,啊!那居然是……她老爸董和胜。   董懂悲摧了。   第二天董懂下班回来的路上,看见新华书店门口围了很多人,她猛然想起,薛婷好像说过今天在这里有签售会,几个原创网的作者坐阵,其中就有薛婷。董懂撇撇嘴,但还是挤进去凑了一下热闹。薛婷坐在右边的位置上,埋头签着名,左边位置上坐着个大美女,笔名郁忆,她正笑眯眯地正在和读者合影,中间位置上有两个工作人员在排书,可能是卖书的地方。   热热闹闹的,真好。董懂挤出人群,向门口走,迎面走来一个帅哥,高高的,还酷酷地戴一副墨镜,董懂心里惊艳,哇哇帅锅!快把墨镜摘了让我看看!——真是剩女暮年,色心不改啊。神奇的是,那个帅锅好像会读心术一样,在董懂面前站定,把墨镜摘了。   啊!安芷默!!!居然是安芷默!!!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你们被作者耍了。==(众人追打桃爷,桃爷抱头逃窜)   “你……”董懂觉得这人很眼熟,又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董大婶,几年不见,你更加老了。”帅锅口不择言,马上把董懂打击得抬不起头。   “季书遥……”董懂挣扎地说出他的名字,浑身颤抖。啊啊,季书遥这小子几年不见已经变成攻了——你瞧啊,微微黝黑的皮肤哪有当年小白脸的样子?瘦瘦的身材壮了许多,手臂上有了清晰的肌肉线条,紧致而恰到好处,个子比当年也高了。   “怎么你还帕金森了?”季书遥夸张地拉过颤抖的董懂,“看来你不服老不行啊。”   “你怎么回来了?”董懂总算能好好说话了。   季书遥嬉笑一番,用下巴指了指玻璃门上的海报,来签售的三个原创网作者,写在最中间的就是他摇光大神。他硬是把董懂拖到海报前,指着自己的名字,“能看清楚吗?摇——光——”   董懂汗颜,“我又没老花眼……”   “没想到能遇见你,我本想签售会完了,再打电话给你。”季书遥亲昵地搂着她,像哄小孩一样说,“你等等我好吗?我签完这些就跟你走,好不好?”   “没问题,我请客。”董懂豪情道。   季书遥笑笑,分开人群走了进去,一时间尖叫声起,跟明星签售会一样一样的。   四年了啊……董懂回忆起自己在S市的日子,原来已经过了四年多了。想起来那段时光是自己一辈子最快乐的回忆,只是她不太敢去想了。连季书遥都长大了……   她的等待有价值吗?安芷默回来之后,安惟就能同意他们俩的事了?那一刻,董懂不想等了。   签售会进行了两个小时,董懂站得有点累了。季书遥签完最后一本,啥也不管了就直接跑过来,拉着董懂就走。季书遥把董懂带到他所住酒店的自助中餐厅,点了好几种蒸笼,狼吞虎咽了好几个小笼包,才满足地舒口气,说:“还是正宗的中餐好吃啊……”   董懂看了好笑,慢悠悠吃着。“你大学毕业了?”   “早毕业了,在我爸妈公司闲得荒,请假回国玩玩。”季书遥喝下一小碗皮蛋瘦肉粥,嘀咕一句“没你煲的好吃”,可还是添了一碗。“我说董大婶,几年不见,你还成剩女了?安大叔呢?他还活着么?……该不是真的死了吧,不然为什么不娶你?”书 包 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董懂呛到,咳个不停。   “别掩饰了,我早知道了,就你们那点JQ,哪里瞒得住我。”季书遥递过纸巾给她擦嘴,见她真的呛得很厉害,就干脆坐到她身边去,拍着她的背,一边拍一边说:“罢了罢了……不想那个老东西了(正在西藏的某安莫名其妙一个寒战),这不还有我吗……”   董懂鬼使神差地想起张茜婚礼上的新娘花束。   季书遥见她不说话,就把脸凑了过去,在她耳边暧昧低声说:“大婶子,我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不信待会儿上去我让你试试?”   “变态。”董懂推了他一把,叫他坐过去。靠,脸全红了……该死的小鬼。   吃饱以后,季书遥舔舔下唇,眼睛笑得弯弯的,勾*引着她:“董大婶,跟我上去吗?我有好东西给你,你肯定喜欢……”   “你该不是要把你自己给我吧?”董懂斜睨他。   “你如果一定要,给你也行。”   “唉……”董懂耸耸肩,“我跟你上去吧,看看你到底带了什么礼物给我。”   季书遥兴奋地站起来,拉着董懂就往外拖,董懂觉得他的手心过于炙热,有点怅然,毕竟和当年不一样了。   在电梯里,季书遥拉着她的手不放,董懂偷偷用了点力,可是还是被他牵着。他神秘兮兮把门开了,让她进去,然后左右望了一望,才把门关上。说实话,董懂有点怕了,虽然她现在是个剩女,但还没有饥渴到来者不拒。   季书遥吹了声口哨,他放在椅子上的衣服自己动了起来,董懂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一只小小的狗钻了出来,欢快地跑过来,汪汪叫着。季书遥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小狗抱进怀里,爱怜地抚摸着,说:“我家的母拉布拉多生了两只,我给你带了只公的过来,可爱吗?你喜不喜欢?”   “送给我么?!”董懂眼睛一亮,就要扑过去抢,季书遥乖乖把小拉布拉多送到她怀里。“太可爱了!谢谢你!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就像以前照顾你一样……”董懂捧着小狗,看上去喜欢极了。   “你果然是老了,只有老人才喜欢有一只宠物陪伴自己了此残生。”季书遥毒舌又发作起来。   “那又怎么样?”董懂无所谓,不停地挠着小狗脑袋上的毛。忽然,季书遥的手伸过来,把小狗拎到一边,他的唇随之印上董懂,不等她反应过来,就顺势将她抱紧。   人若有情死得早(二)   时间仿佛倒回了四年以前,本要进登机通道的季书遥忽然折回来吻了董懂,然后逃之夭夭,四年时候,这么熟悉的场景又发生了,季书遥似乎十分热衷于这样出其不意的吻。这一次和上次又有所不同,他紧紧抱着董懂的腰,将她整个人压上自己,灵活的舌尖顶开她的双唇,窜入她口中与她交*缠,让她有一瞬间的茫然和沉沦。   小拉布拉多可怜兮兮地叫了几声,绕着二人走来走去,摇着尾巴,似乎想吸引二人的注意,因为它饿了。   季书遥放开董懂之前,还依依不舍在她唇上啄了几下。董懂安静地低着头,十指绞在一起,已经加入剩女队伍的她在那一刻有种万念俱灰恨不得马上嫁了的冲动。她不知道自己还在等什么,明明告诉自己不要等安芷默,因为她等不了十年那么久,可是她为什么还如此坚持。   “我回国定居好不好?”季书遥望着董懂,目光炯炯。   董懂使劲摇摇头,抬手擦了擦自己唇上的濡湿。一股浓浓的罪恶感由心底而生,刚才的一吻,她居然没有推开季书遥。   “为什么不要我回国?”季书遥耐心地把手按在她头顶,轻轻揉着,仿佛他面前的不是大五岁的女子,而是一个迷路的小姑娘。   “我不喜欢你。”董懂狠狠心,直白地告诉他,果然看见他微微失望的表情。董懂觉得生活对于她来说真是虐,如果她答应季书遥,那么季书遥一定能马上办回国手续,然后二人顺理成章在一起,等到季书遥到达法定年龄,或许他们可以结婚。可是董懂没有这个意愿,她不想和季书遥在一起。   真不知道那些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是怎么想的,怕伤害别人,就胡乱答应别人的表白,最后只会把别人伤得更重。董懂自认为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所以她即使当下拒绝季书遥,也是为了他好。   季书遥低声问:“难道……一点都没有吗?”   “没有。”董懂很坚决。   “那个老不死的……”季书遥一拳打在地上,对安芷默发出恶毒的诅咒,“老子不就晚生了几年,下辈子投胎,老子一定要当那个老东西的爹!”   “为什么是当他爹?”董懂忍不住问。   “因为可以干他*妈!”大神怒吼。   董懂好气又好笑,被季书遥恶狠狠瞪了一眼之后,连忙假装正经。季书遥不满地说:“你还笑我?你自己比我还窝囊,难道你不会把他抢回来?……你说什么?他在西藏?老东西真不想活了,以前我去那儿旅游的时候是一路吐回来的。搞什么飞机,装什么高尚!你难道不会去找他?”   “我现在不是无所事事的人了,我平日里都有工作,节假日又一票难求,而且,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   “你没长嘴吗?不会去问吗?”   “我打听过,可是他们不会告诉我的……”董懂小媳妇一样窝在床边。   “那你就傻子一样等他回来?!”季书遥诧异地瞪大眼,一副抓狂的表情,“我问你,你能保证他还没结婚?你能保证他回来之后能留在这里?傻子都知道生意要去上海做,当官要去北京当!到时候,他还会对你……”季书遥这次没有说出伤害董懂自尊心的话,马上换了一句,“再说,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董懂被他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觉得自己确实太理想化了,几年的青春就在等待中流逝了。男人可以用几年时间等一个女人,可是女人却不能,因为女人的青春太短暂又太珍贵了,你看,她现在已经是剩女了。   “你跟我去加拿大吧。”季书遥再次口出惊人之语,“离开这里,离开中国,永远断了对他的念想。我比你年轻,我可以等你,我要等到你老得嫁不出去的时候,迫不得已嫁给我。”   “季书遥……”董懂为难地后退着。   “要不然你就跟我出国,断了他的念想;要不你把他弄回来收服了,断了我的念想。”季书遥赌气似的严厉道,语气咄咄逼人。   小拉布拉多又饿得叫了两声,季书遥眼睛一瞪,说:“闭嘴,安芷默!”   小拉布拉多躲到椅子后面,委屈地看着他。   董懂被雷得外焦里嫩,试着叫了一句:“安芷默?”   “汪!”小拉布拉多马上应了一声。   “名字是我取的,怎么样?”季书遥翻出狗饼干,带着邪恶狂狷的笑容呼唤道:“安芷默~来,吃饼干~”   小拉布拉多马上从椅子后面跳出来,欢快地摇着尾巴去抢狗饼干吃。   董懂七窍流血地倒下了。   最后,董懂还是没能给季书遥一个肯定的回答,只是带着这只“安芷默”回了家。   ———————————偶素代表安芷默是只可爱的狗的分隔线———————————   这只小拉布拉多也真奇怪,董懂试图给它起别的名字,比如旺财、小董之类的名字,可是这死心眼的就认“安芷默”这个名字了,每次迫不得已叫它“安芷默”的时候,董懂心里都一阵发慌,被父母听见也就罢了,要是被安惟或者谢均听见……   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董懂部门的头儿说是纪委领导来视察,开个小会,董懂收拾东西赶紧去了。纪委领导还挺年轻的,不到四十岁,为人很和蔼,只说是随便看看,叫大家不要紧张。书记作势要请纪委领导吃饭,大家都去了。   在酒店里,董懂跟同事丹琴一起坐,不一会儿,几个领导都到齐了,董懂随意一瞥,居然看见欧阳夕神采奕奕站在纪委领导的身边,大家都叫她“洪太太”,董懂打听了一下那个领导的名字,发现欧阳夕居然是他老婆。   欧阳夕没有看见董懂,在主桌坐下了。董懂心生厌恶,向欧阳夕投去嫌恶的目光,这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地又嫁给这样一个风光的男人,还好纪委是纪委,不是他们的直系领导,不然董懂一定又没好日子过。   “为洪书记能娶到这么一位年轻美貌的太太干一杯!”不知谁提议,大家只得站起来,举杯庆祝。唯独董懂,好整以暇地坐着,无视那些跟随着站起来的人。事到如今,她要是还能给欧阳夕一个好脸色看,她就不姓董。   “哪里哪里,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欧阳夕娇羞地自谦道,“在座这么多美女,我哪里敢受得这杯酒啊……”说着,她随意环顾一下,发现一个女的单独坐在那里,无视旁边站起来的同事,显得特别突兀。她本无意追究,可认真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董懂。   董懂部门的头儿发现了欧阳夕的目光,往那边一看,不满地皱皱眉,心想这丫头怎么了,大家都站起来敬酒,她怎么这么没礼貌?可是他也不好当场把董懂叫起来批评,只是重重咳嗽一声。   欧阳夕假装不在意,喝了杯酒,笑着坐下了,和自己的第二任丈夫说说笑笑。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怎么和现在的丈夫走到一起来的——她也当了小三,而且顺利把原配给挤走了,过足了当小三的瘾,好像在报复谁一样,向大家证明,别人能做的事,我也一样能做,而且我做得比你更成功。   “董懂姐,你喝醉了么?”丹琴是个挺温和的女孩,坐下之后赶紧小声问她。   “没有啊。”董懂一本正经地说,手里拿着一只剥好的基围虾,正往嘴里送。   “那你干吗不站起来呀,头儿好像很不满哦。”丹琴担心地说,她是刚刚考进来的科员,做什么事都小小心心的。   “不满就不满,我懒得理他们。”董懂豁达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前些日子外公还说,如果不满意现在的工作,就跟他说一声,他安排个新的。外公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董懂一家这几年跟谢家恢复了来往,对谢均多了几倍的孝顺,谢均现在越来越喜欢她这个亲外孙女了,加上现在安芷默去西藏了,外公外婆眼下只有她这么一个小晚辈。   宴席散去,董懂推了她的电动车正要回家,一辆黑色奥迪横在她面前,让她失神了好一会儿。只是,从奥迪上下来的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而是欧阳夕。她略显趾高气昂地站在董懂面前,带着讽刺看了看董懂的电动车,笑了笑,说:“别来无恙?”   董懂上下打量她一番,认出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某旗舰店新一季的套装,五位数的价格。看来,她真是发达了。董懂回以冷笑,瞄了一眼她坐的奥迪,原来是Q5而不是A8,也对,纪委太太,还是别太张扬的好。   欧阳夕发现了董懂的目光,侧身倚在车门上,车的副驾驶上坐着她老公,还有专门的司机。她笑得明媚,“怎么?守身如玉的这是为了谁呢?”   董懂坐上她五彩缤纷的电动车,“好狗不当路,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说着,她一转车头,慢悠悠骑走了。   “哼!”欧阳夕咬牙切齿,可随即又平静下来。现在董懂也就能逞这种口舌之快了,欧阳夕早就知道安芷默在那次事件之后就和她断了联系,干净果断,像是他一贯的作风。欧阳夕以为安芷默是误会了董懂和宋望合才跟董懂分开的,她认为多少了解点安芷默,一两次的误会出轨他能释怀,多次的误会等于是甩他的面子,尤其,让他这么骄傲的人,亲眼看见。   欧阳夕默默坐回车里,她的现任丈夫——市纪委副书记闫明豪什么都没问就让司机开车。她看了看闫明豪,觉得自己最爱的人始终是安芷默,最想嫁的人也始终是安芷默,只是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她也只好知足。   只是,每每想起安芷默,欧阳夕的心里都是一阵一阵湿冷的孤寂。   人若有情死得早(三)   季书遥在中国呆了有快半个月,最终还是要回去。他现在已然是个富二代,可是私生活却不像其他富二代一样腐化堕落。他虽然花钱也是大手大脚,可是看得出来,他的私生活很单纯,他老老实实坦白说,去加拿大以后交过两个女朋友,可是都持续不了多久就分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帮父母打理公司上,连小说都很少写。董懂似乎明白季书遥在等待的是什么,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季书遥是董懂心里很重要的朋友,正因为如此,董懂不想骗他。   还是在机场,季书遥临走前对董懂说:“一年后我再回来——我一年一年回来,一年一年地等你,记住,我永远比你年轻。”他的脖子上,还挂着当年董懂给他的玉貔貅,红绳子很旧了,而且褪了些许颜色。   这时他的脸上写着坚定,一会儿又嬉皮笑脸地转身走了。   董懂的心被触动了,眼眶微微湿润,再抬眼,季书遥已经进了登机通道,还不忘在自己的背影快消失的时候抬手随意地摇了摇,算是再见。季书遥你别等我——董懂心里说,无限悲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着,就好像安芷默之于她,她之于季书遥。   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多久的——董懂心里明白。二十七岁生日前后,董懂听到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张茜生了个儿子,二是她升职了,成为科室的副主任。董懂去医院探望张茜和小宝宝的时候,在婴儿房看见张茜小小软软的儿子,心里多年的坚持在一瞬间崩溃了。她该有个家,该有个孩子了。   她赌气地下了一个人生中最不负责任的决定,季书遥再回来的时候,就答应他,去加拿大,今后一辈子跟他好,再也不想其他人。她不喜欢季书遥,但是可以试着去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会喜欢,就好像古代的女人,没有见过自己的丈夫就直接被送入洞房,最后其实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生不如死。爱情是理想,生活是现实,人不能只靠理想活着,多富有理想的人,都要回到现实中来。   原来人是会变的,在强大的时间面前。   我等不起了……董懂把眼霜轻轻涂抹在眼周,难过地看见眼底一道淡淡细细的纹路。   我放弃了。   董懂把红包放进包里,去参加张茜儿子孟曦滔的满月酒宴。孟曦滔的小名叫七七,因为生在七月份。董懂抱着七七,心中涌起想做妈妈的冲动。   七夕那天,董懂再没有像以前一样对着西边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而是许了个真真切切的愿望:在二十八岁之前,我要嫁出去。这是可行的,季书遥说明年还会回来,明年,她二十八。   董懂开始期待季书遥回来了。   春节放假前,八卦的同事丹琴过来跟她说,听说上次来视察的那个官儿下马了。董懂一打听,居然就是欧阳夕的现任丈夫闫明豪,据说是受贿,数额还在核实中。这事儿影响挺大的,还上报纸了。董懂邪恶地心里一喜,大骂活该。   今年到谢均家吃年夜饭的时候,安芷默一如既往地缺席,董懂发觉自己漠然了,这是一种可怕的习惯。安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试探董懂道:“董懂还没对象呢?要不要姨父介绍一个给你?”   “不用了,姨父。”董懂暗地里握握拳头,表面上很平静。“我有对象,今年结婚,然后去加拿大。”她骗了他们,因为安惟让她很难堪。谢妤很惊讶,她从来没有听女儿提过这件事,一时间没了主意。   “你要出国……”谢均的声音愈加苍老,重重叹一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长大了都留不住。芷默定居北京,你去加拿大……”   “他回来了?!”董懂几乎马上有了反应。   “回来了,去年就回来了……”谢均回答。   董懂望向安惟,他很坦然。原来他们都知道安芷默回来了,但就是没有人告诉她。怎么,他定居北京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首都……居然,居然,去年就回来了……他们不告诉她,他居然也不告诉她。   “呵呵呵呵。”董懂笑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她的胃口一下子变得很好,比平时吃的都多,津津有味的,把请来烹饪的厨师乐得笑眯眯的。   回家之后,董懂冲进厕所吐了,津津有味的年夜饭,无比恶心。谢妤还想让董和胜送她去医院,董懂大气地摆摆手,说不用,吐光了就好了。谢妤放心不下,本想问女儿什么时候有的对象,但忍住没有问。   安芷默回来了,但是他定居北京了……董懂问自己,他没有叫我等他,我那么自作多情干什么?   董懂照例看春节晚会,被小品相声逗得直笑,看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才洗澡睡觉。只是,董懂卧室的灯一暗,就传来轻轻的啜泣声,董懂觉得,没有比今天更痛苦的日子了。空白等待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为什么别人的等待总有结果,而她竟是如此下场,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她今天才懂。   她等待的那个人,原来去年就回来了。   可是她还那样等着,等到最近自己终于受不了地放弃,到底,他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如果今天谢均没有说出真相,如果她没有主动放弃,这没有结果的等待还不知道要持续到猴年马月。   忽然就想起欧阳夕那天晚上充满讽刺的一句话“怎么?守身如玉的这是为了谁呢?”   董懂今日才明白,不是为了安芷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爱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那只叫安芷默的拉布拉多安静地趴在地上,偶尔用尾巴扫一扫地板。   “安芷默。”董懂忽然唤了一声。   拉布拉多“呜”地应了一声,小心地趴在床沿,呼哧呼哧吐着舌头。董懂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对它说:“从今以后,我只有你这么个安芷默了。”   爱情。   终于结束了。   年后董懂如平时一样去上班,她的父母问清楚季书遥的事情,对于女儿要嫁去加拿大的事,他们总体来说是反对的,但一切都要等季书遥回来再说。董懂也不解释,继续着这个谎言。   董懂认七七做了干儿子,周末经常去张茜家里带着七七玩。这不,孟晖这周有应酬,说是要陪客户打高尔夫,顺便带上张茜和七七一起去,张茜觉得孟晖陪客户一定无暇估计七七,就叫上董懂一起去,帮忙带着七七。   七七跟董懂十分要好,一见董懂干妈就笑,呜哇呜哇地叫,今天他身上那套衣服还是董懂给买的。董懂也喜欢七七,迫切想生一个女儿,将来好把女儿嫁给他。快了不是……董懂掰着指头算着季书遥回来的日子,算算自己的骗局能持续多久。   “你会打高尔夫吗?”张茜还挺熟练的,挥舞球杆的样子颇像那么回事。   “不会,没关系,我带七七看你打。”董懂抱着七七,笑眯眯地说。   小白球飞了出去,张茜兴奋地踮脚往前看,然后拉着董懂就要过去。董懂好奇地问:“孟晖不是在那边吗?你叫他把球捡了给你打回来就是了。”   张茜大笑起来,指着董懂对七七说:“你干妈太傻了,还以为这是打网球呢!打过来又打过去的。这球不能用手捡的,得一下一下跟着它。”   “好好,我傻,我不懂。我又没看过高尔夫……”董懂苦着脸,感觉自己在七七面前丢了人,虽然七七还不会说话……“那你过去吧,我带七七去那边休息一下。”   “记得注意他有没有尿,东西都在包里。”张茜指了指运动包。   “是是~”董懂忙不迭答应着,就看张茜蹦蹦跳跳奔过去了,好像很有活力的样子。董懂无限怜爱地抱着七七走向休息区,让七七坐在腿上,拉着他的小手玩骑马游戏,七七被逗得又笑又叫,口水流得一下巴都是。   两人玩得高兴,孟晖过来看了一次,抱了抱七七,让董懂一会儿和张茜一起过去,他请吃海鲜大餐。“我帮你们带孩子,你请吃十顿都是应该的。”董懂抱过七七,目送孟晖笑呵呵地走了。   “我们继续骑马马~~”董懂刚坐下,忽然觉得口渴,就要了杯咖啡,七七一副馋鬼的样子也想喝,董懂不给,他就伸手去抢。“小坏蛋。”她假装凶恶地开玩笑去打七七的手,余光看见孟晖又走回来,到她身边。   “又怎么了?”董懂头也不抬,继续做鬼脸去吓七七,七七跟她杠上了,死命伸手去抓咖啡杯,董懂还真有点控制不住,眼看七七的手就要抓到杯子,她赶忙说:“烫!小心烫!”还好孟晖伸手过来把咖啡杯移得远远的。   “吓死我了,这孩子。”董懂舒口气,抬头对孟晖说,“一定是遗传了你……”   她愣住了。   站在旁边的人不是她所以为的孟晖,而是安芷默。   人若有情死得早(四)   只能说,安芷默穿得很休闲,和孟晖一样,穿了整套黑色的运动装,所以董懂会把他以为是孟晖。这个打击太大了,董懂一时真不清楚这是梦还是现实,脑中的直觉反应是:他不是在北京吗?   安芷默的眼神看上去很吓人,董懂宁愿他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冷冰冰,也比现在好。他很仇恨地居高临下望着她,把她弄得忽然害怕起来,连怀里的七七都被安芷默吓住了,愣愣的,也不去抓咖啡杯了。   对于他的忽然出现,她一开始惊讶,然后就平静下来,移开目光不看他。瞧他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她都不恨他……   安芷默转身走了,董懂抬眼瞥了他一下,看见他身后跟了几个人,毕恭毕敬的样子,热情地招呼他出去打高尔夫。董懂轻笑了一下,自己和他终究不是走同一条路的人。   为什么有点悲伤……   董懂忽然注意到怀里被吓呆的七七,可怜的孩子……董懂连忙哄着他,过了好久他才缓过神,不太高兴地扁着嘴想哭——   ————————偶素代表孩子的无辜的啊你放过这个小生命吧的分隔线———————   最近,有点心神不定。   董懂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电脑屏幕上的字似乎一团糟。她试图将这种烦躁的心情推给潮湿的天气,每年的春天,盘踞在这里的湿冷空气同来自海上的季风交汇,会演化出一种大雾返潮的可怕天气,墙壁上都能淌出水来,大理石地板就像被水泼了一遍似的。   下班的时候,董懂在走廊上摔了一跤,屁股青了一块,真倒霉。倒霉还远不止如此,主任跟她说,上头要来检查,让她布置一下。第二天她忙了一天,回去发现腰疼得厉害,去医院拍片,说是尾椎有点问题。   这下好了,摔一次跤,伤了尾椎,还好没有错位。董懂扶着腰,像孕妇一样小心翼翼地走,居然在楼下遇见了安惟,安惟也看见了她。董懂赶紧迎上去,假装关心地问:“姨父,怎么了,你生病了?”   “董懂啊,你怎么也上医院?”安惟皱皱眉。   “我不小心摔了,伤了尾椎来拍片。”董懂老实回答,瞥了眼安惟身后的警卫,随后进来的还有谢婕,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来看病的。谢婕想说什么,看看安惟,最终没有说。董懂寒暄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只是,走了几步,马上偷偷跟着安惟,发现他进了住院部的大门。董懂站在原地想了想,省立医院住院部有一层特殊病房,就是留给他们这些人住的。   董懂坐了另一个电梯,来到T12层,这是住院部的副楼,整整一层,同主楼用天桥相连,环境明显不一样,说是病房,其实是四星级宾馆的水准,听说护士一个比一个漂亮。董懂在天桥上徘徊了很久,见安惟从里面出来,赶紧闪进墙角,假装背过身去打电话。   安惟和谢婕一起来,探望的很有可能是……   不会的,应该不会。董懂背后尽是冷汗,这事情怎么这么悬疑……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安惟和谢婕还有可能是探望更高层的领导,万一贸然闯进去,被当成特务……呸呸,现在哪来的特务。   正犹豫着,电梯门又开了,董懂下意识背过身假装打电话,一个人登记了之后从她身边经过,飘来屡屡清香,她一看,竟然是欧阳夕。   说什么都要跟上去了,虽然很不光彩。登记的时候,董懂无奈……我究竟在做什么。   这一层很静,很多病房都没有住人,来往的护士医生也不多。每个病房之间都有高大的盆景,颇有情调。董懂眼看欧阳夕进了某件病房,就偷偷摸摸蹭过去,果然看见旁边墙上病人的名字是“安芷默”。   他得了什么病?   “你就不能给我留条后路吗安芷默!”欧阳夕一进去就歇斯底里,不顾一切朝病床上的人大吼。董懂被她吓了一跳,生怕护士们听见之后冲过来,发现她在门口偷听。董懂见欧阳夕连门都来不及关,就蹲在外面轻轻把门带上,假装这门是自动关上的,留了条小缝,以便偷看偷听。   她看见安芷默半躺在床上,身后垫了好几个枕头,白色的被子盖到腰部,被子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褐色毯子。他没有穿病号服,而是穿了件宽松的墨蓝色高领毛衣,袖子拉高到手肘。   安芷默的表情,倒是沉静得很。   “后路?请教一下,什么叫后路?”   欧阳夕站在安芷默前方,董懂看不见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觉得这个女人像是疯了。“你在报复我……你在报复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你一上台就把我老公整下台?你……你还想把我也搞下去……”   不是吧?闫明豪是安芷默搞下去的?安芷默凭什么把闫明豪搞下去?董懂很不解,不知道安芷默为什么要针对欧阳夕,他应该不知道当年的事才对。   “我只能跟你最后交待一遍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虽然我不是警察。”安芷默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   “……我求你还不成吗?我求求你!”欧阳夕居然跪下了,跪着爬到安芷默边上,“我把其他的钱交出来,你派调查组去拿,就说是他藏的,别说我……别说是我好吗?我不要坐牢!不要!我求你了安芷默……给我个后路……给我个后路……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她哭得很厉害,什么尊严都没有了的样子,跪在床边,“安芷默……我是小夕啊……我是小夕……我对不起你……你别这样对我……你想想大学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好吗?看在以前的份上,你别揭发我,我再也不敢了……”   “起来。”安芷默淡淡地说,丝毫不为之动容。   “不要不要……安芷默……我求你了……”欧阳夕死死跪着不肯起来。   “欧阳夕……我,也在纪委。”安芷默冷冷清清地说。   “新来的纪委书记……是你?”   “中央过来的调查组,我不想插手。”安芷默移开目光,望着窗外。他轻轻咳了两声,皱了皱眉。   “我是不是……说什么也没用了……”欧阳夕像死了一样,语气沉沉的。   “是。”   “我会进去几年……”   “……”   最终欧阳夕还是起来了,晃晃悠悠走到门口,忽然停下来回头望着安芷默,那眼神中分明是浓浓的爱恋。她咬咬牙,刚要迈开脚步,而董懂刚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夕。”   这个称呼,让董懂和欧阳夕的心同时一震,董懂心如刀绞,欧阳夕更是百味杂陈。   “我知道为了闫明豪,你一定会来找我。”安芷默很费力地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纸袋子出来,欧阳夕一见里面的东西就又哭了,捧着它,又紧紧抱在怀里。   安芷默在喘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是你以前亲手打好送给我的,我一直没有扔。她那时候不懂事,拆了重打,我差点冲她发脾气。就因为你的阴谋和我父亲的干预,我离开她五年,现在也没得到她,你该知足了。这是她和我付出的代价,现在轮到你了。我请求你,对她宽容一些。”   欧阳夕像宝贝一样捧着半截围巾和一团毛线,心里说不出的纷乱。   董懂躲在角落,看着欧阳夕抹着眼泪,慢慢离开。她忽然有点理解欧阳夕了,她和安芷默本来好好的一对,被安惟硬生生分了,才演化出以后那么多悲剧。如果安惟不插手,她和安芷默,自己和宋望合,也会是互不相干的两对。只是,这世界上的事,又哪是他们能想到的。欧阳夕帮闫明豪窝藏财产,咎由自取,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非法窃听罪。”   这声音不大,刚好能被董懂听见。董懂一怔,唯唯诺诺,心里别别扭扭,最后只能推门进去,像以前一样,垂头丧气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感觉。”   原以为他又要“第一、第二”列举证据的时候,他居然跟她说感觉。董懂咬咬下唇,憋了很久,“你得了什么病?”   “流感。”   董懂翻了翻白眼,心想你可真娇贵!她刚要说什么,就看见医生走进来,微笑着说:“安书记,最近天气潮了点,可能比前天疼,您忍着点。”董懂惊讶地看看医生,那医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一进来就看见董懂了,愣是什么也没问。他走过去,掀开被子,董懂才看见安芷默左腿上打着石膏,右腿膝盖缠着绷带,医生掀开他的毛衣,董懂更是倒抽一口凉气,他腹部的纱布上,渗着血迹!   流感的人……会伤成这样?!   怪不得他讲话慢慢的,淡淡的,那不是装酷,是他没力气说话!   “他出了什么事?!”董懂叫起来,抓着医生拼命摇,仿佛咆哮马教主附身。   医生看了看安芷默,指着他的腿,说了两个字:“车祸。”又指了指他腹部的伤,“子弹。”最后,很简洁有力地给了董懂一个非常恐怖的答案:“蓄意谋杀,好不容易抢救回来。”   安芷默+董懂=30%(一)   医生让护士给安芷默挂上点滴,然后交待几句。他们走了之后,董懂还是懵懵的,直到安芷默严肃地说了句“不准告诉外公”之后才回过神,喃喃着:“谁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安芷默皱皱眉,可能是什么动作牵动了伤口,疼的。董懂马上闭嘴不问,几步上前握住他露在外面的手,眼睛湿湿的。才对他心灰意冷,就忽然发生那么多关于他的事,让董懂之前的决心全部崩溃,要说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那还是安芷默。   今时今日,董懂不知所措。   “回去吧。”安芷默把手抽出来,显得比刚才冷淡。   “不,我要照顾你。”董懂殷切地趴在他边上,目光一刻不停地粘着他,眼底仍旧湿漉漉的。她现在才发现,安芷默的脸色那么苍白,一开始没认真看,以为他保养得好,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没有血色。   安芷默刚要说什么,门口进来一个警察。董懂回头看了一眼,就退开了。   “这不是董懂吗?”那个警察认出她来,董懂认真看看,回想一下,然后眼睛眨了眨:“你是……沈颐?”   沈颐穿着警服,英姿飒爽,他对董懂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我前年调来省会,一直不知道你也在这里。”说罢,他转向安芷默,“逃逸的嫌疑人抓住了,昨晚招供,说是闫明豪指使,报复性质。”   “你们的效率很让人满意。”安芷默轻轻地说,闭了闭眼睛,像是很累了。   “呵,说得轻巧,我们从你出事那天就没合眼过。这可不是小案子,省厅几个文件下来,搞得人心惶惶。”沈颐不满地斥道,指着自己眼底的黑眼圈,“你自己也不小心点……要不要我们派几个人过来保护你?”   “不必了。”   “那我过几天再来,回见。”沈颐向来很干脆,挥挥手,出去了。   董懂送了几步,转身回病房的时候腰又疼了一下,她不禁扶着自己的腰,轻轻揉了几下,只见安芷默望向她的目光骤然又冰冷下来。   “又有了?”他苍白的脸阴沉沉的,压着眉头。   “有什么?”董懂莫名其妙。   安芷默没回答,只是用目光瞥了下她的肚子。董懂骇然,捂着肚子,怒了,“你才有了!你才又有了!我哪来的孩子!”他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她!无聊!死了才好!董懂心里一阵诅咒,狠狠瞪了他一眼,抢劫一样把自己放在一旁的包抓过来,撇下他走了。   先是不解,之后仍是疑惑。安芷默听见董懂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便又转头望着窗外——她,应该会再来吧。   然而安芷默想错了,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也没错。每天都有人来探望他,比如谢婕,一天来一次,还有市里省里的一些领导以及原来的同事,快出院的那几天,外公谢均也来了,一边埋怨谢婕这么大的事都瞒着他,一边敲打安芷默,叫他做事不要那么狠绝。每天门外想起脚步声的时候,安芷默都会多放点注意力在自己的听觉上,只是每次进来的都不是他最想看见的人。   某天安芷默得以和母亲谢婕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他用一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语气问正在削苹果的谢婕:“董懂在哪里?”   谢婕没有马上回答儿子的话,只是抬头看了看他。安芷默援藏五年,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前途大好。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从西藏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北京,一定就是准备在北京定居,可是这孩子居然又回来了。   听说安芷默在北京得到许多高官的赏识,有的还有意培养他正式从政,可是这孩子在北京呆了不到一年就回来了,前呼后拥,背景大到连他父亲安惟都无法左右他的去留和任职。大家都不再提及他和安惟的父子关系,因为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安芷默早就不在安惟的麾下。   他按照他父亲安惟希望的那样,莫名其妙和董懂分开了,之后再没听说他身边有其他女孩子,安惟以前给他介绍的龙司晨早已经嫁人,最近听说就要分娩。   她的儿子,怎么还是一个人呢?   谢婕把苹果递给安芷默,他接过,仍旧在等她的回答。那一刻谢婕忽然有点明白了,安芷默为什么要这样绕一大圈回到原点——他跳出了公检法的圈子,再也不用受安惟的压力,如果说以前的他年纪轻轻就进入中院完全是因为安惟的推动,那么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和安惟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他自己努力而来,这努力,竟然让他隐忍了那么多年。   他为了能跟董懂在一起,情愿忍受艰苦的环境和几年的离索。   “董懂要嫁人了。”谢婕尽管不忍,但是诚实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安芷默。他微怔,点点头,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要嫁人了,意思就是还没有嫁。   ——————————偶素代表真是砒霜拌辣椒,又毒又辣的分隔线——————————   前纪委副书记闫明豪和妻子欧阳夕一同入狱的消息被当作八卦,在一些部门传来传去,自然传到董懂耳朵里。听说欧阳夕是主动被剩余的钱交出来的,所以判了十八个月,闫明豪受贿外加买凶杀人未遂判了十五年。   欧阳夕并不知道丈夫雇凶手去报复安芷默的事,听说她在法庭上听说安芷默住院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闫明豪雇凶杀人的时候情绪一度失控,破口大骂闫明豪,场面很混乱。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欧阳夕的心底有多么爱安芷默,可想而知。   董懂上班上得好好的,主任忽然急急忙忙过来说:“纪委办公室叫你下班之后过去一下。”董懂也被吓了一跳,都是闫明豪那个案子搞的,被纪委叫去了准没好事。她忙多问了一句:“叫我去做什么?”主任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是安书记亲自下的命令。安书记你知道吧?新来的安书记。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董懂,你犯什么事了?他一来就叫你去?”   这回董懂倒是松口气,轻松地站起来说:“没事,他欠我钱。”   “啊?!”主任骇然。   董懂笑笑,去洗手间整理整理仪容仪表,拿出新买的唇蜜,补了一点唇妆。她把安芷默回来的事情跟张茜说了,同时……也跟季书遥说了。季书遥那时候发了个暴怒的表情,还说:“那个老头子一回来,我就知道我没戏了!”董懂一直说抱歉,季书遥毕竟不是多愁善感要死要活的主儿,大骂安芷默之后,送给董懂一句话:“虽然爷我年纪比你小,但是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教你,别主动送上门去,得勾着他,虐虐他,放长线,钓大鱼。”   要问季书遥为什么如此讨厌安芷默,恐怕源头不是董懂,而是那次的初吻——不堪回首啊……   其实季书遥说得没错,不能主动送上门去。董懂对安芷默的小小怨恨爆发起来,谁叫他误会我!谁叫他撇下我去西藏!谁叫他把我想得那么糟糕!   纪委办公室还挺正经八百的,董懂装模作样敲了门,走进去,看见安芷默坐在办公室中央,黑色的办公桌上插着国旗和党旗,让董懂的小小心脏一阵乱跳……哇嘎嘎,了不得,第一次来见工作中的安芷默,好有感觉啊——   一身黑色的西装,右手握着鼠标,他慢慢地转过头来。   “出院了?”董懂关上门,规规矩矩站在离安芷默很远的地方。   可以说,安芷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董懂,黑色的职业套装,腰身细细软软的,被包裹在素色的衬衣里,外套剪裁合体,在腰间收紧,中间一个装饰性的搭扣,显得干练而不失女性的柔媚。套裙下修长的腿,在黑色高跟鞋的映衬下更显得曲线紧致动人。   见安芷默只是望着她却不开口,董懂眨了眨眼,微笑着问:“安书记大老远找我来,有何贵干?”   “你过来。”安芷默随意搭在桌上的左手抬起,顶在下巴上。   董懂想了想,走近几步。安芷默很不满意她的疏离,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董懂瞪大眼睛,“怎么了安书记?你想让我爬到桌上去?!”   安芷默的手指停了一停,忽然顺着她说:“正有此意,董小姐,请你爬上来。”   “哈?”董懂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来是想逗他的,可是最后怎么就逗了自己呢?她原地站着,一动不动。   安芷默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来到她身后,忽然扶住她的腰,“我帮你吧。”说着,他用力一抬,董懂整个人被他抱起来,不得不双手撑在桌面上,双腿往前一屈,跪上桌面,还真的爬到桌子上去了。“你要干什么呀!”她急了,脸红红的,回头去看安芷默,他却伸手把她的头往下一按,她就这样翘着屁股跪趴在桌面上,安芷默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脑袋。   “你想干吗!”   “你说呢?”   办公室、办公桌;男人,女人——这场面,不要太香*艳啊……   安芷默+董懂=30%(二)   “身份证交出来。”安芷默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董懂现在害怕极了,万一有个人这时候闯进来,看到他们这样……泪奔,作风问题啊!她望着近在眼前的国旗和党旗,不禁大叫:“你要我身份证干吗!”   “你,没有权力发问。”   董懂吃瘪,双手乱摸,从包里把身份证掏出来给他,他总算有把她给放了的意思。感觉到他的手一松,董懂马上挣扎着爬起来,晃晃悠悠从办公桌上下来,看见他把自己的身份证放进口袋里。   “下次过来的时候,带上户口本。”   “你到底要干吗呀……”董懂败给他了,这么多年,就是没赢过!   安芷默慢悠悠回到皮椅上坐下,伸手一拉,董懂坐到他腿上,不安地动了几下。董懂扭头看到他眼中熟悉的情绪,只求接下来他别做什么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   “嗯~”董懂最终受不了地推开他,他吻就罢了,还咬她!董懂按着自己疼痛的下唇,凶狠地瞪了一下安芷默,他望着她,舌尖滑过上唇的血迹——那是她的血。董懂心里怨恨死了,狠狠去咬他的脖子,像吸血鬼一样,咬了深深的牙印,却没真正咬出血来。   “你为什么去西藏!!!为什么不理我!!!”董懂掐着他的脖子,眼泪涌出来。   “你希望我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   “那就先回答第一个。”   “你看看这里。”安芷默抬抬下巴指了一下这间办公室。   董懂环视一圈,仍是不解。   “这里和法院几乎没有关系,我父亲离休……”安芷默收紧手臂,亲昵地贴着董懂的脸,“我不能一直蹲在他撑起的伞下。”   “那何必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北京,不是很好吗?”   “西藏是很干净的地方,我父亲的权力在那里不起作用。有些地方的条件很艰苦,可是我看见那些受到帮助的藏民脸上的笑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价值。以前自以为是的觉得帮助他人相当于给人恩惠,去到那边才发现每个人能力有限,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别把自己当伟人。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也有很落魄的时候,我不是副部级干部的儿子,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董懂忽然觉得心底涌起一股暖流,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五年前更加成熟,更加让人喜爱。   “我不能跟你联系,或者说联系不多,就算在西藏,我身边也难免多嘴的人,总之是我错了。”安芷默目光低垂,这是他头一回主动认错,拉着董懂的手,扪在自己心口,很真诚地说:“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   董懂一愣,开口刚要解释,只听安芷默接着用十分十分非常非常真诚的目光望着她说:“明天把户口本带来,我们去民政局登记。反正都要结,跟我结比较好。”   如来叔叔!他到底是用怎样温和的口吻说出这么恶霸的话来啊——你瞧啊,他的表情,好像是在耐心跟你商量一样,可是那句“反正都要结,跟我结比较好”也太离谱了吧……   “我回北京的时候,宋望合找过我。”见董懂一脸无语的表情,安芷默换了个话题,“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打听到我的。”   “他找你做什么?”董懂猛然间听到宋望合的名字,心口微微一缩。   “你替你对我解释了那时候的事情。看得出来,他对你……但我并不是因为他和你的事去西藏的,你们都误会了。”安芷默没有说下去,身边忽然冒出许多酸酸的空气,他狠狠掐了一下董懂的腰,她又痒又疼地缩了一下,然而又心神不宁地盯着他,想等他继续说,可他偏偏不继续。   董懂只好问:“你在西藏的时候为什么不怎么跟我联系?”   “我不能常联系你,你是我爸重点调查对象,我不能让他发现我的目的。而且那五年很漫长,漫长得我一度想放弃。”   董懂的心一凉,急急地追问:“你放弃什么?放弃我了?!为什么!为什么放弃我!”   “你可以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我。”   “对不起……原来你在意这个,那时候我想春节你放假的时候……”   “你告诉你哥哥了吗?”安芷默直视她,她的目光稍有躲闪,他就伸手将她的脸扳正,“你根本没有哥哥。”   “你都知道了?!”董懂很慌张,这几年她没少给她“哥哥”打电话,说着自己对安芷默的想念和埋怨。   安芷默看董懂这个样子,知道自己忽然的拆穿对她打击很大。每人都有自己倾诉的方式,董懂缺乏安全感,所以宁愿对着不存在的人拼命倾诉,也不告诉任何人她的心事。以前他之所以纵容她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这只是董懂的自我情绪调试,却没有发觉根源是他们俩之间的沟通交流还是太少。“以后试着把你对哥哥说的那些话,都慢慢跟我说,我愿意听。”   “可以……跟你说吗?”董懂有点不太敢相信,直到安芷默握着她的手,点点头。董懂受了鼓舞,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她马上把手机拿出来,当着安芷默的面,把“哥哥”的号码删除了,那是一个永远不会有回音的空号,伴了董懂那么些年,终于是该删除的时候了。一出生就去世的哥哥,该是放手把妹妹交给这个男人了。   要把手机放回去的时候,董懂瞥见季书遥的号码,然后又别扭起来,虎着脸跟安芷默说:“早知道你一度把我放弃,我一定跟别人跑了,再不理你,管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做不到。”安芷默很轻蔑地斜睨她。   董懂讨厌他这副自信的样子,顶嘴道:“我凭什么做不到?”   安芷默一改刚才的认真,向来严肃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明的情绪,抬起董懂的下巴,轻轻捏了捏,“凭我让你成为30%。”   “30%?”董懂重复道,一脸懵懂。   安芷默扬扬唇角,拿起桌上的黑色水笔,郑重其事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公式:安芷默+董懂=30%   董懂看了好久,忽然想起这样一个场景:   五年前的某个夜晚,原本是在争论她写的H是不是假冒伪劣,可是后来居然发展成了这样——   安芷默望着她享受极致快乐的表情,扬了扬唇角。董懂不禁上身抬起,眼前好像闪过一阵白光,在最后一个□浪之后瘫软下来,剧烈地喘着,还不忘求知:   “安……安芷默,那是、那是什么……”   “舒服吗董懂?”原话奉还,指间尽是刚才急涌出来的湿*滑。   董懂没志气地点头,再没志气地羞红了脸。   “书里所谓‘幸福的顶端’思密达。”法官大人如是说,背后仿佛放射着万道金光。(背景音乐起: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   “不是说中国的女性有70%都没有体会过这个么!!”董懂惊愕了,瞪大眼睛追问道。   “Fortunately,youarethe30%.”一丝得意跃然于安芷默的眼中。   以上来自董懂对于自己第一次的回忆。   劫色贫尼又反被劫色……董懂一言不发地看着安芷默慢条斯理收拾着公事包,目光总是落在他的手指上,她深深鄙夷自己的不淡定。   “你怎么知道别人就是70%……”董懂无赖地反驳,就想争个嘴上的痛快。   谁知,安芷默很坦然地用左手去按摩他的右手,目光落在董懂身上,好像是一个艺术家在欣赏自己刚刚做出的雕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事实证明,我用其他地方也照样能使你成为30%。”   真是面红耳赤。   说到底,现在的安芷默具备一种优雅的下流,文雅的猥琐,简称猥雅。   猥雅的安芷默走近董懂,自然地揽过她,“跟我走。”   “去哪里呀?”董懂半推半就。   “体验30%。”   “谁知道你还行不行……我可是听说,高原反应会使人身体变差。”董懂不怕死地刺激他,说什么也要打击他,不能让他这样得意下去。   “我也听说,气压低会使物体体积增加。”   董懂背后一寒,不再跟他争了,“不行,我要回家。”   安芷默猛地把她按在墙上,双手撑墙将她困在中间。董懂大笑,推了推他,“我回去拿户口本,明天不是要去民政局么?”他这才作罢,放她回家。   我终于要结婚了……董懂顺利从家里抽屉中把户口本偷出来的时候,幸福地想。“安芷默”现在已经是只漂亮的年轻拉布拉多了,摇着尾巴在董懂身边绕圈。只是不知道明天真正的安芷默看见这只漂亮的“安芷默”的时候,脸上会有怎样精彩的表情……   对不起啊季书遥,我还是舍不得虐他……   安芷默+董懂=30%(三)   董懂伸了个懒腰,趴在桌上休息了一会儿。同事丹琴神秘兮兮地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董懂姐,听说你昨天被纪委叫去了?”   “不是吧?我的光荣业绩这么快就传遍了?”董懂诧异,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她那点事,也不能叫坏事。   “那你见着安书记了?”丹琴脸上荡漾着花痴的光芒,“快跟我讲讲安书记长啥样?我听人家说了,他很帅,至今未婚。”   “你都知道他帅了,你还问我?”董懂假装很费力地回想了一番,“他吧……”丹琴很激动地竖起耳朵,董懂故意卖关子,“我不告诉你——你赶明儿贪污个几百万的,没准他能亲自接见你。”丹琴的脑袋耷拉下去,撅着嘴看着董懂,董懂大笑,“他待会儿会过来,你自己看看嘛。”   “他过来干吗?!”丹琴反问,“视察?!上头没通知啊。”   “哦,下午我请假,跟他去登记结婚。”董懂看了看钟,中午了。听说今天是个好日子,黄历上说适合婚嫁,哎呀呀,随便选一天就选到这样的好日子,真是不嫁不行哇。   “别开玩笑了……”丹琴鄙视道,“你跟人家压根儿不认识,他是从北京过来的。”   “可是我们有缘啊,我的狗跟他同名耶。”董懂得瑟地指着电脑屏幕上“安芷默”的照片,丹琴愣愣地看了很久,又想了一想,“对哦……你的狗狗确实是叫‘安芷默’……我还奇怪为什么起个正正经经的名字,难道还真是巧合?”   正说着,门外响起主任的声音:“啊呀!安书记!您……您怎么来了!!”   “来了不是?”董懂用手肘撞了撞丹琴,看见她瞪得老大的眼睛。   “董懂姐……你、你别告诉我,安书记其实……其实就是你提过的前男友?!”   “嗯。”董懂忽然有点感慨,挺不好意思的。大家都知道她曾经有个男朋友,都以为她是被前男友狠狠抛弃了,所以心理有障碍,这么多年不敢再交男朋友。   门虽然是开的,可是安芷默仍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先敲了两下示意自己要进来。办公室的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可以说是人心惶惶,纪检书记亲自来……下场很惨吧?每个人都不想变成第二个闫明豪。   “中午了,大家还在工作?”安芷默看看手表,环视呆若木鸡的大家。“看来大家工作热情很高,值得表扬。”他偏头看看办公室主任,主任笑得跟朵花似的。   “大家热烈欢迎安书记来视察工作!”主任带头起立鼓掌,然后办公室里响起应和的掌声,噼里啪啦。   “安书记您亲自来,有什么指示?”主任招呼着去倒茶,安芷默摆摆手,用下巴指了指董懂,“这位同志出了点事,我亲自带她走。”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向董懂,主任也煞有介事地严肃起来,心想这个董懂也没多大官职,也没多大权力,怎么就被纪委书记亲自盯上了呢?想那闫明豪出事的时候,也只是接受调查组的审查,哪里轮得着安书记亲自来提人,看来一定是犯了重大的错误。要划清界限……划清界限……   “主任,那我……”董懂收拾了东西,挎着自己的包,走向主任和安芷默。   “批准批准,你要尽量协助安书记工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主任的思想觉悟是很高的,“你还年轻,一定要把握住啊。”   “是!”董懂立正。   主任泪花花地看着董懂走到安芷默身边,其实董懂这个同志还是不错的,工作的时候蛮认真负责的……正想着,主任目瞪口呆地看见安书记的手亲昵地揽过董懂的腰,然后就听董懂说:“到时候大家都来喝喜酒呀……”   “董懂姐!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下午去登记?!”丹琴惊叫起来,大家一片哗然。   “董懂,你和安书记不是昨天才刚刚……”主任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对,昨天刚刚见过安书记,今天结婚。”董懂挽着安芷默,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   “这也太快了吧……”有人惊呼。   安芷默瞥了一眼笑眯眯的董懂,小东西,你就得意吧,“不快,30%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哼,那小脸一下子就黑了,正中安芷默下怀,他就是要看到董懂这副抓狂的表情。   “无论如何,恭喜啊……”大家纷纷送出祝福,彻底放心了——原来不是作风问题,是小两口子!   董懂跟着安芷默走出去,用手肘顶他,“不准你再说那什么30%!”   “好,我不说。”安芷默宠爱地答应着,往前没走几步,偏头说:“我可以做。”   好吧……我不跟你计较……董懂忍耐着,一起吃了午餐,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就去民政局注册了,安芷默没零钱,办手续的钱还是她交的,提着的心也尘埃落定,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安芷默仍旧开奥迪A8,只是换了一辆银色的。董懂坐在副驾驶,安芷默照例握着她的左手,红灯的时候,他会将她的手牵起,靠在唇边轻轻吻着。   “咦?这是要去我家吗?”   “收拾收拾,傍晚搬我家去吧。”   “你家?!”董懂一想到他父亲安惟就有点怕,她的父母和安芷默的父母都不知道他们登记结婚的事情,她爸妈还好说,安惟那边可真是难办,一定没有好脸色,唉!   “我现在住浮生闲。”浮生闲是远离市中心的花园别墅区,独门独户,颇有老子“阡陌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境。原来安芷默已经在省城有了自己的房子,没有跟父母住在一起。“我爸那边……你不用担心。”   董懂想想也对,翻出结婚证按在胸口,握拳,学着赵本山吹胡子瞪眼,“结都结了,还能离咋滴!”   安芷默跟着董懂上楼,她家没人。安芷默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就急不可待地闷骚爆发,原形毕露,捉着董懂摁在沙发上。董懂早猜到他没安好心,挣扎了几下,看见她那只可爱的狗狗从卧室里面冲出来,一见家里有陌生人,还图谋不轨,就不顾一切要扑过来了。   “安芷默!坐下!”董懂赶忙摆摆手,阻止了狗狗的进攻。倒是正在解她胸前扣子的安芷默有点迟疑,松了手,顺便把她拉起来,转头看那只虽然蹲在地上但还是冲自己龇牙咧嘴的拉布拉多。   “乖啊乖~~”董懂上前摸着狗狗的脑袋,想暂时先把它哄进它的小狗屋,可是身后的安芷默可不是一般人,没过多久,就用一种沉沉的声音唤了一句:“安芷默……”   狗狗虽然没有答应,可是已经站了起来。   安芷默勾勾手指,又唤了一句:“安芷默。”狗狗“汪”地应了一声,摇着尾巴就这么过去了,还自觉把脑袋凑到安芷默的手下磨蹭着。   “董懂宝贝,这位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安芷默抚摸着狗狗背上金黄色的毛,慢悠悠地问。   “它叫……”董懂抽抽嘴角,“……安……芷默。”   “好名字……”安芷默望着董懂,半眯着眼睛在笑。安芷默这一笑,董懂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安芷默快过来……”董懂忙把狗狗拖过来,抱在怀里缩进墙角,一人一狗无比可怜地望着安芷默,瑟瑟发抖。   “我如果不好好谢谢起这个名字的人,我就是犯罪。”安芷默几步过去,拖着董懂的领子,把她一路拉扯进卧室,一路上只听闻那楚楚可怜的哀求声:“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的……”好吧,一般说这些话,都是没有用的。   狗狗安芷默泪汪汪地看着董懂被那个男人拖进卧室,只能不知所措地蹲在客厅,乌溜溜地眼睛,看着真可怜呀。   一阵天翻地覆飞沙走石外加树倒猢狲散,董懂的求饶声不断,却总是被邪恶地捂住,然后安芷默毫不留情地说:“急什么?我还没谢完呢。”   “可是那个名字它……呜呜呜呜……”哀嚎声不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里面那摔桌子砸椅子的声音才逐渐平静,狗狗安芷默忠心地蹲在房门外,心里想它的董懂妈妈还活着么……还好,过了一会儿,董懂的声音响了起来:“安安……芷默……你非得用这种方式谢谢起名字的人么……”   “除了这种方式,原谅我已经想不出别的方法来表示谢意了。”安芷默的声音听上去倒很精神,没有董懂那么虚脱。   “那你还准备继续谢么……”   “当然。”安芷默幽幽地说,“等你的腿不抖了,我们再来一轮。”(作者高兴地大呼:快看!!一轮!!一轮!!我跑龙套啦!!!群众:大妈,你看清楚,此一轮非彼一轮也。某桃认真看了N久,可怜地缩进阴暗的墙角:不带这样的……好不容易露了一半的名字……)   “呜呜呜……”   “哭什么——刚才你又成为30%了,很激动吗?”何其的邪恶狂狷啊。   “我贪污了别人的报酬,心里过不去……”   “什么意思?”   董懂哇哇大哭,“起名字的人是季书遥呀!!你赶紧地,赶紧地去谢谢他呀!你也让他成为30%呀!”   安芷默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中,久久不能自拔。门外的狗狗安芷默仿佛听见了乌鸦呱呱飞过的声音……   ☆正文完☆   番外   “我不要结婚……呜呜呜……不要结婚……”董懂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安芷默站在她身边一脸无可奈何。   事情其实很简单,他们的结婚证虽然办了,可是婚礼还没办。他们俩有结婚证之后就双双请假飞到国外度蜜月去了,环游了欧洲和南美洲,一玩就玩了三个月才回国。回国的时候,安惟的脸不知道有多黑。   安惟现在对安芷默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就只能沉默地拖延下去。安芷默也不急,只是刚渡完蜜月就得去国外出差,两个月之后回国一看,不好!董懂的肚子怎么这么大!然后董懂一脸悲摧地告诉他,五个月之前就怀上了,估计就在他们刚刚办完结婚证的哪一天中的标。更让安芷默惊喜交加的是,董懂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是怀了两个,是对龙凤胎!   既然孩子怀了五个月了,婚礼还没办,有点不太像话,于是英明神武的安芷默马上决定,加紧办婚礼。可是,董懂怀着龙凤胎的肚子比一般的孕妇要大一些,普通婚纱还穿不太下去。所以呢,就发生了文章一开始发生的事情,恃宠而骄的董懂大哭大闹不愿意大着肚子结婚,安芷默无可奈何。   但是我们的法官大人总有办法的,直接请了婚纱设计师给董懂量身定做一套,用的最好的料子,最美的款式。半个月后,从法国直送过来的婚纱展开在董懂面前,我们的董懂有点动心了,摸着婚纱上点缀的一颗颗水晶,偷偷试穿一下,居然非常合身,从正面看还不太能看出来怀孕,不过侧面……   婚礼是露天的,名流汇集,安惟尽管很别扭,可是看见媳妇都已经身怀六甲了,最终也不得不承认了董懂。安芷默当天一袭白色三件式标准西装,那叫一个玉树临风,沈颐和李思进围在他身边羡慕得不得了,他们现在虽然都有了各自的妻子儿女,可是他们到现在为止都只有一个孩子,哪里像安芷默,又有儿子又有女儿!   季书遥也来了,偏偏也穿白色的西装,还老跟在董懂身边,体贴地扶着她。   “哎呀董懂呀~~你老公好年轻好帅哦~~”董懂的几个从外地过来的朋友不明所以,直把季书遥当新郎,拉着季书遥问着问那,直到董懂满头是汗地指着不远处脸色不善正朝这里走过来的安芷默说:“他……他才是我老公。”   “咦?难道不是这个吗?”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朋友指着季书遥,再看看安芷默,也许是先入为主,她们都说:“我觉得你跟这个比较配耶……”   “谢谢。”季书遥得意地说。   几个女人摆摆手,把董懂晾在一边,先指了一下季书遥,然后又指了一下安芷默,说:“我们不是说你和董懂,而是说你和他比较配。”   季书遥好像野狗被踩中了尾巴,龇牙咧嘴,心里不停地骂安芷默。安芷默走过来,牵着董懂,几个女人纷纷说要给他们照相,掏出手机拍了好几张。季书遥非常不满,硬是要挤进去跟董懂一起拍,结果就是董懂被他给挤走了,咔嚓一声,他和安芷默两个人出现在一张照片里。   事后,董懂泪花花地拉着季书遥的手说:“你和安芷默太配了,我要不要成全你们……”   “成你个头1季书遥气呼呼地甩头就走。   董懂的孩子在她肚子里呆了不足十个月就忍不住要出生,把董懂给疼的,肚子又疼,腰又疼。安芷默这回有点沉不住气了,在产房外面走来走去,每隔五分钟就要问一次护士,孩子出来没有。谢婕也在等女儿分娩,不禁想起一出生就去世的第一个儿子,希望女儿能好好把两个孩子都生出来。   两家人在产房外面守了一个白天,凌晨三四点,才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护士出来说,母亲和龙凤胎都很平安。安芷默没顾得上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就先冲过去看了董懂,她很虚弱,几乎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安芷默仅仅看了她一眼,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离她而去——她忍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将两个宝贝顺利产下,尽管现在难看得要命,可是比任何一刻都可爱可敬。   说起这么久才把孩子生下来的原因,可搞笑了。姐姐的头太大,卡住了,弄得弟弟也出不来。姐姐出来之后,弟弟马上就出来了。唉……董懂啊董懂。   出院的时候,抱着两个浑身奶香的小宝宝,顺利当了父亲的安芷默竟然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他一笑,两个小孩居然也跟着笑,结果周围的所有人都笑起来。   这就好像我们小学时写作文经常写的一句:“一家人都发出了幸福的笑声。”   祝大家幸福。 <-- -------------------------------------------------------------- 书籍名称:瞬间火花 作者:桃桃一轮 本书籍由网友“小蘑菇”上传 日期:2010/6/19 12:08:05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